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要出去。”


    細小的聲音說。


    “不行!寶貝,今天不能出去,媽媽很快就會帶你出去玩,但是今天不行。”


    斯佳麗感到一種令人可怕的脆弱。


    她怎能這麽粗心大意?她怎能忽略貓咪的安全?鄧桑尼距這裏並不遠,沒有遠到足以保證那裏的人不認識奧哈拉族長和她的黑皮膚女兒。


    她日日夜夜把貓咪帶在身邊,鎖在樓上兩間房內,而她則憂心忡忡地望著窗外車道。


    費茨太太成了她的“傳聲筒”,替她完成要做的事,而且要愈快愈好。


    女裁縫來回穿梭於大公館與她的裁縫店,拿騎馬裝給斯佳麗試穿,鞋匠像個妖精一樣熬夜趕製馬靴,馬夫拿著抹布和油不敢懈怠地擦拭著幹得龜裂的側坐馬鞍,那已在儲藏室裏放了三十年。


    一名從雇工集市雇來的小夥子有雙特別靈巧的手,訓練起高大健壯的栗色獵馬,輕鬆自如。


    當星期六剛破曉,斯佳麗已像從前一樣一切準備就緒。


    她的馬是一匹叫半月的栗色去勢馬。


    如她對科拉姆所描述的,它長得非常高大,高度將近十六手之寬,胸部很厚,背部很長,腿的肌肉結實有力。


    它是給高大男人騎的;斯佳麗坐在馬背上顯得嬌小、柔弱、十足的女子氣。


    她心想自己的模樣一定很滑稽。


    而且她相當肯定她會害自己出醜。


    她並不了解半月的脾氣、特性,她跟其他女人一樣都是側騎的,所以根本無從摸索。


    她小時候很愛側騎。


    那種姿勢可以使那條襯托出她的纖腰的裙子的裙擺顯得十分優雅。


    況且,那時候她很少驅馬飛馳,大多是一邊慢慢溜馬,一邊和男人打情罵俏。


    可是現在這個側坐馬鞍卻變成了障礙,她無法用膝蓋的壓力與馬溝通,因為她的一隻膝蓋勾著鞍前轎,另一隻則硬梆梆地動彈不得,因為女騎手隻有緊緊踩著一隻馬鐐,才能使她不平衡的坐姿保持平衡。


    隻怕還沒騎到鄧桑尼,我就摔下來了,她沮喪地想著。


    也許騎不到第一道柵欄,就跌斷了脖子。


    據她父親告訴她,打獵過程中最刺激的莫過於跳柵欄、溝渠、樹籬、梯蹬、圍牆。


    科拉姆雪上加霜他說,通常淑女都盡可能避免劇烈的打獵活動。


    早餐是社交活動的一部分,騎馬裝做得非常合適。


    側騎較可能發生嚴重的意外,不過沒人會把責任歸咎給有理智的女人。


    她確信瑞特看到她膽怯,懦弱的一麵時,一定會幸災樂禍。


    她寧願跌斷脖子,也不讓他稱心如意。


    斯佳麗拿鞭柄碰碰半月的脖子。


    “咱們來試試小跑步,看我能不能在這蠢鞍上保持平衡。”


    她大聲歎口氣。


    科拉姆向斯佳麗描述過獵狐的情形,但是她還未準備好接受第一個衝擊。


    莫蘭宅邸是一棟曆史超過兩個世紀的合並建築,邊房、煙囪。


    窗子、牆壁雜亂無章地相互連接,中間是一個石牆圍繞的庭院,石牆庭院一直是一六一五年第一位莫蘭從男爵建立城堡以來的中心。


    四方形庭院內盡是騎在馬上的騎士和興奮的獵犬。


    眼前這一幕景象使斯佳麗忘卻了先前的不安。


    科拉姆漏提了一點,就是獵人都穿猩紅色燕尾茄克。


    她長這麽大,第一次見識到如此迷人的騎馬裝。


    “奧哈拉太太!”約翰·莫蘭騎向她,鮮亮的高頂帽拿在手上。


    “歡迎,不敢相信你真的來了。”


    斯佳麗眯起眼睛。


    “是瑞特說的嗎?”“正好相反。


    他說再野的馬也阻止不了你。”


    莫蘭不像在說謊。


    “你覺得半月怎麽樣?”從男爵撫摸大獵馬柔滑的脖子。


    “它是一匹不折不扣的駿馬。”


    “姆?是的。”


    斯佳麗說。


    她的眼睛飛快轉動,搜尋瑞特。


    人真多!可惡的麵紗!害她看任何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她穿著最保守的騎馬裝,單調的高領黑色羊毛上衣,淺低黑帽有張麵紗把臉緊緊蓋住,綁在後頸背的發結上。


    這種打扮比穿喪服還糟!她心裏想,不過倒也十分體麵,足以取消平日穿著色彩豔麗的裙子和長條襪給人留下的不良印象。


    她隻做出一件叛逆的事:騎馬裝下沒穿緊身胸衣,側騎已經夠難受的了。


    瑞特正在看她。


    當她最終看見他時,就立刻把視線移開。


    他正等著看我出醜。


    我就讓瑞特·巴特勒先生好好瞧著。


    就算我跌斷每一根骨頭,也沒人敢嘲笑我,尤其是他。


    “騎的時候要放鬆,坐正,看別人怎麽做,”科拉姆曾如此叮嚀她。


    斯佳麗照他的話做,感覺手套內手心冒汗。


    前麵的馬已紛紛給蹄出發了,隨後她旁邊一個女人嗬嗬笑著揮鞭策馬,奔馳而去。


    斯佳麗怔了數秒,眼看著前方紅、黑背影奔下斜坡,馬兒輕而易舉地躍過山底下的矮牆。


    現在要擔心,已經來不及了!斯佳麗心想。


    她不覺調整重心,感覺半月愈跑愈快,不愧是“身經百獵”的穩健老手,還沒注意到馬是否躍起時,矮牆已然遠落在她身後。


    難怪約翰·莫蘭對半月如此青睞。


    斯佳麗哈哈大笑。


    她有沒有打過獵根本沒差別,十五年沒側騎也不是什麽大礙,她沒事,還好得很哪!她騎得好開心,難怪爸爸從不打開柵欄門,既然能夠跳過柵欄門,幹嗎還費力開門呢?父親和美藍籠罩在心頭的陰霾終於散去,她的恐懼感終於消失。


    眼下隻感覺到霧氣掠過皮膚帶給她的興奮以及她控製下的坐騎的力量。


    她還要追趕上瑞特·巴特勒,再把他遠遠甩在後麵。


    斯佳麗站在那裏,左臂托著沾滿汙泥的裙裾,右手握著香擯酒杯。


    約翰·莫蘭說如果她答應的話,她贏得的狐爪可以安嵌在銀座上。


    “我喜歡,約翰閣下。”


    “請你叫我巴特,我的朋友都這麽叫我。”


    “請你叫我斯佳麗,不管是不是朋友,每個人都這麽叫我。”


    這次打獵活動和她的成功,使她高興得昏了頭,雙頰緋紅。


    “我從來就沒這麽開心過。”


    她告訴巴特。


    事實幾乎是如此。


    其他的騎士紛紛向她道賀,她清楚地在男人眼中看到愛慕的神色,在女人眼中則看到嫉妒。


    放眼所及無不是俊男倩女、銀盤香檳、下人和財富。


    人們享受好時光,過著好生活。


    時光仿佛倒流回戰爭前的歲月,不同的是她長大了,她可以為所欲為,暢所欲言。


    她是斯佳麗·奧哈拉,來自北佐治亞的鄉下姑娘,正和某某貴族小姐、某某爵士,甚至女伯爵,在從男爵的城堡裏參加聚會。


    這簡直和書本裏的故事沒什麽兩樣!斯佳麗驕傲地抬起了頭。


    她幾乎可以忘記瑞特的存在,幾乎可以抹去被侮辱、被鄙視的記憶。


    但也隻是幾乎而已。


    打獵完後騎馬回來的路上無意中聽到的話、瞥見的情景不斷地在她反叛的心裏回響、重現:瑞特一副對失敗滿不在乎的模樣……把女爵當成普通人那樣揶榆……裝得那麽該死的若無其事、輕鬆自在、無動於衷……是這麽……這麽樣的瑞特。


    去他的!“恭喜你,斯佳麗。”


    瑞特不知何時來到她旁邊,斯佳麗沒察覺他走近,手臂晃了一下,香檳濺濕裙子。


    “該死!瑞特,你一定要這樣鬼鬼祟祟地嚇人嗎,瑞特?”“對不起!”瑞特遞給她一塊手帕。


    “我為在馬市的無禮舉動道歉,唯一可解釋的理由是我一看到你在那裏,著實大吃一驚。”


    斯佳麗接過手帕,彎腰擦拭裙子。


    沒有用的,經過一場在田野的瘋狂追獵,她的騎馬裝已沾滿泥濘。


    不過她倒撿到一個整理思緒,暫時藏起臉的機會。


    我不要讓他知道我有多在乎他,她默默發誓。


    我決不讓他看出他傷害我有多深。


    斯佳麗抬頭往上看,雙眼晶瑩,嘴唇泛出微笑。


    “你大吃一驚,那我呢?”她說。


    “你來愛爾蘭做什麽?”“買馬,我打算在明年賽馬會拿第一。


    約翰·莫蘭的馬廄以生產一歲的馬著名。


    星期二我準備去巴黎多看幾匹。


    你穿本地的服裝來德羅赫達幹什麽?”斯佳麗嗬嗬大笑。


    “哦!瑞特,你是知道我最愛打扮的。


    這些衣服是我向朋友的女傭借來的。”


    她左右環視,尋找約翰·莫蘭。


    “我得去打個招呼,向主人道別,”她扭過頭去說道。


    “不早點回去,我的朋友會不高興的。”


    斯佳麗瞥了瑞特一眼,就匆匆逃開。


    她不敢留下來,不敢那麽靠近他,甚至不敢和他共處一個房間……一座房子。


    離巴利哈拉還有五英裏多時,開始下起雨來了,斯佳麗怪雨把她的臉打濕。


    星期三,她帶貓咪去塔拉,貓咪爬上曆史久遠的不高的土堆,像勝利者一樣站在上麵。


    斯佳麗看著貓咪莽莽撞撞地跑下土堆,強迫自己不要警告她可能會跌交。


    斯佳麗把塔拉,她的家人、偉大君王宴會的諸多曆史一一說給貓咪聽。


    離開之前,她把貓咪高高舉起,讓她俯瞰這個她誕生的國家。


    “你是個小愛爾蘭人,貓咪,你的根深深地紮在這裏……聽得懂我的話嗎?”“不懂。”


    貓咪說。


    斯佳麗把她放下,讓她盡情奔跑。


    現在這雙有力的小腿從來不好好走路,總是奔跑。


    貓咪常常摔腳。


    因為草皮下的土地自古以來就凹凸不平。


    但是她從來不哭,爬起來繼續跑。


    看著她蹦蹦跳跳,是斯佳麗治療傷口的良藥,讓斯佳麗覺得自己又完全複原了。


    “科拉姆,誰是帕內爾?參加打獵的人在早餐時一直在談論這個人,我一句都聽不懂。”


    科拉姆說他是個新教徒,一個英國人。


    這裏沒人會關心他們。


    斯佳麗想反駁,但是她已知道多說無益。


    浪費時間而已。


    科拉姆從來不提英國人,尤其是在愛爾蘭的英國領主,也就是眾所皆知的僑居愛爾蘭的英國人。


    他往往在她還沒弄清楚前,就很巧妙地把話題岔開。


    令她困擾的是,他甚至不承認英國人當中也有些是好人。


    她喜歡從美國回來時,在船上遇到的那對姐妹,以及打獵時所有對她好的人。


    科拉姆的不妥協是橫生在他們之間的障礙,要是他能好好跟她談,而不要老大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就好了。


    斯佳麗問了費茨太太另一個在心中盤旋已久的問題,那些人人都痛恨的愛爾蘭的巴特勒是誰?女管家拿來一張愛爾蘭地圖向她說明。


    “這個你看到沒有?”費茨太太的手掃過一個和米斯郡差不多大的地區。


    “這裏是基爾肯尼郡,巴特勒的故鄉,他們是奧爾蒙德公爵,但是姓巴特勒。


    他們可能是愛爾蘭最有勢力的英國家族。”


    斯佳麗仔細看著地圖。


    她看見在基爾肯尼附近有個地名叫“鄧莫爾洞”,瑞特的農場也叫作鄧莫爾碼頭,它們之間一定有關連。


    斯佳麗笑了起來。


    她曾因奧哈拉家擁有一千兩百英畝土地而自豪,而現在費茨太太指出的一整個郡,都是屬於巴特勒家的。


    瑞特不費吹灰之力又贏了一次,他一向是贏家。


    女人若愛上這種男人,誰能責怪她呢?“什麽事這麽好笑,奧太太?”“我是在笑我自己,費茨太太。


    很高興我終於可以坦然自嘲。”


    瑪麗·莫蘭未先敲門就把頭探進門內。


    斯佳麗沒罵她。


    不管誰說了她,都會讓這個瘦竹竿似的神經質女孩幾個星期寢食難安。


    下人。


    當你沒人可使喚時,也是個大麻煩。


    “什麽事,瑪麗?”“有位紳士要見你。”


    瑪麗遞出一張名片,眼睛睜得比平時還圓。


    約翰·莫蘭。


    斯佳麗奔下樓梯。


    “巴特!真是稀客啊!請進,我們坐在梯子上談,我這裏沒什麽家具。”


    斯佳麗真心地歡迎他來,但是她不能帶他到樓上起居室,貓咪在隔壁睡覺。


    巴特在石階上坐下,仿佛沒有家具是天底下最自然不過的事。


    他說為了找她的家,可把他折騰苦了,後來在酒吧裏碰到了郵差,才打聽到斯佳麗的住址。


    這是他拖到現在才把打獵的戰利品給她送來的唯一原因。


    銀座上刻著她的名字和打獵日期,狐爪已不再血淋淋,變成了有紀念價值的標本,但絕稱不上美。


    “很惡心是吧!”巴特快活他說。


    斯佳麗大笑。


    不管科拉姆怎麽說,她就是喜歡約翰·莫蘭。


    “要不要去跟半月打聲招呼?”“我以為你不會提呢!害我暗自著急,不知該如何暗示才好。


    它還好嗎?”斯佳麗扮個鬼臉。


    “恐怕運動量不足。


    我覺得對它很是愧疚,現在是捆幹草期,我實在大忙了。”


    “你的莊稼怎麽樣?”“目前很好,隻求老天爺不要下大雨。”


    他們穿過柱廊,來到了馬廄前。


    斯佳麗正要掠過馬廄徑直到牧場去看半月,但是巴特攔住了她。


    他可以進去瞧瞧嗎?她的馬房盛名遠播,然而他從沒見過。


    斯佳麗大惑不解,但仍同意了。


    所有的馬有的在於活,有的在吃草,除了空空如也的馬舍隔欄外,什麽也看不到,但是既然他想看——馬房是由多利斯式柱頭的花崗石柱分隔,石柱上突兀起高聳的拱頂,彼此銜接、交錯,形成一個如空氣、天空般輕盈、毫無重量的石天花板。


    約翰·莫蘭把指關節撳得叭叭響,然後連聲道歉。


    他說每逢他真正興奮的時候,便會不假思索地這麽做。


    “你不覺得擁有一座像教堂似的馬廄,很特別嗎?如果是我,我就在裏麵擺一台風琴,整天彈巴赫名曲給它們聽。”


    “倒不如勒死它們算了。”


    莫蘭嗬嗬的笑聲,把斯佳麗也逗笑了;他的笑聲真滑稽!她裝了一小袋燕麥,準備拿給他喂半月。


    斯佳麗一邊在他旁邊走著,一邊搜索枯腸想打斷他對馬廄的讚不絕口,引他談起瑞特。


    結果不必她開口,他自己就先提了。


    “我說啊!我真幸運,交到你這個與瑞特·巴特勒熟識的朋友,”巴特大聲嚷道。


    “要不是他介紹我們認識,我這輩子恐怕都別想看一眼你那些馬廄。”


    “在愛爾蘭遇到他,我著實吃了一驚,”斯佳麗飛快他說。


    “你是怎麽認識他的?”巴特說其實他並不認識瑞特。


    一個月前,他的一些老朋友寫信給他,說他們派瑞特來看他的馬。


    不久後瑞特果然帶著一封介紹信來了。


    “這家夥很獨特,對馬很在行,很認真。


    我希望他能待久一點。


    你們是老朋友嗎?他從來沒跟我提起過。”


    斯佳麗暗呼謝天謝地。


    “我有一些家人住在查爾斯頓,”她說。


    “我去看望他們時認識他的。”


    “那你一定認識我那些姓布魯頓的朋友羅!我在劍橋念書時,我到倫敦去參加社交季節舞會,隻希望莎莉·布魯頓也會在那裏。


    像所有的人一樣,我發狂地追求她。”


    “莎莉·布魯頓!那個猴子臉?”斯佳麗脫口而出。


    巴特咧開嘴。


    “就是她,她是不是很不可思議?她真是一個獨特的女人。”


    斯佳麗使勁地點頭,麵露微笑。


    其實她怎麽也搞不懂怎會有男人追求那麽醜的人。


    約翰·莫蘭以為每個認識莎莉的人一定都很崇拜她。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他一邊靠在牧場柵欄上,引誘半月過來吃他手上的燕麥,一邊就不停地談論莎莉。


    斯佳麗邊聽邊想心事,不久瑞特的名字又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巴特低聲笑著引述莎莉在信裏提起的流言。


    瑞待似乎是陷入了有史以來最老掉牙的圈套。


    有一天,一名待字閨中的老師帶著一群孤兒去瑞特的農場郊遊。


    回家之前,一個孤兒突然失蹤,於是他隻好放下手邊工作,陪女老師去找。


    結果小孩是找到了,天也黑了。


    當然羅,這就意味著女老師的名譽受損,瑞恃隻好娶她。


    最精彩的是幾年前他因拒絕跟另一個他與之廝混過的姑娘正式結婚而被趕出城去。


    “你一定以為他經過第一次教訓後,會變得謹慎些,”巴特嗬嗬笑道。


    “可是他反而變得更糊塗了。


    你不覺得好笑嗎,斯佳麗?斯佳麗?”她拉回思緒。


    “站在女人的立場,我必須說巴特勒先生罪有應得,他有一張不糊塗時也會帶給許多女孩子麻煩的麵孔。”


    約翰·莫蘭又發出嗬嗬的笑聲,那種笑聲引起半月的注意,它機警地靠近柵欄。


    巴特搖動燕麥袋。


    斯佳麗芳心大悅,但又覺得想哭。


    原來那就是瑞特匆匆離婚再娶的原因。


    安妮·漢普頓這個狡猾的女孩實在不簡單,把我耍得團團轉。


    還將我的軍。


    也許不是她設下的圈套,也許隻是我運氣差,安妮才會拖到天黑才找到走失的孤兒。


    況且安妮又很得埃莉諾小姐的寵愛。


    她跟玫荔實在太像了。


    半月從燕麥前退開。


    約翰·莫蘭把手伸進衣兜,掏出一隻蘋果。


    半月期待地嘶嗚。


    “聽著,斯佳麗,”巴特打破蘋果說道。


    “我有件有點棘手的事想跟你談。”


    他朝半月伸出手,托著四分之一的蘋果。


    “有點棘手!”他知不知道他剛剛說的話就很棘手。


    斯佳麗笑答:“我不介意你把半月寵壞,如果那就是你要說的棘手事。”


    老天!當然不是!巴特灰色的眼睛瞪得老大。


    她怎會這麽想呢?他說那實在是件傷腦筋的事。


    艾麗斯·哈林頓——打獵時跌進溝裏的一個矮胖的金發女人——要在施洗約翰節前夕的那個周末開一場家庭聚會,想邀請斯佳麗,卻提不起勇氣開口。


    他被指派為外交使者代她來邀請斯佳麗。


    斯佳麗心中有一百個疑問,歸結起來是什麽時間?在哪裏?該穿什麽衣服?斯佳麗知道科拉姆會大光其火,但是她不在乎。


    她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喝香檳,再一次騎著馬兒隨獵犬和狐狸風馳電掣般越過河流和柵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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