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煉教的諸多造物漸漸地又融回了雪地之中,玄鳴放下之前從周明手上得來的千裏鏡,對身邊的踏雪歎道:“這血煉教的魑魅魍魎還真多。好了,我們回去吧。”


    豫州郡的血煉教深不可測,看上去還盤踞許久,失職的豫州郡郡府有不少人隻怕要人頭落地了。不過現在還有沒有豫州郡郡府還得兩說,玄鳴記得豫州郡郡治似乎就設在軒轅城?


    他往北邊看了一眼,搖了搖頭。


    驅馬無聲無息地回到華冕驛站附近。隻見先前跟隨著飛漢門的軒轅慕雪,不知何處去了的秋楓,正在指揮三名驛兵與他一起抬著竹筏往河邊走去。


    血煉教搖搖擺擺地耍著威風從河麵上踏過,短時間內還為重新打通兩岸斷開的航道做了貢獻。


    玄鳴牽著馬前去抬了秋楓一手。渡口原本的木製棧橋已經被血煉教的大毒屍踐碎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不堪大用了。幸好在場的都是江湖兒女,竹筏也沒那麽多的講究。


    “秋楓,現在可曾聯係上我那個羽笛兄弟了?”


    “嗯,他在軒轅丘鏖戰不久就被我們的人接引到了軒轅丘以北的鄭韓故城,正跟我們的人在一起。”


    “鄭韓故城?”


    “嗯。”


    玄鳴閉上眼思索了一會,方才想起軒轅丘和軒轅城中間偏東的地方的確有一個遺址,之前他奔波兩地無心欣賞便把它忽略了。


    鄭韓故城,卻是讓他想起了北上而去的軒轅衛武侯故城,不知道他為了什麽北上,現在又到了哪了。為了避免混淆,就用古城來稱呼鄭韓舊都吧。


    “看來這個鄭韓古城,還是個藏身之地。”


    感到玄鳴話中有話的秋楓看了他一眼,答道:“切斷徘徊在軒轅丘黃帝故裏的皇清旗騎兵跟軒轅城的聯係,才能一戰而全殲之。”


    “一戰全殲,飛漢門好大的胃口。”玄鳴聞言聳聳肩道,他當然不是認為不可能,隻是感慨一下飛漢門的布置而已。


    “敵眾我寡,敵強我弱,唯有分而殲之。”


    “會不會太激進了點?萬一軒轅城與軒轅丘的兩股騎兵合擊你們,豈不是萬劫不複?”


    “成敗隻在一念之間,哪有什麽凶險不凶險一說,唯進而已。玄鳴兄,你要過河麽?我渡你一程吧。”秋楓不欲多說,扯開話題問道。


    “正有此意,麻煩了,秋楓。”


    牽著踏雪走上竹筏,看著竹筏破開河麵上漂浮的碎冰向北而去,兩人一路無話。


    上了岸,秋楓拿出一半個手掌大小的竹片,遞給玄鳴道:“玄鳴兄,想來你也會到鄭韓古城找尋楚羽笛,這是我們飛漢門的憑證,你帶在身上吧。”


    竹片被漆成了黑色,在正中間陰刻著一個“漢”字,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任何紋飾,簡單得讓人感覺愕然。


    玄鳴把他收好,稍微道了聲謝,騎上踏雪一路沿著華冕河岸往西北方向而去。


    此時與在華冕河的南岸跟蹤血煉教的樓船又不同,玄鳴要提防的不再是前方的異變,而是東北方向是否有遊弋的皇清旗騎兵。


    雖然不懼他們,不過被纏上總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玄鳴解下韁繩,任由踏雪自個跑開去玩。


    一路沿著西北而去的河岸走,他估摸著已經走到了鄭韓古城的正西方向,一位老叟在此地的河邊垂釣。


    看他閉目養神宛如薑太公狀,也不知道是在血煉教路過之前來,還是路過之後來,玄鳴決定問他一問。


    他整了整衣冠,從下馬處朝老叟走去。


    “無上天尊,這位老伯,貧道有禮了。”走近老叟的一丈範圍內,玄鳴作了個揖。


    “你好。”老叟的聲音並沒有玄鳴想象中滄桑,平穩而帶著輕巧,玄鳴心頭添了幾分疑心。


    “請問老伯在這裏垂釣多久了?”


    “不久,鬼門初開則至。”


    鬼門初開則至?什麽意思?


    垂釣在碎冰下的魚線突然在真氣激蕩下炸開,直直的魚鉤攜帶著河水碎冰一股腦地撲向玄鳴,作人型巨爪。


    早料到他不是平常人,不過又是一名敵人罷了。


    “你就是血煉教在華冕河西北岸布置的手段麽?戰則通名!”


    “孤笠釣命翁。”


    釣命翁,這必然隻是一個代號,知道這個就得了,玄鳴沒有再探明對方真名的興趣。他執劍在手,劍未動而鳴。


    孤笠釣命翁一甩竹竿,直鉤在河麵上連拍了三下,三個跟突襲玄鳴時候一樣的,由碎冰河水構成的人型巨爪,自三個方向半包圍著向玄鳴疾撲。


    “坐忘·無我。”


    玄鳴的護體真氣自內而外地散發,三個冰爪觸碰到坐忘真氣,隨著玄鳴的逐步後退落到地麵。


    “再來!”玄鳴淡淡地說道。


    孤笠釣命翁手腕一抖抽回魚鉤再一甩,半透明的魚線畫了個扇形朝玄鳴繞去。


    “嗯?”


    玄鳴一個後仰,魚線從他的麵龐上掠過,帶著斷毛的刺目勁風。


    就在這個時候,三條四足黑魚破開雪下泥層,張開滿是利齒的大口向玄鳴咬來。


    已經躲開了魚線的玄鳴不慌不忙,借著坐忘真氣的遲滯,歸魂劍後發製人地回旋斬向三條黑魚。


    三條四足黑魚加起來隻有一歲小兒般大小,各自伸出它們的前手握住了玄鳴歸魂劍劍身的一部分。


    歸魂劍劍氣突漲,刺啦一聲在三條魚的魚頭處各開了一道口子,玄鳴持劍往地上一甩,黑血自變扁了的三條魚處濺了一地。在雪地上發出了滋啦啦的腐蝕聲。


    孤笠釣命翁的魚線此時再度揮至,玄鳴逆著魚線的來向一劍斬了過去。


    這個看不出材料的魚線居然沒在歸魂劍的劍鋒下斷裂,反而借著慣性一圈一圈地纏繞了上來。


    最終玄鳴立劍在前,與孤笠釣命翁形成了角力的姿態。


    “我這魚線非金非鐵,卻能吹毛斷發,殺人如同斬瓜切菜一般。道士,你很不簡單嘛。報上姓名!”


    “將死之人,無須聞我名號!”


    神劍奪魄,劍衝陰陽。


    玄鳴人已離地,與劍連成一線,以人劍合一之勢向釣命翁螺旋著直刺過去。


    太虛真氣激蕩著四周,坐忘真氣被劍尖帶成了錐形,劍招既出,鋒芒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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