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紀勻跑到天河口下的時候,大地已經震動地幾乎叫人站不穩,那天河口上已經開始噴湧出許多注水流,從高空飛濺而下,岩壁發出“哢哢”地斷裂聲,孟紀勻揮舞起天河劍,得趕在天河口大開前將其封印起來。


    可就在此時,孟紀勻一眼便看見被封在天河口上的母親。“母親,”孟紀勻一聲長嘯。突然,眼角一道白光閃過,孟紀勻隻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身後竄,在岩壁上急速地跳躍,往封印他母親之處跑去。


    “多多,”孟紀勻一下驚呆了,多多的體型又長大了一倍多,而身後長長的尾巴竟是突然分成了九條,隨著他飛快的跑動在空中舞動著。


    “嗷!”多多一聲嘶鳴在空中回蕩,孟紀勻猛地回過神來,急速地舞動起天河劍,催動咒文,隻見那天河口上從四周開始,突然想枝杈一般生長出金色的條紋,以極其迅速的速度往天河口的中心覆蓋蔓延過去。可與此同時,天河口中央的裂紋也越來越多,一支又一支的水流爆破般地衝破阻攔一瀉而下。


    多多幾下飛蹦,靈巧地繞開那些水柱,像是毫不畏懼一般,長嘶一聲,一頭撞破了孟紀勻母親身上的封印,將她往自己背上一馱,淩空一躍,往孟紀勻這邊跳來。


    孟紀勻拚盡全身力氣,以最快的速度加快封印,天河口飛瀉而下的水柱將他渾身淋透,孟紀勻將天河劍往自己掌中一劃,那沾到他鮮血的天河劍突然金光大盛,孟紀勻大喝一聲“封!”隻見一道金光從天河劍上直衝天河口的中心,連同這那些從四周覆蓋過來的金色條紋一起織成了一張巨大無比的金網,終於“轟隆”一聲,將天河口完全籠罩起來。突然那些先前的裂縫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整個天河口停止了震動,恢複了安靜。


    孟紀勻像是突然卸了力,朝後倒退了三步才穩住身形,多多馱著孟紀勻的母親輕快地跑過來,朝著孟紀勻“汪汪”地叫了兩聲,揮動著身後的九根尾巴,一臉興奮的模樣。


    孟紀勻一手支著天河劍,緩著氣,多多立即湊過來,孟紀勻將昏迷的母親抱了起來,按了按她的脈搏,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一旁的醫官急忙趕了過來,接過了主母帶回殿裏去療傷。多多一頭蹭到孟紀勻的懷裏嗚嗚地亂蹭,“多多,”孟紀勻伸手揉了揉多多的頭道,“還是我應該叫你阿牧?”說著將多多整個腦袋抱到懷裏低聲道,“太好了,原來你沒有死,傻瓜,可你九個腦袋怎麽變成了九條尾巴呢?”


    多多“汪汪”地叫喚起來,一臉得意地揮舞著九條尾巴,往孟紀勻懷裏直蹭。孟紀勻無奈地笑了起來,輕聲道:“是因為見著他,所以覺得九條尾巴比較漂亮麽?”


    “汪!”多多歡快地叫起來,學著小七的模樣眯著眼睛笑,孟紀勻也不住地笑了起來,道:“我也覺得很漂亮。”


    .


    易舒沒命地趕路,他隻覺得耳邊的風聲呼呼地刮過,而眼前全是小七的臉,易舒突然想起他上一次這樣沒命的跑,也是為了小七,那時候是趕去極北救小七。易舒突然發現,他這一輩子,除了為了小七,還從來沒有什麽樣的事情讓他這樣心急火燎,“絕不能再讓小七身處危險了。”易舒滿腦子反反複複地就這一個念頭。


    小七倒真是要支持不住了,許敬已經漸漸地找回了神智,開始能反抗他的控製了。小七必須集中所有精神去控製許敬,但不可避免的,小七也開始想,如果等一會兒他控製不住許敬了會如何?他剛才指使許敬將自己周身的幾處大穴封住了,才得以抑製他至今,但為此小七也已是幾乎花掉了所有的力氣,若是等一會兒許敬醒過來,衝破那幾處穴道不過是片刻的時間,自己要如何應對呢?


    跑?就現在的狀態能跑多遠?若是被許敬抓住會怎麽樣?小七不敢想,或是許敬一醒過來就往青江府趕呢?不知孟紀勻奪回天河口了沒?


    胡思亂想中,許敬又掙了掙,小七幾乎已經無力再控製住他了,也罷,自己也已經盡力了,小七心想。


    可是易舒會怎麽樣?小七突然想。


    他突然想起那日救沈青岩後易舒拉著他的手對他說以後凡事要想想他,想想他若是沒了自己要如何是好。這話聽起來有些悲傷,可不知為何小七心裏卻是甜甜的。


    其實原本自己在那日從桓君殿裏出來遇到灰狼的時候就會死掉的,或者在水牢裏的時候也有可能會死,再不然在極北的時候定是活不成了,可自己卻是活了下來,不僅活了下來,還和他最愛的人在一起了,小七突然覺得,若是今日死去,他也算是值了。


    突然,小七隻覺得耳邊一陣風閃過,他猛地被人一把抱了起來,飛快地往不知哪裏跑著,自然的,攝魂術也頓時解了開來,而等小七反應過來後,他也發現了是在誰的懷裏,是誰的雙手抱著他,是誰的懷抱這樣溫暖又散著淡淡的香。


    “安源……”小七喃喃道,將臉貼在易舒的胸口。


    易舒一陣風似地瞬間便跑回了書院,他也顧不得別的,隻是把小七往榻上一擲,幾乎有些失控地怒道:“範小七!”


    小七被他往榻上一丟,落到軟軟的雲被上彈了彈,倒真是完全不疼,反倒是被易舒這麽一喊,嚇了一大跳,小七從未見過易舒發怒生氣,頓時嚇破了膽,抖抖索索地爬起來,看著易舒生氣而微紅的臉,顫顫地喊了聲:“星……星君……”


    “我是如何與你說的?”易舒站在榻邊,麵帶怒容地看著小七道,“我與你說過怎樣的話你可還記得?!”


    “我……我……”小七著急起來,眼睛裏立即彌漫起了一層水汽道,“星君……星君說過做什麽都要想想你。”


    “那你剛才呢!剛才你是不要命了是麽!”易舒頗有些焦躁地在榻旁踱來踱去道。


    “星君我錯了……”小七在榻上膝行幾步到榻邊,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拉易舒的衣袖,卻被易舒一甩手落了個空。


    “星君……”小七被易舒甩了手,鼻子一下酸了起來,易舒從未這樣凶過他,小七也自知這次是自己逞能了。


    易舒在屋裏來回走了幾趟,突然一轉身往屋外走去,小七急忙從榻上連滾帶爬地追了上去道:“星君,星君,小七錯了,星君不要生氣……”


    易舒在門口一停,回過頭看了一眼小七低聲道:“我沒法不生氣,今天我睡客房,你累了就自己先歇會兒。”說著便往屋外走去。


    “星君……”這下小七是再也忍不住大哭起來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地往下落,一把抱住易舒的腿哭道,“小七以後再也不敢了,星君…… 星君明天再罰我好麽?不要丟下小七一個人好麽?求你了……”


    玄光鏡前的蘇笠見著這鬧脾氣的兩人,止不住地用手拍擊著腿哈哈大笑起來,而玉帝和王母也不住地搖著頭無奈地笑了起來,觀音大士笑道:“好了蘇笠,你就別再瞧他倆的笑話了,青江那頭應該也無事了,撤了你那玄光鏡吧。”


    蘇笠才笑著收起來了玄光鏡道:“治得了洪水卻治不了枕邊人啊。”


    “不過,這次你那小徒孫確實治水有功,救了無數蒼生,玉帝,我想就算他先前有些什麽小過失,這回也就饒了他吧,可好?”觀音大士道。


    玉帝極快地看了一眼王母,隻見王母微微低著頭瞥開眼睛不作聲,玉帝便點了點頭道:“也好。”又朝蘇笠看了看道,“蘇笠,叫易舒也回來吧,他不在的這些日子,忙壞了他殿裏的幾個學生。”玉帝輕輕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道:“他若想要帶那青丘的孩子一起回來,便也由著他去吧。”


    蘇笠站起身來,朝上座的三位微微一欠身道:“蘇笠代徒兒謝過了!”說著便笑著緩緩地走出殿去。


    易舒站在門口,盡可能地不去看小七,但卻也走不了路了,因為小七死死地抱著他的腿,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求饒,其實易舒被小七這麽楚楚可憐地一哭,心裏的氣早也就消了,又想了一會兒便沉聲道:“你這樣不計後果的做事,我必須得要罰一罰你,你往後才記得牢,不然我總是要提心吊膽地擔心你。”


    小七聽易舒開了口,馬上抬起頭望著易舒好一陣點頭道:“好,星君罰好了,小七以後一定記住!”小七一雙大眼睛裏淚珠晃動,易舒的心也跟著一軟,“隻要星君不要丟小七一個人……”小七說著,眼裏的淚珠又啪嗒啪嗒地往下落起來。


    易舒的心一下化成了一汪水,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伸手將小七拉了起來道:“你說如何罰?”


    小七望著易舒微微抽泣著,像是在心中作了好一場鬥爭,最終終於輕聲道:“要麽罰我十天不許吃魚……”


    易舒幾乎是一下就要笑出來,隻得硬忍住笑意,板起臉看著小七,小七仔細地瞧著易舒的神情,見他板著臉不說話,心想果然是覺得罰的太輕了,心中糾結一陣,委委屈屈道:“那……那一個月好了。”


    易舒一伸手,將小七摟到懷裏,再也忍不住地笑了出來,道:“傻瓜。”


    “星君……”小七一把環住易舒的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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