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之上,柴源問包剛道:“包大人,聽說昨日,林愛卿之子與王愛卿之子爭奪楊小姐的案子,已經審結了?”


    包剛見皇上問他,連忙出班奏道:“不錯!陛下,臣昨日已經審問明白了。[]”


    柴源饒有興趣地問道:“究竟誰贏了官司了?你快講與我聽。”


    包剛鄭重地說道:“是林毅贏得了官司,臣已查得清楚,當年楊小姐在揚州時,曾經被林公子贖過身,楊府卻一直沒有花錢把她給贖買回來,所以到昨日為止,楊小姐還一直都是林公子的人,不存在什麽奸騙王景隆未婚妻之說。”


    此源怒道:“既如此,楊愛卿,你為何不為自己的女兒贖身,便將她又許配給了王愛卿之子?”


    楊繼昌神色慌張,忙出班奏道:“陛下,是臣的家人楊福,一時失察所至,臣也不知內情。”


    柴源點了點頭道:“不知者不罪,朕恕你無罪。依大周律,你可又將自己女兒贖買回來了?”


    楊繼昌躬身說道:“臣已經贖買回來了!”


    “哪你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誰?”柴源追問道。


    “我……我……,臣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了林毅。”楊繼昌咬了咬牙,據實說道。


    “哦……”柴源將嘴巴張成o型,驚訝地問道:“你不是一向稱林愛卿為奸臣嗎?怎麽還會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的兒子?還有王愛卿又怎會相讓?”


    楊繼昌一時默然無語,自己若是把自己女兒與林毅合謀騙自己的事當堂講出來,豈不是顯得自己識人不明?還有王家父子的表現,實在太令人失望,如果當時王景隆執意要爭自己女兒的屍體,而不是原形畢露的話,自己又怎麽會在傷心之餘,將女兒糊哩糊塗許給了哪個姓林的小賊?王侃是八王爺的心腹,當著這麽多群臣的麵,自己又怎好把他們父子的惡行講出來?畢竟他們可是八賢王的人呀!自己也得仰仗這顆大樹。


    包剛與楊繼昌關係一向很好,見狀忙躬身稟道:“陛下,楊侍郎本也不願意,不過念在自己的女兒與林公子心誠,便成全他們了。”他故意掠過了林毅與楊慧娟合謀假死,欺騙眾人的事情,免得當堂說出來,叫一些人臉上不好看。


    柴源點頭道:“原來如此,希望諸位大人今後能以社稷為重,莫要拉幫結派,涉入到黨爭之中。”這話便說得很重了,有敲打臣下的意思。


    眾臣臉色陡變,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喘一聲,而楊繼昌與王侃則更是一臉慌恐,忐忑不安地瞅了柴源一眼,悄悄地低下頭來。(.無彈窗廣告)


    見群臣都被自己嚇得變了臉色,柴源哈哈大笑道:“今日早朝,政事已畢,散朝吧!”說罷,起身徑直回宮去了!


    昨日輸了官司,今日又被皇上夾槍帶棒的威嚇了一番,楊繼昌的心情很不好,鬱鬱不樂的回到家,剛下轎,便見一名家人飛奔到近前稟道:“老爺!夫人說您一旦回來,便趕緊到她屋裏去,她有要事相商呢。”


    “知道啦!”楊繼昌淡淡地應了一聲,起身向內宅走去。一進門,就見自己夫人坐在一張圓桌邊,麵色凝重,在圓桌上還攤放著一張報紙,看見他回來,拿眼睛向他怒目而視。


    “夫人!你找我有什麽事?”楊繼昌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問道。


    夫人瞅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你幹的好事?這天下沒有你這般老糊塗的人了!”


    我老糊塗?楊繼昌心中有氣,正欲反唇相譏,就見夫人拿手指了指桌麵上的報紙說道:“看看吧,這是今早發行的汴京日報,專門有一篇文章說到了你呢?”


    “說我?”楊繼昌疑惑地問道,走到桌邊坐下,拿起桌上的報紙便看。隻見在報紙頭版的醒目處,寫有一篇文章,叫做《揭露大忠臣楊繼昌的真麵目》。


    “哼!老夫一向處事方正,剛直不阿,不是忠臣,難道還成了奸臣不成?”楊繼昌冷笑了一聲,接著往下看,文章以白話文寫成,共羅列了他三大罪狀。第一條,違聖人言,明知道自己女兒已經嫁與林毅為妻,卻違背女子當從一而終的綱常,強迫自己女兒改嫁,毀壞她的貞潔,是為不仁不義。


    “父還為子綱呢?你為什麽不說?”楊繼昌不服氣地輕哼了一聲,又看下一條。


    第二條,崇尚空談,誤國誤民。文章指出,大周王朝近幾年來,外有邊患,內有災荒,朝廷財政已經入不敷出,皇上為了解決財政危機,要向士大夫們征稅,可是楊繼昌卻以祖宗之法不可變為由,千方百計的反對,將賦稅轉嫁到貧苦的老百姓身上,這些士大夫們滿口仁義道德,拿著皇上高薪,卻不思報效朝廷,為國出力。老百姓身上拿錢可以,自己往外拿錢就不成,可為大大的奸臣。而楊繼昌則是他們的代言人。文章還列舉了皇上為解決財政危機,打算向有功名的進士們征田稅,他卻帶頭反對的具體實例。


    “這……這是大周太祖陛下當初為籠絡天下讀書人,而定下的國策,豈能輕易更改?”楊繼昌心裏駁斥道,可是他的頭上卻有汗水流了下來,匯成一股滴在了地上。他已經隱隱看到許多貧苦的老百姓,向他大聲地怒吼了,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後,楊繼昌又振作起精神,看下一條。


    第三條,妄議朝政,以一已之好,裁量人物。文章指出,林毅的父親林永康,為解決朝廷的財政危機,多次向皇上提議,向全國的大地主、大豪強,還有士大夫們征稅,以解決朝廷的財政危機。可是他的言行卻遭到了楊繼昌等人文攻武嚇,堅決反對這麽辦,扯朝廷財政的後腿,致使朝廷財政緊張,邊關將士和普通官吏,連薪俸有時都發不出來,而林永康等人的一些改革舉措,則被楊繼昌等人斥為大奸臣,文章問道,若林永康等人是大奸臣,哪你可有解決財政危機之道,還要向貧苦老百姓征稅嗎?自太祖以來,朝廷可以用來征稅的田畝已經減半,老百姓負擔無形中增加了一倍,難道叫貧苦的百姓都去吃糠咽菜嗎?


    哎呀!這話說得就很重了,已經把楊繼昌樹立在貧窮百姓的對立麵了,天下的百姓得知真相還不恨死了自己?楊繼昌心頭有如被人拿了大錘重重一擊,手中的報紙不覺跌落於桌下,一臉的慘白,身子也整個僵住了。


    “老爺……老爺……不好了!有一大幫太學生在咱們府門前鬧事,口口聲聲說您是大奸臣,要闖進來打您呢?”一名家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稟道。


    夫人急得站了起來,忙吩咐道:“快去!趕緊招集人手,把府門給我閉上,任誰也不許放進來。”


    家人領命,飛奔而去了。


    楊繼昌站起身來,強作鎮定地說道:“我就不信,老夫多年的清白聲譽,能被一封報紙上的文章就此給毀了!”說罷,大步向府門外便走,方才走到第二重門,就聽得府門外有人大聲嚷道:“大奸臣楊繼昌不敢出來見我們,同學們咱們拿磚頭、瓦片往裏砸,砸死這個狗娘養的。”話音剛落,磚頭、瓦片還有小石塊,已如雨點般的扔進府來,“砰”的一聲,一塊半頭磚重重的砸在了二門的門框上,嚇得楊繼昌魂飛魄散,忙躲在了門扇後麵。


    “老爺!老爺!這裏也不安全,我看您還是趕緊躲到內宅去吧!”一名家人建議道。


    “好!好!咱們趕緊到內宅去!”楊繼昌瞅了瞅雨點般扔進來的磚頭瓦片,忙撒腿跑回了內宅。


    “老爺,老爺!現在哪些太學生鬧得凶,家人們已經快頂不住了,咱們現在該怎麽辦?”一名家人又跑進來,神色慌張地向他討主意。


    “快!快拿了老爺的貼子從後門溜出去,去往開封府,找包大人幫忙,求他派幾個衙役來保護我的宅子!”楊繼昌麵色蒼白的講道。


    家人拿了貼子,轉身飛跑著去了,這時夫人寒著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冷冷的道:“我去見見這個林毅,他真是好大的膽子,連自己的老嶽丈也敢整?”


    “老夫沒有這女兒和這個女婿。”楊繼昌氣憤憤地說道。


    夫人責怪他道:“本來是好好的一家人,你卻非要與自己的女婿過不去,哪個林毅有什麽不好,京城裏出了名的大才子,人也長得瀟灑風流,我看著都喜歡,可你非要做主把女兒許給哪個王景隆,哪個王景降心胸是出了名的狹隘,女兒跟了他有什麽好?真是個老糊塗!”


    楊繼昌怒道:“他爹爹是大奸臣,他是個小奸臣,我就是死,也不會把女兒嫁與他。”


    夫人聞聲冷笑道:“奸不奸,不是你說了算,而是天下的百姓說了算,我看今天哪封文章便寫得好,你便是一個清談誤國的腐儒!”


    “我怎麽腐了?”楊繼昌紅著眼睛大嚷道。


    “昨天女兒喝毒藥時,你怎麽不勸說,不阻止,任憑她喝了下去,若哪瓶毒藥是真的,豈不是害死了我的女兒?不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肉,不心疼是不?”夫人在楊府之中一向強悍,這時也睜圓了雙眼,拍著桌子向楊繼昌怒吼,發泄自己隱藏在心中的不滿。


    楊繼昌與夫人相濡以沫二十餘年,是一對患難夫妻,一向懼內,昨日沒有製止女兒喝下毒藥,回來後叫夫人好一頓埋怨,今日見夫人又翻出昨日舊帳,自知理虧,不敢硬頂,氣呼呼地坐下,板著臉說道:“公道自在人心,老夫可以問天無愧!”


    夫人冷哼了一聲,不再理他,轉頭吩咐身邊的丫環彩枝道:“彩枝,安排車馬,本夫人要去看望我的女兒和女婿!”


    “不許去!”楊繼昌厲聲喝道。


    “不去,等著和你挨哪幫太學生的打嗎?你個老糊塗,老頑固,你不認自己的女兒和女婿,我認!彩枝,咱們走!看新姑爺去!”夫人滿臉不屑地瞅了楊繼昌一眼,走出屋門去了。


    “你……”楊繼昌拿手指著夫人離去的背影,半晌說不出話來,最後終於頹然地坐在椅中,神情癡呆,一臉疑惑地呢喃道:“我真得是個腐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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