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笠走了之後,小七和易舒兩人抱作一團心情極好,小七幾乎忘了之前孟紀勻的事情,一直到接近黃昏的時候小七去關院子門,才被低著頭站在門口的孟紀勻嚇了一跳。


    “你幹嘛,”小七炸起毛來,卻見孟紀勻一臉的茫然和憂傷,木然地站在門口望著他,以至於多多淌著口水在他腳上胡亂舔著他都毫無反應,小七這才緩緩卸下防備。


    其實孟紀勻在書院門口已經站了好一會兒了,而更早些的時候,他坐在對麵的樹上遠遠的看著書院,看到小七和易舒畢恭畢敬地將蘇笠送出門,兩人又歡天喜地地在院子裏抱成一團,他瞧見易舒溫柔地吻著小七的額頭和眼睛,溫柔地撫著他的秀發抱他在懷裏,那種柔情絕對不會是給一個玩物,而是在寵愛著一個真正的情人。那一刹那,孟紀勻的心中除了絕望之外,竟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感覺。


    “小七,對不起。”孟紀勻喃喃道,“是我錯了。”


    小七有些愣愣地看著他,心裏的氣早就消失不見了,但一想起蘇笠之前叫人誤解的舉動,突然臉紅起來,輕聲道:“那……那是我師祖爺,他……他就是這個脾氣的,鬧著玩的。”


    “我知道。”孟紀勻低聲道,“小七不可能是那樣的人的。”


    “咳……”小七的嘴角在上揚和下壓之間別扭了一會兒道,“行了,你知道就行了,別到處亂說了。”


    “不會說的。”孟紀勻道。


    “那就好。”小七說道,伸手作勢要關門。


    “小七,”孟紀勻上前一步道,“其實……其實我找你原本是有關青江的事兒,那事我有了些眉目,不過也不急在今日,你那日有空我們再談。”


    “什麽有空沒空!那麽天大的事你怎麽不早說!”小七眉毛一揚道,“進來說!”


    一臉胃疼樣的孟紀勻隻得跟著小七進了客廳,易舒循聲而來,見了孟紀勻便招呼了一聲,孟紀勻見著易舒心裏說不出的別扭難受,眼前全是小七脖子上的紅印子在晃,臉都白了,隻得低頭裝作客氣地行了禮。


    易舒心裏還念著蘇笠說要幫忙的事情,高興的很,完全沒注意到孟紀勻的臉色,忍不住偷偷的瞧一眼小七心裏都甜得很。小七多敏感的人,易舒這麽一下一下的瞥過來,真是把他看得耳尖都紅了。


    孟紀勻受不了這兩人眉來眼去的,便假咳了一聲道:“其實事情有些進展,我想與你倆說一說。”


    聽了這句話,易舒和小七才回過神來,易舒端起茶喝了一口,認真瞧了瞧孟紀勻,表示自己仔細聽著。


    原來孟紀勻這陣子花了不少心思,一來,因為青江那邊沒有見著他死在麵前定是不放心要四處尋他的,所以孟紀勻格外小心翼翼,好在如今附身在沈青岩的身上,他又隱了內力,倒也能躲一陣。可光躲也不行,他還得想辦法反擊。


    從前他父親身邊有幾個極忠的手下,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孟紀勻一方麵擔心如今許敬來了,這幾個人都要遭殃,再者,便是想要盡快聯係上他們,好知道如今青江是個什麽情況。於是孟紀勻沿著他當日浮上來的河岸一路磊了些他小時候愛疊的石頭陣,卻又不起眼,看起來就像是小孩玩的疊石子兒,果然,一日早晨孟紀勻再去瞧的時候,便發現那石頭陣被微微地轉了個向,指向他們河神府的方向。


    孟紀勻怕周圍有人埋伏著,不敢輕易接頭,便又一路擺了幾個石子陣,分了幾天慢慢的將人引到了他在相山上布好的陣眼裏來,終於一日夜裏,有人隱了氣息過來了,果真是他父親的一個得力手下,蔣臨。這人平日裏十分低調,少言寡語卻是個極為可靠之人,在孟紀勻的印象中這人總是麵無表情像影子一般跟在他父親左右,但他小時候與他父親胡攪蠻纏以及後來參與府裏的事時,有時會見到蔣臨用溫柔的目光看著他,就像是看自家孩子一般,所以孟紀勻心裏倒也是親近他的,但這會兒他不敢輕率行動,難說這人不是許敬的人假扮的,所以他才設了這個陣,若是那人不心虛,便不怕進到這陣眼裏來。


    蔣臨在那陣前停下了,左右瞧了瞧,那陣布得明顯極了,蔣臨猶豫了一會兒,用刻意壓製著卻依舊有些顫抖的聲音道:“小寶?”


    躲在暗處的孟紀勻渾身一震,這是他兒時的乳名,他稍長大些就再也沒人叫過。


    “小寶,蓮子心裏麵是什麽?”蔣臨低聲道。


    孟紀勻鼻子一陣酸,他很小的時候有次見到她母親剝了那蓮子心泡茶喝,便以為茶葉都是從蓮子裏長出來的鬧了笑話,那時候都還沒有紀周,但當時蔣臨似乎確實是在場的,而蔣臨也是極少數知道紀周不是他父親親生之人。


    “是茶……”孟紀勻輕輕地顫聲道,隻見那蔣臨聽了快跑了幾步一下衝進那陣眼裏情緒激動道:“少主!少主!你可還好?”


    見蔣臨自踩陣眼,孟紀勻終於放下了一顆心,從暗處跳了出來,一把拉住蔣臨道:“蔣叔!”


    這樣,孟紀勻才從蔣臨處知道了如今青江的情況。好消息是他父親中了那一劍卻沒有死,但卻昏迷至今,身上的仙力也散得七七八八了,孟紀周還算尚有一線良知未眠,竭力阻止許敬下殺手而將他父親封印在青江府地,他母親轉醒了,但依舊被封在天河口之上。


    壞消息是府裏的舊臣起來反抗的被許敬和孟紀周處理掉了好幾個,而蔣臨存了一線希望想要找一找孟紀勻,便忍辱負重地假意順從了許敬,雖然被架空了所有的權利,但蔣臨覺得隻要留他一條命,他無論如何都要把孟紀勻給找出來,救一救青江府,救一救主公主母,也救一救這很快要決堤的天河口。


    經蔣臨和孟紀勻一起盤算後,覺得若要解決這件事,最大的難點就在許敬這兒了。許敬此人無論是身手還是城府都是極厲害的,而且心狠手辣,除了男女不忌的好美人之外,幾乎沒有弱點,望湖這些年的快速興起與他不無關係。興許這次紀周也是被他利用了,若不是得留著紀周控製天河口,估計奪權之後連紀周都不會留活口。


    若是想要重新控製住青江,必須先解決許敬,許敬這次帶來十八個死士,各個都極難對付,而且隻聽命於許敬,孟紀勻自覺得若是他養好身子對付孟紀周還是有把握的,但要對付許敬,他實在沒有勝算。


    易舒和小七聽到這裏,心裏大概也就有了個底,其實想仔細了,他們並非必須解決許敬,問題的關鍵是在孟紀周這兒,若是沒有紀周,許敬就算是占了整個青江府也沒用,天河口一開,大家都得玩完。而若是現在去和孟紀周說他並非親生也沒意思,先撇開信不信的問題,一來,這樣許敬便有了反應時間,指不定能想別的法子,二來,孟紀周做到這個份上,孟紀勻也不打算饒他了。


    而且從易舒的角度來說,也不想要插手地仙的事,若是把許敬一鍋端了,就變成了九天和地仙之間扯不清的矛盾了,九天和地仙之間的平衡原本就微妙,何況他最近已經惹了太多事,再添這一項王母大約真是要掐死他了,這下就算蘇笠再幫忙,他也別想回安瑒殿了。


    所以三人一合計,便一致同意了他們隻需在八月十五前把許敬引開,把孟紀周收拾了,把天河口控製下來,這事兒便算好了。


    事情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倒也有各種難題。首先,必須得等孟紀勻的毒全解了養好了身子才能動手,這樣一來便逼近了八月十五,若是一次沒成功便沒了第二個機會。第二,許敬這人十分狡猾警惕,若是快到了八月十五,定是寸步不離地陪著孟紀周的,要如何才能把他完全引開。還有一個,便是那看守天河口的神獸上哪兒去找。


    無論如何,眼前最重要的是將孟紀勻的身體調理好了,好在易舒每日認真的給他配藥,孟紀勻也十分勉力地調養生息,趕在八月半前完全恢複倒也是可以的。但其他的兩個問題,他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各處想想辦法,好在時間還有一些。


    這幾日天氣悶熱極了,而且每日一到下午傍晚的時候就漫天烏雲密布,嘩啦啦的打雷之後就是一場暴雨,小河裏的水漫了出來,井水也變得渾濁極了。


    小七坐在書房的窗口看著外頭的大雨發呆,最近天氣不好,好久沒出去玩過了。屋簷上一格格的瓦片間雨水像泉水一般的撲灑下來,突然,隻聽得院子的門砰砰砰地直響“夫子!夫子!”,真不知道是誰這麽大的雨天還跑來敲門。


    “我去開。”小七懶洋洋地踢了鞋子下地往外走道,但易舒倒也放下手裏的書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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