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飾邪、善愈、任弗、樸鄙、令考其、因之然、勢必齊、韓多、比正、避純粹、周豐、戚師、陳規、石明、穀涉、冉冉、輔子徹、輔子洵、桑淨、水若、車芸、屈嫻、陸承軒、夏柔、桑紋錦、白輿、柒金繭、何然、皇甫慕雲、皇甫朝雲、梁錯、左震河等一一從四麵高樓上而下。一時間,東騎鬱郅城裏大約五十餘名臣子一一到齊。他們分執法,執政,立於左右兩班,看得出來,雖然北信君沒有開過一次的朝會,但他們本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


    王良的座位就在北信君的下首。她自然而然的傾身到一側,那裏有一支豎起的銅管,王良把上麵的木塞拿下,然後道:“後房,給眾臣上茶點!”不消一會兒,一隊侍女就出來了,她們的人數並不多,但卻推著小車子,把杯子送到了每一個人的麵前,然後倒上了熱茶,還在邊上放上了一兩樣不一的小點心,有米糕,有麵餅,種類不一。


    王良見眾臣子都有尷尬不由得笑了,道:“大家不要緊張,你們往日裏在本相的殿室裏吵得要吃人似的,現在卻怕什麽?君上歸國,勤於政,這是好事,往日裏你們有什麽不明白的……”她正要說由君上處理解決,北信君卻是怕了,大叫道:“住口!各位臣工,往日怎麽處理的,以後還是找女相,本君不管這些瑣事。”王良拿起茶杯道:“但不知君上要管什麽?”


    北信君咬咬牙,道:“這次本君上朝,有三件事情,要對大家說!”眾臣子一躬道:“請君上示下!”北信君感歎,瞧瞧,分離的時間長了,這裏麵的人都不怎麽敢和他說話了。在過去,這裏麵的老人兒,如周豐、戚師、陳規、石明、穀涉、冉冉都和北信君在一起麵對麵說笑過。當北信君從齊國回來的時候,也和愚飾邪、善愈、任弗、樸鄙、令考其、因之然、勢必齊、韓多、比正、避純粹等法學士子們說長道短,議下天法學的優劣。更是和墨家弟子們折節下交,那時也不見這些人如此恭敬呀。看來地盤大了,權勢重了,在這些臣子的心裏,已經拿北信君當成了一個大國的君主看待了。


    想想這也是正常的,現在的鬱郅城,實就裏說,縱然不及大梁的富麗,不如燕薊的古樸,不如邯鄲的熱鬧,不如臨淄的繁華,但卻另有一種新奇妙趣在裏麵。對於這些人來說,鬱郅要食天下無雙,要穿衣飾千奇,要住房屋百怪卻又不失整潔,在生活上,整個城市給墨家的“自來水”迷住了,先進的廁所方便的手紙,衛生的垃圾站,還有方便的下水道供排汙水,這是縱東方六國也不及的先進大城!唯一欠缺的,就是人口太少了。現在的鬱郅人太少了,走在街上,雖然街道幹淨平整,一塊塊青石磊磊有序,一排排的樹木使得空氣清新,特別是家家戶戶門口特色的草坪、花圃,更是讓一眾文人士子迷戀不已。在鬱郅,東騎人占了三萬,餘下四萬竟然都是魏、趙、齊、楚等士子商人租購的。就是這樣,還有一大批空房,就是沒有人住哇!可沒有法子,東騎建立的太快了,它的威名還沒有大到可以無分類別的吸收外國人進入的地步!


    北信君感歎之後,深深的體會到了,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要努力的道理。他道:“本君說的第一件事,是這次出征,大獲全功,當然,這離不開諸位打理好了安定的後方,所以前方將士們才可以克敵立功!”眾臣再道:“恭喜君上!”但說話的聲音,大多數並無多少的驚喜之意。這一點不足為奇,因為在其它的國家,比如說朝堂上,是分文武兩班的。但看東騎的朝堂就明白了,東騎人分的是法政兩班,一部治政,一部治法,兩者相輔相成,治政的隻管治政,管法的隻管理法。雖然在這兩者間有交集,但卻有足夠的法令可以施行,要怎麽做,參考法律就是了,如果法有問題,就上提到議會討論,一般來說,這種治政方法如同流水一樣,一點問題也沒有,就算是有,也是極個別的小問題,不足為道。相比秦國衛鞅變法那種到處割手指切腳趾削鼻子做苦役的變法,東騎的法太讓人容易接受了。


    百姓們少了對法莫名其妙的畏懼,而是從畏法走到了懂法上來。秦國不行教育,和那些老百姓講道理他們**都不明白,用強硬的辦法,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但北信君是一個重理的人,要告訴百姓,為什麽定立這條法,這條法有什麽作用。當然,不是沒有人提歪理的,但這種人正常太少,不理他,小民百姓,還真敢和國府對抗不成?再加上東騎國沒有俗套的貴族,自然談不上侵害到了誰的利益,反而是九成九的人都得到了大利,於是東騎的法就如此順利的進行著。一年的時間,上百名的士子們投身入到了法家,學著法學,他們在東騎混得如魚得水,縱然百姓不識字,也是給管理的僅僅有條。


    而治政者也是容易,這一點是要實學的,各個的農吏一般都是會種地給北信君教導過的老東騎人,對於如何施肥,如何下種,均勻播種,又如何使用馬拉犁具,如何使用水車車水,如何打井,如何挖地窯,如何養兔,如何種蘑菇,精到的不行。至於商者,他們在東騎雖然行有規,來有矩,受到監視……這是防止坐間。東騎的秘密太多,保密製度更是深入到了每個人的人心,甚至東騎出台了《東騎**法》,規定個人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任何限定的秘密給別人無故的探知宣揚都是犯罪!或者標明了不可以進出的地方你進了,這也是犯罪,東騎最大的一條法令是,哪怕是平民的房間,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時候,縱東騎王北信君也不可以隨意進入。但東騎沒有關稅,而且東騎的商品太多了,這一切的一切,無不讓商人對此趨之若鶩,大商還有猶豫,但一些小商人,幾乎都跑到了東騎來定居,特別是秦國的一些小商人,甚至老雍城、雲陽、頻陽、眉郡、杜縣、藍田……就連陰密都有人往東騎跑!這些人秦人叫逃法者,但東騎人叫自由者!


    無論從哪點說,衛鞅重農抑商的法中,對商的打壓太嚴重了。一戶商戶,行商破產,居然就要當奴!這從哪一點來說都是說不過去的!商業充滿了風險,給這樣的一條繩子一套,哪個商人還能平心靜氣的做生意?一度的,連街邊賣肉的裏麵,你都找不到一個秦國的本國人。秦國的商業,漸漸的淪落到了東騎國和魏、楚、齊諸國的手裏。在曆史上,最後,留在秦國最多的商人是魏商和齊商。但現在不同了,而是東騎商人!不僅如此,在北信君回國後,由於加大了紙幣的印刷,所以東騎一次性定下了在秦國投資一萬萬錢的計劃,本來是要投五萬萬錢的,但由於想到萬一把秦國喂的太足,會一下子吃掉東騎,所以不得不緩了。


    法與政的結合,讓東騎在政事上沒有問題,但卻把東騎的官員們剝離於軍事之外。


    比如說魏國,吳起也好,老公叔也罷,包括現在的公子卬,無不是對軍事政事都指指點點的人。特別是在當時,一些文人由於允文允武,所以他雖然管著政事,也關心軍事,文人幹涉軍事的作風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但在東騎,這些文臣們赫然發現,滿朝上下,什麽樣的人都有,但就是沒有一個軍方的人。那軍方不存在麽?當然不是的,軍方有著自己的行事方法,管到軍事的不是說沒有,王良,還有那些基本的官軍。可是這些卻與文臣們沒有一點關係。一些墨家的人到是知道一點軍方的事情,但他們的知道也僅限於軍器裝備。軍方的工廠,軍方的營地,軍隊的人數,戰鬥力,他們的駐地,一切的一切,文臣們竟然是不得而知。


    當然,他們也不是真的一無所知,比如說,他們就知道,彭盧這個地方,是絕對不能進入的,能進出於彭盧的,隻有軍人,隻有軍隊,隻有王良和北信君少數人。軍隊獨立在了國家的外邊,這一點讓文臣們有些不大能接受。在他們的感覺裏,軍方就如同一個獨立王國一樣。如此一來,時間長了,文臣們對於軍方的事情也就默不關心了。軍方如何如何,反正與他們是沒有關係的,甚至在一定的程度上,他們還恨著軍方,比如說一些軍人鬧出了事,這卻由不得他們管,而是由所謂的軍事法庭管理。軍事法庭裏的人也是法家的,但他們隻是管理這些事,對於軍隊的真正麵目,還是一摸兩閉眼。唯一讓這些文臣們知道的一點就是,東騎軍的軍兵們戰鬥力還是說得過去的。可那又能怎麽樣?還是和文臣們沒有關係。


    北信君說的高興,但意想中的山呼萬歲,彈冠相慶的局麵卻沒有出現,而僅僅隻是不鹹不淡的四個字————恭喜君上!這讓北信君大感麵子下不來。王良意識到了這一點,她站了起來,到北信君的身前,這讓文臣們又有了一絲的想法,北信君的好色人所眾知,他和女相王良的曖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猗漣就當眾罵過王良以色事君!可王良和北信君都是那種不在意這種小話的人,兩人一番細說,最後北信君點頭。王良歸座道:“人來,上我東騎地圖!”在她的喝令下,兩個侍女用長長的細竿把掛著的東騎地圖挑著拿了下來,這地圖是繪在布帛上,不僅有著東騎的地圖,同樣有著天下諸國的地圖。


    “諸位臣工,你們都小視了君上的這次西征!請看,這裏,”王良拿出自己的佩劍在地圖前,用劍指劃了一下:“這裏,是我東騎國現在的國土範圍!”這一點眾臣都是知道,東騎雖人不多,但地絕對是大的!現在能積五十萬以上的人口,豈是小國能容得了的!看到這樣的地圖,縱然是沒有多大歸屬感的文臣也不由生出東騎非小的體悟。可王良卻揮著劍,用劍尾端在地圖上斜著劃出了一個扁圓,將那整個祈連山一帶上到居延澤下連到了青海都劃在一起,其實這裏並不是給東騎占領,但這隻是時間問題,隨著時間過去,北信君留在那裏的一萬多兵馬,配合他們的劫掠戰鬥和北信君留下的戰術,一切都將是北信君的。所以現在劃到東騎的地圖裏也是一樣的。一個長長的勺子形地圖出現了,從上麵看,東騎的國土一下子擴大到了近三倍!王良重重的道:“諸位,這裏現在也成了我大東騎的領土範圍啦!”


    眾臣一下子嗡了起來。從北信君出征開始,他們隻知道東騎打仗,北信君喜歡打仗,打一個戎胡,可是萬萬想不到,北信君打下的竟然是如此的龐大!這麽一大片的國土,雖然人少點,路上遇上的散戶牧民也給北信君練刀殺光光了,但這國土是實打實的存在著的。


    這下,眾多的臣子們不得不站了起來,向著北信君大禮參拜。道:“恭祝君上,君上神威,我東騎地廣無邊!”這話是當頭的大臣說的,後麵的臣子們跟著學聲,雖然不整齊,但這興奮勁總算是出來了一點!北信君心道:“現在可算是來勁了!”他壓下這不快道:“地是本君打下來的,但打下來不是說就由本君的軍隊去治理,而是還要靠諸位臣工才是。女相,你說!”王良行了一禮,揮退女侍挑著地圖下去,然後回座位說道:“經過本相與君上連夜的商量……”眾臣心道:“你別來這一套了,你和君上商量,還不是你自把自為的!”


    王良不知道,繼續道:“我們決定,在新占的領土上,建五十座城,添一百二十個縣,八百戶農莊,當然,一下子做這些事,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我們東騎什麽都不缺,就是少人,我們的人力不足,不僅是平民國民不足,連官員也又出現了不足的局麵!在這裏,君上和本相都有了一連的解決辦法,一個是招天下野民令!隻要願意到我東騎來的,不管是什麽樣的人,那些在本國得不到國民待遇的野民都可以到我們東騎來,我們給予給與公民權,同時,我們會解放一部本國的奴隸,讓他們提前除去奴籍。給他們公民權!”


    商部第一大臣何然上奏道:“如此一來,所費的金額必然驚人,君上大征歸來,我們東騎錢財已經緊張了,雖然君上回來,可以得到一定的緩和,但一下子拿出這筆巨款,隻怕是不行的!”他的話裏隻有一個真正的意思,那就是,不能加稅。因為東騎在農事上征的稅並不多,很少,相比各國十稅二三(這個說法,按理來說並不算多的,在古時,稅率一度的達到了十稅五六!但在戰國時,這筆稅並不是固定的,有的時候,國府會立別的明目收別的稅,比如公子卬自己就加收了城門稅等種種。所以雖然說是十稅二三,但真正的數目還是要高於這個數字!),東騎的稅賦真輕的離譜。東騎的四等民,他們的稅賦最重,但卻也並不真正的重,十比二,可是奴隸一般哪有那麽多的收入?所以相對的,交的也是少。北信君的這個法子是鼓勵百姓自富自肥!你有錢了,錢多了,我才好收多一點,比如你有一百元,我收你十比二,是收二十元,但如果你是軍人,收入多,打仗搶的麽,有一萬元,那麽二十稅一,也是五百大元,不少了!何然說話,怕的是北信君胡亂的加商稅,影響了東騎現在勃勃生機的商業發展。


    不過北信君卻是大手一揮,道:“不要緊,本君這次出征,所得財物頗豐,錢全由此出。”按理說東騎打仗,戰利品大多歸了士兵,但這批錢財北信君當然不能讓士兵們帶著打仗,而是收了起來,美其名曰替你看著,同樣的,也可以付錢收購這些戰利品,於是一塊美玉,往往一兩百元就可以拿下了,而這些回到東騎,轉入魏齊,翻手就是上百過千倍的利潤。北信君付出的是紙票子,還是他自己印的,但卻可以從東方六國拿回大把的真金銅錢。所以,雖然名義上東騎士兵拿主要的戰利品,但這些戰利品卻就是這樣流回到了北信君的口袋裏,本來士兵可以得到八成的戰利品,但這其中,有六成還是回到了北信君的手上,不然他也不至於這麽財大氣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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