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提悠悠一歎,道:“當初截教萬仙來朝大勢早就,睥睨天下,然而截教門下弟子動輒為禍天下卻也是不爭的事實,而通天你號稱有教無類,然而收而不教,教而不束同樣是不爭的事實,長此以往,引發天地失衡乃屬必然。”


    “截教當年已經是天下第一大教,而披毛帶甲之輩繁衍後代能力強,生殖極快。任由擴張下去,必然是生靈塗炭,乾坤失衡。”


    “而量劫正是因此而起。”


    “是故封神量劫之初衷,便是為了打落你截教!你通天身為截教教主,豈能置身事外?”


    “這一連串的變故之下,才有了封神榜之事,三教入劫,冊立天庭。”


    “三教既然掀起天地洗牌大劫,我西方教,入是不入,對爾等來說不過末節。但我們當真不進來,便真的要被排除在棋局之外了,左右截教衰退,才更符合西方教的利益。”


    接引麵露一絲愁苦:“於是便有了當年的封神一戰,我二人數度入東土,亦有了三千紅氣歸西方,四聖會誅仙。”


    “你截教中,道行高深者,真正隕滅幾人?便是肉身隕滅的,也都進入了封神榜;根本損失有何?”


    “滅於大戰之中的無辜良善,固然有,甚至不在少數。但截教的真正高層,何曾傷筋動骨?”


    “就算是你上清師兄被貶謫,但這麽多年來,當初摘走你的誅仙四劍,諸般寶貝,這麽多年,可曾見到任何人用過?那些東西與你上清師兄神念相連,你心念一動,便全部收回!這豈是戰敗者之道??”


    “闡教那些高層弟子,有任何的損失?不過是製造了一些人間恩怨因果,僅此而已。”


    “尤其要重點提及的還有太上老子,三清大師兄,我西方教好容易從量劫中卷走的截教三千紅塵客,加以教化,準備充當中堅……可是太清道友一招因地製宜,以夷製夷,將早早保下的截教大徒弟多寶,以胡化佛,去統領那幫……那幫……”


    準提歎口氣,言語間竟頗有幾分難以為繼的意思。


    畢竟,當初那都是實打實的西方教弟子了……


    “更有甚者,你二師兄玉清道友眼見太清道友的動作,有樣學樣,如碗照搬,將他門下的幾個認同我們西方教理念的弟子也都趕了過去,強占要位,分潤我教氣運香火。”


    “這麽多年來,西方教說是大興了;但是各地的供奉香火,截教弟子與闡教弟子,卻占據了九成之多!”


    接引苦笑:“就算他們明麵上掛了西方教的名號,但本身根腳卻又如何改變?大家都是先天一路走到現在,貧道隻問一句:任你千變萬化,曆無量量劫,但這根腳,能改變否?”


    眾人咳嗽一聲,避而不答。


    或許別的可以改變,但是這根腳……卻委實是改變不了的。


    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


    就像是一個普通人,無論你將來如何飛黃騰達,但你總也改變不了親生母親是誰這個根腳!


    通天教主愣住了,對於準提接引兩人之言,他竟覺全無辯駁,甚至質疑的說詞。


    接引淡淡道:“然而西方教立教之宏旨初衷,就是為了傳播理念,普度眾生;無論用誰的名頭,用什麽字號,盡皆無妨。”


    “既然已經成為了現實,我們也就不在乎些許浮名,所以這段因果,也就這樣綿延了下來,但說到底,大家仍舊不過是各自算計,各得其所。”


    “僅此而已。”


    “當年的往事,所謂的真相,便是如此,如此而已。”


    “封神之劫,根本目的就不在於封神。打落截教,隕聖通天,還眾生以平衡,才是真正的量劫核心。而你們三人同心,卻不忍心讓你隕滅聖位,於是太清玉清造化天機,請動道祖,蒙蔽通天靈慧,讓他以真身陷身量劫之中,最大限度的規避了天道察覺,轉而加重量劫。”


    “否則以通天聖人的靈慧,豈能覺察不出這封神量劫的不對之處?”


    “所謂的三教議封神,難道不是早早就有預案?怎麽到了實施關頭,竟自急轉直下?這其中難道沒有緣故?”


    “根本原因還不就是量劫核心易變為打落截教,複位天庭,掃通天麵皮……”


    “三清聖人不愧為最強聖人,一番操作之下,硬是將一場量劫,化作了孩童玩樂一般的遊戲。”


    “反倒是我跟接引師兄,因為數度以聖人之尊,強渡紅塵客,折損了本身氣數!”


    “而封神量劫的最終結果,天庭複立,截教消失,通天避世隱匿,西方大興,然,闡截弟子入釋,以西方香火氣運,消去當初通天截教之戾氣,萬世之後,再行歸來。”


    “若不然,上清師兄今日卻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豈不還該身處禁錮之中才對吧!”


    接引歎口氣:“玉清師兄,如今上清師兄量劫已過,更兼重立截教,往昔弟子皆已回歸,緣何當初之靈慧屏蔽,還未解除?”


    元始板著臉道:“此為道祖所設,吾輩何能去之。”


    接引道:“今日既然已經將所有話都說開了,那麽玉清師兄那些弟子,是否也該回歸了?”


    元始淡淡道:“正如道兄所說,他們身在何處,什麽名頭,也已經都是為西方教傳法偌久,歸來與否,無甚必要。”


    “便如是截教多寶,雖然已經回歸截教,但是他佛祖的名頭,卻必將永世長存!依然是為你西方教傳播教義。回歸與否,對於這片天地,對於世世代代天下眾生來說,又有什麽區別?”


    接引歎口氣,元始之言,正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這麽久的光陰流逝下來,到底是誰對誰錯,誰勝誰負,早已經說不清楚。


    這個世界,幾曾有什麽恒定的是非對錯。


    對於他們這個境界來說,什麽時候有這種恒定的勝負分明?


    一切不過是雲煙。


    劫起劫滅,遊戲而已。


    但是,有一點是不同的。


    根腳未變,你們那些弟子是依附在我們身上,享受眾生香火,卻是不斷的增強你們自身的底蘊。


    西方教雖然看似興盛,但是卻隻是擔負了一個名聲。


    七成好處,卻都歸了你們!


    準提想要說話,但接引攔住了,搖搖頭,已不必說。


    我們所求,本就是教義傳播天下,至於誰來傳播,已不在意。


    何必在意。


    如此各取所需,才是平衡之道。若是西方教得了名義,再全得利益,未免又是一波打破了平衡的無量量劫了。


    而這些事情,無須真的一字字說明白。


    懂的都懂,不懂得,由他去。


    通天教主身子竟現顫抖之相,質問元始道:“老二!此事,之前你為何不說?”


    在準提和接引說破當年的原委始末之後,通天頭腦中的靈慧屏蔽,自然因而解除。


    畢竟都說出來了,再屏蔽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通天教主隻感覺頭腦中一片清明,刹那間太多太多的事情,清清楚楚從頭腦中緩緩流過。


    “你叫誰老二呢?!”


    元始不滿的翻了個白眼。


    感覺似乎打破了自身形象,於是再次板起臉,淡淡道:“當初,的確都想打你一頓。不打,念頭何以通達,準提直說他與接引以聖人之尊入紅塵,難道我跟大師兄沒有親履塵寰?”


    “不過就是為了揍你!”元始板著臉。


    通天:“……”


    通天的身子愈發顫抖起來,喃喃道:“當初我那些弟子……”


    元始板著臉道:“當初你我三人立教成聖,我便曾經告誡過你,如此教化,雖然暫時能得利,但長久必遭反噬,但你卻不聽,你道我所言之‘披毛帶角濕生卵化’之輩不堪教化,僅止於說說而已。”


    “你為眾生截取一線生機,本無錯處。但是,門下弟子或者弟子的弟子,殺生屠靈,就有了錯處。”


    “詳細說之,在無人教化的情況下,一頭猛虎隻需三五年便可虎嘯山林,雄霸一方;甚至為禍一方生靈;但人族幼崽卻一直到十八歲才算成年。而且戰力遠遠不如。”


    “然那披毛帶甲之流,一旦有修為,開靈智,屠戮生靈之慘,絕於人寰。你能保證你教化的不去吃人,但是它們的子孫後代何如?”


    “一頭烏龜,一次產卵數十,一年幾次;一頭老鼠一次生產數十,一年十二次,一條蛇,一年……你教會了你徒弟,它豈有不教它的子孫後代之理?”


    “那麽,最終業障歸誰?”


    “那我此次重立截教……為何卻?……”


    “此番卻非吾等所能算計。”


    元始板著臉,道:“但此番化作了清天劫,天地歸一,最終隻能餘有靈一族,屬於大爭之世。你截教歸來,也屬理所應當,一線生機,盡爭生機一線,同為天地至理。”


    “天地歸一,清天劫,隻能餘有靈一族……”


    “不錯,既然是清天劫,那麽過往無數是非恩豔,盡在此劫了結。”


    “而恒久以來,恩怨沾染最多者,莫過於龍鳳麒麟阿修羅巫妖與西方教截教,自然還有人族。”


    元始板著臉道:“這樣的清天劫,戰至最後便是有聖人隕落,也不足為奇。”


    “所以你便於此時歸來了。”


    通天深深吸了一口氣:“但我此番歸來,既然已經明白個中因果……”


    “明白也已經於事無補,勢已不可逆。更何況你心中還是不服。”


    元始板著臉道:“無數年的心中糾結,你可以釋懷,你可以放下,但你的徒兒們能釋懷麽?不能釋懷,如何清天?”


    “大道無情乃是規則,萬靈有情便有恩怨。大爭之世,便是因果了結之時。”


    …………


    【好多東西,或許大家看了覺得水,但是我從中整理出這樣一條線,卻是實實在在的殫精竭慮。


    小說,一家之言,大家看過,一笑一罵就好,不必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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