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定城新定,雖然開出了路,但這城都是小土路,加上新來的東騎人忙著定位準備施工,所以道路不是很好。一名斷腿的女子坐在一輛木車上麵,手在兩邊小輪推著,她卻是識路的,知道行走,這一下子,正好看見在小院牆上停著兩個人。一個人她是認識的,柒金繭,這人一向判逆,他在墨家的時候就對一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情有獨鍾,墨門上下都覺得他有些偏激,相裏子更是直言,說他研究的武器裏沒有一點仁厚之道。一般說來,墨家的機關術往往會留一線生機,這是老墨子認為機關威力強大,總是想著能多行善就好一點。不過對他,車芸卻是沒有一點偏見。另一個是桑紋錦,她本是蜀國人氏,不過蜀國多戰,她給當成奴隸拿到了秦國,本來名節不保,不過幸運的遇上了老墨子,收救下了,從此加入墨家,她的性情穩定包容,雖然墨家是把陸承軒和夏柔夫婦定為此行領隊的人,可真正管事的卻是她。


    柒金繭微笑上前,溫柔的替車芸推著木車,道:“你腿腳不好,怎麽亂跑。”


    車芸見此二人,心放下了一大半,道:“我隻怕我不來,便沒人來了,到時我們的**胸師妹就要沒了!”桑紋錦歎道:“劉大人叫她**胸是開玩笑,我們師姐妹的怎麽也這樣叫她?”車芸恨鐵不成鋼的道:“她本事不大,惹事不小,你們都不知道嗎?東騎的劉羲哪裏是一個善人,萬一把他惱了,真得罪了劉羲,殺個小小的平胸,還不是翻手之舉,難不成,你也覺得這劉羲也是僅靠兵器怪打敗鄧陵子師兄的嗎?”


    柒金繭平和的笑道:“她剛剛進去,不過,我想劉羲是絕對不會傷害她的!”他方自說到這裏,就聽院牆裏劉羲的聲音大聲道:“**胸,你那麽多師姐妹師兄弟照顧著,我怎麽敢殺你!”柒金繭搖了搖頭,道:“聽見了沒有,方今天下,對我們墨家看重至此的,天下少有呀!你說誰家君王能容忍**胸這樣胡鬧?”


    桑紋錦淡淡笑道:“隻怕是另有他算!師弟,你不覺得這人的心機太恐怖了麽?”


    **胸水鏡提著劍喝道:“那好,你拿把正正經經的劍,我也不占你的便宜,隻要你知道我墨家劍術的厲害!”劉羲微微笑道:“我上次打敗你,你說是我的兵器怪,如果我這次打敗你,你不定還要說我是男的,力氣比你大,還有,我的年歲比你大,武齡比你長,怎麽說你都有理,反正我不能傷你,你不是可以天天找我的麻煩?你看這樣好不好,咱們把話定下來,你要和我再次動手也不是不行,但如果你這次敗了,可不能再找我惹事了!”


    **胸水鏡不由躊躇了,劉羲眼見於此,知道這小丫頭也不是個傻子,便激她道:“這樣,我們這次交手,你可以用你那把劍,而我隻是空手,這樣的情況下,你傷了我,便算你勝!讓我見紅,那是你的本事,怎麽樣?”


    **胸水鏡不由大為心動,她手中的劍名叫青虹,是一把難得的好劍,想著憑著這把神兵利器,怎麽可能傷不了空手的劉羲。當下道:“好,一言為定!”


    劉羲從容一笑,雙手背到後麵去。這叫托大,一般來說,兩人相搏,蒙古人的法子是兩膀架勢拉開,還要踩著步子,虎目相對,那叫一個認真,就連大俠郭靖也常用著。可如劉羲這樣的雖然叫托大,可這裏麵也有學問,叫意在拳先,他表麵上看是托大,其實全身的精氣都在**胸水鏡身上,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


    **胸水鏡大怒,她左腳向後,腳掌在地上一蹬,人已經如飛一般的躥出去,一把青虹劍,如電一般激射劉羲。常人如果沒有兵器,在這一劍的麵前,是無論如何都要避讓的。所以**胸水鏡衝得猛,突得勇,衝得一往無前,衝進果決。


    劉羲也是知道厲害,他目光如電,忽然出手,就見那**胸水鏡一個大叫,整個人已經**的撞在了劉羲的身上,可憐劉羲身上是著裝胸甲的,這可是用上好模子鑄成的兩麵板甲,甲上打著孔,用繩子或皮帶連著,穿上身,主要是護著人的心胸,腰上是一條老寬的甲帶,這條甲帶上連拖出三麵擋的鱗甲,**胸水鏡個子不是很高,但也不算矮,那頭正好撞在劉羲的胸上,卻是甲麵上,這叫一個硬,她衝刺的越是勁,傷的也是越重。


    **胸水鏡啊呀一聲,再看自己的劍,竟然給劉羲用兩指夾住。


    當然,這並不是陸小鳳用手指兩根這麽的一夾,那是不可能的,無論武學練到多大的程度,人還是人,人是不可能僅僅用兩根手指這樣簡單一夾把一柄劍給奪下的。這裏麵是要學問的。指上的功夫不是沒有,但以點抓為主,可就算是大力鷹爪,也別想用兩根手指點奪人的劍器。


    劉羲的手指是屈起的,手握成拳,這樣才可以有足夠的力量,同時,他的大拇指是按在食指關節處的,用食指與中指的指縫夾住了**胸水鏡的劍,就是這樣,那劍尖還刺透進去少許,但有一點鬆勁的,劉羲的手就可能給刺破!這其實就是屬於手印上的功夫。


    達摩老頭對付一幫子強盜,那些人用箭射達摩,可老和尚厲害,用大拇指就把箭支給撥開,他其實就是用了一種手印,利用手骨乍開的力量,把箭彈開。這是乍開的力量,而劉羲現在用的是閉合的力量,不動如山,這樣才生生拿下了**胸水鏡的劍。這還要得益於劉羲在這前段時間的領軍拚殺,這種戰陣對劉羲的武學影響很大,讓他的精神格外的**,特別是雪地練槍後,劉羲拿他老婆猗漣完美的泄火,這造成了劉羲武學上的第一個大圓滿,這個圓滿是心靈上的,是意誌上的,正是得益於此,**胸水鏡才會倒黴。


    可以說,如果平時,劉羲對付她,少不得還真要避讓幾下子,可現在不同,劉羲完全沒有那個必要,直接出手,就擺平了她,算是她的不幸了。


    **胸水鏡目瞪口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麽一個結果。不當麵交手不知道,一向的,**胸水鏡對自己的劍術還是有所了解的,哪怕是和鄧陵子交手,她也可以拖個十幾招來,可沒想到的是,她竟會如此輕易的就敗了。


    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如此清晰的麵對到了可怕的現實。


    “劍是好劍,拿回去吧!”劉羲夾著劍還給**胸水鏡。**胸水鏡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手抓著劍柄,一拔,竟然沒有從劉羲手指間拔出來,頓時,這個小女孩用含著淚的眼睛瞪向劉羲。劉羲淡淡一笑,這才鬆開,忽然他微微一頓,隻見**胸水鏡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劉羲想想自己這樣算計這個小丫頭的確是有點過分了,如果靈秀的一個小女孩因為這一場敗,將在她的心種下失敗的陰影,從此再也拔不出來了。


    對於這樣一個靈秀的小女孩,未免太過了,試想一個活潑跳脫的女孩就此沉默寡言,如老婦一樣過活,那是一種何等的殘忍。也許這個女孩神經大條,過不了兩天就回複了,但如果她不能回複呢?


    “你還不服麽?”劉羲問。


    **胸水鏡回道:“沒什麽不服的,我打不過你,這一生一輩子也打不過你,就算哪天我打過了你,那時你也成老得不能動的老頭子了,我也不會去打你那樣的老頭子。”


    劉羲歎氣道:“其實,我也不想欺負你這樣的小姑娘!我們握手言和吧。”鬼車在一邊點頭。可**胸水鏡卻是不肯,道:“你是個大壞人,你當我們不知道麽,屈嫻姐姐說你殺了很多人,你將來還要殺很多人,你把很多老人和孩子都給殺了,往東邊到處能看見你立下的十字架!”


    劉羲苦笑:“其實我是一個好人!”鬼車移過頭臉去,他才不信呢。**胸水鏡更是把這句寫在了自己的臉上!劉羲揚手,道:“你不信,你進來問問他,問問這個人,你問問他,我是不是一個好人,我是不是要和他議和,我是不是想要和平,我是不是不想打仗了?”


    **胸水鏡往屋裏一看,是牛四。牛四渾然不給劉羲麵子,道:“你是不是好人,你問問那些給你殺了的人,你是不是想要議和,你怎麽不說說你要和我們議和的條件,你說你想要和平,你怎麽不說是誰先發動戰爭的,你不想打仗,你怎麽不說你為什麽不想打仗?”


    **胸水鏡立時對劉羲怒目而視。劉羲沒有在意,而是對牛四道:“我是找你議和的,你要是真的不想和,我們再打也就是了,我現在麾下也算有五六千人馬了,真打起來,你未必會贏!”


    牛四冷聲道:“的確如此,真打起來,我義渠一定會血流滿地,從你這一連的大戰看來,你勇武過人,知兵懂法,怎麽打我們也不是你的對手,差別隻在我們會打成什麽樣子,會給你造成什麽樣的影響。”劉羲給說破了心裏,不由大怒,道:“牛四,我找你來,是要和你議和,你要是同意,咱們明年三月天,定一個地方,大家一起見個麵,歃血為盟,五年之類,兩不相犯,你要是同意,我放你回義渠說項,你要是不同意,那可也好,我直接點你的燈!”


    **胸水鏡道:“什麽是點燈?”劉羲道:“這是我新發明的一個小玩意,就是把人倒吊著,在他的腳底板上刷上一層油,然後點火,那火就順著腳開始燒,直到把兩條腿燒光光,人還不會死,甚至燒到腰了,人還是活著的……嗯……我和你說這些幹嘛?”


    **胸水鏡怒道:“你怎麽那麽殘忍?”


    劉羲道:“這要取決於他了,我可是一心一意的想要和平!”


    縱是牛四有多忠心於義渠,在此刻也是感覺到了心寒,不是別的,而是劉羲的殘忍,**胸水鏡罵的沒有錯,劉羲太殘忍了。他製十字架,把人活活釘死在上麵,他搞活埋,把大量的人給埋在地下死去,他現在還要點天燈。這樣把人蠟燭點,既新意又殘忍。


    “我不能回答你,我沒有權利,我說了也不算,這一切我要回去問大牛首的……”


    “那就夠了,我本就是這個意思,我就是要你替我跑一趟,把我的話告訴大牛首。然後,在二月前給我一個音信,不然,一到三月,我就會出兵。到時,不死不休!”


    牛四從草地上起來,懶懶道:“我什麽時候走?”


    劉羲笑了:“鬼車!”鬼車進來。劉羲道:“我本來想找些人和你一起走,可惜的是沒有人願意和你一起回去,大家都不想回去……所以我給你準備了一匹馬,一包的幹糧,還有一件皮衣!相信你運氣好的話,是不會死的。”


    牛四哼了一聲,跳起來,向外走去。劉羲道:“鬼車,送送!”鬼車嘿嘿笑著,提著半角鑽雲槍出去,劉羲這回定下心神,忽然看見**胸水鏡,道:“你怎麽還在這裏?”


    **胸水鏡道:“你是不是在耍什麽陰謀?”劉羲搖了搖頭,他當然是在耍陰謀,但現在是不會說的,而是就身過案,提想細炭筆寫起來了,還有很多事他要辦呢。


    **胸水鏡氣得正要出門,劉羲忽然道:“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叫你**胸?”**胸水鏡怒道:“你不是一個好人,嘴上無禮行為無德,罵人又有什麽可奇怪的!”她說著就氣,現在誰不知道她的外號是“**胸”,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這真是太過分了。就是叫飛機場或太平公主也是好呀,可惜的是現在還沒有太平公主,更沒有飛機場。


    “因為那是你身上唯一的缺點了……”劉羲這樣說,**胸水鏡本沒有在意,可忽然間她覺得這話很動聽!怎麽會這樣?唯一的缺點?**胸水鏡平常沒給人罵了,說她無組織無紀律,自由散漫,大而無當,一點也沒有女孩樣子,她覺得自己缺點多多。可是沒想到現在劉羲卻是說她雖然平胸,可那卻是她身上唯一的缺點!


    “這世上女孩子一般來說或多或少的都有缺點,比如說我的大夫人臉不夠漂亮,我的二夫人身材也不是太好,我有一個婢女叫月勾,她算是好的,可沒有文化,不識字。你呢,會點劍法,又識字,人又漂亮,皮膚也是沒得說,你身上唯一的問題就是……那個了,你知道天尚不全的道理嗎?天尚不全,我們人類無論把一件事情做得多完美,都一樣會有不完美的存在,所以我叫你**胸,小妹子,也是幫你求點福氣!”


    **胸水鏡到劉羲的身前,忽然一扒眼簾,扮了一個鬼臉:“你這個大壞蛋,我才不信呢!”說著,卻是笑著跑出去了。劉羲搖頭失笑,卻是知道自己算是擺平了這小丫頭。


    感覺起來,這裏麵有一點騙小孩的味道,可那都是次要的,達成了目的就行。


    這時,門外香風浮動,桑紋錦進來了。這桑紋錦據說是很美的,但她總是用麵巾蒙著自己的臉。現在也是依然如故。劉羲初見她的時候,真想揭開她的麵紗看看,但劉羲對墨家的重視,要禮賢下士。


    “桑姑娘,請進請進……”劉羲熱情客氣。桑紋錦行了一禮,然後在草鋪上坐下道:“我是來替小師妹道歉的,還要多謝大人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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