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拋瞄離港,躲在船艙甲板底層的姚天雪聽著岸上的纖夫呼喚的聲音就知道船已將離開,如今的自己是大局已定。


    姚天雪慢慢的鬆了一口氣,此時就算父親發現自己在船上也無法在將自己遣送回去,南海的人都相信船不離港,離港不回,除非是航向結束,不然不會有好兆頭的。


    姚天雪嗤嗤的在船艙底下笑著,不過一會兒她偷吃了幾塊幹糧又掩藏回箱子裏。不過午時,廚子過來取食做飯,發現亂糟糟的,頗有些疑惑的轉頭望了望,沒有發現什麽後,還是嘟囔著離開了。


    姚天雪躲在箱子裏看著胖廚子的窘相,在船艙底下聽著上麵胖廚子跟自家老爹告狀:


    “寨主,那船艙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偷吃?不會是遭賊了吧?”


    說著就要大喊抓賊,結果還麽喊出來,就被姚莽一個白眼給忽閃過去了:


    “這裏是我姚家的大船,哪來的賊,更何況這船出去回來沒多久,怎麽會招賊,別是你小子偷吃,賊喊捉賊吧!”


    說著還一巴掌,拍在那廚子的腦瓜子上:


    “行了,被想那有的沒的,快去做飯,老子餓死了。”


    拍完也不顧那廚子呆滯的表情直接將手背到後麵,大搖大擺的走了,旁邊圍觀的眾人都哄然大笑,姚天雪也在船艙下麵呼呼的笑,不過一會又恍然的將嘴巴捂上,以防被人聽見。


    姚莽回到船房之後,姚家寨的幾大當家連著姚莽的七個兒子都齊聚一堂,巨大的桌麵上鋪著一張貨船的格局圖。站在最中央的姚莽手拿著一根指揮杆不斷的在圖上指點著:


    “距離老六勘察的時間,沈家貨船出運到這裏估計還要有五天的水路,目前我們先在這,這,這,布下哨兵,小船一會放下去。前三天小船白天出海查看,夜裏收回來,後兩天小船全天在外遊行,補給什麽的都由大船派送。”


    七個少年聽到後都紛紛點頭,六個當家的也沒什麽意見,都點頭讚同。不過要買話鋒一轉,又將問題轉回到六當家身上:


    “老六,你確定沈家的老爺會走這趟貨,我不想牽連無辜。”


    姚家老六是姚莽落草時的結拜兄弟,是個憨實的漢子叫李漢,他摸著腦袋萬分肯定的說:


    “大哥,我查過了,這批貨是洋人要的,十分貴重,沈府的老爺疑心重,這麽重要的貨他不會假手與人,一定會親自走貨。”


    “好!”


    姚莽大喝一聲:


    “那就吩咐下去,吃完飯好幹活!”


    隻是天有不測風雲,萬事不是絕對的,誰都沒有想到此趟如此重要的走貨,沈老爺為了給自己的獨子鋪路接手家業,居然讓他走了這趟貨……


    海南港口的船隊上,一個清秀的少年站立在船頭,他遙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他已經離家三個月了。


    三個月前,香港沈府家內,


    那時沈恕人剛從國外留學回家,迎接他的不是對新聞電影學業的熱愛和創作,而是父親沈洪對他語重心長的教導,讓他安心接管家業。


    書房內,焚香雅木,精致裝修的書櫃,華美的書冊,無一不顯示著主人的高雅與尊貴,可是就是這樣的環境,沈恕人跪在地上,倔強的抬著頭顱,眼神裏滿是不甘和不屈:


    “父親,我才不要接管什麽家業,娶什麽莫家的小姐,我學成歸來,還沒有施展我的才華,如何甘心!”


    沈老爺並未所動,淡然的滾動著手裏的佛珠,閉著眼睛猶如不問世事的西天諸佛中的彌勒佛,半晌在輕霧彌漫中他看見他緩緩的吐出話語:


    “恕人,你說你要為了這亂世做些什麽,那麽你告訴我,你連一家都不敢執掌,何談天下?”


    “我……”


    薑到底還是老的辣,沈恕人被沈老爺說的啞口無言,不過他沉思半晌,還是堅定的開口:


    “好,此趟走貨我去,不過那什麽莫家小姐,我不娶!”


    沈老爺聽到沈恕人此番話語覺得好笑,不過還是老神在在的勸道:


    “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跟莫府的大小姐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你到底在變扭什麽?”


    眼看沈恕人張口又要來那個新時代的知識理論,沈老爺急忙開口阻止:


    “好好好,先依你,此行你先將貨走好。其它事我們回頭再商議。”


    就這樣沈恕人到樂最後也是沒能強過自家的爹,被派到這裏看貨。


    如今的沈恕人站在船頭甲板上,抬頭仰望藍天。他回想起剛剛將貨物裝載時看到的那些古玩奇珍,當然還有不少令人紮眼咋舌的西方玩意,對了其中最大量的就是一種叫做金剛石的一種漂亮石頭。


    沈恕人留過洋,知道這種石頭還有一種名字叫做鑽石,很受女性歡迎,尤其像香港這樣走在國際前沿的城市,更是有許多女郎喜愛,富豪撒錢。


    不過沈恕人越是思稱,眉心皺的越緊,自家老爹什麽水準他自然知道,如今這麽多的外來貨,而且各個價值不菲,恐怕父親一定隱瞞了自己什麽。


    還沒有思索出什麽苗頭,身後就傳來了隨行管家的呼喚。


    “少爺,少爺。”


    沈恕人轉頭看去,家裏的沈伯帶著披掛一步一步的跑來:


    “少爺,別看這是六月的天,海上風浪大,還是要小心些,別著涼。”


    沈恕人攏攏身上的披掛,轉頭朝沈伯問去:


    “沈伯,每次走貨若是都如眼前這般順利,為何遇到大事父親還要親自看貨?”


    沈伯背著手,陪著沈恕人看著藍天,笑著指點天空剛剛飛過的鷗鷺:


    “少爺,你看這從南往北飛也是如此的容易,為何這群鳥還是要成群結隊呢?”


    看著沈恕人不解的表情,沈伯笑著解釋:


    “這人跟鳥呀是一樣的,亂世裏哪來的太平,這沿路看似平靜的海麵你不知道有多少港口設關卡,還有多少等著截貨的活計,看似平靜,其實暗流湧動啊。”


    沈恕人聽到了自己從所未聞的話語,這些是在國外安心讀書的他從未看到過的,也從未經曆過的,如今頓時一聽他人講起,隻覺得心下微涼,感歎世事不平。


    “起風了,我們會吧。”


    最後看來眼藍天,沈恕人隨著沈伯下了甲板,回了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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