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庫日本軍營中,所有的鬼子都龜縮在了一間青石砌成的大房子中。 本來這座房子是做為專用倉庫來存放一些貴重貨物的,日本人占了西庫改建成兵營後,就被當作了軍火庫。 而到了現在,則成了鬼子活命的最後的護身符。


    長有兩尺、寬高都有半尺的那些長條青石全都是花崗岩,質地十分堅硬,再加上混合進了雞蛋清的青灰,讓這座本來就堅固的倉庫更加固若金湯,保安隊一次次的衝鋒都被打了回去。


    倉庫門外是一條比較狹長的土路,周圍空蕩蕩的一片,什麽掩蔽物也沒有。 鬼子的十來挺機槍全都架在了門口,瘋狂的向外麵掃射著。


    看來鬼子也是拚了命,子彈仿佛不花錢一樣的往機槍裏添,一挺機槍打熱了立刻就換另一挺。


    保安隊員們冒著紛飛的彈雨,貓下腰小跑著衝向倉庫的大門口,但幾十米的開闊區根本衝不過去,往往剛衝出十幾米就被機槍掃倒。


    半個小時裏,保安一大隊三中隊的隊員們已經發起了不下十來次衝鋒,但每次都被打了下來,隻是狼狽的丟下了十幾具屍體。 不是他們不夠拚命,而是敵人的射擊太猛烈了,盲目的猛衝隻能犧牲更多的人。


    陸齊峰背kao著一堵矮牆,任由一名戰士撕開他胳膊上的衣服用繃帶包紮胳膊上被手榴彈碎片炸出的傷口,嘴唇雖然疼得都咬地發白了。 但卻一聲也沒吭。


    見保安隊員們潮水一樣退了下來,陸齊峰一把推開給他包紮傷口的士兵,騰地站了起來,用手和牙配合將繃帶在胳膊上打了個結,回手抄起了大刀。


    朝人們一聲斷喝,陸齊峰手中的大刀橫空劃過,兩名往回跑得最歡的保安隊員人頭一下子飛上了天空。 那衝天噴出的鮮血一下子驚住了向後潰退的保安隊員們。


    “都他媽給我站住!”陸齊峰橫眉怒目的看著自己地這幫手下,喝罵道。 “一幫窩囊廢,都白養了你們了,開戰的時候怎麽說地,一個個都好像恨不得撲上去堵機槍似的,到了臨頭全熊包了?”


    保安隊員們低下了頭,無話可說。


    陸齊峰掃視了一樣眾人,晃了晃手中的大刀。 “你們都給我聽著,現在我帶頭往上衝,如果我犧牲了,副中隊長代替我的職務,副中隊長再犧牲了,連長頂上,依此類推,如果軍官全都死光了。 就算剩下一個人,大頭兵也要給我頂上,都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人們齊聲喊到。


    陸齊峰罵道:“都是一幫娘們啊,喊這麽小聲,我聽不到!”


    人們一齊聲怒吼道:“聽明白了!”


    聲震四野,呼聲雷動!


    “好。 跟我衝!”陸齊峰一步跳上矮牆,大刀一舉帶頭衝向倉庫


    保安一大隊三中隊的隊員們呼嘯著,發瘋一般向倉庫撲去,喊殺聲回蕩在西庫的上空。


    在後麵指揮部中的張慶餘和秦陽他們肅然站立,鄭重地從頭上摘下軍帽,放在桌子上,默立無語。


    兩小時過去了,倉庫門外地路上,保安隊士兵的屍體堆積如山,戰士們就是臨死前還保持著向倉庫衝鋒的姿勢。


    有的胳膊揚起。 手中抓著還沒來得及拉弦的手榴彈。 保持著就要投彈的動作;有的步槍端在眼前,正單眼瞄著倉庫的位置。 而額頭上赫然地彈孔正外流淌著殷紅的鮮血和白色的腦漿;有的則半弓起身體,用步槍駐在地上,試圖從地上站起來,身體已經被子彈打成了蜂窩一樣,鮮血早已流幹……


    這一刻,他們用自己的生命詮釋了中國軍人的本色,用自己地鮮血洗刷了當過漢jian的恥辱!這一刻,他們是當之無愧的勇士!


    陸齊峰躺在急救所的擔架上,頭上被紗布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看上去像個大號的粽子,右手齊手腕被機槍子彈切斷,包紮後的傷口早已經被鮮血染紅。


    “我還活著?”陸齊峰從昏迷中醒來,睜開了無神的雙眼,向麵前看去。


    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剛才大量的失血讓他視力迅速下降,好一會才能勉強看清楚眼前地正是自己地勤務兵。


    “中隊長,你沒死,你還活著!”勤務兵見陸齊峰睜開了眼睛,喜出望外,已經守候了陸齊峰一個多小時的他連忙抬起手擦掉流出來地眼淚。


    “那倉庫呢,拿下沒有?”陸齊峰剛醒過來,立刻就惦記著自己的任務,問勤務兵。


    勤務兵猶豫了一下,知道瞞不過陸齊峰,隻得回答:“還沒有,犧牲了三分之一的人了,還是沒能衝過去!”


    陸齊峰咬著牙,用自己健全的那隻手拄在地上,艱難地從擔架上爬起身,踉蹌著向急救所外走去。 剛走了兩步,就覺得頭一暈,眼前金星亂晃,差點摔倒。


    勤務兵連忙扶住他,焦急的喊道:“中隊長,你幹啥去,你傷還沒好呢!”


    “閃開,老子的任務還沒完成,弟兄們在前邊玩命,我怎麽能躺在這呢”


    陸齊峰一把推開勤務兵攙扶地手,一步三搖地向門外走去。


    出了急救所,陸齊峰傾聽了一下,判斷出槍聲傳來的方向,然後憑借著自己還有點模糊的視線,摸索著朝槍聲響起的倉庫方向摸索著走去。 後麵勤務兵著急的都快哭了,不住聲的哀求著。


    聽到了動靜,醫生和護士們都趕來了,但誰也攔不住一根筋非要上前線的陸齊峰。 到後來吵得陸齊峰煩了,一把從腰裏拔出手槍。朝天就是一槍。


    人們被嚇著了,不敢再說話!


    陸齊峰將手槍cha回腰間地槍套,伸手撥開了眾人,踉蹌著朝前走去。


    一雙穿著皮靴的大腳站在他低垂的頭麵前,擋住了他前進的道路,讓他本就煩躁的心更加的不受控製。


    抬起頭,陸齊峰怒喝道:“讓開。 要不老子的槍可不認人!”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他模糊地視線認出了站在他麵前的正是保安隊總隊長張慶餘。


    張慶餘看著一身鮮血。 頭上纏著繃帶地陸齊峰,最後將目光落到了他那隻被打斷的手上,低聲勸到:“陸齊峰,你做得很好,現在我命令你回急救所休息,後麵的戰鬥會有人接替!”


    “不行,總隊長。 你給我的三個小時還沒過,我的弟兄們還在前麵玩命,我不能休息!”陸齊峰執拗的昂著頭,望著個子比自己起碼高半頭的張慶餘,“就是死,我也得死在戰場上!”


    張慶餘看著執拗地陸齊峰,知道他心意已決,再勸也沒有用了。 隻得點頭同意。


    “總隊長,你保重,我走了!”陸齊峰朝他敬了個軍禮,搖搖晃晃地走向倉庫那裏的戰線。


    張慶餘望著陸齊峰一身決死之氣的背影,眼角竟然有點濕潤了,他緩緩地轉過身。 朝指揮所走去。


    正在酣戰的三中隊士兵們忽然發現中隊長竟然又奇跡般地回來了,士氣高漲,高興地叫喊著,紛紛圍了過來。


    陸齊峰看了看滿身泥土和鮮血十分疲憊的保安隊員,問道:“情況怎麽樣?”


    暫時代理中隊長的一名副中隊長搖了搖頭,“很不好,到現在我們二十一次進攻都被打了回來,連長已經犧牲了兩個,排長犧牲了四個,每個排都減員不少!”


    “是啊。 中隊長。 這麽硬衝不是個辦法,我們要想個法子才行啊!”一名排長也急急地說道。


    陸齊峰緊張的思索著。 他明白硬衝看來成功的希望不大,隻能想其他方法了。 看了看倉庫地地形,他發覺到倉庫除了一個門口外,沒有任何窗戶,然後又想到在倉庫中存放著鬼子不少的軍火,覺得火攻可能是比較好的方法,於是回頭問勤務兵:“剛才咱們來的時候,牆拐角那的屋子裏有很多汽油桶是不?”


    “是有啊,中隊長,你想幹啥!”勤務兵不明白陸齊峰要幹啥,但剛才衝進來的時候,那間屋子中確實有很多裝滿汽油地汽油桶。


    那些汽油是日本自動化部隊作為燃料用的,沒想到的是,到頭來成了埋葬日本兵的武器。


    “你們跟我來!”陸齊峰轉身朝那間屋子走去,身後一部分保安隊的士兵跟著,向裝滿汽油桶的屋子走去。


    踹開屋門,陸齊峰指著滿屋子的汽油桶,喊道:“大家把這些汽油桶都搬到前麵倉庫那,從矮牆後麵扔過去!”


    人們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紛紛搬起汽油桶向倉庫跑去,陸齊峰也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夾起一個汽油桶走向了倉庫。


    子彈嗖嗖地從人們身邊飛過,如果打在汽油桶上立刻會引起爆炸,將人炸的屍骨無存,但戰士們沒有人畏懼,拚命地將汽油桶搬運向倉庫那裏。 一部分戰士則負責將汽油桶從矮牆後扔過去,推向了倉庫地方向。


    汽油桶在地上滾動著,向倉庫而去,這可嚇壞了那些日本兵,他們不敢開槍,隻能眼睜睜看著倉庫門外的汽油桶越堆積越高。


    等汽油桶搬得差不多了,陸齊峰從一名保安隊員手裏抓過一支步槍,單手平舉瞄準了位於中心地一個汽油桶,扣下了扳機!


    “轟!”汽油桶應聲爆炸,衝天的火焰照亮了夜空,就是在北平城裏都能看到那衝天而起的火焰。


    烈火熊熊,將倉庫和裏麵的日本兵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在熊熊火焰映照下,陸齊峰單手拎著大刀,一下子跳上了矮牆,仰天怒吼:“弟兄們,殺鬼子報仇啊!”


    滿腔怒火的保安隊員們狂飆一樣跟在一馬當先的陸齊峰身後向熊熊燃燒中的倉庫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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