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大軍大軍壓境的消息傳到了潭州,官員百姓人心惶惶。在皇宮大殿之中,宋欽宗緊急召集群臣議事。樞密院使沈與求道:“陛下,燕雲虎狼不可敵也,為今之計便是想法與之議和!先前金人南下,眼看天下便要傾覆,就是以議和之計最後化險為夷的!”沈與求,原本是趙構的丞相,不過不久之前見趙構大勢已去,便偷偷地帶著家眷以及自己所掌管的戶籍資料逃離了臨安,到檀州投奔了二帝。二帝見狀大喜,以為人心所向天命所歸,當即敕封他為樞密院使。這個後來的家夥,毫無寸功,卻頃刻之間位居吳玠等人之上,吳玠等人都要受他的節製。


    大臣們議論紛紛,看他們的樣子很多人顯然都讚成沈與求的這條計策。


    宗澤道:“這根本就是行不通的!”眾人齊齊看向他,隻聽他繼續道:“如果那燕王願意接受和議,我先前出使汴梁也就不會無功而返了!我們開出的條件是江南半數賦稅,這樣的條件他都不答應,我們還能提出什麽條件?比江南半數賦稅更高的條件,豈不是江南半壁江山?若是如此,那就不是議和,而是投降!”


    眾人聽了宗澤的一番話,都感到十分沮喪,沈與求一時之間也無話可說了。一個立在左首處,拄著拐杖,躬著腰,須發雪白,眯著眼睛,好似壽仙翁的老者道:“臣以為絕不可與那離經叛道倒行逆施的惡賊議和!”這老者名叫黃琮,是江南一帶有名的鴻儒,威望卓著,江南官場上的許多官員和許多著名的才子儒士,都是他的門生,此人絕對可稱得上是桃李滿天下,儒家巨擘。宋欽宗三顧華屋終於將其請出來,真是欣喜若狂,頗有劉備三顧茅廬得到諸葛亮的意思,當即敕封其為當朝太師,禮敬尤加。


    眾人,包括皇帝在內,見黃琮說話了,全都流露出恭敬之色,看他有何高見。


    黃琮道:“我等為人,不僅要維護正統,更要維護正道!正統者,陛下之大宋江山,正道者,聖人之道!那陳梟,名為宋臣,實為宋賊,食君之祿,卻心懷險惡,真是大逆之臣;而他自從占據中原之後,便顛倒黑怕,毀滅正道,不遵聖人,不行大道,可謂妖魔之輩,華夏在其統治之下必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境地!”說到這裏,頓了頓,掃視了一眼皇帝和眾大臣,正氣凜然地道:“諸位,我等是大宋臣子,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當此正統危難之際,我輩中人正該團結一心,共克時艱!這也不僅僅是為了維護正統,也是為了維護聖人正道!若坐視那惡賊坐擁華夏,華夏必將陷入萬劫不複的黑暗之中,永世沉淪!我等責無旁貸,必須擊敗燕王叛逆,保住聖人正道!自古以來,正邪不兩立,光明與黑暗不兩立!不是那燕王覆滅,便是我等殉道!”


    黃琮說得慷慨激昂,眾人也不由得為之動容,然而激動過後,卻都心裏打起鼓來。豪言壯語說說容易,然則具體該怎麽做呢?與燕雲血戰到底,可是自己一方有這個能耐嗎?那燕雲是虎狼驍銳,縱橫天下無人能敵!就憑己方的力量能夠抵擋得住嗎?如果吳玠和吳麟能夠抵擋住燕雲軍的大舉進攻,可若他們抵擋不住,那可怎麽辦啊?眾人想到可怕處,都不禁變了顏色。


    黃琮掃視了眾人一眼,對皇帝道:“陛下,憑我們一己之力,又要對抗陳梟那個叛逆,又要對付趙構偽帝,確實有些困難。因此臣建議,我們應當與金人聯合起來!金人雖然與燕雲議和了,卻不過是形勢所迫不得已而為之。那金人與燕雲血戰了無數次,在燕雲手下損失慘重,骨子裏對於燕雲定然是恨之入骨恨不得食其肉而寢其皮的!金人密使來到潭州,便說明了這一點!”不久之前,金國密使來到潭州,委婉表達了願意與宋國連兵對付燕雲的意思,那個時候燕雲大軍還未大舉南下,因此宋欽宗猶豫不決。


    眾人小聲議論起來,皇帝也不禁心動了,問黃琮道:“太師,我們與金國聯兵就能對付燕雲嗎?那金人可也總是敗在燕雲的手中啊!”


    黃琮道:“金人先前之所以敗北,可以說是大意輕敵所致,非戰之過也!這一次的情況不同了,金人必將傾盡全力與燕雲決一死戰!陛下,這是打敗燕雲叛逆的最後時機,若錯過了,必將後悔莫及啊!”


    宋欽宗不由的一陣衝動,然而依舊感到有些擔憂。


    黃琮將皇帝的神情看在眼裏,道:“陛下,金人的實力並不比燕雲弱,傾盡全力之下,燕雲就是傾盡全力也難有必勝把握!而我軍又在南方牽製住了他們的主力,如果老臣所料不錯的話,這一次金人必將一鼓作氣攻入中原!那個時候,在南方攻擊我們的燕雲軍必將倉惶北撤,而我們便乘此機會全力反擊!打敗燕雲是肯定的,還能夠一舉收複故都汴梁!”


    眾人聽了黃琮這番話,都感到好像看見了勝利的曙光,情不自禁地興奮起來。


    黃琮又道:“聽說前往汴梁那邊做生意的商賈所,如今的汴梁不僅完全恢複了當年的繁榮,而且還猶有過之!收複汴梁,不僅在道義上是十分有好處的事情,在對於朝廷的財政幫助上,也是十分有利的!”眾人的眼中不由的流露出貪婪的光芒來。


    宋欽宗道:“聽了太師一些話,朕的心中已經沒有疑慮了!”宗澤冷哼一聲,道:“金人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費了這麽大的力氣總不會白白幫助我們吧?”宋欽宗心頭一動,問黃琮道:“但不知金人的條件是什麽?”


    黃琮道:“金人的要求倒也並不過分,他們要黃河以北的所有土地,另外再加上山西!”


    宋欽宗及眾大臣都覺得如今連江北之地都被叛逆占領了,金人要黃河以北的土地和山西,倒也不算過分。“不可!此議絕不可行!”宗澤突然喝道。


    眾人吃了一驚,齊齊看向他,黃琮不悅地道:“宗澤大人,這有什麽不可的?”


    宗澤朝黃琮抱拳道:“太師一心恢複大宋江山,下官十分欽佩!可是黃河之北以及山西那也都是祖宗留下來的土地,怎可讓給金人?我們要是如此做了,將來如何麵對列祖列宗!利用金人可以,可是要真的割讓那些土地給金人,卻萬萬不可!”


    黃琮哼了一聲,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了恢複大宋河山,為了維護聖人正道,必要的犧牲是值得的!再說了,金人又不是笨蛋,你空口無憑的想要利用他們,他們怎麽可能會任由擺布,最後隻能是弄巧成拙!”


    宗澤怒聲道:“天下也並非隻是屬於大宋皇室的,也是屬於千千萬萬老百姓的,為了一家而出賣無數百姓,這種事情叫什麽正道?!那陳梟再壞,也還是大漢子孫,可是金人卻是番邦胡虜,將祖宗的土地拱手讓給胡虜,那簡直無恥至極!”


    黃琮和宋欽宗聽了宗澤這番話,都不由得惱羞成怒。黃琮指著宗澤怒喝道:“宗澤,你究竟是大宋的臣子,還是燕雲的走狗,居然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你難道是要造反嗎?”


    宗澤大聲道:“宗澤的一顆赤心可對天地日月!我們這些做官的,要是不為老百姓考慮,那還算什麽東西!”


    宋欽宗氣惱地道:“宗澤,你也太放肆了!你的眼裏還有我這個皇帝嗎?”


    宗澤心頭一凜,連忙拜道:“微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剛才隻是因為情緒激動而失態了,請陛下見諒!”


    黃琮冷哼一聲,對皇帝道:“陛下,宗澤其心可誅!他剛才那樣一番言語,口口聲聲說什麽天下是千千萬萬老百姓的!這是什麽意思?豈不是說任何人都可以做皇帝?如此大逆不道,若不嚴懲,何以令百官和天下人警惕!請陛下誅殺宗澤,以儆效尤!”宗澤大怒,指著黃琮罵道:“你這個老混蛋!”


    皇帝和眾大臣見狀,不由的愕然。隨即皇帝勃然大怒,喝道:“宗澤,你竟敢侮辱太師,那便是侮辱朕和整個朝廷!朕若不嚴懲,百官怎能心服!”


    宗澤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心頭一凜,連忙抱拳道:“微臣知罪!”


    皇帝冷哼一聲,道:“你既然知罪,那麽朕便沒有冤枉你了!來啊!”


    當即便有兩名皇家衛士進來,抱拳應諾。


    皇帝指著宗澤喝道:“摘去宗澤頂戴,打入天牢!”兩名衛士上來,摘去了宗澤的頂戴,將宗澤押了下去!”


    黃琮兀自不解氣,憤憤不平地道:“陛下太過仁慈了,像這種人就應當斬首示眾!”皇帝點了點頭,道:“此事容後再議,當下還有更加要緊的事情。”黃琮點了點頭,道:“陛下所言極是!當務之急是對付燕雲,至於宗澤,大可以大事了解之後再慢慢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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