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磨滅的歲月?


    秦鴻悚然,怪人可都是記憶遺失掉了,居然還覺得那段曾經難以磨滅,可見那段記憶對他的影響有多深刻。


    是怎樣的一段驚世隱秘,讓怪人都發出這樣的感慨?


    懷著好奇的心情,秦鴻追問:“前輩,能透露一下嗎?”


    “不能……”


    怪人搖頭,麵無表情,聲色不動的道:“我記不清了,隻是有種感覺,此地的狀況似曾相識。”


    “……”秦鴻無語,這不是逗人嗎?


    還以為會揭開一段古密,卻不想空歡喜一場。


    正值秦鴻失落時,卻聽怪人的聲音再度傳來:“我隻依稀記得,在天穹星海深處,有一片河流。廣袤無垠,跨越三界十方,接連諸天萬域。”


    “天河?”秦鴻吃驚。


    “應該是吧……那片河流鴻毛不浮,生機不存,屬於一片死地。但多年前,卻有生靈自天河中走出,橫掃萬域,駕臨三界十方……”怪人解釋道。


    “什麽?有生靈自天河中走出?”秦鴻悚然,這太駭人聽聞了些。


    天河,曆來隻屬於古老的神話故事中,是天地最神秘的地方。曆代以來,古籍也都隻有簡單的記載,並未有詳細的介紹。


    但從記載的信息卻可以肯定,傳說中的天河鴻毛不浮,生機不蘊,是天地間最恐怖的死地。據傳,連神袛墜入天河,都要被洗脫掉一身神力,從而被葬滅河底。


    而這樣恐怖的死地,居然有生靈自河中而出。這個消息傳揚出去,未免也太驚世駭俗。


    秦鴻嘴角抽搐,眼神充滿質疑,看著怪人再三肯定,“前輩確定沒記錯?”


    怪人沉默,布滿胡須的麵目看不出表情,但一雙紅黑之光閃爍的眼瞳卻是起伏不定,似在思索,看樣子也不確定自己的記憶。


    “也許……是我記錯了吧……”


    半晌,怪人歎了口氣,繼而抬頭看著四周漸漸恢複平靜的寒江之水,道:“但我可以肯定,這裏的水質,有摻雜天河之水的氣息。”


    天河之水,即是那傳說之中的河水。鴻毛不浮,生機不蘊。


    所幸,也隻是摻雜,如果真的是天河墜落在此,他們隻怕早已經死掉了。哪怕是怪人踏破玄關,也要被天河之水洗掉法力。


    暗自慶幸了下,秦鴻隨即看向了那塊布滿龜裂的礁石上斜插著的殘戟,上麵染血,猩紅如火,流淌似燃燒,熾烈澎湃。


    觀察片刻,他指著殘戟詢問怪人,“前輩,那柄戰戟,與你有關?”


    “無關……”怪人搖頭。


    “……”秦鴻無語,覺得怪人有可能在敷衍他。若是二者無關,彼此怎麽可能會有感應。


    似乎察覺到了秦鴻的質疑,怪人歎道:“我曾相識而已……”


    曾經相識?


    殘戟存在的年代顯然足夠久遠,古樸的材質,滄桑的氣息,久經歲月腐朽的痕跡,無一不是驗證著這點。


    怪人與之殘戟相識,明顯存在的年代距今不短,否則不可能與殘戟相識。


    相識,可不是認識,而是殘戟見過他,他亦見過殘戟,彼此才能夠算是相識。否則,殘戟不會感應到他的到來,從而有所異動。


    足可見,彼此關係也非是簡單的相識而已……


    秦鴻心頭明亮,但卻並未追根究底。他有種感覺,某些情況怪人似乎在故意隱瞞,不願提及。興許,是那段歲月太悲哀,讓他曾有過絕望,故而不願麵對,想要逃避。


    也或許因此,才導致怪人記憶遺失。當然,還可能是他自己故意斬掉了過往記憶,想要重生第二世也未嚐可知。


    但無論哪一種,都非秦鴻能夠理解,也非他所能夠探聽的。


    “走吧,前途浩淼,當朝前上路。”怪人開口,轉身欲走,不願多做逗留。


    許是回憶起了傷心事,怪人的眼角滑過一絲淚痕,悲怨之色一閃而逝。隨即他的雙眼恢複了早前的渾濁無神,紅黑之光沉寂,太極神圖隱沒於體,一切都恢複如初,他似毫無波瀾,麵無表情。


    秦鴻有感,不禁問道:“前輩不想帶走殘戟嗎?不願留作念想?”


    怪人一言不發,沉默無語。


    “殘戟有靈,在此鎮壓這具骷髏,故而脫不開身。但若摧毀或封印下骷髏,殘戟脫困,興許可以感應祂昔年舊主的去向。”秦鴻大聲道,神念傳音,鏗鏘震耳。


    怪人身軀一震,髒亂的眉頭微挑,似乎有所動容。但沉默半晌,他終歎道:“戟斷人亡,祂曾有過宏願,一人一戟,戰遍九霄。”


    猶記得,曾經有人,傲立蒼穹,手持戰戟,傲視乾坤立下宏願:願以此生平浩誌,血染青天戟斷亡。


    而當年一戰,祂曾獨守天關,血染襟袍,不退半步。可如今,祂的殘兵卻在一方下世出現,說明當年天關已塌,一切都不存在了。


    “可這又能證明什麽?”秦鴻沉聲反問。


    怪人回頭,抬手指著殘戟,麵無表情的道:“那是祂的血……”


    祂的血……


    一句話簡短普通,可內中的悲嗆卻濃烈得化不開。可見,殘戟舊主,與怪人非同一般,關係莫逆。


    秦鴻沉默,不再多言,知曉怪人心意已決,想要斬斷過往一切。


    “前輩隨心而為便好……”秦鴻隻是如此說了句,隨即保持緘默。


    怪人卷發蓬垢,滿麵胡須髒亂,穿著簡陋粗糙的獸皮大褂,肌肉隆起,內蘊無窮爆發力一般。他懸浮在寒江水中,一條條鎖鏈無意識舞動,卷著秦鴻,相對沉寂。


    似乎沉思了許久,怪人終才做出了艱難的決定,大手探出,紅黑光猛地熾盛,掌中世界浮現,陰陽衍化,直將那具骷髏連帶殘戟一起收納進掌中。


    “走!”


    怪人低喝一聲,拂袖一揮,卷著秦鴻則是朝著寒江上方遊蕩而去。如潛龍升淵,片刻後江麵遙遙在望。


    碧波浩蕩,江水由森冷逐漸溫暖,江麵寒霧繚繞,遮蔽視線,至尊都是望不穿。怪人踏浪而行,帶著秦鴻一道跨越寒江,穿雲破霧,居然以大神通遠遁過去。


    唰!


    鬥轉星移,日月逆轉,讓秦鴻都有種頭暈目眩之感,那種迅疾的速度他很難適應。當腳踏實地後,他半晌都是難以緩過神來。


    速度太快了……


    堪稱極速。


    而當緩過神來後,秦鴻則是發現自己已是出現在了一片奇異地帶。周圍鵝毛大雪飄揚,寒氣森森,大地都是覆蓋著厚厚的積雪。


    凜冽的寒風在雪中吹拂,呼嘯而過,帶起陣陣寒霜,冷冽的氣息擴散,虛空都是凍僵起層層白冰。寒意縱橫,互有交織,冷得直沁人心。


    “這裏是……”秦鴻疑惑,像極了素韻口中介紹過的‘苦寒禁區’。


    不會吧?


    幾個縱躍,就帶自己跨越了那麽長的距離,直接出現在了目的地?


    秦鴻驚駭交加,看向怪人,後者卻是早已閉目養神,麵無表情,一聲不吭。似乎早前一番大神通也是消耗不淺,此刻呼吸都隱約有些粗重。


    怪人自身有恙,存在缺陷,明顯實力不達巔峰。否則,斷然不會如此不堪。


    秦鴻感激拘禮,隨後將素韻自金殿中移出,怪人瞬息間遁入金殿休養,一切都杳無痕跡。


    當素韻重新出現在地麵時,陣陣恍惚,片刻後才失聲驚呼神奇。


    半晌,清秀穩住後,素韻則是滿麵崇拜與驚訝的看著前方的飄雪區域道:“沒錯,雲師兄,這裏就是苦寒禁區!”


    果然!


    怪人的速度真快……


    再度感慨了一聲,秦鴻則是取出了蓑衣棉袍與鬥笠,分予素韻,穿戴整齊,才吐了口氣。


    “苦寒禁區氣候惡劣,比之外界更甚十倍不止。若無防範,至尊都堅持不了多久。”素韻有些惴惴不安,心底忐忑得很。


    顯然,身為北極冰原土生土長的她,比秦鴻更清楚苦寒禁區的危險,僅是寒意都杜絕了許多高手闖入。


    而在禁區深處,據傳還有強大雪獸,有史前巨凶般的凶妖蟄伏,橫隔一方,阻絕外來生靈闖入。


    “雲師兄,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三思而後行,不丟人。”素韻勸誡,不希望秦鴻涉險。


    秦鴻搖頭,“我必須去,即使會死,也在所不惜。”


    他不曾後退,因為苦寒禁區深處可能冰封著娘親的遺體,身為人子他必須去闖上一番。能否成功闖過暫且不說,至少也得試過才知啊。


    “內中凶險,你不如就在外等候,我試試便回。”秦鴻看向素韻道,不願後者跟隨涉險。


    他不怕死,卻怕牽累他人。


    可惜,素韻一心追隨,明顯是打定了主意跟隨到底。聽聞秦鴻的話,她抿嘴一笑,成熟豐韻的麵孔浮現堅定,美眸似水,直勾勾的看著秦鴻搖頭。


    “雲師兄去哪兒,素韻便去哪兒。縱使刀山火海,此生亦無悔。”素韻道明了心跡,讓得秦鴻心頭一震,有些悵然。


    恍若間,他又看到了歲月中的某位女子,亦是如此。並肩作戰,無怨無悔。縱使身殞,在所不惜。


    碧嫣……


    默默歎息,秦鴻探手牽住了素韻的纖手,心頭沉靜,信念堅定。有我在,就絕不會允許任何身邊人受到傷害。


    “跟緊我!”


    秦鴻囑托一聲,目光平靜,麵目從容的朝著苦寒禁區踏步走去。身披毛絨絨的棉襖,步履深沉,卻脊背挺拔,腳步堅定。


    素韻美眸噙笑,嘴角微抿,似有幸福之色。淺淺的小酒窩在嬌嫩成熟的臉頰上浮現,清麗脫俗,美不勝收。


    而在秦鴻跨入苦寒禁區之時,遙遠的東域神州,風雲變幻。


    林氏署城,城門大開,大批的兵馬整齊出動。為首的林氏狂龍氣態飛揚,姿態張狂,帶隊而行,橫跨虛空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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