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碑寂寂,大漠無言。


    冷月懸空,夜風如訴。


    眾人愕然發現,此時此刻,不但神識喪失了,就是方向感也錯亂了。


    這才進入“雅丹區”百裏,竟然…不知歸路!


    茫然四顧,冷月之下,隻見一座座高大的墓碑,巨人般靜靜聳立在夜色風沙中。


    蒼然,古老,幽寂,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起來。


    薑藥心中咯噔一下。


    他覺得商萱受騙了。


    她送給自己的地圖絕對有問題。


    商萱說,此圖是她從毒害自己的一個武宗身上搜出來的。那武宗怎麽可能有本事進入這裏,找到地脈秘境,還能安然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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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地圖多半就是個陷阱。隻不過商萱自己不知道。


    可是此時,薑藥當然不能說出這一點。不然的話,他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好厲害的迷幻陣。”狼叔從一個大碑上跳下來,“沒有七級聖陣師,我們根本走不出去。”


    “唉,之前老朽說,不要進來,不要進來。現在如何是好?”


    “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個自信滿滿。宣公子,你不是說要有男兒氣魄麽?姑爺,你不是跟我說,身有氣運麽?說大話誰不會。”


    老頭子痛心疾首,絮絮叨叨。


    “這地方,我們很難出去了。”


    老家夥明明是個武神強者,可對待危險卻很是謹慎。似乎很怕死。


    宣頌俊美的臉上,也第一次難看起來,“不止是迷幻陣,還是一個鬼蜮。我們進入一個古代鬼蜮了。”


    莫隱歎息著坐下來,“這鬼蜮的等級很高,之前竟然毫無察覺。我們暫時出不去了。”


    甄九冰舉手就發出一道飛訊,可是飛訊立刻湮滅,根本發送不出去。


    薑藥一頭黑線。


    我尼瑪…沒信號啊。


    黎曦也祭出一張挪移符,激發之後,全無用處。


    嗬嗬。飛訊沒用,挪移符沒有。


    如此高級的迷幻陣和鬼蜮結界,這特麽是要他們死啊。


    宣頌忽然看向薑藥,語氣幽幽的說道:“仲達,這圖是你家主公給你的,他不會想讓你來送死吧?”


    薑藥心中一顫,“決計不會!我家主公要想殺我,何必多此一舉。此圖,也是他無意中得到,並不知此地古怪。”


    “那麽,此圖就是個圈套了。很可能,西域不少人都得到了此圖。有人,想把別人騙進來。”莫隱皺眉。


    宣頌冷笑:“那又如何?想要我們的命,也要有那個本事。哼,困住我們又能如何?我就不信,還不能安然離開。”


    “有點意思啊,我倒要看看,這裏麵有何玄機。”


    他說話期間,周圍的溫度就越來越冷,原本還是炙熱的風沙,竟然猶如風雪卷來。


    果然是鬼蜮結界,和外麵是兩個世界。


    宣頌坐下來,取出一堆木柴,打出真火點燃,燃起了篝火。


    莫隱等人也燃起了篝火。


    即便此時,這些人也毫不驚慌失措。


    他們自信慣了,一個個自以為氣運加身,不到死到臨頭的絕境,是絕對不會驚慌的。


    點起幾堆篝火之後,眾人三三兩兩的圍坐著,愛吃吃,該喝喝。似乎全不在意。


    最擔憂的,反而是修為最高的狼叔。老頭子愁眉不展,不時歎氣。


    在他看來,這些年輕人都是沒有敬畏,沒有心肺的人啊。


    怕是活不長。


    ……


    薑藥的對麵,是黎曦。黎曦等人一臉輕鬆,薑藥也沒那麽緊張了。


    他忽然對這地下的古墓感興趣了。


    “嘻。”忽然一聲輕笑傳來。


    薑藥抬起盯著地麵的眸子,正好對上黎曦清麗不可方物的臉蛋。


    黎曦一身水綠蓮裙,翹著小巧的金縷鞋,滿頭青絲隻用一根玉簪斜挽,綴著一顆明珠。盈盈纖腰上掛著一串小銀鈴,叮鈴悅耳。


    她一手輕托香腮,一手持著酒壺輕輕搖晃,微眯著眼睛眸光陶醉,顯得很是瀟灑。


    沒錯,她是個瀟灑的女人。


    甄九冰清冷如冰,如站在雪峰之上的冰山女神。而黎曦則是瀟灑俏皮,如遊戲紅塵的濁世佳人。


    薑藥看著麵前的黎曦,心中轉著一句話:卿本佳人,奈何“做賊”。


    她的瀟灑和商萱完全不同。商萱是豪氣灑脫,猶如男兒。黎曦則是陽光明媚,活潑鬼馬。


    平心而論,黎曦這樣的性格很討男人喜歡。


    不知為何,此時的黎曦讓他想到一句詩:醒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薑師弟,來。”黎曦將酒壺扔過來,語帶戲謔,“你不會嫌棄師姐吧。”她微翹的眼角斜乜薑藥,篝火映入她清亮的瞳孔,分外動人。


    這是挑逗,大大方方,毫不掩飾的挑逗。


    酒壺落入薑藥的手中,還帶著一絲幽香。黎曦活色生香、般般入畫的音容笑貌,刹那間讓他有一絲心動的感覺。


    可是這一絲突如其來的心動,猶如流星劃過夜空,旋生旋滅。


    薑藥心頭一片清明,自失的一笑,“黎師姐何苦為難小弟。”


    蛇杖少年火光下的笑容,帶著一絲釋然,一絲不羈。


    黎曦清眸微微一滯,心道:他生的真是好看,笑得有點讓人心疼。


    一雙嗔怒的目光看過來。


    黎曦順著著目光看過去,“虞師姐何必如此,難不成薑師弟是你的夫君麽?吃的哪門子醋?嘻。”


    她掩口輕笑,星眸彎彎,促狹可愛,這模樣一點也不像是名列十大少年高手的人物,倒像個鄰家小妹。


    虞姝冷哼一聲,玉麵如霜,眸如寒潭,“黎師妹,你不覺得太不矜持麽?或者,你當我是死人?”


    “嘻。”黎曦撩撩耳邊的頭發,一哂。


    不遠處的甄九冰冷笑,聲音猶如雪山吹過來的風:“虞師姐,你防賊一樣防著薑師弟,你覺得他開心麽?”


    挑撥,赤果果的挑撥。


    宣頌立刻說道:“黎師妹,你喜歡薑師弟麽?”


    黎曦臉升紅霞,眼波流轉,語氣堅定的笑道:“我當然喜歡薑師弟。隻是薑師弟為人所逼,不敢喜歡我。嘻。”


    “哦?是麽?”宣頌目光炯炯的看過來,“你喜歡薑師弟,那就放心大膽的喜歡!”


    “仲達師弟,是誰在逼你?你可是那虛空海的人,誰這麽大膽,竟然敢逼你?你告訴我,哥給你做主!”


    “好了!”狼叔看不下去了,“宣公子,甄娘子,黎娘子,明人不說暗話,你們明知仲達是和虞小娘子有婚約在身,為何要苦苦相逼呢?”


    “此地危機四伏,絕非善地,還是不要生出嫌隙才好。”


    老頭子很是鬱悶。都淪入如此險境,你們竟然還有心情談論兒女之事,真是心大。


    狼叔話剛落音,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嗯?


    眾人都是神色一滯。


    有人來了?


    聽聲音,是從沙漠深處來的。


    怎麽可能?


    可是此時眾人的神識都被屏蔽,竟然無法用神識探查。


    但所有人的臉色都凝重起來。


    周圍忽然起了霧氣。


    腳步聲越來越大,聽起來有十幾人之多。


    很快,霧氣之中就走出一個白衣似雪的男子。溶溶月光之下,隻見這男子身姿頎長,豐神俊朗,腰懸長劍,神態閑適瀟灑,猶如神人。


    眾人在看清這男子的刹那間,就呆住了。


    緊著,又一個相貌溫良如玉,氣質閑雅高古的藍衣少年也走了出來。這男子同樣猶如神人,倒背長劍,目光湛然。


    接著,就是三個容光照人的絕美少女,也聯袂走出霧氣。


    再接著,一個手持蛇杖的青衫少年,也閑庭信步般踱出。這少年頭角崢嶸,眼神清澈,衣衫落落,眉目如畫,生的煞是好看。


    他後麵,又跟著一個須發如雪的老者…


    當先的白衣公子走到眾人麵前,笑吟吟的說道:“在下宣頌字公瑾,此處有禮了。不知諸位因何而來?”


    蛇杖少年忽然也笑起來,他笑得很好看,有點讓人心疼,“在下薑藥字仲達,茗山領主,見到諸位,甚是欣慰。”


    薑藥看著這蛇杖少年,差點罵出來。你哪的,特麽冒充我?


    原來,這一行來人,剛好十八人,他們也叫宣頌、莫隱、甄九冰、薑藥…


    薑藥看著對麵另一個一模一樣的薑藥,快要石化了。


    宣頌站起來,朗聲說道:“這真是巧了。閣下不但和本公子同名同姓,而且長得也和本公子一樣。”


    甄九冰冷冷盯著對麵的甄九冰,“你很好。”


    對麵的甄九冰也是冷清如冰,“我當然很好。”


    黎曦“嘻”的一哂,搖搖螓首,她站起來,腰間銀鈴輕響,“你們是何方神聖?這樣玩兒就沒意思了。”


    對麵的黎曦也“嘻”一哂,同樣銀鈴輕響,“你們為何要學我們?為何要和我們一模一樣?這就很沒意思了。”


    狼叔忽然打出真火,手指連彈,隻聽嗤嗤聲中,己方十八人的左肩衣服,都被真火燒出一個小洞。


    “被搞混了,左肩上有小洞的,才是自己人。”


    薑果然是老的辣,狼叔這一手,算是想到前麵去了。


    對麵的宣頌似笑非笑這看著這一幕,搖頭說道:“諸位,你們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要冒充我們?”


    對麵的甄九冰冷聲道:“宣師兄和這群邪魔無需多說,殺就是了。”


    說完,對方十八人一起祭出法寶。


    就連對麵的薑藥,也祭出一把戰刀。


    “哈哈哈!”宣頌大笑,指著對麵的宣頌,“有意思,真的太有意思了。不過我很想知道,你這邪魔能變成我的模樣,能用我的劍麽?”


    鏘的一聲龍吟,他的長劍已經出鞘。


    宣公子劍出,同階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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