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恢複了?!”


    聽說愛子記憶已然恢複,妖後不覺失態,猛地站了起來,連座下椅子都帶翻了,卻也顧不上。


    眼眸中唯有期待:“他現在人在哪裏?”


    “就在這裏。”


    左小多歎口氣:“就在這裏啊!”


    說著便打開了滅空塔,隨即一團烈火衝了出來,在空中一個盤旋,化作了一名做黑衣黑袍打扮的十七八歲的青年男子。


    那青年男子身材頎長,麵目英俊,舉動間,由裏而外洋溢著一股子難以形容的高貴優雅。


    那是與生俱來的皇室清貴之氣。


    雖然年少,但那種君臨天下,普照大千的雍容氣勢,已自隱隱成型。


    卻不是當初的妖族第七太子,雅瓊,又有何人!


    此刻,正一臉激動的看著妖皇和妖後,兩眼中,淚水終於緩緩滾落。


    “父皇,母後,孩兒……回來了。”


    小小噗通跪在地上。


    “小七!”妖皇渾身顫抖。


    “瓊兒!”妖後一聲尖叫,竟自疾步衝了上去,將久違的兒子緊緊地抱在懷裏。


    閉上眼睛,任由眼淚刷刷的滾落。


    她是抱得如此之緊,生怕自己一鬆手,兒子就又消失了,不見了!


    以妖後這種絕頂大能,上古強者,這一哭竟也持續了十幾分鍾,猶自控製不住。


    吳雨婷看得心頭酸酸的,生出感同身受之心。


    扭頭看了看左小多和左小念,隻見這倆家夥,左小多一臉呆頭呆腦的看著人家哭,左小念眼圈通紅,顯然頗為感動……


    隻是……


    你們倆啊,再如何的感觸,終究不如一個為人母者才能感受到的那麽多……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左長路輕聲一歎。


    妖皇帝俊運功蒸發眼中即將滴落的淚珠,強行作出雍容自若,並不甚在意的表情,苦笑一聲:“梓潼失態,讓貴客見笑了。”


    “真情流露,何來見笑之說。”


    “請……請用酒。”妖皇端起一杯茶,從容大方邀請。


    “大哥,這是茶。”東皇咳嗽一聲。


    “滾!”妖皇惱羞成怒:“我說這是酒,就是酒!你是在質疑本皇朕的權威嗎?”


    “好勒……”


    東皇一揮手,桌上的茶就換成了酒,微笑道:“大哥說是酒,就必須是酒!就算大哥說這個是尿,我也能給你變……”


    “滾!”


    妖皇前一聲滾,隻是輕喝,這一聲滾,卻好似是晴天霹靂一般,響在眾人心頭。


    “兄長息怒!我已經給你換成了酒……”


    “我……打死你!”


    妖皇再不廢話,徑自揪住東皇拳打腳踢,漲紅著一張臉,窘迫至極,一就就一就了,情勢至此,注定丟醜人前,那就藉著揍這家夥的途徑,發泄一番。


    好一通拳拳到肉,將東皇打得左邊踉蹌十丈,右邊踉蹌十丈,後麵再踉蹌十丈……


    好半晌過去,這才算是出了一口氣。


    而經過這麽一鬧,妖皇的情緒,也總算是真正的平息了下來,重複皇者沉穩,卻猶自餘憤未消,狠狠地瞪了東皇一眼:“真是讓人笑話!你那幾百元會的修煉,都修煉到什麽地方去了!”


    “嘿嘿……”


    霎時間,被剛才好一通修理,原本已經淪為豬頭腫臉的東皇又重新變得道貌岸然、率先落座在桌邊坐著喝酒,舉止從容,麵容還如前一般的英俊優雅,一切舉動都是那麽的行雲流水,熟極而流,好似做過幾百次幾千次的那麽嫻熟。


    妖皇低聲怒道:“你咋不去勸勸羲和……”


    東皇翻個白眼,道:“你咋不去呢?她心裏壓了這麽多年的情緒,這一次你不讓她哭個痛快,後果你知道……要不我這就去勸勸,反正後果你負……”


    “憋了……別……”


    妖皇連連搖手:“讓她哭吧……誰也別勸……”


    轉頭再對左長路,兩位皇者盡複從容瀟灑,齊齊搖頭歎息:“見笑了……女人情感,就是脆弱……”


    左長路一家人險些要笑出聲來。


    這對妖族皇者發泄情緒的方式,居然與左小多的不夠大隊一樣?


    於是眾人在這邊小聲交談,而妖後和小小在另一邊低低細細的說話交流,時不時的還抽噎兩聲。


    眼看著情緒宣泄得差不多的時候,吳雨婷這才起身去那邊去安慰一下。


    小小見到吳雨婷過來,原本還在哽咽的他,本能的習慣的叫了一聲:“奶奶來了。”


    奶奶……


    羲和的悲傷情緒瞬間停止,大腦竟在瞬時間生成空白狀態。


    剛走來的吳雨婷也好似被天雷轟然擊中頭頂,隻覺得頭暈目眩、魂不守舍。


    大腦在這一瞬間,也步了妖後的後塵,空白了!


    奶奶!


    輩分問題!


    早已出現,隻是在吳雨婷左長路一家與妖皇一家聚首之後,盡都諱莫如深避而不談的稱呼問題,輩分問題……


    在小小這一突如其來的嗓子叫出來之後,再也無從轉圜了!


    妖皇瞪著眼睛,愣是保持不住皇者沉穩,齜牙咧嘴,牙疼一樣扭曲著臉。


    東皇則是翻起白眼看天,又低下頭看地,終於抓起自己的酒杯研究起來,研究的認真專注,天地之間,別的啥也聽不到看不到了的模樣。


    妖後羲和一雙纖纖玉手,半晌不言,徑自輕微顫抖了起來。


    甭管你是什麽上古大能,甭管你多高的修為,多牛逼的身份,但是你兒子,紅口白牙的叫別人奶奶!


    這就是鐵一樣的不爭事實!


    其實想來也是,再生父母的母親,不叫奶奶卻又要叫什麽!?


    這本就是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的事情,同時也是必須要麵對的事實!


    小小/雅瓊顯然也發現了,自己有意無意間的一句話,引出來了當前的巨大尷尬,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登時傻眼,懵然當場。


    撓撓頭,一臉傻相的轉頭看向左小多,意思再明顯不過,麻麻啊,你得出來收拾殘局啊。


    這是慣例,以往小小惹出什麽麻煩,尤其是他不在理的時候,就會用這幅模樣向左小多求助,基本百試百靈,小多出手,萬事大吉!


    雖然已經恢複記憶,但這麽多年的依賴已經成了慣性……


    左小多眼見化成人形的少年小小/妖皇太子雅瓊做出這幅以小賣小的模樣,亦是滿臉懵然。


    找我,找我有啥用。


    於是撓撓頭,轉頭看著左長路,意圖同樣明顯不過,老爸啊,您得出去收拾殘局啊!


    小小:“……”


    他是真沒想到,以往的經驗,幾乎成了習慣的經驗,竟然沒用!


    他顯然是習慣成自然,忽略了現狀。


    以往他闖禍的時候,所有的發生地點都是在滅空塔內部,而招惹的對象,不外就是媧皇劍小白啊小酒煙十四等等,左小多身為滅空塔之主,除了媧皇劍之外眾小的麻麻,當然是言出法隨,令行禁止。


    便是媧皇劍頂多也就是嘟囔兩句,另外索要一點資源,一切盡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今天是什麽場合,什麽境遇,憑區區左小多,那有那麽大的力度……隻能說,小小/雅瓊實在太習慣當小小,太過高估了他的麻麻!


    現在的情況,這個靠山已經靠不住了。


    左長路一臉苦笑,卻也隻能硬著頭皮出來分說:“這個,這個……嗬嗬嗬,哈哈哈,今天妖皇陛下一家團圓,乃是天大的好事,一些個細枝末節,不必在意……”


    話術這玩意,就是能將不可能緩和的局麵愣是緩和下來——


    妖皇牙疼一般的齜牙咧嘴著,表情千奇百怪的看著左長路,眼睛幾乎皺進了鼻子裏,嘶嘶的說道:“不錯不錯……好事好事,天大的好事兒……嗬嗬嗬嗬……”


    東皇繼續研究酒杯。


    似乎酒杯上,混雜著千古興亡,萬二分的值得研究。


    再過半晌之後,左長路再度苦笑一聲:“這事兒亦是因緣際會,孩子們少不更事,不知輕重……雖然是無意中造成的事實,卻也造就了眼下這般難以麵對的現實……”


    左長路一邊說一邊歎氣。


    妖皇則是一邊聽一邊歎氣。


    吳雨婷和妖後裝著沒聽見,實際上卻是豎著耳朵等著聽。


    左長路心中清清楚楚,想要讓妖皇妖後真正認可這個關係,叫自己伯父伯母,那絕不可能,比天方夜譚還天方夜譚。


    就著這段因緣,讓妖皇妖後和左小多平輩相交,這兩位大能者捏著鼻子還能認下,但說到自己兩人憑空高了他們兩口子一輩,那是肯定沒戲的事情。


    當場翻臉也不無可能。


    而事實上,此事不僅僅是妖皇不肯認,左長路和吳雨婷兩人同樣不敢。


    甚至就算妖皇認了,左長路和吳雨婷也仍舊是不敢答應的。


    一旦答應下來,自己就一下子和道祖魔祖同輩,甚至比三清聖人還要高上半輩!


    這你敢答應?


    這可是牽扯到了整個洪荒上古所有強者輩分的大問題,大事件!


    試問有一天見到元始天尊,左長路敢不敢厚著臉皮叫一聲‘大兄好’?


    真敢這麽幹,隻是玉虛門下廣成子等人就能活活的撕了他!


    思前想後,妖皇是抵死不從,左長路也是萬萬不敢。


    兩邊同樣的心思,自然溝通更易。


    左長路與妖皇四目相對,同時發出一串尷尬的長笑。


    “咳咳,哈哈哈哈……”


    “咳哼咳哼,嘿嘿嘿……”


    “這個……”


    “這個……”


    “你先說。”


    “你先說好了。”


    “不,還是你先說。”


    妖皇不肯先說話,態度異常堅決。


    我特麽現在矮著一輩兒呢,我先說個毛線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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