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最可怕的地方在於,以弱勝強。最讓兵家聲名雀起的,也就是孫武子伐楚。孫武子第一個提出了兵學,並且不以將軍自居,他認為自己是一個學者,兵家也是一學說。為了實踐自己的兵學,這才幫助吳國打楚國,在整個戰鬥中,孫武子練兵,用兵,硬是用弱國吳國的兵馬,打敗了當時的強國楚國,此舉令天下張目,最後全部的認同了兵家之學。


    但在這裏出了一個問題。我們古中國就是這樣的,當一個國家出現了一個超級牛人的時候,如果這人不是國君,那就會遭到列國的非難,每個國家都要除了他。比如吳起,他在魏國的時候,秦人就是眼巴巴的望著他走。再如衛鞅,他強秦後,孝公死,老世族發難,各國紛起,逼當時的秦公殺死衛鞅。再如李牧,他是趙國的柱石,可秦人當然想著要把他搞掉!


    在孫武子替吳國打了這場漂亮的勝仗之後,天下的目光都投過來了,他們並不認為這是吳王的本事,他們一至的認為這是孫武子的功勞。這時,他們開始了謾罵和攻擊,他們評擊孫武用兵歹毒,不講仁義,甚至把吳王在楚國幹的壞事都往孫武子的頭上裝,說他的兵學不講仁義,喪盡天良。最後,孫武子為了潔身自保,歸隱山林,終其一身,再也不敢出山了。


    所謂兵家,就是眾矢之的,因為兵家就是創造奇跡的!他們總是做那些別人看上去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這就是可怕的兵家。如孫臏者,學習兵法,可傷了身體後,他用計打敗了龐涓後,立時歸隱,再不問世事,這是什麽原因?還是一個,天下有龐涓,那孫臏還有一點用,他是用來對付龐涓的,不要小看龐涓,除了孫臏,在曆史上老龐還沒怎麽敗過!


    因為龐涓死了,所以孫臏也就失去了作用。兔子死了,狗如果還不走,難道想著給烹麽?


    孫臏有這個認知,這就是我們那些大賢們說的知進識退,你自己不退,還等著什麽?死?


    兵家就是這樣,一個國家,有一個了不起的兵家,必將要受到本國甚至它國的攻詰。


    白起厲害,他打了無數的勝仗,最恐怖的是,縱橫一生的白起竟然沒有敗過!是大秦當之無愧的戰神。可就是這位戰神,在打敗了趙國之後,卻是給秦王下令殺了。


    將軍厲害是一回事,但一般來說,君王是不喜歡手下有一位太厲害的將軍的。


    在漢武大帝裏,漢武帝磨礪霍去病,當時有大臣說了,劍能用就好了,不用太利,太利了,也就容易折斷了!但漢武帝表示,不,我要打匈奴,就是要利,越利越好!的確,漢武帝達成了他的心願,他得到了曠世的名劍,霍去病,這個甫一出場就讓他的舅舅衛青都黯然失色的將軍大放光彩。


    可惜的是,這位將軍用兵用將,隻用自己人,隻用羽林軍出身的人,而什麽是當時的羽林軍?就是戰爭時壞於匈奴的孤兒家小,可這也意味著這些孩子沒有後台。當時,漢武帝超級敗家,最重賞的是什麽?軍功!誰都知道跟著霍去病就是去拿大功!但霍去病不用別人,他不要別人來分他的功,他的功隻給他的手下,那些羽林衛士,他隻做自己意願的事情。


    我們都知道這位小將軍的下場,在長安那個宗族勢力強大的地方,一個將軍你再強,想搞死你也是很容易的。你不分我們的功,那你也不要再想立功了,死去吧!無是,鋒芒畢露的霍去病英年早逝,而懂得內斂的衛青多活了一段時間,可也操碎了心力,最後還是死了。


    這就是兵家的悲哀!他們太強勢了,所以總是不得人待見。


    可是,東騎不一樣,現在已經有理由證明了,東騎的王竟然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甚至可以說和孫武子一樣強大的兵家!一個將軍是兵家好對付,一個王一個頭領是兵家,怎麽辦?


    東騎王劉羲,現在已經是知情者心目中最強的兵家了。


    若然非是如此,那麽劉羲是怎麽可能會在短短的一年內把強大的和老秦打了幾百年的義渠給滅了的?這就和當年弱小的幾萬吳國卻打敗了擁有二十萬以上大軍的楚國,還把楚人老窩給端了的情形一樣!甚至,劉羲更離譜!


    吳國的兵力是五七萬左右,楚國是二十萬以上!吳國打敗楚國,也不算太離譜。


    東騎發兵的時候是舉族不過萬,而義渠人丁卻是超過了十萬,可是僅僅是一年,東騎人就閃電般的擊敗了義渠人,並且是把整個的義渠給吞下了。


    就這一點來說,從哪兒,劉羲都是兵家!


    兵家是無情的,兵家是冷酷的,他們隻是殺伐而已。在渭南,劉羲造下了無邊殺戮,數萬的人給劉羲殺死和坑殺,這種殘忍墨家也是知道一二的,正是如此,知道此點的玄奇絕對不會對劉羲有一點好臉子看!他的功業再廣,成就再大,不行仁道,就是不對!這就是墨家的兼愛思想,不僅愛我,也愛別人,是天下大愛!所以如玄奇者對劉羲的這種殺伐作風很是反感。


    這其實是一種天真的小農思想,他們隻想著大家一起平平靜靜的生活不就好了麽,為什麽一定要打仗呢?在墨家看來,打仗隻是一種毀滅,毫無意義,卻是不想,天下間有國必有紛爭,打仗可不是再正常的事情了麽?再者說了,什麽是非攻?一味讓人來攻,那不是傻b麽?在劉羲看來,真正的防守就是進攻。與其等著別人到時來打過來,還不如自己先一步打過去。


    這就是一個人善就要欺的時代,如墨子這樣的躲在大山裏,實是下乘!正是這種極其落後迂腐的思想,使得明明有著大好實學的墨家最後淪落了。


    車行了半途,到了一處小林子裏。東騎人停了下來,開始給他們的牲畜喂食,他們自己也要進食。下了車來,玄奇與百裏老人就要拉出自己的小板車,自行離去。


    玄奇現在連招呼也不想打了,在她感覺,現在的劉羲有點意氣風發,得意過頭了,這樣的嘴臉是最難見的。說白了就是小人得誌。哪知,她們正在整理的時候,一名士兵來了。


    “大王請三位一同飲茶!”士兵老老實實的說。


    玄奇忙道:“你們大王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們還有事,你們不趕路,我們還要趕路,你就和你們大王說一聲,就說我們先走了,要是運氣好,我們在安邑再碰麵也是一樣的。”


    那士兵可不是一般人,出於對劉羲的敬仰,當下板過臉喝道:“大王有請,爾敢不從?”


    他一喝,其餘的士兵都圍過來,這些士兵都是一樣的,隻知自己幫自己,不管有沒有理,往那兒一站,擺明了就是不講理了!這士兵又道:“大王叫我做事,我要是做差了,還怎麽繼續混,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們好過!”


    寧珂怒道:“我們去就是了,你們大王有讓你們這樣凶人的麽?”那士兵哼了一聲道:“你又不是我們東騎人,我對你們這些外人客氣什麽!”這話說的理直氣壯,早已經把自己曾是個義渠人的事給丟到十萬八千裏外去了。


    寧珂還想再說,卻是百裏老人按住了她,笑嗬嗬對小士兵道:“小哥不要氣,都是年青人,給老夫一份薄麵,且帶路就是了!”士兵哼了一聲,道:“老人家還知道點禮!請隨我來吧!”說著往林中而行。玄奇道:“爺爺……”


    百裏老人對之低語道:“東騎定義渠,不過月時,這些兵丁如此忠心歸順,東騎王必有獨到之處,此非兵家一語可定,我們見見也好,老夫也是很想見見這個人,看看他到底有何獨到之處!”玄奇無奈,不過想想也是,以百裏老人的涵養,當是不會和劉羲爭的叫吵起來。


    三人隨小兵而行,隻見這支東騎兵大多裝扮樸素,但一個個身上都有弓,還有的人竟然有弩,他們休息下來無一不是打理著自己的兵器,有短刀,有小斧,各種兵器,不盡雷同,五花八門,顯示出一種詭異。


    在林子裏,是一方厚氈白布鋪成的席坐。東騎王和那兩個女子坐在一端。幾名小兵草草的打理著,把一塊塊肉食器物放在了氈布上。邊上,有一名老人,正是一位禦手,在那裏升起了小火,燒起了熱水烹起了茶來。


    東騎王自己切著肉,分著食,把食物一塊塊的放好,擺在他身邊那白衣麗人的麵前,隻是他隻管著這個白衣麗人,卻是不理會那個冷麵的女子。冷麵女子也不說話,隻管冷眼旁觀,這一王二女卻顯出了另一副詭譎。讓人捉摸不透這三人是怎麽回事。


    “大王,三人已經帶到!”小兵向劉羲行禮,才學的東騎軍禮不是很好,可也說明他的用心。劉羲點頭,揮一下手,小兵當即閃過一邊。劉羲道:“自請坐吧!”


    百裏老人脫下了布履,踏上氈布,玄奇和寧珂二女也都踢去了鞋子上了氈布。隻是,這裏麵那寧珂是穿木底屐履的,這鞋一踢出,一雙白玉的小腳就露出來了。東騎王看得一呆。寧珂知道不好,臉上一羞,忙自坐下,用衣袍把腳遮住,再看東騎王,那一副失望神情溢於言表,寧珂不覺得意,心下竟然有了一絲竊喜,隻是這絲喜轉眼間又讓羞給替代了。


    東騎王笑道:“老人家自請動手,小王此次出行,倉促的很,身邊都是粗人,沒有細人打理!還請見諒!”他這一說,那白衣麗人卻是臉上一鞠淺紅,伸出素玉般的手,替東騎王切割食物調理醬汁。但東騎王卻是打開了她的手,溫柔道:“別動,隻管張嘴吃就行了!”


    白衣麗人別過頭,臉上紅色加重。東騎王微微笑著,把細碎的食物給白衣麗人食用。


    寧珂和玄奇都呆了,玄奇何嚐見過東騎王會如此對待一個女人。寧珂更是想不到,原來這個所謂兵家殘酷無情的東騎王竟然是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男人,卻是呆了。


    轉過臉,東騎王對百裏老人道:“看老人家一大把歲數了,怎麽還出行,這出行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小王看老人家你身上明顯有著暗疾,想來到了陰雨天或是冬天必然難過的很,不知是不是?”


    百裏老人和玄奇都是一驚,沒想到這位東騎王眼力如此之毒,玄奇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東騎王了,她每每見到這位東騎王,都能感覺到他的強大與博學,但偏偏這樣的人物卻是懷著一顆殺伐之心。當年,如果墨子老人家也是這樣的一個野心家,不要說立學說了,就是自己起立一國也非是不可能。事實上,現在的神農大山何嚐不是一個國中之國?墨家有自己的軍隊,有自己的基地,有著足夠的財力,隻是老墨子一直把兼愛非攻放在嘴邊,結果仍是一事無成!捧著一件沒有希望的事情當成自己的終生目標,這是何等的一種執著與愚昧!


    人說愚公精神是何等的可貴,其實那就是一種地道的傻b!以人力不是不可以移山,但如果覺得自己這樣一家子一輩子這麽一直去挖兩座超級大山,這豈不是一個無知?這個故事最後告訴我們的是,神仙出手,才移走了山,而並不是人移走了山。因為人移山是不可能的,隻有神仙才可以這樣輕鬆的移開!百裏老人笑了,道:“老夫年青的時候,喜歡尋山訪友,穿山越林,有時還會露宿山野,現在年紀大了,有了這一身的病,沒想到大王卻是能夠看出!”


    “所以小王很想知道,老人家這樣出行,到底是為了什麽事,也許可以的話,小王也可以幫襯到一二也說不定呢!”東騎王笑笑嗬嗬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隻看東騎王的臉,任誰也不會把他和殺人魔王想在一起。


    百裏老人躊躇了一下,還是實說了:“當今秦公廣發求賢令,請老夫幫襯一下,恰好,老夫還真是有一個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幫到,便去見一下,看看能不能說動他入秦為官。”東騎王大驚,道:“求賢令?是秦公發的求賢令嗎?”


    百裏老人道:“大王也聽過了這篇求賢令嗎?”東騎王點頭道:“不錯,小王是已經知道了,秦公氣魄的確是非凡之人,小王可是比不了!看老人家的樣子,是想要離開車隊,敢問是小王招待的不周嗎?”百裏老人道:“大王有禮,何以言不周,隻是道途相左,故不得不離爾……方才大王說要去安邑,不知是否有事?老夫聽說大王入秦才得立國稱王的,為何稱王之後,卻前往魏國?”


    東騎王哈哈大笑,然後笑道:“說來丟人,小王此去魏國,隻是一個目的,借錢!”


    寧珂叫了起來:“借錢?你是大王,還缺錢嗎?大王沒錢,又向誰借?魏國就一定會借嗎?”東騎王貪婪的把目光在寧珂的下盤一掃,寧珂哪還有不明白的,自是想要看她白嫩的小腳,她臉上帶出了怒意,心裏卻有一絲的喜悅,也不知是怎麽回事。


    東騎王嗬嗬笑了:“小姑娘說話真是天真爛漫,好不可愛……”玄奇道:“大王不尊重它人,也當自重!”


    東騎王道:“罷了,不說笑,其實說來簡單,打仗麽,可不是要錢麽,現在仗打完了,士兵們要歸田的歸田,要賞的也要加賞,戰後的房屋要起要建要修,一切的一切,哪一樣不要錢?小王既然打下了義渠,義渠人也歸降了小王,那小王就要管好他們,讓他們吃好,喝好,住好,至少要比義渠的時候好,不然小王打義渠的這一戰還有什麽意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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