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風河奔流數萬裏,是青閥轄內的第一大河,也是最凶險的河流。


    所以,丙級勢力青閥就在兩岸修建渡口,經營河運,每年收入頗豐。


    交了四塊靈玉的船費上船,才發現這船上布置了低等級的防護陣,裏麵已經座了一兩百個客人,都是武修。


    但,座次絕不相同。


    最寬敞最豪華的位置,要麽坐著武尊級別的武修,要麽就是服飾華貴,氣宇軒揚,一看就有來頭的少年武士。


    第二等的座位,大多是武士圓滿或者武士後期,要麽就是穿著公服的在編武修。


    第三等,全部是清一色的武士初期,而且一看就都是散修,沒有一個吃武閥俸祿的食俸者。


    薑藥一進入船艙,立刻引來所有人矚目。


    這人誰啊?


    怎麽連把像樣的兵器都沒有,卻拄著木杖?木杖上還盤著一條怪蛇?


    還有,此人為何連一件真衣都沒有?


    立刻,很多道或陰損、或邪異、或猥瑣、或鄙夷的不善目光,就紛紛向薑藥掃過來,肆無忌憚的凝聚神識觀察薑藥沒有真衣遮擋的身體。


    這其中,還有好幾道女修的目光!


    她們吃吃笑起來,有的臉色泛紅,有的故作不恥,有的神色玩味,不一而足。當然,更多是微微失望,因為薑藥的最關鍵部位,神識還是掃不進去。


    事實上,就算是一個清寒的散修,最少也會有一件真衣外套遮羞。不然,如何遮擋別人的神識?人家神識一掃…


    稍微有些富裕的武修,都會從內到外幾層真衣,有內衣、中衣、外衣,女修更是小心。


    而肆無忌憚的凝聚神識窺視別人身體,那就不是禮貌問題了,屬於挑釁和侵犯。


    當然,對於穿了真衣的人,你凝聚神識窺視對方身體也很難。兩三層真衣,你就算神識強大也很難窺探到了別人的私密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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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真衣是武修不可或缺的臉麵。


    可是眼前這個武士後期的少年,竟然穿著凡衣!還是打著補丁的凡衣。


    哈哈哈哈。


    帶條蛇在身邊,難道是為了轉移別人的注意力,不讓別人注意他的身體麽?


    既然認定薑藥是個沒有任何來頭的赤貧武修,他們也就敢肆無忌憚的“侵犯”薑藥的身體了。


    這樣的取樂機會,可不多啊。


    薑藥當然知道自己在這些人眼中,是一個什麽形象。


    但,他又能如何呢?


    他沒有真衣啊。


    裏麵隻有一件小褲衩是真衣布料,還是用虞嫃裙子上的布料做的,算是沒有完全出醜。


    之前斬殺薛顯和離昧,連衣服一起燒了,竟然沒有想到留下別人的衣服。這可能是沒有穿別人衣服的意識思維。


    隻能這樣了。


    起碼還有件小褲衩麽。


    虞嫃的身上,卻是被真衣包裹,用她自己裙子和內衣布料製作的。她之前建議薑藥用她的裙子布料做一件真衣外套,但薑藥嫌棄裙子布料是女子所用,沒有采納。


    他寧願穿著凡衣外套,也不願意穿著絢麗女裙改的真衣外套,不男不女的他覺得更丟人。


    “歐陽鋒,你坐在那裏!”船上一個食俸人冷冷指著角落的的一個位置。


    薑藥一看,頓時眉頭一皺。


    那個位置是最差的,一直空著。為何最差?因為那是防護陣的陣節所在。


    這兩年多,她跟著虞嫃學了一些陣道,低級陣法他已經能看出來大概。所謂陣節,乃是陣法最薄弱的地方。


    換句話說,河中的河妖要是躍起攻擊,這個位置是最危險的。


    薑藥神識掃過去,果然察覺到那座位上有血腥之氣,顯然不久前這位置上的乘客被河妖襲擊成功。


    座位傍邊船艙壁上還有修補的痕跡,也證明被河妖攻擊過。


    薑藥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背著虞嫃坐到那個位置。但,他把虞嫃放在裏側,護著她。


    虞嫃冰雪聰明,當然心裏有數。她抓住薑藥的胳膊,心裏也有些緊張。


    所謂藝高人膽大。她修為盡失,膽子也變得小了很多。


    很快,船就開了。


    眾人見薑藥老實本分,唾麵自幹,也就失去了興趣,不在用神識掃視他。


    幾個食俸者水手發動機關傀儡,大船便行駛在茫茫的河麵上。


    一些修為低微的散修,此時也有點緊張了。


    落風河雖然隻有十餘裏寬,可其實很是凶險。不但河的上空紊亂,河中更是有嗜血的河妖,喜歡攻擊船隻。


    薑藥也不敢大意,他的神識時刻保持警惕,防止河妖暴起攻擊。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忽然薑藥感到一種危險襲來,下一瞬就“轟”的一聲防護陣的陣節被破開,一條濕漉漉的帶著劇烈腥臭的長條狀事物,就倏然射向薑藥。


    “哢嚓”一聲,船艙就被輕而易舉的破開一個洞。


    這等威勢和速度,起碼也相當於武士後期。


    時刻戒備的薑藥正要一拳轟天錘擊出,忽然那令人惡心的長條狀事物又閃電般的縮回,就好像被某種東西電了一下。


    而木杖上的怪蛇九頭元虺,似乎動了一動。


    薑藥看的分明。原來剛才就在刹那間,九頭元虺就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出擊,咬了那東西一口。


    至於那東西…分明就是一條舌頭。


    “阿九!幹的好!”薑藥心中暗讚一聲。


    直到此時,船上的眾武修才聽到動靜,他們回頭一看,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剛才河妖突然襲擊了陣節所在的位置!


    可是,這叫歐陽鋒的少年,為何無恙?眾人都有點嘀咕。


    “該死!”食俸人大怒,“河妖越來越猖狂了,近日來十次行船,竟有三四次敢出水襲擊!船主,請稟報主公,派水軍徹底剿殺河妖啊!”


    船主是個武尊初期,他冷哼一聲道:


    “虧你吃著主公的俸祿,卻好不曉事!主公何等忙碌,怎會為此等小事調動水軍!我青閥的水軍,是對付孟閥的,不是對付河妖的!再說,河妖這麽多,殺的過來麽?”


    另一個食俸人忽然咦了一聲,指著河麵道:“船主,河中飄起了一具河妖屍體!”


    眾人紛紛看過去,果然見到船邊的河麵上,浮起一頭醜陋的河妖屍體。這河妖已經生機全無,而且越變越透明,慢慢的竟然消融在河水中。


    這…


    很多人麵露驚訝之色,這河妖之死,好生古怪啊!


    船主忽然看了薑藥一眼,走到他的身邊,上下打量著。


    薑藥立刻站起來行禮:“晚輩見過武尊大人。”


    船主點點頭,冷不丁說道:“這河妖是你殺的?”


    眾人也紛紛看向薑藥,心道難道這奇怪死亡的河妖,就是剛才攻擊這少年的河妖?


    如果是的話,他怎麽能這麽快的殺掉河妖,用的什麽古怪戰技?


    要知道,這頭河妖怎麽也是武士後期的實力,而且在水中更難對付,襲擊起來速度很快,瞬間出水再瞬間入水,等武尊們反映過來,早就潛入水中。


    很多人心中搖頭,要說這土鱉一樣的寒酸少年能有什麽厲害手段,他們是不信的。


    果然,土鱉少年露出一絲惶恐迷茫之色,“我殺的?”


    緊急著,土鱉少年就麵帶羞愧的搖頭,“武尊大人,這河妖襲擊起來如此迅速,晚輩最多自保,哪裏還能殺了它?”


    船主淡淡看著薑藥,又掃了一眼盤起來睡覺的怪蛇,“剛才河妖襲擊,為何你沒有出手,卻又安然無恙?”


    薑藥皺眉想了想,“晚輩當時壓根沒有反應過來,實在是河妖潛在水中襲擊,速度太快。可不知為何,河妖還沒攻擊到晚輩,就猛然暴退,好像被什麽東西拖回河中。”


    眾人這才明白,原來河妖是被河中另外一種河妖所殺。這土鱉還真是狗屎運,還沒有被河妖襲擊到,河妖就被另外一頭河妖幹掉了。


    船主沒有再問,而是轉身離開。其他人也轉開視線;懶得再看土鱉一眼。


    薑藥暗中一笑,拍拍虞嫃汗津津的小手。


    可薑藥還沒有靜下心來,忽然一個藍裙少女從豪華區的座位上走過來,她明媚的大眼睛打量了一眼薑藥,接著目光就鎖定阿九,然後又鎖定虞嫃。


    薑藥立刻站起來行禮:“晚輩見過武尊大人。”


    原來,這藍裙少女雖然最多三十,卻已經是武尊初期。三十歲,當然還是少女。


    藍裙少女麗色照人,服飾華貴,氣度有些超然,一看就是來頭的。


    “嗯,你叫歐陽鋒是麽?你這條蛇賣不賣?本娘子出一百靈玉如何?”藍裙女子看似客氣的說道。


    可是她的語氣,卻隱隱有種不容置疑之意。


    薑藥陪笑著拱手:“回武尊大人,阿九是我自小玩兒伴,小時候晚輩有次掉進糞坑,還是阿九遊進糞坑,把晚輩纏著拉上來的。就是晚上睡覺,阿九也要纏著我的腳,晚輩都習慣了。”


    聽到薑藥的話,阿九的身子忽然顫抖了一下。


    藍衣少女蛾眉一皺,不再看阿九,而是看向虞嫃。


    “這是你何人?”藍衣少女問道,她還從未見過這麽好看的小女孩。


    薑藥再次拱手回答:“這是舍妹。”


    藍裙少女忽然笑了,“一百靈玉,賣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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