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炯不識得那後來的人,是獨四方問候在先,他便走出一步朗聲講道:“王爺言重了,掌門師兄福體安康,還多虧了天下太平,這全是托王上與眾王爺的福啊!”


    “虛偽。”不料那後來之人緊跟著便說道。


    此語言簡意賅,卻大殺四方,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尤其是獨四方與燃炯,他二人實不知哪裏得罪了這狂妄之人,讓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唯一在笑的,卻是叱盧東倌,他倒是對此人有著濃厚的興趣,當然,或許也因為他天生愛笑。


    這時最先怒的是胡錦,他坐在馬上便衝其怒斥道:“大膽,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可知道在你麵前的這兩位,任何一個在彈指間,都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嗎?”


    那人伸了伸懶腰,竟然走向了融九娘,邊走邊回道:“什麽東西。”


    他走出兩步,胡錦便怒火三丈,抽出長劍,一劍便擲了出去,直刺那人的後心。長劍到時,那人卻不躲閃,一邊繼續走著,回手就是一掌打了出去,隨即便見其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從容不迫的繼續前行。


    好一副淡定的樣子。


    厲害的是,那掌風到時,胡錦的長劍被打出去老遠,不但如此,掌風還將褚浩等五人逼迫著退後了兩步,這隨意的一掌竟也威力無邊。胡錦傻了眼,獨四方與燃炯他們幾個也正色了起來,不知是敵是友,不敢妄動。


    融九娘愣了,卻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近。


    走近之後,那人便大聲講道:“老子本不想來的,聽說東華山出了事,我才過來看看,馬上就走,你既然守在這裏,那你告訴我,是讓我闖進去見慕天諭,還是把慕天諭給我叫出來,給老子叩頭。”


    他張口閉口的自稱老子,也讓融九娘頓生了怒色,當著眾人之麵,她不禁回道:“這裏沒有老子與小子,隻有東華山的客人與敵人,你要是走錯了地方,就請移步,闖山的話,這裏可沒人怕你。”


    融九娘的勇氣,更多的還是來源於萬弓延,她知道萬弓延在山上,就算出了糗,她也不會有性命之憂。難能可貴的是,她剛一說罷,叱盧東倌就上前一步,來到了融九娘的身邊,看上去是給融九娘當起了護衛。


    融九娘不禁又看了叱盧東倌一眼,看向他之時,那人竟又狂道:“是誰給了你這麽大的肚量,難道是他,你覺得他一個臭書生,能接得了我一掌嗎!”


    叱盧東倌一聽是在說自己,不免又一笑,絲毫不懼。


    也未等融九娘回話,一側的燃炯便接道:“接得了一掌如何,接不了一掌又如何,施主是來說事的,還是來找事的,這應該是最主要的吧!”


    “大師跟他廢什麽話,讓我來會會他。”


    鄧九遊這時說著便要上前動手,哪知還不曾邁步,燃炯便拉住了他,將其拉開一步,隨衝其搖頭道:“你不是他的對手,莫要強出頭,會吃虧的。”


    鄧九遊隨即便安生了下來,完全聽從了燃炯的話,可那狂妄之人竟揪著不放,瞪著已經安生下來的鄧九遊便怒道:“不撒潑尿照照自己,也配跟我動手,真以為自己修成精了呢!”


    鄧九遊被燃炯勸阻了一下,沒有反駁的餘地,卻見融九娘實在看不下去,揮手一開,竟二話不說,一掌打向了這狂妄之人。由於距離近在咫尺,融九娘突然打到,那人也隨手應了一掌,兩掌相碰,便見融九娘直接被打離了地麵。離開地麵之後,她還不忘灑出了一把飛針。


    叱盧東倌是想插手,可也沒有想到融九娘的性子會如此剛烈,說打就打,待他反應過來之時,就看一把飛針自眼前射過。跟著又見那即將被射中的人撫起了衣袖,盡數將飛針收回了懷中,一個轉身竟又將那飛針灑向了已經被打出去很遠的融九娘,如數奉還。


    叱盧東倌見狀,再不遲疑,同樣撫了一下衣袖,順勢將那些飛針接過,讓其灑落到了地上。其手法上的功夫,一點兒都不弱於前者。可他已經無力去接融九娘,燃炯所在相對較遠,他卻一個閃身撲了上去。


    令在場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融九娘並沒有摔出去可想象的那麽遠,剛一落到東華山結界的地方,她便停了下來,連燃炯都沒有來得及跟上。因為在融九娘的身後出現了人,一個足以撐得住場麵的人,萬弓延。


    如果說鄧九遊腿腳上的功夫讓人覺得不可思議,那萬弓延腿腳上的功夫足以堪稱不可能,或許先前發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此刻,他們隻覺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跟隨著萬弓延一同而來的,還有兩人,他們這時才出現在了十餘丈開外,是慕橙與楚青青。


    這才是東華山真正的主人到了。


    萬弓延接住了融九娘,融九娘自是無礙,將其放下後,他第一個看到的是出手想救融九娘的燃炯,頓時便露出了笑顏。隻見他笑言道:“燃炯大師什麽時候出山了,應該是終於出山了吧!”


    見萬弓延到了,叱盧東倌與燃炯一樣,都跟看到了親人一樣,燃炯在前,他便先行回道:“你這小鬼頭,果然在這裏,接到了你的遺書,老和尚怎麽還敢呆在山上,讓東倌算了算,這不連夜趕了來。”


    “我也是猜的。”叱盧東倌連忙跟道。


    萬弓延不禁上前兩步,又衝著叱盧東倌笑道:“你除了猜還能做什麽,之前跟你在一起久了,讓我也落了一個口頭禪,剛剛在不久前,還有……,還有人告訴我,不是每件事都能靠猜的。”


    他說的怎麽會是人,明明是被困在地心牢的阿魯阿魯哼,隻是覺得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講一個怪獸出來有些不合適,便又半道改了口。不知道的,自然聽不出來,當時唯一在場的慕橙幸得也還沒有走過來。


    “對,對,的確是這樣,不是每件事都能靠猜的。”叱盧東倌又應道。


    他們一見麵倒是說道了起來,可把之前那狂傲之人給冷落到了一側,以他的脾氣,怎麽能受得了,隻見叱盧東倌的話音還不曾落下,那人便衝著萬弓延怒道:“你又是什麽人?東華山的人都死絕了嗎?”


    這句話正好被趕到的慕橙與楚青青聽了個正著,把慕橙一下給聽愣了。


    別說是東華山遭遇了劫難,就是完好無損,在東華山地界上,她都不會容忍旁人說出這樣的話,何況東華山真的遭遇了劫難。特別是慕橙剛剛結束了山上的後事,剛剛經曆了痛苦,聽見這樣的話,她覺得這是一把刀子刺進了她的心。


    萬弓延是外人,又不僅僅是外人,他也受不了。


    隻見萬弓延正色地看著那人便回道:“在下萬弓延,敢問前輩是……”


    “管你什麽萬弓延,千弓延,讓慕天諭出來見我,他要是再不出來的話,我一把火燒了東華山。”哪知那人緊跟著又怒道。


    萬弓延無奈一笑,便又講道:“東華山上早已被燒的不成樣子,恐怕前輩就是想燒,也沒有地方可供你燒的了。”


    “還有,東華山的人還沒有死絕,你放心,你死了都還有東華山的人在,不然誰幫你收屍啊!”楚青青竟又跟道。


    那人一聽便怒了,怒喝一聲無禮,一撫衣袖便甩出去一掌,那掌風直撲楚青青而去。萬弓延見得,立即用身體擋了上去,那掌風打到了他的身上,卻也隻是吹揚起了他的衣角,對他絲毫沒有傷害。掌風被萬弓延這般接住,在場的人就連楚青青在內都驚訝萬分,要知道她跟萬弓延之間尚有一定的距離,這一掌是奔她去的。


    萬弓延無礙之後,看著那人還鎮定自若地講道:“燒東西可以,傷人可萬萬不行,前輩畢竟是前輩,何必跟晚輩一般見識。”


    無論是萬弓延刻意裝作無礙的樣子,還是勉強在撐著,他都讓那人冷靜了幾分,因為他心中有數,倘若是他自己來接這一掌的話,他都未必能做到萬弓延的神情。猶豫了一下之後,他忽而收了衣袖,就此作罷。


    “不錯,後生可畏,我無名氏交你這個朋友,你師父是哪一個?”那人自稱無名,朗聲便又講道。


    “無名?”萬弓延卻一愣。


    他這一愣給人的感覺就是不太相信世上會有這麽奇怪的名字,然而偏偏就是這樣,他就叫無名。見其質疑,無名便回道:“怎麽,我的名號你難道聽說過。”


    眾人不免生奇了,一般人都會說難道你沒有聽說過,到了他這裏,他竟這樣問,實在是低估了他自己的名氣。這恰好跟他一出場的架勢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這樣做,除非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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