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奧迪汽車停靠在江邊的河堤邊職夜色下的城市顯得金碧輝煌,而所有輝煌的燈火全都倒影在河麵上,閃動著撲朔迷離的光芒。


    張赫、江堯、鍾舒曼就分別站在欄杆邊、汽車旁、以及河堤上。


    沉默!


    令人恍如隔世的沉默!


    三個人整整沉默了十多分鍾都沒有說話,因為很多話都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才好。


    鍾舒曼還是最先開口了,她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我是該稱你為武兄呢,還是該喊你黑手老大?”


    張赫露出了一絲苦笑:“原來你早就知道了?”鍾舒曼少見的歎了口氣:“從唐可卿單獨去十八連營去救你的時候,我才知道你原來就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幕後黑手。”鍾舒曼又轉向江堯:“我是該喊堯姐呢?還是該尊稱唐可卿?”


    江堯也苦笑著:“我也從來不知道鍾女俠原來就是鼎鼎大名的何姑娘?”


    這確實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原來每個人都不止一麵,人生如戲還是戲如人生,這《王朝》裏的真真假假和現實中的虛虛實實,又有誰分得清、道得盡、看得透、勘得破?


    這真是一個千古難題。鍾舒曼忽又轉向張赫:“我想問你一件事。”


    張赫歎了口氣,他知道該來的終究會來,你躲是躲不過的,命運這個玩意就是這麽奇妙。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張赫平靜的說道。


    “哦?”鍾舒曼和江堯都驚奇的看著他。


    張赫的目光落向遠方:“當年你和段天涯的婚禮驚變,就是我一手策劃安排的。”


    他不等兩個女人發問,繼續道:“後來你和鬼影長空的東海之戰,也是我暗中動了手腳,本來那一戰你有贏無輸,但是在我通知了各路人馬之後,你必死無疑,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麽要這麽做我會告訴你,我們組織收到了一大筆傭金,組織派出我一手策劃這件陰謀,目的就是要你跟段天涯脫離關係。”


    江堯吃驚的望著張赫,她現在也知道了重生後的張赫和鍾舒曼在《王朝》中是一路同生共死走過來的友人,可是命運太殘酷,竟然讓這兩個死對頭變成了朋友關係,也許今晚之後,兩人再無半點感情可言。


    張赫道:“我們本來成功了可是你武功太高,又大開殺戒你活著,本身就對很多人的利益構成了威脅,所以他們想盡辦法要把你打回零級,又付給了我們一筆錢,於是就有了你和鬼影長空的東海之戰,當然你退出江湖之後,我又策哉,了鬼影長空挑戰少林的自尋死路的陰謀我是一個卑鄙小人。”鍾舒曼怔怔的望著他,道:“我知道你說的是實話,可是你為什麽要對我說實話了。”


    張赫柔聲道:“因為在這個人心叵測的江湖你們是從來都沒有欺騙過我的人,你們對我的好,讓我一輩子都忘記不了,我雖然是個小人,可是我永遠都不會欺騙你們因為我喜歡你們,我喜歡你們每一個人……”


    他沒有把話說完就扭過頭去,這些話他打算永遠都不說的永遠的埋在心中。


    因為他知道,這些話說出來也許他喜歡的每一位紅顏最終都會離他而去,但他是張赫,他不會對這幾個女人撒謊的。


    誠然,這種話說出來,江堯和鍾舒曼都愣在了原地。


    她們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她們對他的感情,同樣是誠實而真摯的。


    又一陣要人命的沉默,連閃耀的江水似乎都巳靜止,江堯歎了口氣:“我現在才明白了所有事情的起因經過。”鍾舒曼懷疑似的望著她:“哦?”


    江堯道:“我知道你有一個弟弟。鍾舒曼的臉霎時間變得慘白,嘶聲道:“你是怎旨知道的?”


    江堯歎道:“我還知道你弟弟患有絕症,那是兩年前的事了。”


    這下輪到張赫驚訝了,就算他是曾經的幕後黑手,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江堯道:“我一直就很奇怪,像你這麽美麗的女人,為什麽甘願屈居在園城集團夢星分公司趙無忌那種人的麾下?”鍾舒曼麵無表情:“因為我需要錢。”


    “是的,我知道。”江堯的表情也變得說不出的痛心,“我還知道你是個很有誌氣的女人,你雖然需要錢,可是你卻不是出賣自己的那種女人,所以你一直在努力的工作。”鍾舒曼的口氣變得說不出的ji動和憤怒:“可是一個小女子要在這個現實中實現理想抱負真的太難了,我不像你,有那麽顯赫的背景,別的女人談不來的業務,你談得來,別的女人遭受著各種各樣的騷憂,但你卻不會被騷擾,你知不知道那個趙無忌打了我多少次主意?你知不知道我無故被他扣了多少次業績……”


    江堯隻有閉嘴,在這個現實社會中,理想對大多數人來說,就像是一個自己騙自己的安慰理由。


    當我們試圖仰望星空的時候,看到的往往卻是深邃永恒的黑暗,這就是理想給予現實巨大的諷刺。


    江堯還不是很能理解這種說法,但張赫卻深有體會,而且他現在才明白,《王朝》給了他一次改寫命運的機會,也給了鍾舒曼一片夢想閃光的天空。


    又過了很久江堯才道:“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的何日君再來在《王朝》中叱吒風雲,卻遲遲沒有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是因為你把所有的錢財拿去換現錢了。


    鍾舒曼並沒有否認:“我如果不那麽做,我的親人或許最多能活三個月,但我希望他能活得更久一點,醫生說他本來可以再活兩年的,前提得是有金錢來支撐最好的醫療條件。”


    張赫忽然麵無表情的走上前:“可惜你在《王朝》中遭遇了段天涯。”


    鍾舒曼淡淡道:“我現在根本就不那麽恨他了,因為他隻不過想騙我的武功秘訣而巳。”


    張赫道:“所以你真正恨的人是我。”鍾舒曼又變得無比憤怒,“就是因為我遭遇了你,我才在東海之戰中敗給鬼影長空,我掉了很多級,中了多種幾乎無法恢複的內傷,裝備幾乎掉光,我失去了稱雄掙錢的本錢,所以我的親人原本可以多活兩年的,但是他隻活了一年還是離開了我,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江堯現在也明白了,為什麽何日君再來在王朝中消失了那麽久,這次又重出江湖了?


    張赫也明白了,現實中的鍾舒曼為什麽衣著打扮這麽寒酸了?


    而當他今天知道了這一切的真相之後,他眼中的痛苦之色更深。


    但他還是麵對著鍾舒曼,一字字的道:“如果你要我去死,那我現在就去死,你要我給你跪下認錯,那我就給你跪下認錯,你要我幹什麽,我就去幹什麽,就算是殺人放火我也去……”


    “啪”的一聲脆響,一記耳光打得張赫臉上火辣辣的疼,這記耳光也阻止了張赫繼續說下去。鍾舒曼扭過頭去,她美麗而冷漠的眸子裏又泛起了一層潮濕的霧氣。


    張赫還是那麽直挺挺的站著,還是麵無表情,因為他也沒有親人,他嚐過那種沒親人的滋味,那種滋味是任何人都終生難忘的。鍾舒曼又回過頭,她的臉明明帶著痛苦,但一轉眼間,又掛上了堅定和決絕。


    “如果你認為我在恨你,那你就錯了。”鍾舒曼一字字說道。


    江堯驚訝的望著她,但張赫卻還是那麽平靜,因為他知道鍾舒曼的這句話並沒有說完,他知道這句話隱藏著的意思是什麽。


    可鍾舒曼的話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你知不知道那次在北冰鎮的賭船上,我為了幫你複仇,我吃的是什麽藥?”


    張赫歎了口氣:“我知道,那是你的獨門秘藥《桃花散功丸》,瞬間翻倍實力,藥效一過,就會相應的跌一半的轉職等級下去。”鍾舒曼道:“那本是我準備用來壓箱底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絕不會動它。”


    張赫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鍾舒曼凝視著他的眼睛,一字字道:“可是,如果給我再來一次的機會,我還是會這麽做的。”


    夠了!


    已經足夠!


    作為一個視王朝為生命的王朝人來說,天上地下還有什麽語言能比這句話更真實的呢?


    張赫和江堯都已被震撼,因為跟鍾舒曼一比,他們都覺得自己太傷弱而渺小。


    或許,真正恨張赫的人並不是鍾舒曼,而是張赫自己。


    他恨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情?對雪中晴的感情是刻骨銘心的,但那已經成為過去,對江堯、對鍾舒曼、對林若離的感情是現在的,也是真的,可這卻是自由的生活帶給他的。


    其實自由和榮譽的本質完全一樣,盡管它們看上去很美,但就像疾病在無聲無息中悄悄的蔓延開來,讓你不知不覺中得病,讓你病了卻不願意從夢中解脫出來。


    江上的燈火依舊輝煌,但卻隻剩下張赫一個人站在那裏出神。


    許久,他挺起胸膛往前大步走去,不管怎樣,他相信明天一定又是個好天氣。


    隻要有明天,希望就永遠在前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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