熒玉聽到了這句話,悲從中來,斷喝道:“國君以薨,哪還來的什麽手令,你讓開,我要拿公叔老賊的人頭祭奠公父!”


    可子岸搖搖頭道:“國君既薨,就是說,公主並無手令,恕子岸不能讓公主進入,請公主等迎立了新君,由新君出示手令再來!”


    熒玉怒喝:“子岸大膽,我乃大秦公主,今日一定要進,你敢攔我?”


    子岸冷聲回道:“子岸職責所在,責無旁貸!如公主一定要進,可以,請把馬從我的屍體上踩踏過去,隻要子岸活著,就不容任何人在無令下進入軍營,這是我秦**法!”


    一句軍法讓熒玉猶豫了,雖然熒玉一向受寵於嬴師隰,可她從嬴師隰那裏學得最多的也是軍法不容侵犯!軍法必嚴,法出無二!用嬴師隰的話說,殺人有軍法。由此可以見出,在軍隊裏,殺伐不是憑著上官的意願,而是看軍法。嬴師隰對軍法的看重也同樣告訴了女兒,所以熒玉十分知道軍法的重要性。


    子岸現在執行的就是軍法,她能怎麽辦?這種境遇讓她兩難起來。


    這時,邊上的嬴山說話了:“回吧,連我也不讓見呢,你一個丫頭也能見到?”


    熒玉怔了怔,道:“山哥,你要見公叔老賊?”


    嬴山的臉色一陣的難看,道:“你這話不對,人必辱人而後自辱。公叔痤是魏國丞相,身份尊貴,君上……君上也沒說殺他……你何以輕言殺之,還以賊而呼之?”他是知道嬴師隰的目的,知道這個魏國丞相是嬴師隰留下來給兒子向魏國獻乖賣好的。如何能讓人給這個瘋丫頭給殺了,那不樂子鬧大了?


    嬴山是熒玉的族叔,他說的話,哪怕是罵人,熒玉也隻能聽著。當然,嬴山不會罵人,熒玉也不必聽他罵下去,她的鳳目一轉,就見到那名帶著小孩的男人正在後退,他想要離開。


    熒玉忽然找到了話題,或者說是轉移開話題的方法,在她的一聲令下,那些早已經給她訓得如臂使指的女兵呼啦的圍上了來,把那人給圍死。


    熒玉策馬上前,喝道:“你是什麽人?”


    那人頓了一下,行了一個揖禮,然後道:“在下定戎令劉羲。”


    熒玉知道定戎令,但不知道劉羲,在她感覺,定戎令是一個多得和狗差不多的閑官,這種閑官多不勝數,幾乎每一個小部族的頭人都會有一個這樣的官稱,他可以讓這些人在自己的部族中武裝自己的奴隸,大秦對西戎和犬狄的防禦其實就是著落在他們的身上。


    所以熒玉不打算和這樣一個人計較。


    可是這時,子岸突兀地說道:“他是新來的魏商,想要在我們秦國落戶!”這話正是嬴山方才說的,因為劉羲隻有用這個借口來看公叔痤,他必須說自己是魏商的身份,為了防止萬一,劉羲還拉上了嬴山,嬴山是給猗漣拉來的,萬萬想不到,還沒一天的工夫,甘氏一族就花錢不還價的把皮子買了去,所以猗漣也就回來了,她遇上了嬴山,也就順便拉上了嬴山。


    嬴山見到了劉羲,劉羲就說自己是魏商,但得了公叔痤的好處,想要見見這位老頭,安慰他一下,嬴山覺得劉羲能當麵說這些話,自是無私,當下也就同意了,這才帶著劉羲前來。更何況,劉羲給他看了一具屍體,衛城的屍體,這具屍體說明了劉羲的真心,嬴山見對方投名狀都納了,還有什麽理由不相信他呢?


    可是萬萬沒想到,子岸是一個一點也不講情理的人,他說來說去,就是不讓。直到了熒玉公主的到來。縱是熒玉公主,子岸依然是一個不講情麵的人。可是,子岸心中也是發苦,在他的心裏,無論是誰當上了君上,也許大公子好一點,但也可能是二公子,可是不管是誰,他們一定會一如既往的寵愛著這位公主。自己得罪了這位公主,可說是大大的不智,隻是職責所在,子岸不能開口。


    這時,熒玉問劉羲的身份。


    劉羲說自己是定戎令。


    這是實話,但沒說全。劉羲看出來這位公主是在找氣灑,如何會碰這個黴頭!


    事實上,劉羲已經後悔到了這裏來,早知道的話,他另可等著秦國無條件的把老頭子放出來,一俟確定老頭給放了出來,他立時到魏國向公孫鞅討要名劍。


    可是劉羲到底是不放心,因為老秦公那一箭是他射的,他不知道這會不會影響到曆史,萬一秦人犯了病,把老公叔給殺了,他上哪兒哭去?所以來看看才能得放心。


    但誰會想到這早不早晚不晚的遇上了大秦的公主熒玉。


    劉羲更是想不到,這個看似紅豔豔的小姑娘竟然有著一副原子彈的脾氣,說炸就炸。


    劉羲本來是想走人的了,他並不想生事。


    所以,當熒玉氣勢洶洶說你是什麽人的時候,劉羲想了一下,道:“在下定戎令劉羲。”


    原本,熒玉是絕對不會和一個區區的定戎令計較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子岸開口了,他的想法很簡單,讓這位小姑奶奶消消氣,對此,犧牲一個小小的定戎令沒什麽關係,哪怕這個人是嬴山帶來的。用子岸的腦子想的是,這件事是熒玉做的,和他沒關係,哪怕熒玉殺了劉羲,也可推說是嬴山沒勸住,還是和他沒關係。


    至於一個小小的定戎令,在戰國時代,在秦國,誰會在意?更何況,還是一個無根無勢的定戎令,一個……新落戶,這樣的人簡直是天定的黑羊,他不死誰死?


    子岸不會把他放在心上,嬴山卻是知道他的厲害,這一點,嬴山已經從他派出的小兵兵口中得知了一二,雖然這些個小王八蛋在劉羲的手下吃得嘴巴裏流油,一個個肥了三斤,可仍是大秦的士兵,嬴山一發問,他們當然要倒豆子了。


    所以,嬴山別的不知道,可卻是已經知道了劉羲一人獨殺五十餘盜,其中,秦兵把一名叫紀元的大匪的首級給帶了出來,這對紀元是一件好事,他不用再那樣等死了,由於紀元也算是掛了號的大匪,所以嬴山等人已經知道了。


    這樣一個人會是那麽好對付的嗎?


    或者說,他會是如熒玉這樣的幾十個女兒兵能殺得了的嗎?


    “魏商……魏什麽商……就是魏狗!”小公主鳳目圓睜!怒斥道:“如是魏商怎麽可能落戶我大秦?欺我秦人都是傻子麽?分明就是一個坐間!來啊,給我殺了,不能殺老魏狗,就拿一個小魏狗來頂罪!”


    “是……”女兵們一聲令下,她們都有著自己的兵器,秦鈹。


    對於兵器來說,戟和戈矛等都是破壞力比較大的,不要覺得這些戟兵在後世給淘汰了,就覺得它們沒用,事實上,在戰國時代,這些兵器是各自有其獨特妙用的。所謂戟兵縱橫,戈矛激蕩,這在戰場上,是可以來回搏殺的,在這一點上,比刺槍可要強,之所以後世的槍陣強大,是因為後世加強了對陣法的運用,這種運用不是防守,也不是進攻,而是拚殺!


    戰國時代,陣勢是一種固定化的東西,沒打的時候是一個樣子,可一旦拚殺在一起,陣式就會亂了。


    在後世的槍陣,之所以可怕,是在於槍陣在攻擊中也是一樣完整的。


    能做到這一點的,在當世,也就是魏武卒,可縱然是魏武卒,打瘋了的時候,也是一樣會亂的,在那個時代,軍陣雖說是一種紀律,也被強調,但古人更在意的是軍心士氣,所以對於軍紀還沒有強調到那麽離譜的地步。也就是說,在戰鬥中,如果打瘋了,是不會有軍官約束士兵保持陣型的,在陣型的要求上,他們更要求的是防守。


    戰國時代,雖然發明出了方陣這種對於陸軍來說最強大的陣式,可它的運用還顯得死板,在戰鬥中,人們更喜歡的是布出複雜的陣式,比如車軍的布置,還有騎兵的擺放,後勤的輜重,還有一個個步軍方陣。這一切結合在一起,自然不會有獨特的戰力了,軍隊打仗一打就是十幾二十天,來來回回的戰鬥,主力一直是左右看著,這樣子進兵緩慢,成果難見,所謂用兵在緩,就是這個道理。


    所以,在這種複雜的戰陣中,戟兵這種東西就會顯得比矛兵要重要,因為戟兵戈兵等適合防守纏鬥,他們既可以當矛手運用,也可以用來阻擋敵軍的車兵騎兵等。大戟揮掃,能刺能砍,最是可以破馬騎兵陣,遇上車兵,把個大戟往車輪子裏一丟,什麽車子也都完了。


    當然,那並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戟戈等兵器會比鈹要重。


    鈹隻有一個小枝。


    但戟有三四個枝,戈也有三個,矛至少有兩個,這樣的情況下,鈹就合適了。


    “嗨!”女兵們大叫一聲,十個人一排,把鈹對著劉羲。


    劉羲看向小五,他怔了一下,忽然一把抓住小五,小五一驚,啊呀一聲,給丟在了嬴山的懷裏,嬴山接過小五,小五隻是一個孩子,熒玉看了一眼,也不在意了,她並不把這麽一個小孩子放在心上。


    “殺了他!”熒玉秀手一揮,當然,雖然是秀手,可熒玉常年練劍,女孩的手上有不少的繭子。但那是次要的,現在這隻手已經下了命令。


    “呀……”女兵們喝著,向劉羲來了一個漂亮的突刺,在她們的身後,第二批又複衝上來,還有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這樣的五批次的連刺,相信沒有人可以躲得過。


    如果是一般人,麵對這樣的情況,一定是死了個定定,但,事情不會是這樣簡單的。


    劉羲是一個精通格鬥的高手,誠然,這些女兵經過了熒玉精心的訓練,厲害到了無比,除了在體力上不及男子,別的隻在男兵之上。


    就見劉羲一個斜身燕子飛,把身子打橫飛入女兵的鈹中,身子一滾,這是一個震法,用身體震擊敵人,劉羲小的時候深受這種痛苦,這種練法就是對著大樹用身體撞擊,分左胸上一線,右胸上一線,左背上一線,右背上一線,這四個方向來回撞擊大樹,功力足夠的時候,一次發力,能把一棵樹撞倒也是不足為奇。


    這個練體的方法和少林寺用沙包砸自己的身體練法是一樣的,不過比較起來,劉羲的方法要好一點,它不僅練出了身體的擊打功夫,還增強了抗擊打能力,最妙的是,讓身體更好的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


    其實,所謂天人合一並不是心境,而是一種對身體平衡的控製。


    對自己的身體想怎麽動就能怎麽動,想怎麽揮拳動腿就能揮拳動腿,就是這個效果。


    打個比方,如果一個人從一個狹窄樓梯下下來,不會拳腳的人多數要彎著腰扶著手,但有功夫的人就不用,他們直著身子如履平地。


    劉羲一個撞擊,這是一個連環擊打,隻一下,十幾個女兵就滾倒在了一起。


    隻是一滾,並不出女兵們的意外。


    她們誠如熒玉的**,久經訓練,當下回整隊形,向著劉羲殺來。


    劉羲提起了一支秦鈹,猶豫了一下,他知道自己不能殺人,一旦殺了人,那一切就都不好說了,所以一足將鈹頭蹬掉,這樣一來,他的手上隻是一根長木棍!劉羲提著棍子,輕輕一格,就架了開十支鈹刺,同時,劉羲移身閃步,把木棍回轉,一個點刺,打在一名女兵的身上,這一個點擊是紮大槍的手法,厲害非凡,劉羲點紮的是胸口,女兵的胸給點中,一陣的氣悶,再也提不起力來。


    劉羲再來一個移步,然後又點出一擊,這樣一來,又是一名女兵倒下,同樣,這名女兵是給點斷了肋骨,每一擊都點在膻中穴,這可是高難度,劉羲還沒有這個本事。


    在這種情況下,打斷人的肋骨就太妙了。


    因為正常的情況下,人的肋骨一旦斷了,戰力就會大損!


    對於男子來說,還可以忍耐,但是對於女子,那就是不可能的事了。


    特別是,隻是訓練,沒有見血,沒有戰陣,這樣的情況下,怎麽可能受得了這種痛苦!


    “殺了他,殺了他!”熒玉大失麵子,怒火如狂,手作戟指,不是她也怕了,隻怕她就衝上去了。現在,倒下了兩名女兵,還有四十八人!


    四十八人站在一起,挺著鈹向劉羲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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