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鞅一邊帶路,一邊笑語連翩,說著這洞香春的隱故。


    原來自白圭繼承父業,又對洞香春屢加修葺,改進格局,名貴珍奇遍置其中,雅室秘室酒室茶室棋室采室,錯落隱秘。


    更有論戰堂寬闊舒適,專供客人們聚議重大國事。


    曾有楚國猗頓、趙國卓氏等著名巨商願以十萬金為底價競買洞香春,白圭都一笑了之。


    後來白圭做了魏國丞相,將白氏累代聚集的財富大部分捐了國用,惟獨留下了洞香春。


    誰想他在魏武侯末年鬱鬱病逝,洞香春也一時頓挫。後來,坊間傳聞白圭的小女兒執掌洞香春,使名流士子們更增好奇之心。雖然傳聞這個小女兒美麗多才文武兼備,但從來沒有客人在洞香春一睹國色。


    這樣一來,洞香春竟是倍添神秘,更為誘人。


    “天啦……”劉羲悠然神往:“如若說娶了這位小姑娘,那我豈不是發大財了?哇哈哈——”劉羲過於興奮,發出了周星星的大笑。


    公孫鞅大汗,如果不是和劉羲認識,他真是要直斥其人了,哪怕你心裏這樣想的,也不能說出來呀,不為了人家姑娘本身,卻想著人家的錢,還要人財兩得,這雖是天下間人人都想的事情,可並不是能這樣說出口的。


    公孫賈也是來了興致,不得不說,和電視劇裏那個老板的人不同,真正的公孫賈最大的喜好,就是玩女人,特別是小姑娘,此人有嚴重的蘿莉癖!不過……劉羲也是一樣!


    公孫賈道:“怎麽,劉兄,(稱兄道弟了)你對這白門女公子有什麽想法麽?”(注:說白門女公子是一種客稱,不是說那女孩值得這一聲叫,而是說客氣一樣,就和我們現在見麵說先生小姐,也不管那人三五十歲,也不管那女人胖成什麽樣子一樣。)


    “可恨時間短……”劉羲感慨:“不然的話,**也要追到手!”


    公孫鞅卻很認真,道:“劉兄,這話不是這樣說的,事上哪有強來的好事?”


    劉羲一副豪氣的樣子道:“老鞅啊,你不懂了,這女人,就是一種雌性動物,好對付的很,你**了她,弄大了她的肚子,再搶走小孩,她還不眼巴巴的跑到你的麵前?當然,這也是要本錢的,一,一定要**的她不會再想第二個男人,二,你本人也不能太醜了!女人是天性的強者崇拜者,隻要男人夠強,還怕搞不定她?哈哈哈哈……”


    公孫鞅張目結舌,公孫賈也是嘴裏可以塞下雞蛋了。


    正說話著,他們到了洞香春。


    迎門的老人在前,向著公孫鞅道:“是中庶子大人呀,瑤姬姑娘可等你好一會兒啦……”


    公孫鞅笑著給了他三枚老刀幣,這是入門費,他連劉羲兩人的一起給了。


    進入大門,來到堂口,公孫鞅本是想要一間采室的,可是卻見到中廳大堂聚著很多人。


    “那裏是什麽地方?”公孫賈問。


    公孫鞅怔了怔,道:“那是論戰堂,我們進去……看看……”


    說著,三人向那論戰堂行去。


    寬闊富麗的論戰堂原本設有一百張綠玉長案,一人一案,當坐百人。


    尋常時日,這是綽綽有餘的。


    大多數時間裏,名流士吏們總是三三五五的聚在各種名目的雅室秘室裏盡興飲談。


    縱是大事,也未必人人都認為大,所以論戰堂很少有人滿為患的時候。


    近日卻竟是異乎尋常,雅室秘室茶室棋室反倒是疏疏落落,連那些酷愛豪賭的富商大賈們最鍾愛的采室,竟也是空空如也。顯然,到洞香春的客人都聚集到論戰堂來了。


    雖則如此,洞香春也還是井然有序。


    侍女們輕悄悄的抬來了精美的短案,又將平日裏擺成馬蹄形且有疏落間隔的長案前移接緊,在空闊的地氈上擺成一個中空很小的環形,外圍又將短案擺成兩層環形座位,唯在四角留出侍女上酒上菜的小道。


    如此一來,錯落有致,堪堪可容三百人左右。


    這裏沒有等級定規,先來者都坐在中央一層長案前,後來者則都在外圍短案前就座。


    滿座錦繡華麗,銅鼎玉盤酒香四溢,侍女光彩奪目,當真是滿室生輝。


    天下名士大商口碑相傳,“不到洞香春,不知錢袋小!”


    說的就是這種豪華侈糜的氛圍之下,貧寒士子也會傾囊揮霍的誘人處。


    大廳門口走進公孫鞅與劉羲公孫賈三人。座後環立的侍女們眼中大放光彩,立即有兩名侍女飄到客人身前,輕柔的解下他們的鬥篷,款軟有致的將兩人扶進短案前就坐。


    瞬息之間,又有兩名侍女捧上銅鼎玉爵,向爵中斟滿客人指定的天下名酒。


    公孫鞅對對雅致的侍女仿佛視而不見,隻是目光炯炯的環視場中。


    “諸位,我乃韓國遊學之士。今聞魏國丞相公叔痤重返歸魏,不知座中列位對此有何高見,足使在下解惑?”後座中一個綠衣士子拱手高聲道。


    “我且問你,惑從何來?”前座長案一中年高冠者矜持發問。


    綠衣士子笑道:“公叔痤三世名臣,出將入相,多有德政,且門生故吏遍及國中,對當今魏王有左右之力。然其於少梁一戰失手被擒,他還能再當大魏國的丞相嗎?如他不能再當重任,則魏國內事外事安得不變?我之所惑,魏國當變向何方?霸中原乎?王天下乎?安守一隅乎?”


    紅衣中年人矜持笑道:“君自遠方來,安知魏國事?且聽我為足下解惑。魏國三世以來,富國強兵已成既定國策。公叔痤雖為三世名臣,然主持國政也隻是二十多年的事。公叔丞相為政持重,恪守李悝之法與文侯之製,對內富民勝於對外用兵。當今魏王即位八年,無改丞相一策。縱然老丞相不能再秉持國器,然魏國依舊安如泰山。此所謂人去政留,千古不朽,足下有何惑哉?”


    上麵兩人說著激烈,公孫鞅聽得興頭,忽然間,腰下一疼,一個回首,喜道:“瑤姬……”


    瑤姬微笑,頭上杈翠亂搖,道:“好麽,枉我日想夜想,你一回來,不去見我,卻來這裏?當真是沒有良心哩……”說著在公孫鞅的身上扭動。


    公孫鞅發揮名士本色,神彩不動,隻作淡笑,道:“我不是知道你會來見我嗎?來,給你見見,這是……死劉……頭過去……”


    原來,劉羲見這瑤姬當真是一名絕美的女子,一個忍不住,頭在這女子身邊來回聞著。


    瑤姬見了,咯咯發笑,道:“你這朋友……”忽然一怔,發現劉羲與公孫賈的身上都是黑色的葛布粗衣,但這葛衣卻很是精美,能把平民穿著的老舊葛衣穿著這樣氣度,瑤姬一下子明白了,道:“原來,兩位就是大秦的來使?”


    公孫鞅道:“洞香春,消息海,什麽事情,這裏都可以知道……”


    劉羲搖頭晃腦道:“放心放心,朋友妻,死後騎……不不不,是不能碰,這個道理我還是明白的,隻是想不到呀,老鞅好福氣,有這樣好的美人……這位美人,把你的姐妹叫來幾個,也讓我這顆孤獨寂寞的心暖上一點兒吧……”


    瑤姬臉色微微一變,在戰國時代,劉羲這樣說話是一種極大的無禮,哪怕是庶民百姓也不會說出這種粗話,哪像現代人,滿口操你什麽的,不罵你祖宗十八代,絕對不會罷休,但在古時,你這樣罵,給人殺了都是白死!


    曆史上,秦人滅了楚國,楚王最後自殺時有多鬱悶是可想而知的了,可就是這樣,他也沒有罵粗口,而是說“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多文化,多文雅?


    對於劉羲來說,他隻是開了一個玩笑,但是對於瑤姬來說,她把劉羲的人品都看低了。


    公孫鞅忙道:“我這位朋友有得就是這賤嘴巴,但他人絕對是個好人!”


    瑤姬怒色稍薺,道:“我信你……”


    一句話,千言萬語盡在其中。


    未幾,三人退開席位,原本他們的位子頃刻之間就給另外的人占了去。


    這回由瑤姬引路,四人一並著到了一間特別的密室雅間。


    幾道屏風隔開了一切,酒菜上來,劉羲等大吃起來,不一會,歡聲鶯語,兩名女子進來。


    瑤姬起身相迎道:“梅姑姐姐……”


    紫衣女子點點頭,道:“你來會你的情郎,我可不會怪你,我已經讓小情去陪猗大爺了。”


    瑤姬感激道:“多謝梅姑體諒……”


    梅姑轉向公孫鞅道:“你是怎麽回事,我們瑤姬可等了你不是一年了,你還想要她等多久?要是你隻是玩玩的,就管說明,可別誤了我們妹妹一生。”


    公孫鞅苦苦道:“我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中庶子,如何能娶瑤姬陪我受苦?她在這裏還有錦衣玉服,可是跟了我,就隻能吃菜羹,鞅如何能忍心?”


    瑤姬道:“鞅,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公孫鞅眼睛一暗,歎道:“卻不知為何大魏王總也不用我……”


    “不如你來我大秦吧!”說話的是公孫賈,他一說話,那梅姑身邊的女子卻是笑了,道:“秦國,秦國窮得……嘿嘿……去秦國還能有什麽作為?”


    公孫賈神色一正,氣定神閑地說道:“姑娘此言大謬!豈不知,越是窮國好發展。秦國是窮,但那是它本來就窮的嗎?穆公後,四代無英主,後又遇上了四代的亂政,前後八代,敗盡了秦國的底子,可是秦國仍三十餘仗大勝魏國,秦國窮不假,但是秦國絕對不弱,現今我家新君立圖奮強,息兵休養,安知不會再有雄起一日?鞅兄,我觀你乃是天下大才,既然在魏國不如意,就另謀它就是了,天下國家那麽多,哪怕你不喜我大秦,還有齊楚等國可以伸展呢,不過,齊國養士,隻怕鞅兄仍是不得重用,而楚國,吳起就是前車之鑒,還請鞅兄三思啊……”


    公孫鞅心中微動,首次生出了去秦國的念頭,但,誠然,秦國真是太窮了,要公孫鞅一下子放棄這裏的生活?怎麽可能?公孫鞅隻做一笑,道:“賈兄好意,在下明白了……”


    邊上的少女忽然道:“你叫什麽名字?”


    公孫賈道:“在下,秦國長史,現為出國使者,公孫賈。”


    少女微微一笑,道:“我叫華子,我喜歡聽秦國的故事,你能說給我聽聽嗎?”


    公孫賈微笑道:“姑娘所請,敢不從命!”當下兩人就雙雙坐在一起。


    劉羲驚道:“那……那……那我呢?”


    梅姑早就聽說了,有一個小子特別壞,欺負了瑤姬,是以是專門來對付劉羲的,當下笑道:“我來陪你,這樣好不好?”


    劉羲見這女子美麗絕倫,高雅中透著一股大方之氣,不由心動:“好好好……”說著就要撲抱她。梅姑閃身讓開,在心裏大罵劉羲好色下流,臉上卻是帶著笑道:“那好,我們就玩一個遊戲,你看怎麽樣?”


    劉羲怔道:“這還要玩遊戲?怎麽玩?”


    梅姑微微一笑,道:“我這裏有兩隻色子,我們擲它,誰輸了,誰就喝,最後,誰要是醉倒了,誰就任由誰擺布,你說,好不好?”


    劉羲大喜:“正合我意!哈哈哈哈……”


    梅姑臉上輕笑,心道:“誰不知道我是神仙手,你和我比,你輸定了,不把你光著屁股丟出去,我梅姑名字倒著寫……”


    一時三刻過後,就見一名侍女急急的衝上了洞香春的最高雅閣。


    內裏,一名男裝少女,大約十一二歲的樣子,正在提著一口玉劍揮動。


    那侍女驚道:“公子呢?”那舞劍少女道:“和我說罷,姐姐到綠竹空台散心去了。”綠竹空台是一間起於山上的綠竹雅園,是白門女公子最愛的地方之一,在那裏吃肉飲酒,烤著火,是人生最暢美的一件事了,隻是非此少女所喜,她喜者,舞劍鬥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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