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北信君說有“事”要她做。但這時,王良卻是如常的拿出了一份薄的牛皮夾子。她把東西放在了夏柔的身前幾案上。然後道:“本來是一會兒要給你的,但君上既然已經說出來了,那就現在吧,你一會兒拿去仔細看看,這件事情很重要,其中君上還有批注,你可以有你的想法,要怎麽做都行,但之前要讓本相認可。還有君上的批注,一定要如上執行!”


    這話一說,卻是擺明了兩點,一是再次確立王良女相不可動搖的政治地位,北信君要做的事情一般都是和她直接商量,按理說這是不對的,會讓王良把持權柄,但問題是當時的戰國基本都是如此,比如魏王之問政於公叔,再好比韓國的韓侯問政於申不害,現在又加上了衛鞅,這都是國君把國家的治政之事全盤的交到了臣子的手上,任由臣子去做,他們隻在後麵看著,盯著,就是這樣。想也是知道,國君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學韓侯,可以和申不害一起同心同德的治理國家,也可以學魏王,把國事都交給丞相辦,自己玩樂就行了,還可以如秦公一樣,自己跑去給臣子打下手,處理手尾的事情。現在北信君也是如此,他把一切都交到了王良女相的身上,而他自己基本不管事,有什麽事情,他一般也都是推到了王良女相的那裏,這裏麵必須說一下,並不是說王良就很能幹,而是東騎的製度好。論才能,王良再有才,也不是衛鞅、申不害,她隻是一個有點才情的女人。她唯一比兩人高明的地方就是她女人的身份,這讓她可以長時間更細致的從事工作。而且和衛鞅、申不害不同,她也不是一把全抓,很多事情都是放手的。


    看見北信君與王良女相這麽合拍,眾臣都沒有話說了。王良巧妙的一引,就是表示,她也是同意豎立妖教的。教權利於統一,利於東騎掌控大草原。如果按儒家的思想,那不外乎仁德信義的一套,但這種東西在大草原,還不如信仰更能迷惑人心。草原人吃了屎才會信這種東西。他們相信的是力量,東騎國如果不是擺出了一副如日方中的態勢,如果不是它的軍隊戰力和它的國家富庶都那麽出眾的話,這些草原人至於上趕著當東騎人麽?僅僅是學信義,學仁德?那真是見鬼了,在中原都行不通的玩意,真當草原人會信?


    就好比日本人,他們就非常狡猾。從古時起,日本人就向往著中原,向往著我們的中原文化,在唐朝的時候,他們開始取經,他們把唐的大量製度什麽全都搬到了日本,還有佛教,他們也學去了。但在日本,佛教到了最後成了什麽?僧兵!是地位和力量的象征,還有點中原佛教的那種味道麽?當然沒有。在日本戰國中,佛教和織田信長還死k了一仗,可惜打不過這位第六天魔王。而至於我們國家後來的一些東西,比如說程朱理學,比如說小腳,這些東西日本學了麽?他們不學,就算學了也占不了主流!日本人要的非常精到!中原是一個過濾網,他們崇拜中原文明而又會分別分類。就算是他們學我們閉關鎖國,可是當西洋來到後,日本又迅速脫離了那種病態的政治,從而進入到了明治維新。


    所以,北信君不會選擇用漫長的時間進行教育然後王化草原人,也不會選擇仁德儒學來對待那些強者崇拜者們,而是選擇了對付愚昧最好的一種武器。你要信仰,我給你信仰,隻是不同的在於,你們過去信的是你們自己的東西,但是現在你們信的是我要你們信的!北信君自己就是大妖王,他自然可以左右妖教,利用妖教,這些一旦上當,就會變成狂信徒的野人,那種信仰的力量是常人所難以想象的。人說德國希特勒的堀起很神奇,說白了就是希特勒成功的在人民的心理建立了對他的信仰,德國人相信希特勒,這種力量發起作用,自然是威力無窮,不然那些信邪教的也不至於會傻bb的跑到**前去**了。在我們看來這是傻到沒邊了,我們怎麽都想不明白,人怎麽會傻到這個份上,但是人家信了,迷了,就是那樣。所以北信君才會要建立妖教,單一天帝的崇拜,可以最完美的凝聚國力,怎麽可能因為一點點微小的瑕疵而放過?


    如此一來,二夫人教堂就正式確立了下來,由於是北信君自己花錢,這一點上不會占用國府的錢財,也讓眾臣們接受。在臣子們的心理,最無法接受的就是國君亂花錢。這個亂花錢是指花不必要的錢,比如說給自己建宮室,給自己添置別的東西,甚至是胡亂的賞賜人。


    比如說電視裏嘉靖皇帝一開口要賞絹十萬匹,但他並不知道,國庫裏的絹卻是不夠了,胡亂的花這麽大的錢財,把國庫視為自己的金庫,這正是亡國君主的通病!但在這裏,北信君有先見之明,他先定下了自己隻可以從國庫裏取多少錢用之於私,而同時的,他自己還做著生意,還投資產業,這樣一來,他就可以自己給自己掙錢花,而這種生意都是合法的,所以不會存在與民爭利的問題。什麽是真正的與民爭利,就是利用官家的勢力在商業上進行不正當的商業活動,這當然是錯的,北信君現在還沒有蠢到連生意也做不好的地步。自然是財源滾滾了。他自己就和王良說了,要讓白家出麵……在這裏不得不說,很大程度上,白家已經默認這位國君姑爺對白門的財產進行侵占的事實了。


    所以北信君有足夠的錢財修建一座微不足道的教堂。這可不是太容易了麽!


    “現在想必各位也都知道,秦國不明不白,發兵兩萬,陳於渭南,又先後增加了五萬兵馬,伺我東騎。多事之秋,還望各位繼續任政,不要懈怠!為求不戰之誠,本君決定,即日前往北定,坐鎮於北定,希望秦軍可以平安回去!”北信君說了這番結尾的話,想要退了。


    但說到此,北信君卻是犯了一個錯誤,他低估了手下官員們喜歡插手軍事的毛病。農部大臣白輿上前說話:“君上,既要臣等安心於政,總要給臣等交一個底,我東騎到底有兵馬多少,裝備如何,戰力如何,現在的情勢,我東騎是如何應對的?”他這一說,其餘眾臣也都一一附議。北信君看向王良,道:“女相……”王良不說話。白輿道:“君上,女相從不和臣等議論軍事,這是不是當我們是外人?君上也當知道,我們出身於墨家,墨家所長者,守城也,君上把情況告訴我等,我們也好為君上謀劃一二!”


    其實現在的白輿、柒金繭、梁錯都已經投入到了東騎軍中,比如說白輿和柒金繭,這兩個人掛羊頭,賣狗肉,表麵上看是農部大臣,但是實際上,他們卻是一天到晚的研製機弩,現在他們正在改良可以行軍的弩車(有的弩過於沉重,不能隨便帶,所以就製成了弩車,可以推著走,即保證了戰鬥力,又有了機動靈活性。是戰國中後期出現的武器。),還有機炮(一種小型的發石器,和弩車相似,相當於西方的弩炮。),所以兩人對於東騎軍的軍方情況,總是想要多了解一下!這樣說來,北信君意識到總是這樣一直完全的阻隔文武也是不好,看來是必需要組織一個致力於軍的部門,叫軍機處?這太惡心了,叫內閣?算了,北信君暫時還不想這樣亂政,隻是致力於軍事的一些事,比如說軍器,軍資,軍隊的基層建築,這樣說來,軍隊真正要的是一個後勤部。一直以來,東騎的後勤由女相王良負責,是她做為中間人,把內政的種種收入,投入到軍方,這筆資金一般都由她定量,雖然彭盧的小熊們也有處理細碎的事情,但老是這樣,的確是不太好。


    可這也絕對不意味著北信君現在就容忍文臣們把手一下子伸到了軍方來。這是絕對不行的!不消北信君說話,看他一直沒有說話,王良站出來了,道:“軍方的事情,君上自有分寸,一切,我和君上都有主意,你們擔憂國事,這一點很好,但這種軍國大事,也不是對人隨便說的,我東騎軍的調動人數,全都是秘密,除了君上等人,餘者不得亂問。”


    柒金繭道:“我等也都是東騎臣子,軍國大事,怎麽就不可以知道,若是說一切具體戰事,不說也罷了,現在我們東騎有多少軍隊,裝備如何,是不是可以對抗秦軍,全都不知,這樣怎麽能讓我等安於政事呢?”他一說話,一些臣子都“是呀是呀”的說起來了,一股文臣參與軍機的風氣一下子暴發開來!這還是在東騎,如果在東方,朝臣們早就鬧事大罷工了。


    “轟”的一下子,細碎的鱗片擊打出悅耳的聲音。在這聲音裏,是北信君站了起來。


    一切都靜了下來。北信君離開了他的寶座,鱗片的甲裙從座椅上拖著發出聲響。大笨靴更是在地上發出連綿的聲音。王良知機的叫道:“就此散朝,各歸各位!”但人還沒有散開,北信君走到了教部大臣桑紋錦的身邊,道:“桑學令,關於我東騎掃盲運動怎麽樣了?”


    桑紋錦沒有想到北信君會和她說這種問題,站了起來道:“年青人還好,但過二十的,就很難,到了三十的,就更難,他們隻滿足於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北信君皺了皺眉頭,他對這個現象不是很滿意,但也隻能這樣了,於是他隻好轉移目的到下一代道:“孩子們的學習如何?”桑紋錦很高興的說道:“孩子們的學習很好,他們已經開始會認字了,很多孩子們都學會了上千字,但是我們的課本不夠了!”東騎的課本知識全都是由北信君一手騙篡的,也有其它人的一切功勞,但主要的識字之類的東西,都是北信君編的。內容全都是洗腦的教育,比如說“我是一個東騎人”“愛我的兄弟,愛我的姐妹,愛我的父母,最愛的是我的國家”“我們都是第三天帝的子民”“我們生活在國君的恩德下”“我們要自強不息”“我們要為國君效忠”等等等等。還有大量的東騎歌曲,這些歌曲通過音樂的形式教學生們認字,所以進展的很快。雖然從北信君打下了義渠後,隻用了兩年的時間,但真正用得上的,還是這一年的時間,可取得的教育成績,卻是喜人的。


    “開辦一個學前班,把你們認為聰明的孩子集中起來,給他們一年的時間,讓他們好好學習,盡快的學字認字,特別是學我們東騎的法律和知識,我們東騎的地盤太大了,山東的士子們儒學風氣太重,不堪於用,你們墨家也有太多的人下了山,再要人怕也要不到了,隻好我們自己培養,必須盡快的把各農令培養出來,這是重中之重,還有,要派出識字的老師們,盡快的過去教那些占領地的人學習我們的文字,唯文化文字上的統一才可以算是真正的統一!至於其後的學習材料,本君會讓女相轉給你們,固國之道在於農,富國之道在於商,強國之道在於工,保國之道在於軍!但這一切,都不是根本,真正的根本,是教育,唯有建立真正健全的教育製度,可以讓我國有足夠的人才,此方為真正的興國之道!”


    桑紋錦也對這個說法認同,感慨道:“君上如此重視教育實學,臣敢不令命!”


    交待了這一句,北信君負手離開。到了正午的時分,女相王良來了。


    北信君在這個時候還在抱孩子,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孩子的人,但現在他需要抱著小孩來減去他的喪妻之痛!一般來說,進入鬱郅王宮,是一定要傳令通報的,雖然鬱郅王宮一點也不大,但這種儀式還是必要的。隻是女相是可以例外的,她可以不經過任何的通報,隨時隨地的進入鬱郅王宮,想做什麽都可以。甚至她可以進出北信君的私人房間。


    不要問的,王良在一邊的大靠椅上坐了下來,一眼就看到了在麵前幾案上的牛皮袋,王良拿過來,道:“是新學的課本資料?”一邊說,一邊打開,一看,果然是的。北信君道:“這很重要的,我們東騎可以在一段的時間裏靠東方士子,靠墨家的弟子,但是我們的國土太大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的國民太少了,不然,雖然有千百之眾,但哪裏顧得過來我們這一片龐大的國土!國家要發展,不是派出幾個人去管就行了的,派出去的人,一定要有才能,要能任事,要能把事情做好。屍位素餐的人在我們東騎沒有市場。”


    王良抓住這一點道:“君上說的不錯,但是白輿和柒金繭二人絕對不是屍位素餐的那種人,他們兩人都很有才能,對君上的忠心也是大於墨家的!”北信君頓了一下,笑道:“你多想了,本君不是對此二人有意見,但……關於軍方的事情,還要從長計議!”王良道:“話是這麽說不錯,但是軍方的事情也不能再這樣拖下去了,現在君上交手於那些男孩們,時間短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時間一長,要說不會出問題,君上也沒有這個自信吧,對於軍隊,一定要有一個可以名目的總部!君上,現在的東騎不是一個小國了,而是一個大國了,君上自己當有決斷才是!”北信君猶豫了,王良說的對,軍方的確不利於獨流於國政堂之外,比如現在,文臣們對於國家的兵事沒有什麽熱情,軍方隻有兩個人可以管到,王良和北信君。


    現在的幾個主事的小熊們還小,對北信君的忠心十分的足夠。但時間是會改變一切的,這幫小熊們把持著整個彭盧城,這是軍方的獨立之城,長久的話,自然是會出亂子。


    其實北信君自己也意識到了,他當然有他的計劃,比如說劉已吾給分到了第一鷹揚軍團領軍帶兵去了,劉而已、劉金吾、劉持白、劉興波也都給分出去獨立帶兵,彭盧現在留下的人已經隻剩下劉三省、劉省言、劉步老、劉遲重五人了。本來東騎的軍力不夠,還不到機會成立青顏軍團和色染軍團,但北信君還是執意的下令讓他們做了,結果一年過去,也不過是組建了三千人,加起來六千,這其實就是在對彭盧進行控製。可就算如此,彭盧城還是有著太大太重的權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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