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陳武,劉羲帶隊上了猗氏酒莊,兩下細說,劉羲又驚又喜,驚得是陳武膽子這麽大,喜的是和左庶長嬴虔拉上了關係!


    與陳五商議一番後,劉羲回身道:“劉二!”劉羲是留下的小熊頭領,也是這回,五個小熊隊長活下來的兩個之一,一個是劉大,一個是他,剩下的三個小的力不能支,又戰鬥前線,結果死了。


    劉二到了劉羲的身邊。事實上他本就在一邊的。劉羲道:“你去請公孫賈的家老,看看能不能遞交名牌,我想謁見一下這位大秦左庶長!”


    劉二急著下去了。


    但此刻。回到了那間簡陋的軍帳,一名名重臣向著嬴虔道喜稱賀。老甘龍更是雙手舉天,豪情大發的叫道:“天佑我秦國哇——”聲音淒切,讓眾人感懷備置!


    由於魏軍已經退了,連戰經天的士兵要休息,秦軍派出了哨探看魏軍的行退,臣子們也一一回去睡倒頭覺了,這日子過的,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很快,就隻剩下國君嬴渠梁和左庶長嬴虔了。此戰的戰果雖然輝煌,但關鍵之處嬴渠梁卻是不知道,也不好細說,正好等臣子們全數退了,他才開始細問。一問之下,前後對照,嬴渠梁算是確定了劉羲是真的幫了他一個大忙!本來,秦軍就算真的啃下了西豲,但比照西豲人的戰力,隻怕沒有兩萬左右的損傷是拿不下來的。可是因為西豲的馬群給劉羲弄走了,這一下卻是讓他們先行讓南匈奴部給狠扁了一頓,給殺得光了,然後秦兵再出,正好殺一個大圍,前後損兵不到萬餘,就解決了戰鬥,還把南匈奴打殘了,這也就意味著,在未來,有一定的時間,西豲是安穩的,秦國的邊境也是平定的,這可真是太難得了。


    “後來我聽說魏國嵬子真的打進來了,這還了得,陳武,就是我的那個義子向我諫言,從這些戎族中抽選兵力,先按罪名,再讓他們洗罪,這樣,臣就不費吹灰之力,一下子得到了這支軍隊,之後臣還可以從中抽選,留下五萬左右,這樣一來,我秦國的軍力也不至於太空虛,君上以為如何?”


    嬴虔把事情一口氣說完,其中為了自己的義子說了不少好話。


    嬴渠梁怔怔的道:“大哥,你的這個想法是好,但是我們沒有足夠的糧食養他們呀!”本來湊出了五萬兵,這是秦國的全部,但又要再添五萬,雖然添兵是一件好事,但問題在於,秦國拿什麽來供養這支軍隊!


    嬴虔哈哈一笑,道:“君上放心,臣此去不是白去的,所得的好處還有肉幹之食,足可讓我軍支持到秋收!所以糧食當無大礙!”


    嬴渠梁沒想到嬴虔竟然還有如此之多的存貨,一下子得了五萬兵,還有把握把這些兵養到秋後,但……“縱然如此……可秋收……我大秦仍是沒有足夠的糧食呀!”嬴渠梁苦皺著眉。這話聽到嬴虔的耳朵裏,他濃眉一豎,冷聲道:“那就再打,以前我沒發覺,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打仗隻要兵器有了,縱是差點,也一樣是可以繼續打下去的,至於糧食,君上,臣有辦法!”


    嬴渠梁奇道:“什麽辦法?”說到這裏,他也明白了,道:“隻是就地掠糧,就一定有糧嗎?”嬴虔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道:“臣當然知道縱是就地也不一定可以掠到糧草,但隻要有人,就有糧,沒有吃的,還可以吃人,一路吃過去,頓頓都是肉,早就這個法子,河西早收回來啦,哪用這樣麻煩,竟是半拉子的仗,磨磨蹭蹭,到了現在,全都成了空!”


    嬴渠梁先是一驚,繼而跳了起來,喝道:“不行!”


    嬴虔大訝,道:“為何不行?我老秦人一向幹脆利落,這可不是最好的法子麽?再說了,先王聖君都吃過,我們為什麽吃不得了?臣吃了之後也是覺得,這人肉的滋味的確是不差呢,實不相瞞,臣將戰死的西豲人和匈奴人的屍體盡數製成了肉幹,不然的話,臣也不敢誇口收下這五萬的戎族部軍!”


    嬴渠梁這才算是知道了大哥嬴虔哪來這麽大的底氣!但他重重一歎,然後道:“大哥,你怎麽想出了這個法子,你……你……你好糊塗哇!此事是不是已經流傳開了?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


    見嬴渠梁這麽緊張,嬴虔也就實說了:“君上放心,臣也是多了一個心眼,知道這件事的人是有,但全為臣控製著呢,普通士兵都以為屍體給臣著人埋了,所知者並沒有多少,也不會有人亂傳,再說了,就算別人說,隻要我們自己不承認,誰能硬說?隻要我們自己臉皮放哪兒,還怕那些死鬼從地裏爬出來不成?”


    嬴渠梁搖了搖頭,道:“現到如今,也隻好如此了……大哥哇……你……你……你難道忘了先祖穆公之事?”


    嬴虔還是不明白,道:“這和先祖又有什麽關係?”


    嬴渠梁再度的一歎,他悶聲道:“先祖穆公,平定西戎三百部族,戰敗義渠,收降三萬,霸極一時,可是他臨老……他……人殉誤國,自那之後,我秦國一度給人詬病,說我們野蠻,東方國家不願與我們來往,我秦人在東方六國眼裏已經快與夷人無異!霸業也就此失去。僅僅是個人殉就誤國至此,何況吃人!如果我老秦吃人一說真的傳揚出去,我老秦就真的與東方六國斷絕了,連周國也不會再與我之相交,你當知道,周室以文禮而稱,豈會與我食人之邦交往,到了那時,我秦國就算再怎麽振作,一不會有人才入秦,二不會入東方六國之目,大秦霸業將至此再無希望,大哥,你明白麽?”


    其實,嬴渠梁說的是次要的,重要的一條他沒說。


    那就是嬴渠梁自己也有他想稱霸的野心,在這個戰國的時代,縱是最弱的一個國家,也會在心裏想著稱霸中原!看也是知道了,早先楚國強大,稱霸,齊恒公聽管仲的,尊王攘夷,稱霸,吳國打敗了楚國,又滅了越國,其後連勝中原強國,然後稱霸!


    現在秦國看上去已經到了最弱的時候,可嬴渠梁的心裏依然也有著他的稱霸之夢!


    的確,如果秦人開始明目張膽的吃人,那麽,在東方六國的眼裏,就會成為真正的蠻夷,到時,就算秦國真的取得了一點成就,可本來就窮弱的秦國卻會迎來一次真真正正的合縱滅秦,那時,各國都以消滅野蠻為名目,向秦國進兵,秦國就真的有可能完蛋了。


    除非秦國放棄了稱霸的夢想,敵人來了,跑就是了,以秦人的力量,隻要一跑,誰也奈何不了他,別看秦國現在瘦弱,可那是分跟誰比,如果是那些草原部族,秦國和巨人一樣高大無敵!這是可以肯定的。


    聽到了這裏,嬴虔也算是明白了,道:“我……臣明白了……可是……可是……這剩下的軍糧……這人馬……”縱然事情給嬴渠梁定下來了,以後不用人肉做食,可後麵怎麽辦?秦國仍有很多不足的缺糧!事實上,說真話,兵馬也缺。現在擺麵前的五萬騎兵和足夠支持到秋收的糧草,這是絕對重要的!特別是對秦國。


    嬴渠梁聽到了這裏也是舍不得,他果然是有為的君主,隻一想,就定意了:“既然大哥說這件事沒有人知道,那就這樣定了,先收下的好,兵麽,也收下,我軍現在不足,正好如此,現在既然補入我軍,隻是,我大秦今年征戰也是個連連,這回秦東半數的田地裏怕是不會有什麽所出了,到了明年,一樣缺糧,本來就不足,又添了五萬騎兵,這當如何是好?”


    嬴虔道:“可是……不吃人,我也沒有辦法了呀!”


    嬴渠梁想了好一會,才道:“這樣好了,著長史來,我看,能不能向周國借糧……不過,這事也不急,還是要看秋收的情況……”


    很快的,劉二回來回話了,左庶長嬴虔的大勝讓滿朝文武都放鬆了,唯獨這左庶長不能出來,反而給嬴渠梁留下來秉燭夜談了,這裏的燭,是指油燈。


    雖然如此,但正如嬴虔對嬴渠梁說話一樣,說得那叫一個細,陳武對劉羲也是沒有一點保留,聽到戎部十五族都在城外,劉羲大喜。此刻,城門雖然還不是可以隨便走的,但劉羲是劉羲,他和雍城令的關係想要出城自是一點也不難,很快的,他就從雍城令嬴山的手裏拿到了手令,帶著劉二陳武前往戎族大營。


    戎族大營是分立的,劉羲一行在陳武的引領下,進了最大的一支陰戎部族。


    陰戎單於也算是個人物,但見到了陳武,大氣也不敢喘。他可是知道,這個小孩子一樣的人物可不是個好鳥,也不知怎麽回事,這個鳥跑到了大秦左庶長的手裏,成了他的義子,一步蹬天,可憐到現在為止,沒有人知道陳武是女的!


    陳武也是大大咧咧,可不是她的性情大意,而是她深深的知道,其一,陰戎單於不敢動她,其二,她的身邊還有一個比虎猛比龍凶的劉羲在,還怕個毛啊!


    “陰戎族長!”陳武才不會叫他單於呢,小小的一個陰戎,不過是一個蠻夷,一般來說,大國是不會對這些蠻族太客氣的,不指著你的鼻子罵野人滾蛋就不錯了。真正給外族欺壓的,是燕國,趙國,這兩個國家,一個受到了東胡的襲擾,一個受苦於中山國。甚至,中山國幾度反過來滅了趙國呢!在中山國如日中天的時候,趙國請來了魏人幫助,如日中天的中原霸主讓這些蠻夷小小的見識了一下中原大國的威力,把中山國給滅了,當然,不是全滅,殘餘的中山國人逃到了山裏麵殘存了起來。現在已經又回複了一點元氣。


    樂羊子吃了自己的兒子,就是緣於此戰。


    至於東胡戎人,也一度逼得燕國滅亡,後來還是齊恒公出兵幫的忙,現在的燕國和齊國關係不好,其中就有田代齊薑的原因在裏麵,燕人為齊薑氏抱著不平呢。當年齊恒公不僅打跑了占著燕地的戎人,還給了燕國齊國的三百裏地,那叫一個恩深意厚。


    所以,現在雖然這裏戎人勢眾,可陰戎族長真敢得罪陳武,不用廢話,其餘各族會一齊過來,討好秦國的把陰戎族給撕了,別看陰戎是強族,但他們昨年遭了雪災,現在營裏帶出的兵隻不過是四五千人而已。並不算多。


    現在的**戎成了十五大戎,再少一個也沒什麽關係吧!


    “哈哈哈哈……”陰族單於笑臉和狗尾巴花似的:“小公子真是好興致呀,來我這玩兒嗎?要我送公子幾匹良馬麽?”一邊說,一邊在心裏哭,我的馬可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但見陳武搖搖頭,道:“不是我要說,是我師父要和你說話,啊,是給你好處!不,不止是你們,還有其它人,陰戎族長,你去,叫人讓其餘部族的人都來,我記得的人不多,正好記得一個你,正好,今天晚上就在你這裏開他晚會,把火升起來,烤上兩支肥羊,啊,我去殺羊,你和我師父說話……”她說著拔腿就跑,這丫頭性喜好殺,十足變態。


    陰戎單於忙叫著手下人盯上去,可不能讓這位小公子出事。


    抬起頭來,再看劉羲,心裏麵口水叫一個流。劉羲身上的氈衣以除,天氣漸漸有了點熱,他沒有穿老厚的氈衣,但卻穿了胸甲,劉羲的胸甲是兩麵擋,但和一般的胸甲不一樣,是經過設計的,就是劉羲本人的設計,流線的外型,印打著精美的花,這花紋其實也不算過於的精美,但分比了,一般來說,還可以稱道的。現在的劉羲事業剛剛起步,一切隻能是慢慢來了。而他的身上還是綠衣,身下甲裙袍,足上鑲鐵靴,無一不是醒目以極。


    特別是劉羲手上柱著的一支鐵槍,半角鑽雲槍,這玩意可是漂亮。


    但陰戎單於可不敢打他的主意,而是施禮上前,道:“這位是……”


    劉羲淡淡道:“本官是大秦的一個小小客卿,區區一個定戎令而已,官不大,不過佼幸和大秦長史公孫大人,雍城令嬴山大人,左庶長嬴虔大人都有一點交情,說起來,不值一提,哈哈哈哈……”


    如果劉羲是一個人跑來和陰戎單於說這些話,陰戎單於一定不會信他,隻會當他是一個狐假虎威而微不足道的一個人,應付一下也就得了。但現在的劉羲可是和陳武一起來的,聽聽陳武叫他什麽?師父,這就可以說明一切了!縱然劉羲說的一切都是假的,可就衝他是陳武帶來說話的人,陰戎單於就要給他麵子!


    “原來是劉大人,請進請進……”陰戎單於客氣起來。劉羲哈哈大笑,道:“不用客氣,我們直接到火堆去,我很擔心你的羊……鹽放少了味道會很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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