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寧轉過頭,便見一眾海員全都跟做夢似的看著他。<strong></strong>


    “老板?你……你贏了?”有人顫抖著問了一句。


    周寧表情平淡的點了一下頭。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啊啊啊啊啊!”


    人群頓時就沸騰了!


    海員們全跟瘋了一樣的歡呼跳躍起來。大家又哭又叫,嘶吼的聲音震的海水都泛起了波瀾。平時不怎麽對付的人竟相互擁抱在了一起,平時老實木訥,情緒不怎麽外露的人此刻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了,崩潰的大哭起來!


    這是一場噩夢!


    卻最終被他們的老板給喚醒了過來!


    他們再不用擔驚受怕,再也不怕被魔鬼吸成幹屍了!


    這一刻,有人歡呼,有人哭泣。有人跌跌撞撞的去扒那些幹屍,哭他們的枉死;有人則早就盯上了躺在地上的蔣四,撲上去就狠揍起來!


    周寧沒有阻止,也沒提什麽建議,隻是任由他們發泄著。


    但他知道,蔣四完了。


    聽著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周寧心想,怕是用不了多久,王二就能得償所願,吞掉蔣四的靈魂了吧?


    躍過了瘋狂興奮的人群,周寧跳上了二樓的觀景台。


    “錢文倉!”他衝著空空的海麵喊了一聲,語氣凶狠:“你他|媽的給老子滾出來!”


    海麵平靜,沒有一絲風浪。


    停在海麵上的快艇裏伸出個胖胖的腦袋出來:“老板,事情解決了?”


    周寧嗯了一聲。


    包青鬆哈哈笑了起來:“我們這裏也都解決了。那我們可要上去了啊!”


    張安在底下都快急死了,不停催促著:“廢什麽話啊,快點走啊!你有沒有眼色啊,沒看老板壓根不想理你麽!”


    包青鬆轉過頭,委屈的問道:“為什麽啊?”


    他這麽樂觀開朗,也就老板這種絕情的男人舍得給他臉色看了吧。


    張安呸了他一聲:“你快收收你那表情吧,惡心死了。還不是錢文倉麽,自以為聰明。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將幾個包袱分了一下,拿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然後道:“其實老板很大方的。他發怒的時候反而比較好安撫。偏偏錢文倉作死的不肯出來,現在老板不高興了,他就算認了錯也晚了。”


    人願意跟你生氣,是因為你在他心裏還有點地位。


    連生氣都不肯了,你就真的被他剔出局了。[]


    周寧的確是沒那麽生氣了。他的視線一直集中在了海麵上的一點,耐心而執著的盯著。


    突然,被他緊緊盯著的那一處,有一串水花冒了出來。慢慢的,那水花又凝成了水柱,嘩啦一下就將一個人給衝了上來。


    周寧往後退了幾步,將觀景台上的位置給讓出了一塊。


    錢文倉從水龍上跳了下來,渾身濕淋淋的。


    “對不起……老板……”他站在原地,垂著眼不敢看周寧的雙眼:“我以為你們出事了,不敢太激烈的反抗他。我知道……我知道我的表現可能有點慫,但我覺得我沒錯。”


    若不是他柔和的安撫了蔣四一會兒,這船上死的人隻怕更多。


    周寧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語氣冷淡:“除了這些呢?”


    錢文倉抬起頭,悶悶的說道:“我以為他很厲害,又見他盯上了我,我才逃的。”


    都到了要命的時候了,不逃還站在那裏讓人打?


    周寧見他毫無悔意,甚至連自己哪裏做錯了都不知道,便深深歎了口氣,然後道:“其實,不管你如何做,隻要你還留在船上,我都不會怪你的。哪怕你帶著大家投降了,哄的那個魔頭跟你稱兄道弟了我都不會怪你。”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有人擅長動武,有人擅長動嘴。隻要結果是好的,過程並不受周寧關注。


    “因為我知道,隻要你還在船上,這滿船的海員就不會絕望。”周寧看著錢文倉表情鎮定的樣子,便譏誚的笑了起來:“可你卻拋棄了他們,在他們最無助的時候。”


    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回來,蔣四定會將從錢文倉身上受的氣發泄到那些海員身上。到時候會死多少人,他都無法預料。


    “那你說我該怎麽做!”錢文倉見周寧竟在這件事情上責怪他,頓時無比憤怒:“難道我就該死嗎?老板,到底是我重要還是那些人重要,你搞搞清楚好嗎?難不成你還指望我這個簽了a合約的異能者去給那些簽了b合約的海員擋子彈嗎?”


    憑什麽!


    “我自認為做了所有我應該做的事。我不是你的奴隸,沒有義務賠上性命來幫你維護那些海員。”


    他平靜的說著,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模樣。


    周寧靜靜的聽著,然後突然就笑了。


    “錢文倉,你還是沒明白自己錯在哪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莫名其妙?”他頓了頓,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要逃命當然可以。可是你真的隻是在逃命嗎?”


    他又指了指旁邊的快艇:“你就不奇怪嗎?明明他們早就到了,可為什麽一直窩在下麵沒上來呢?”


    錢文倉的臉一點一點的白了下去。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些什麽,但是最終,他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害怕蔣四的報複和追殺,消失的那一瞬間就跑到了底艙,將控製艙的自沉閥打開後,便在船上四處搜索,將幾個異能者房間裏的貴重物品一掃而空。然後係在了幾個救生筏上,從窗戶裏將那些東西全都扔了下去。等他準備離開時,才又發現周寧竟然回來了!還占據上風壓著那蔣四在打。他嚇得要死,趕緊又進到了控製艙將自沉閥關閉。然後才偷偷下了水,偽裝成了跳水逃生的樣子。


    至於那些個裝滿了貴重物品的救生筏,他找了一圈都沒找到,還以為早就飄遠了。


    卻從沒想過,那些東西早已被失主給撈了回去!


    底艙的裝備階梯升了出來,幾個海員連忙上了快艇,將包青鬆等人從裏麵推了上來。見他們腿上還放著個包袱,便好奇的問道:“這是從那島上帶回來的嗎?”


    包青鬆卻呸了他一聲,打開包袱給他看了看:“眼神有問題是不是?那島上能有這麽漂亮的東西?”


    那海員一看,卻是一塊雕成了五花肉的紅翡。


    “呦!這肘子肉可真漂亮!看著跟真的一樣!”海員見了,由衷的讚美起來:“看到我都餓了!”


    卻被包青鬆又扔了一記白眼:“你他|媽有麽有吃過豬肉啊!你從哪裏看出個肘子來了?肘子有這麽肥的嗎?不過說真的,我也餓了……”


    聲音越來越遠。


    周寧站在上麵看了一會兒,見錢文倉到底還是無話可說,便道:“你的合約到岸後就會解除。工資什麽的,我會按合約的兩倍價一並付給你。”


    他知道錢文倉在乎什麽,便又補了一句:“至於那些分紅,你就別想了。除非你想蹲到監獄裏去花這筆錢,否則我們一分錢都不會分給你的。”


    趁火打劫也不過如此了。他雖然不會太過追究,但要當成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那也不太可能。


    說完,周寧轉身就走。


    錢文倉也轉過身,在觀景台上慢慢的坐了下來。


    他不由有些後悔,更有些羨慕。


    後悔自己做事急躁,輸在了最後一步;羨慕張天磊運氣好,竟真的等來了周寧的援助。


    二樓,異能者的套房宿舍裏。


    “哥,你醒了?”張安才剛回過頭,就見張天磊已經睜開了眼睛。他連忙轉動了輪椅,來到病床前輕聲問道:“哥,你覺得怎麽樣?是不是很疼?”


    他看到張天磊身上的傷時,差點沒衝過去將那蔣四給淩遲了。但介於對方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這種願望到底還是沒能實現。


    張天磊還有些懵。他記得自己好像被打死了,還以為再睜眼時會看到天堂。


    他轉過頭,對上了張安擔憂的視線。


    “小安。”張天磊聲音嘶啞:“哥哥……是不是很沒用……”


    眼睜睜看著那麽多船員死在自己麵前,他不僅沒能幫著打退敵人,還被對方搶了武器,反過來打了一頓。


    窩囊啊!


    張安聽了,心裏一酸,連忙道:“不是!哥,你很厲害!老板也這麽說,他說他很羨慕你的!”


    張天磊聽了,表情訝異:“羨慕……我?”


    他有什麽好被人羨慕的。


    他隻是個普通人啊。


    張安抽了抽鼻子,低聲說道:“老板說,有了信仰的人活的比較踏實,死了都比別人有尊嚴。他還說,不是所有人都有信仰的。”


    就像他,就不知道信仰這玩意兒是個什麽東西。


    張天磊聽了,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什麽信仰啊。他是想說我太較真了吧。哎,老板說話怎麽文縐縐的。”他的臉色好了很多,說話也連續起來:“我就是個普通人,沒有能力就算了,如果連一點執念都沒有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現在腿又廢了……”


    便連普通人都不如了。


    哎!


    張安聽了,連忙道:“哥,這一點你就不用擔心了!老板連錢文倉那個死沒良心的都能救活,處理我們這點小傷,還不是手到擒來。老板都說了,過幾天一起給我們手術。你就放心吧!你看,我也坐著輪椅呢!”


    張天磊這才發現張安的異狀:“你怎麽也受傷了?”


    難道是在海島上受的傷?


    張安笑了笑:“你不問,我也會說的。哥,這次,我們是真的發了!”


    然後便一五一十的將海島上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張天磊這才明白,那些奴隸為什麽要趁夜偷襲他們了。他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連連道:“幸虧你們回來的及時。要是真給那魔頭劫了船,你們不就被困在島上了?這些奴隸還挺狡詐的!”


    張安心想那也不一定,有老板在呢,哪就會落到那種境地了!


    不過他也沒反對,隻是點了點頭:“還有十幾個奴隸活著呢。你要是氣不過,等你好了,去挨個揍上幾拳便行了!”


    反正除了丫丫,其他幾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揍他們幾下心裏完全沒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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