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領著龜龜走到了樹蔭深處,借著有些暗淡的光線暗暗問龜龜:“這個姓趙的女人是什麽來頭,我怎麽瞧著她有些不對勁呢?”


    龜龜仰頭望著他,感覺有些困擾。


    自從她化形後,爸爸已經很少用意識跟她交流了呀。


    “隔牆有耳。”周寧見龜龜困擾,便說:“這樣安全。”


    龜龜恍然:她爸爸看著大大咧咧又沒心沒肺的;實則粗中有細,謹慎的很呢。


    “你就說那女人是不是怪怪的?”周寧皺眉說道:“但我又說不清她哪裏怪。”


    他第一眼看到趙鳳媛時,就十分的排斥她。要知道那時候,他還沒感覺到對方的不懷好意呢。而且對方可是個異性啊!就算不相吸也不該這麽排斥吧!


    龜龜聽了,一語就道破了他的疑惑:“因為她是魔修啊。魔修是所有修煉者中戾氣最重的。你感覺不對勁,也可能是她沒有刻意收斂自己的魔氣吧。”


    修煉者會因功法不同而走上不同的道路,身上的氣勢也會區分的越來越明顯:比如修道者身帶靈氣,修妖者身帶妖氣,修鬼者身帶鬼氣……


    所以修魔者身帶魔氣,倒也沒什麽好詫異的。


    “你雖然是人類,修的卻是我幽冥的道法,所以你以後也會攜帶陰森鬼氣的。”龜龜又道:“這也是修煉者區分異己的手段。隻是這個世界的人類還沒摸索到罷了。”


    當然,一旦踏上修煉的道路,修煉者就會本能的去找各種隱匿氣息的功法、天材地寶等。否則,別人一個照麵就能探知到你的底氣,你還怎麽在修真界立足?


    “我不想修煉幽冥道法了。”周寧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我想修道。”


    “可你沒有靈根。”龜龜一句話就毀掉了他的夢想:“你不適合修道。”


    “所以這個世界的異能者其實就是修道者?”周寧早就知道自己沒有靈根,但還是覺得不敢:“他們怎麽就那麽幸運呢!”


    想想也知道了,他們不修妖、不修魔、更不修鬼,剩下的那個,可不就是修道麽。


    尼瑪,為什麽他沒有靈根。他也想修道好嗎?!


    修鬼什麽的,不太符合他根正苗紅、傳統樸實的三觀啊!


    龜龜凝眉想了一會兒,慢慢說道:“算是吧。其實這個世界殘缺不全,靈氣、魔氣、鬼氣和妖氣都十分的稀薄。所以那些異能者跟你也差不多。說他們修道了,其實他們隻是剛摸到大門,連這一派的門檻都沒跨進去呢。沒辦法,這個世界上修煉者沒有係統的功法,全靠著本能去摸索。若這時候給他們一本修魔的功法,他們也可能走上魔修的路子。更厲害的,把他們帶到仙界,煉化仙氣直接修仙也是可以的。”


    隻是存有仙氣的世界早已超脫了三千大道的範圍,是最接近神的天道領域。她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好像去過,卻又死活也想不出來。這種情況出現的次數多了,她索性就不想了。


    反正隨著她修為的增加,該有的傳承記憶總會解鎖出現的。


    “都沒入門就那麽厲害了。”周寧想到了幾個異能者的表現,神往的說道:“真正入門後,那就更威風了吧。”


    他是個偽異能者,連岩壁都刺不透。若不是有三鬼加成,龜龜助攻,他早死了八百回了。


    “那算什麽厲害。”龜龜漫不經心的說道:“等你得了還陽丹,修了命魂一階,我保證你都能在裏頭鑿出個山洞來!”


    在龜龜看來,這個世界上的異能者隻憑著入壁幾寸來定級,實在是可笑極了。真正入門的修煉者,哪怕隻是一階的修煉者,抬抬手就能毀掉整個測試的會場。


    但是沒辦法,誰讓這裏已經成了放逐之地呢。在一群螻蟻裏選出個更厲害些的螻蟻,所定的規矩自是不能叫大象看在眼裏的。


    周寧細細思索了一會兒,便漸漸明白了過來:“那這女人厲害嗎?”


    龜龜點了一下頭:“比你們厲害吧。她應該入門了。”


    周寧一驚:“你剛才還說這世界殘缺不全,缺乏魔氣的呢?”


    龜龜回道:“可是這個島上靈氣濃鬱啊!”


    缺乏不等於沒有。其他地方稀薄,這裏濃鬱,又有什麽稀奇的。


    靈氣濃鬱的地方,魔氣、鬼氣和妖氣等天地之氣也不會太差。隻是這裏被陣法給鎖住了,沒人能發現罷了。


    咦?這裏為什麽有個陣法?


    “那我們怎麽辦?”周寧沉吟道:“就任由那個魔女擺弄?”


    誰也不是傻子。趙鳳媛自以為將情緒壓製的隱秘了,其實連馮秋意這樣的普通人都騙不住。


    更別提與她氣息排斥的其他異能者了。


    哎,這也是個天真單純的魔頭呢!


    “怕什麽呀。”龜龜毫不在意的說道:“反正我會保護你的。”


    周寧定定看了她一陣:“如果馮秋意她們被那魔頭抓住,你會見死不救嗎?”


    “會呀!”龜龜甜甜笑了一下,語氣肯定:“我隻保護爸爸一個人就夠了。”


    其他人的死活,她壓根就不在乎。


    周寧嗯了一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處事原則。他不能因為自己對馮秋意等人的在乎,就強硬的要求龜龜也跟他保持一致。


    龜龜不欠他的。他沒資格這麽要求對方。


    所以他隻能自己想辦法。


    “那她和劉培他們相比呢?”周寧又問。


    龜龜道:“差不多吧。都是才入門的。”


    但是這島上跟趙鳳媛一般修為的人還有好幾個。劉培卻隻有一人。


    韓菲菲和韓沫沫還在船上進階呢。


    周寧這才真正認識了幾人的處境。想當初幾人在快艇上各種意氣風發,大放厥詞。放在人家眼裏,不過是跟跳梁小醜一般。


    想到這裏,他不由就有些羞愧起來:“還好秋秋聰明,給她下了點料。”


    否則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龜龜的笑臉立刻就沉了下去,脖子一扭,重重的哼了一聲。


    周寧知道她有小情緒,便笑著揉了揉她烏黑的頭發,低聲道:“我知道你對她有意見。但我們現在是隊友啊!在外麵要團結一致才行!有意見就保留吧!”


    說完也不管龜龜有沒有答應,彎腰就將人抱到了懷裏,大叫了一聲“吃飯嘍”,然後舉起她就飛奔了起來。


    龜龜被嚇了一跳,但很快就適應了。林間的空氣清新又舒適,舒適的她咯咯笑了起來,清脆的童音響了一路。


    趙鳳媛皺了皺眉,走到主位上坐下。


    馮秋意見趙鳳媛什麽反應都沒有,心裏也有些著急。她暗捺憂慮,讓韓明月也拿了一些食物出來擺上,一抬頭便看到周寧從遠處走了過來。


    他高大的身軀上騎著個粉雕玉琢的孩童,倆人嬉鬧歡喜的樣子,看著人溫馨又向往。


    她突然就心安了,在張安身邊撿了個位置就坐了下來。


    餐桌上,莊大和莊二正在擺弄碗筷,莊三端了一盆水,伺候趙鳳媛洗手。那唯唯諾諾的樣子,看得包青鬆渾身都不舒坦。


    “這些東西,能吃嗎?”他以眼神詢問張安。


    張安搖了搖頭。


    能不能吃,還得看隊長和老板的指示。


    倆人端正的坐好時,韓元也溜達了回來。見莊三手裏端著盆水要去倒了,便很自然的將手放在裏麵洗了洗。


    莊三都傻了,愣愣看著他的動作。


    這可是專屬於趙鳳媛的水盆,平時掉進個樹葉都嫌髒,要罰他的!


    莊三轉頭,果見趙鳳媛臉色鐵青,一雙眼幾欲噴火!


    偏偏韓元還不知,見莊三神色有異,便解釋了一句:“我剛撒完尿,不洗手怎麽吃飯?”


    “把你的髒手拿開!”趙鳳媛忍無可忍,猛地一下就站起身衝到了兩人麵前:“臭老頭,你是不是存心惡心我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已經凝出了一根細細的藤蔓,然後一把就打翻了莊三手裏的水盆!


    那水盆是木頭做的,砸在瓷實的泥土上後又咕嚕嚕滾了好遠,一直滾到了周寧腳邊,才定住停了下來。


    而莊三呢,則直接被趙鳳媛給抽的趴在了地上!這一刻,她就如換了一個人似的,表情狠厲,一邊抽一邊罵:“沒用的東西!連我的盆都看不住!要你還不如要條狗!”


    莊三慘叫連連,卻不敢躲避,隻能弓著身子護著頭臉。


    所有人都被驚動,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住手!”韓元見趙鳳媛出手狠辣,頓時就嚴肅了起來:“這事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至於這人,你先饒了他行嗎?”


    他也是不懂女人啦!一個木盆而已,至於嗎?


    他徒弟空間裏好東西多的是!隨便賠她一個都比這麽值錢吧!


    趙鳳媛停了手,抬頭朝他冷笑了一聲:“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對我指手畫腳!”


    尼瑪!老娘忍你們很久了!本來還想著等你們睡著了,慢慢解決的。現在想來,這就是個錯誤!


    一根根油綠綠的藤蔓破土而出,抓住韓元等人的腳踝後便迅速的向上瘋長。


    包青鬆被嚇了一跳,想退後時卻發現雙腳已經無法動彈。


    “我艸!這是什麽鬼東西!”


    他大叫了一聲,迅速就凝了個火球出來,朝著這些瘋長的藤蔓上猛烈的攻擊了過去。


    火是植物的克星之一,按理說這火球一出,這些藤蔓不被燒死也會被嚇退。但今天不知怎地,不管是麵對包青鬆,還是張安,這些藤蔓竟然一點都不懼,衝著火球的方向攻擊的更加凶猛!


    “呲呲”的黑氣從藤蔓上溢出,不僅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息,更是直接吞噬了火球,壓製了兩人的火勢攻擊。幾十條細小的藤蔓匯聚成了一股股更加粗壯的枝蔓,然後像蛇一樣在倆人身上纏繞盤旋,不一會兒就將倆人全捆了起來。


    韓元與韓明月也是猝不及防,早已被裹成了兩個綠色的大繭,高高吊在了樹頂。


    僅僅一個照麵,就幹掉了四個!趙鳳媛心中得意,忍不住罵道:“一群廢物!”


    枉她處處掩飾,暗暗打聽,生怕漏掉什麽厲害的人物以至於失手!沒想到得手卻這般容易!


    得意過後,她又覺得有些不對!


    是了!


    還有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呢?


    趙鳳媛的神識在周邊一掃,臉色一沉:她居然找不到這幾人了?


    哼!一定是逃到林子裏去了!


    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她臉上的急色漸漸褪去,又慢慢的笑了起來。


    這倆人要真的是個厲害角色,剛才早就出手了。既然沒有出手,就說明他們沒有出手的資本。


    如今能躲過她的搜索,怕是在身上藏了個什麽了不得的法寶吧!


    這可真是天上掉餡餅啊!一想到隨意走走,都能撿到這麽幾匹肥羊回來,趙鳳媛便覺得自己興奮的都眩暈起來!


    她將莊大和莊二叫了出來,叮囑了一番後,便朝著密林深處追了過去!


    女魔頭走了,木屋周圍又一次恢複了寧靜。


    韓明月被胸前的樹藤勒的直翻白眼,不由抱怨道:“師父,你平時都不洗手的啊!怎麽今天突然就幹淨起來了?你要不是我師父,我都要懷疑你跟那女人是一夥的了!”


    韓元也快被勒死了!他從空間裏拿了一把匕首出來,一邊磨著手腕上的藤蔓,一邊憤憤的回道:我哪知道這娘們這麽不經激呢!說翻臉就翻臉,說動手就動手!之前說好的大餐和暖床呢?不講信用會遭報應的!”


    “你也就看那女人不在,所以才敢這麽說!”韓明月嗤笑道:“有本事你等她回來了,當麵罵一句呢!”


    韓明月這話倒說對了。韓元也就是過過嘴癮,真要跟人家正麵迎戰,他隻要想想那莊三的下場,便先怯了!


    “要不怎麽別人是老板,是隊長,我們就隻能給人打工呢。”都到了這份上了,韓元也就不跟自己徒弟鬥嘴了。他隻是歎了口氣,苦笑道:“你看,他們連個異能證書都沒有,卻偏偏就是從這臭娘們的手裏逃了出去。”


    韓明月沉默了一下:“他們會回來的。”


    “肯定的啊!”韓元譏笑:“你沒看那臭娘們已經追出去了麽。你等著吧,一會兒就全給你抓回來了!”


    韓明月沒有說話,但在心底,還是存了一個小小的希望,希望那個人能回來救她。


    其實他們的情況還算好的。離他們不遠的包青鬆和張安,才是慘絕人寰。


    被粗壯的藤蔓攻擊後,他們昏死過去一次,然後又被活活的痛醒了。意識清醒後,倆人又覺得骨頭全碎了,痛得恨不能再暈過去一次。


    “我覺得我好像癱瘓了。”張安道:“下半身完全沒有知覺。”


    若不是還想著周寧那鬼斧神工的醫術,他這會兒連自盡的心都有了。


    包青鬆虎軀一震,立刻也感知了一下,然後道:“我……我比你好一點。”


    他倒是沒癱瘓,可是……


    “可那娘們可能是個變態!”他欲哭無淚道:“她居然扒掉了我的褲子!”


    他還有知覺,能清晰的感受到葉子的冰涼,感受到風,感受到空氣……


    晚照青青葉,風吹蛋蛋涼。


    媽呀!哪位好心的過路人能給他穿條褲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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