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與那與,置我鞉鼓。奏鼓簡簡,衎我烈祖。湯孫奏假,綏我思成。鞉鼓淵淵,嘒嘒管聲,既和且平,依我磬聲。於赫湯孫,穆穆厥聲。庸鼓有斁,萬舞有弈。我有嘉客,亦不夷懌。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溫恭朝夕,執事有恪。顧予烝嚐,湯孫之將。”東騎王口中念念有辭的念出了這篇商頌!所謂商頌並不是原汁原味的大商曲樂了,經過了周王室肆意的掠奪和篡改,現在東騎王念的是經春秋時宋大夫正考父校訂過的商頌。可就算是如此,仍然可以從這歌詞中感覺體悟到大商文化的光輝與燦爛!自周分封天下後,有大商血統的並成大國者,獨宋一國,可惜的是宋襄公錯誤的還想遵守古老的大商兵禮,最後落敗而成小國了。


    東騎王對大商有著最濃厚的感情,如果說先秦是中華文明的正統,那麽在大商時代,正是中華文明真正純正的時代!周天子所謂的分封其實就是一種搶劫。他們把整個大商打下的統一的中原給分封出去,並且把大商的文化給占為己有。無論周人如何的粉飾自己的一切,那掠奪的本質不會改變。


    最醜惡的是周人困死了伯夷、叔齊卻還要拿死人做文章。他們把伯夷、叔齊困在山林裏,然後說他們仁義,等兩人死後,周人達到了不用刀劍殺人的目的再誇讚兩人以顯示自己的仁德,這種大偽大醜真是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他們還說商人喜好人殉,但這種行為在商的後期已經減少並在逐漸的消失。相反,周得天下後雖然也出令廢止此法,不再提倡人殉,可是不說做不等於自己不去做!他們自己死後大規模的人殉仍是很多,並且有了大規模的地步。事實上,如果不是到了春秋戰國時代,讓諸國意識到這種野蠻落後的習俗於國無易,隻怕還會繼續!


    而儒家所提倡的複古也就是指大偽之周!和儒學一樣,扒去了從商身上得到的精神文化,周又能剩下什麽東西?也是一樣無多!


    在大商隱隱卻飽含激昂的樂中,趙真和易弦高兩人走在近前,麵麵相對,先行見禮。這是武士的禮,其方式為拔出寶劍,劍向著自己的身後,然後向前點頭。所謂先禮後兵,兵器是要放在自己的身後。不過通常兩人不會離的太近,因為總是會怕對方偷襲,太近了,一劍下去,正常誰擋得住?而這裏是白玉廣場,在魏王殿前,自然沒人會做這種有**份的事。


    趙真道:“在下趙真,劍名‘隱龍’,此次一戰,縱是身死,也不會怪罪閣下!”


    易弦高也道:“在下易弦高,劍名‘流水’,你可說明心願,若是你死,我可以幫你了去!”


    他話中不敬,趙真卻是不怪,隻道:“我有小妹一人,劍術之高在我之上,我若是不幸身死,絕不怪你,你可持我之劍,以為自保,得見我劍,吾妹必不會先行下手,自有分說,你可說明我今日之話,以免日後身死!”


    易弦高有些不大明白,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劍術不是很高,有可能死於吾手,何以還要出手與吾比劍?此豈非是自尋死路?”趙真道:“我趙氏武館為人所輕,趙真欲以一身血使人知道我趙氏武館者並非無膽無能!隻是在下也覺得奇怪,足下氣勢非比常人,定然是得了姬大師的真傳劍術,何以會應此種比劍?”


    易弦高歎氣道:“家師受燕公之請,但他性喜遊燕,不思桎梏,便把一樁事情交到我的身上,我本就是為了這種事情來的,可惜路上把錢花光了,後來見丞相府招兩名劍士比劍,言有重賞,便就來應了,沒想到真是遇上了高手,不過你的劍法雖好,可必不會是我的對手!你此時棄劍,我不會怪你!”


    趙真搖搖頭,開始向後退步,這一退,就是說比定了。相反他要是丟下了劍,卻也不會至於死去,這種臨陣怯場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正如前文說的,比劍絕對是一件極其凶險的事情,往往一劍分出生死,和現在的黑市拳一樣,所以有的時候,劍士自己怯場,不想戰鬥,在比劍的時候棄了劍,按照常規是不會給殺死的,隻不過是鄙視一下而已,被人鄙視不會死,再者說了,趙真是趙氏武館的弟子,可並不是趙恨的親傳弟子,而易弦高卻是大不相同,他是地地道道姬燕平的弟子,姬燕平既為燕國的第一劍手,豈是浪得虛名?其人慷慨激昂,是一般公卿請都請不到的座上客。他有這種身份是有著絕對的身手與自信的,同樣,易弦高是姬燕平的弟子這一點,就可以證明他的劍技非同常人可比了。


    故而以趙真的身分向易弦高俯首認輸那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了,就算是別人會嘲笑他,可是同為趙氏武館的人必然不會加以嘲笑!


    既然趙真選擇了就算是死也要繼續打,那易弦高也無意做個自己放棄的好人。他同樣開始退步,同時,兩人的劍都開始從身後移向了身前。在各自退開了十步後。兩人開始亮劍。


    趙真用的是垂手劍勢。這是一種把劍下放的姿勢,從劍理上講,這樣可以發出下撩劍斬,這是公認劍術中凶險的招式,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躲的,趙真用出了這個劍勢,一方麵是說明他並沒有之前的那麽差,他的劍術也是有兩下子的,要知道下垂的這種劍勢對人體的要求很高,想要發出一個威淩霸道的下撩斬,不是誰都可以的。但由於這個劍式的凶險,所以一般劍師是不會用的,這等於是一種不要臉,或是陰毒的表現,不為大劍師所喜。如果有誰用出這樣的劍,隻要他殺不了對方,那必由於劍式上揚而中門大開,是沒有人會拒絕在那胸上刺入一劍的。


    易弦高也是提起了劍,他是雙手把住了劍,然後身體微一個後仰,一隻腿在前,一隻腿微弓於後,向著趙真前進。這是劍術中刺擊式,很常劍的,就是一劍刺過去,刺得狠,刺得快,一但刺中的是身體,十有**都是必死無疑的局麵。雖然易弦高的劍式也是凶險,但他用的卻是正宗劍式,是符合當時的劍道精神的。


    趙真也開始向著易弦高前進,兩人一起這樣的前進,小著心,如秋蟬之薄翼,微微顫顫,似是隨時都會破裂一樣。


    在《尋秦記》裏麵,項少龍和連晉比劍什麽的,都是大劈大砍,這其實是錯的。古人如果這樣比劍,那劍還有現在的地位嗎?相比起來,銅刀豈不是更適合嗎?就是因為比劍不在於別的,主要的殺招往往在於刺擊裏。趙真用的下撩劍斬其實是屬於旁門左道的劍技,不是說不好,而是說用得再好也不入真流。


    東騎王開始喝酒了,這讓卻也盱側目,他是在心裏鄙視。愚蠢,比劍之前,竟然還喝酒?這畢竟不是戰場,酒可以去寒壯膽,一個劍手重要的是心態,是敏捷,而酒會影響人的中樞神經,所以但凡是練劍的高手,很少會有隨意暢飲的時候。就算是姬燕平,他能喝是在北地,天太冷了,所以可以喝,因為如果不喝手就是給凍僵也是在那地方,人說姬燕平不喜歡離開燕國,主要是離開了燕國之後,就不能隨意的飲酒,這個理由說來可笑,但卻是事實。


    前奏是很長的,趙真和易弦高並不是一下子就這樣站到一處的,兩人還會可能的轉一下圈子。所以在這時候,公子卬問東騎王:“你看二人誰個會勝?”東騎王道:“這要他們走近了才可以確定,現在兩人都有勝算,不過說起來的話,易弦高的勝算大一點!怎麽丞相大人不知道嗎?”公子卬道:“本相隻是確定一下,現在趙氏武館沒落,聽說有些人想要到齊國去請他們的大師兄衛薄出馬呢。本相聽說此人深得衛仲子喜,一身劍術,都快趕上趙恨了。”


    東騎王笑道:“未知丞相大人買的是哪一個?”


    公子卬搖搖頭道:“錢也是不容易掙的,”說到這裏他眉宇一揚,自得其意的道:“東騎王,你是不知道賭徒的心理,他們一般不會下這種小的,這隻是小賭,真正的大頭還是在你的身上,你說我幹什麽讓他們兩個先比一場,就是要其它更多的人受不了這個**,在他們比劍的這段時間加注,若然本相沒猜錯,就是這一會兒的功夫,想來到時候會再多出十萬金!這樣賺錢,等於是在地上白撿!”


    正說著呢,東騎王指了一下廣場:“丞相大人,快近了!”


    不知是誰,多邁出了一步,沒有浪費時間,因為這是一瞬分生死,所以比劍者有的時候會不停的轉圈,假如沒有人催,不定得要什麽時候才能走到五步內,在五步內的這個距離裏,由於兩人自己算,也就是兩步的距離,隻要兩步,在這種走各走兩步的時機,拔劍一揮,什麽距離都是夠了。


    現在兩人已經到了七步左右,這可不遠了。連大魏王脖子都撐直了。可是趙真和易弦高都不是急性的人,雙方又向後退開了一步。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兩人又不約而同的變了向,本來兩人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的轉,現在一個向右一個轉向左了。


    正當兩人繼續走的時候,狐姬“哎呀”一聲:“好嚇人呀,大王,臣妾剛剛嚇壞啦!”


    大魏王嗬嗬笑道:“愛妃不怕,愛妃不怕……”正說著,趙真開始大邁了一步。


    這種舉動激怒了易弦高,他也回敬了一步,兩人在短短的時間裏一下子接近到了四步。如此的距離,雙方都是吃驚,又開始後退。同時,誰都聽見了,有一聲微微的鋒鳴響動。這是當一口氣吹過劍鋒的時候,發出的劍鳴。一般人自是不懂,可真正懂行的都是明白,這是說剛才其中一個人有想動手的念頭,在那一瞬間提動了劍,急速下發出的聲音,但由於沒有打成,又回到了原樣,隻是這個過程與速度太快,以至於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


    卻也盱卻是閉上了眼,他感覺到了無聊。這是為什麽?因為在剛剛的那一瞬間,趙真和易弦高沒有打起來,可並不是說卻也盱就不行,如果是他,剛才的一下已經可以分出勝負了,至少也是個見紅。不得不說,也許卻也盱不是名門大師的弟子,但他的劍術卻是一點也不低。師法於師不如師法於自然,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真正的高手都要最後從自然中體悟最後的境界!


    可東騎王興致很好,他很注意的看著這場比劍,的確,這樣進進退退,然後不定在什麽時候分出勝負生死,那可不是比足球還逮勁麽。東騎王討厭中國足球,他覺得如果自己是國家主席,一定要下令廢止這項無聊的運動。坦白說,東騎王不明白足球的魅力在什麽地方,你說中國足球好,那喜歡也沒有什麽,誰不喜歡勝利的感覺,可是中國足球比三千年外國老妖婆的裹腳布香不到哪裏去。東騎王覺得找十二條外國豬都能踢贏中國國家隊。


    可是比劍不同,這樣的刺激的確是不同凡響。是真要死人的。


    公子卬忽然回過頭來對東騎王道:“你的劍呢?”的確,東騎王來的時候沒有帶劍。


    東騎王淡淡道:“哪能天天帶在身上……”他話還沒有說話,公子卬失笑道:“你這可是比劍,哪能不用劍!好在本相手上還有一支好劍,要不要給你用用?”東騎王搖頭:“小王的人在外頭呢,一會兒叫人拿進來就行了,不過不是劍,小王拿的是槍!”


    所以說東騎王無恥,他不打算用劍,而是要用大荒凶獸。如果是劍,東騎王還要多費一點神,可是話說回來,要是用東騎王的大荒凶獸,那叫一個欺負人,東騎王可以在卻也盱衝過來的時候,一下子秒了他,或者東騎王就直接走過去,大槍一個點紮,什麽事都沒有了。相比起大荒凶獸,天下的劍十之**都和牙簽差不多。


    “這也行?”公子卬有點發懵。東騎王對他道:“能贏就好了,不服小王讓他也可以用一件自己的獨門兵器呀,你拿錢還那麽多話?別人輸了錢會叫,你是丞相,還怕別人和你鬧麽?”公子卬怕的就是別人輸了說理由,這時也笑道:“說的也是!”


    說著話,卻是分勝負的時候到了。因為這不是在別的地方比劍,是在殿前比劍,哪有功夫讓你一直的轉圈子,剛剛幾個大至的試探過後,這可不就是要分真正的勝負手了麽。


    先是趙真向前小跑,這可是少,可見他的決心有多大,不成就死。而易弦高卻是身子微微一動,因為他是刺擊,必然距離上比趙真占著便宜,趙真就是要引他出劍,他刺過後,就會出空隙,那就是趙真的出手。易弦高果然向前探了一下子,可並沒有真刺,然後再邁一步。


    趙真眼睛都紅了,一時間的激動讓他的血氣都湧到了自己的頭上。身子一側,他要先發招,易弦高卻是知道這必不可能,如果真的發招,那可不是找死麽?可哪知道,在這時,趙真真的又邁了一個步,而且是一個大步,如此大的一步,讓趙真一下子到達了攻擊距離,他立時發出了嘶吼,手中的隱龍劍嗡了一聲的揚起,就是一個地道的下撩劍。


    易弦高就是等這一下子,在他看來這樣出劍,趙真是必死無疑,這個趙真先說話示弱,再下這種殺手,可惜還是不行,易弦高在趙真撩過之後,也是猛衝過去,他要利用趙真發力後的不濟,退後不便一擊刺死他!可是同樣,他這一刺也是落了空。趙真大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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