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時間還早,但是亙步已經不願意多等了,他兩步向前,一直走到了衛仲子的麵前,然後恭恭敬敬的向衛仲子行了一個大禮。衛仲子微微的點了一下頭,算是還過禮了。別看衛仲子一把骨頭,已經老了,但事實上他的威望卻是與日俱增,就他現在的地位來說,相當於武林的盟主,隻是他的這種地位並不是以實力打出來的,而是給麵子,別人給他麵子,他也給別人麵子,人老不以筋骨為能,所以一個人老了,一定要留下一些東西,比如說,徒弟。


    衛仲子雖然老了,他可卻是收了很多的徒弟,說是門徒過千也差不多了,但這人還律己很嚴,從不讓自己的門徒去招搖撞騙,事實上,他的地位很多緣於,他的大量弟子,其實是進入了技擊軍。故而,連田午都對他很尊敬。就連太子因齊向田午下手的時候,也請示過了衛仲子的意見。老滑頭當然沒有任何意見,他是坐山觀景,不管凡事。


    雖然是這樣,可是也沒有誰能小瞧了這位老先生,衛仲手下有一個徒弟,那是他的大弟子,這人叫解輝。解輝是解家的人,解家人丁眾多,也不介意有這樣一個強手。在戰國時代,哪一個家族裏沒有一兩個叫得上號的高手,沒有高手怎麽可能,行商也好,當官也罷,這高手一來可以喝止敵眾,二來也可以保護自己,妙用無窮。比如白門行商,就隨著侯嬴。


    猗梁行商的時候,身邊也有很多劍士,他甚至一次送北信君二十個越國的啞奴劍客。


    最最離譜的,是這位老先生手上真有一個可以拿出去的劍手,那就是衛薄。


    衛薄在衛仲子的門下學劍,在開始的時候受到了非常的刁難,理由太大眾了。因為帥啊!就算是在現代的社會,衛薄也是一個可以讓四大天王去跳樓的人物。和衛薄相比,黎明沒有男人氣,郭富城太矮,張學友更是不夠帥,就算是劉德華,也沒有衛薄的臉有中國氣息。這是一個地地道道本鄉本土的帥哥。可是僅僅過了一年,衛薄就開始挑戰。因為是同門挑戰,不是分生死,而是用木劍,現在的日本劍道用竹刀,這一點其實和我們中國古代的時候用木劍是一樣的。當時,衛薄挑戰了十天,到了第十天,再也沒有人可以和他對抗,正是那一戰,秦無業這個本來很有實力的人受不了,棄學而走。


    至於解輝,他根本沒有和衛薄比劍,保住了他大師兄的地位,但誰都知道,縱是解輝也是一樣不是衛薄的對手。有了衛薄,也就意味著老衛仲還算是有底氣的。


    亙步表達了足夠的尊敬,才開始說話:“時間已經到了,不知道北信君什麽時候來。但怎麽也想不到,今天會是衛師前來主持比武。”


    衛仲這才開口:“老夫也不想來,但是昨天太子出麵了,他不想看到北信君有失,你知道麽?”這就是內幕,這個所謂的內幕就是說,不能讓亙步打死了北信君。雖然在田嬰來說,他是相信北信君的實力,可是話說回來,比武這種事,那怎麽能是個好,一旦出了人命,對於太子來說,就是不美!而且太子對北信君也是很激賞的,就算不是惺惺相惜,也要顧忌到北信君身後魏王的態度。要知道,北信君和魏國的關係也是一樣的良好。


    亙步卻是不滿,他憤憤的道:“衛師此說,是要不公了?”解輝在旁斥道:“大膽,怎麽和老師說話的?”衛仲子打住了解輝,亙步卻道:“不公就是不公,難道我還說錯了不成?我雖儒家,但也是一個劍士,我們劍,是直來直去的,彎話亙步不會說!”


    衛仲子微微一笑道:“好,你要說直話,老夫問你,以一敵十,也算公平?”亙步一滯,怒道:“北信君不知厲害,強要許此大話,這可不算我的錯,我本是要一對一和他打的!”衛薄冷笑了一聲道:“你不是北信君的對手,一對一,你是找死!”他說話雖然冷,但知道的人都是知道,衛薄說話一向有的放矢,他要說你打不過誰,就算你打過了,那也是運氣。


    亙步惱道:“可這般束手束腳,還怎麽打?”衛仲子搖了一下頭道:“你傻呀,你們十個人,北信君一個人,就算你們不能真個下死手,但話說回來,北信君就是好對付的?磨磨就算了,打傷了他,你們贏了,北信君輸了,誰也都好下台,不然你在上麵打死了北信君,你看下麵的兵軍可是真個來圍護現場的?”


    亙步回頭,在這裏的兵丁有普通的齊國城防的兵丁,也同樣的有很多技擊之兵,隻是城防兵也就算了,亙步十人說不得還是可以逃掉的,但有了技擊軍在這裏,他們跑?那是笑話。更何況……這邊還有一個衛薄。如果單打,也許亙步也能和衛薄撐上兩招,但如果亂戰的時候,衛薄突然出手,隻怕沒有一個人能是他一劍之敵。


    亙步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道:“謝衛師的提點!”衛仲臉上閃過一絲的異樣,他道:“罷了,你們自己也要小心,傳言北信君一力搏三百,與人交手,往往是閃電般的就結束戰鬥,隻怕他的實力也是非同小可!隻怕到時你們可能還會死上一個兩個,可不要忘了我的話!北信君一人未必能全殺了你們,但你們真殺了北信君,你們可就真的全死了!”


    亙步點點頭,再行一禮,正當他想退回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麽,道:“衛師,一力搏三百,此種之事,我未嚐聞也,當今天下,真的有可以一力搏三百的事嗎?我聽說他還是空手!”


    北信君一力搏三百,這種事一向不為人信,但也是一種美談。就好比古人割股相下酒,其實不是指割屁股肉,而是指大腿,就算是割大腿,也不會全割,隻是拉一條肉下來也就差不多了。要知道大腿上有動脈血管,真弄破了,流血也就可以流死了。而古人又好誇張。


    比如說周處除三害,這第一害老虎沒有誇張,但是第二害的龍其實是指鱷魚。


    再如老曹打江南,詐稱八十萬大軍,這裏麵有近五十萬是給他運糧草的。這個糧主要是袁紹積下的,老曹是發了橫財,才要急不可捺的打江南。但這批糧多在幽州和冀州,特別是冀州,這是漢末最大的糧倉。從這麽遠的距離把糧草運過來,這要多的幾十萬大兵也是理所當然的,真正步入前線戰鬥的,隻有原荊州的十幾萬軍隊,還有老曹本部的十萬左右軍。相對來說,當時的曹操隻有二十多萬軍。


    同樣,在武帝打匈奴的時候,一次出動了十幾萬騎,但是這僅僅隻是我們看到的十幾萬騎嗎?在此,古人還沒有學會浮誇風,所以他們把後麵那五十萬運糧的步兵給省了。


    故而,在此,傳聞北信君一力搏三百也就成了,北信君和三百個可能是這麽多的數量的人進行了一場友誼賽,這就是搏三百,他們哪裏想的到,北信君是真的拳拳到肉付出近乎毀容的代價打贏的這一架!一力搏三百,這是一點也不帶打草稿的。


    但現實就是如此,我們不是親眼看見,就不會去相信,同樣的,我們自己做不到,就不相信別人會做到。所以衛仲子也是不信,他淡淡道:“老夫聽說他棋下的好,帶兵也有一套,聽昨日講話,他的口才也好,為人也知道一些道理,但是說到一力搏三百麽……衛薄,你怎麽樣?”衛薄道:“一劍在手,五十。”他是說自己一劍在手的話,五十人不是他的對手。這五十人是指五十技擊士,能做到他這樣的,已經很難的。當然,衛薄也有誇大,如果他的對手真是技擊士,那他也許可以打敗這些技擊士,但他自己也別想全囫了。不過衛薄沒有說他不信一力搏三百的事,因為他是說我有一劍在手是這樣,但沒有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說到這裏,衛仲子道:“聽說北信君的兵器很獨到,是不是?”亙步道:“有聽魏國傳來的消息,說是一條萬古凶獸,給北信君遇上了,當時這條凶獸想要吃北信君,給北信君抓住了尾巴,一揮起來,就化成了一件神兵利器!”這是地地道道的中國古代神化。在漢高祖的時候,也有這樣的說話,說有一條蛇要攔高祖,高祖抓著蛇尾一砸,變成了一把白龍劍。


    同樣的,項羽這個匹夫也有,他是遇上了一條黑龍,結果一抓,一砸,砸出了一把霸王神槍。中國古人的智慧有時還真是很近似。但這個說法卻是很自然的,看過大荒凶獸的都給那種前所未有的造型設計給迷住了,這樣的一把看上去幾同於活著的凶獸兵器,自然要大加特加其神話色彩。亙步說的還不算全麵,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北信君用五萬個義渠人的血進行祭祀,結果上神賜下了這把凶器給北信君鎮國!這就更離譜了。


    衛薄冷哼了一聲,卻是擺明了不把這樣無稽的事情放在心上。隻蔡情在一邊道:“虛言恫嚇,裝神弄鬼,我看這北信君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解輝皺眉道:“哪有你說話的地方?那邊的女人擺平了沒有?也不知道你怎麽說的。”


    蔡情怒道:“那些人也是衛師兄的同門,我總不能拔劍相對吧!”衛薄淡淡道:“不要理會,我讓管仲平去解決,雖然要一點時間,但他們會自行離去的。”


    亙步有些不耐,道:“真是的,說好上午比劍,這北信君怎麽不來?”


    衛薄淡淡一個字:“等!”亙步怕衛薄,道:“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也由他,隻是到時他要是不來,衛師公正,可要算他不敢前來,當輸論!”衛仲子淡淡道:“來了。”


    所謂站的高,才能看得遠。隻見一輛華車徐徐而來,卻還是田嬰的大車。原來田嬰雖然來了,可是卻把自己的車子給派到了驛館,等北信君起來了,就載他過來。畢竟這是禮,北信君是齊國的客人,又給惹上了這種事。論理,本來亙步向北信君挑戰,如果北信君不願意,他說兩句話,甚至太子就要拿下亙步治個不敬之罪。但是這樣一來,在這個好武成風的戰國,就會讓北信君落下不好的名聲。在此,北信君不能這樣,因為他同樣也是東騎王,人就是如此,當他們瞧不起你的時候,你的東西再好,也不見得會要。特別是戰國這個人民素質高的時代。打個比方,就是我們現代社會,也有很多人不喜歡小日本,連帶著不要日貨。那麽在古戰國呢?更是如此了。


    試想誰會光明正大的到膽小鬼怕事鬼的東騎王北信君的商號裏麵買東西?哪怕是打著白門的旗號也是不行,光是猗梁這個泰山的身份就是怎麽也藏不住的。既然如此,北信君也無懼幾個跳梁小醜,索性就此立威,叫出來好一發兒全都殺了,那也是尋常的緊。


    此時,就可以見到北信君的威風了,他人還沒有到,車也沒有停下,但是不僅北信君的朋友田嬰站起來了,那將軍田忌也是站起來,這兩個人來這裏就是代替齊國和太子的。那田忌身為齊國新稅的將軍,就是代替著齊國說話,而田嬰更是太子的親弟弟,他的出麵等同於太子。現在北信君一來,這兩人就離席,別的不說,但這個態度就說明了一切!


    要是僅僅這樣也就算了,可同時,還有一個人站了起來,這個人的站立就讓眾人側目而視了。原來是老刀。齊國第一大富,雖然在齊國的曆史裏,由於戰爭或是別的原因,最後刀氏沒落了,但是在此時,齊國刀氏還是齊國最老最富同時也是最強的一個世族。他也許沒有多大的官身,也沒有太厚的獎資曆,但實質上說,齊國卻是根本離不開他,因為齊國很多的時候,要樂捐,都是要通過老刀表態,他就相當於大齊全部商家的商會主席。


    當然,這個位子不是那麽好坐的,由於時間久了,老刀不由想要留一條後路。之前說了,商人的消息是很靈的,在戰國裏,你國打我國,我國打你國,往往戰亂一片,有的時候國都給人兵臨城下,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至於戰爭中的劫掠事件,更是喝白開水一樣的。在這種情況下,魏國的鄭家開始了財產轉移,他把財產分部分的往東騎轉移,白門也是同樣如此,開始把自己的恒產出售。


    這裏麵有一個必然,那就是關於河西打得太久了,正是如此,在魏軍開始決定築城牆的時候,也就是魏**隊在河西問題上要采取守勢了。同樣,這也是說,魏軍很可能守不住河西,所以這些商家才會考慮轉移。由於大梁已經很飽滿了,現在遷轉大梁會很不劃算,那麽,把財產轉到草原部族的東騎,卻也是一條出路。


    老刀看到了這一點,他也許不在意這個轉移財產的方法,但是給自己的子孫留下一條後路,不至於讓他們在日後毀於政治或是戰火,那麽東騎未必不是一個選擇!同樣的,這也是要看人的,在老刀的眼裏,東騎的北信君的確是一個才智過人的人,在這樣的人手下,隻要老實,相信是可以得到平安的,不是這些種種的想法,老刀也不會真的委屈自己的女兒去嫁老頭子猗梁。


    卓孫滿莫名其妙道:“這老人,就算是拍北信君的馬屁,但他的身份,這樣親身迎接,也太過了吧!這是置我齊國眾商於何地!”說了一會兒,卻不見女兒反應,回頭一看,隻見女兒兩隻眼睛已經變成了小星星!這正是標準追星族的樣子,不用說了,她當然不是看北信君,連一麵也沒有見過,卓孫無華自然看不上北信君,她看的隻能是——齊國也是天下目前來說的第一帥哥衛薄,真是帥啊,再帥就要掉渣了。這也是衛薄的氣質,那種冷豔,那種孤傲,他就似在雲霧的深處,看得美,你卻摸不到那雲霧。


    此時,馬車停下,北信君從車上正式的下來了。


    (是不是覺得囉嗦,囉嗦才能出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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