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幫平蘭擦幹眼淚,輕聲撫慰:“不要難過,令堂能夠回來團聚,已是上蒼恩賜,你還有母親弟弟要照顧,打起精神來別讓他們擔心。 ≧ ≦”平蘭用袖子擦著眼睛,慢慢止住抽泣,進屋去照看父親。


    輕歎一聲,沈越走到客棧大堂,高升等人剛剛賣馬回來和老中醫聚在一起,見沈越過來,上前遞過一個包裹說道:“沈兄弟,這是賣馬的錢,咱們賣得急,價格有些低,十五匹馬總共賣了五百兩銀子。”


    沈越卻沒有接過來,隻是從中抽取一錠約十兩的銀子說道:“這些銀兩是大夥一起賺來的,你先給每人下五兩銀子,剩下的都由你保管,再有需要的就從你這領取就是。”


    關興幾人見沈越行為坦蕩,心下佩服,曾有救命之恩卻不邀功,對財物又看的淡泊,很是仗義,這些天與他朝夕相處,已不再將他當少年來看,都有些些尊敬。


    轉身將銀子交給老中醫,沈越雖然不太清楚現在的物價,但心知平書文已是無藥可醫,相信這個年代的醫生還不會像後世那樣開些天價藥給病危患者,便囑托小二陪著老中醫去藥房抓藥。


    將關興,高升等四人讓進了隔間,沈越低聲說道:“大夫說平大哥的病怕是不行了,我現在心裏有些亂,還要照看她們母女,拜托高大哥私下準備一下後事。”


    幾人聽到都有些惋惜,高升勸解道:“沈兄弟不必客氣,你對我們有救命之恩,又為人仗義,兄弟們都服你,以後有什麽事你就直接吩咐。”


    關興也上前站起來應道:“對,沈兄弟,我們以後都聽你的。”平大勇平大山二人也點頭稱是。


    沈越心感寬慰,看著幾人殷切的目光說:“咱們眼下先定居在這縣城裏,這裏還算安全,一會兒關大哥去城裏打聽下有沒有合適的院子買下來,先找個落腳的地方再作打算。”


    一番商量,幾人心中都有了些希望,於是各自出去奔忙。


    臨至深夜,沈越卻一直難以入睡,平書文的病怕是拖不了多久,在元兵中勞累過度,若不是心係平蘭她們一家,恐怕早已像其他人一樣垮掉,被元兵殺了。如今與家人重聚,雖說幸運卻是卸掉了一直支撐他的那口氣,此時也無力回天,這樣的父親是偉大的,那份對家人的感情已是脫了生死,聯想到自己遠隔無盡時空的親人,不禁潸然淚下。


    正在心煩意亂之際,屋外響起平蘭急切的叫門聲,沈越暗道不好,急忙推門而出,但見平蘭梨花帶雨。


    “沈大哥,我爹他快不行了,他叫你過去有話說。”


    來到平書文的房間,王氏和平元已是泣不成聲跪在床前,平書文此刻臉上卻是有些紅潤,靠床坐著,招手示意沈越過去。


    沈越見他已是回光返照之像,心中悲傷,眼中含淚走到近前。


    平書文拉著沈越的手,聲音低沉顫抖,


    “沈兄弟,我自知命不久矣,隻是放不下他們母女三人,我沒有什麽能報答你的,但求你代我照顧她們可好?”


    沈越有些激動,哽咽道:“平大哥不要擔心,我會待他們如我的親人,隻要我還活著,定不叫他們受苦。”


    平書文聽了沈越的話麵露微笑,衝王氏擺擺手,


    “你帶孩子們先出去,我有些話要交代給沈兄弟。”


    王氏起身抽泣,拉著平蘭、平元走了出去。平書文將手放入懷中,掏出一個布包放到沈越手裏低語,


    “我在給元兵關押時早就快不行了,幸虧在藏寶洞裏偶然現了這個藏在了身上,過了一夜之後竟感覺生出些精氣,這才熬到了現在,這個東西你要貼身藏好,千萬不要讓人看見,也別和平蘭他們說起。”


    沈越聽得心中大驚,又聯想到老中醫所說的話,有些信服。將布包藏入懷中,說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你先稍事歇息,我叫他們進來。”見平書文臉上紅光漸消,趕忙出屋,叫王氏等人進去見上最後一麵。


    此時高升等人已經圍在屋外,臉上都有些動容。沈越衝眾人搖頭歎息,忽聽得屋內一聲嚎啕大哭,轉身衝進屋內,見床上的平書文已是氣絕身死。


    第二天天亮,沈越幾人幫著王氏一家張羅後事,亂世之中也沒有什麽莊重繁瑣的禮儀,但沈越還是和眾人商量了一下,將平書文的遺體抬進棺木,用馬車拉到新買來的院落中,準備祭奠三天。


    雖然後世有些人覺得農村的一些喪葬禮儀繁瑣腐舊,但沈越經曆過親人離世,深知那段時間經曆的悲痛,聽村裏的老人說,所有死人的事都是做給活人的,至親離世,家人必是心中悲傷鬱結,來人吊唁一次次痛哭,不光是與親戚朋友交流感情,也是想在集中幾天裏,讓家人們把心中的苦楚一次次泄出來,在繁複的禮節中漸漸平複下心情。


    網上還曾有個故事,據說是有個寡婦得了重病精神恍惚,寡婦的丈夫剛剛去世,在七大姑八大姨的勸解下,丈夫死後便回娘休養,家人也不願她傷心,整日安慰,然而寡婦的精神卻日漸憔悴。幾家醫院檢查下來卻沒什麽問題,一位老中醫聽說隻開出一道藥方,上寫將寡婦一人關到小屋裏,門外找些人隔窗對她叫罵,讓她大聲痛哭一場。照此一做,想不到寡婦的病居然好了。


    沈越也是想通過這樣的形式,化解平蘭一家的喪親之痛。別人千言萬語終是外人,人需要經曆傷痛才能重新振作起來,無悲則無喜。自己本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能夠安慰平蘭她們的隻有陪伴。


    關興找來的院落很是寬敞,畢竟還要養馬,人口也多,還有王氏母女,太小進出也不方便。三進的院子足有三四畝地,但現在縣裏人丁稀少,世情動蕩不安,價錢倒也不貴,隻要四十兩銀子,高升又買來些家具柴米等生活用品,銀錢還很充裕,剩有四百多兩。


    白日裏倒有些新鄰居過來吊唁,沈越對明朝的淳樸民風有些感歎,若是後世的高樓廣廈,即使住在對門卻老死不相往來,世事淡漠早已沒有了這樣的古道熱腸。沈越感覺有些喜歡上了這個世界。


    經過三日守孝,沈越一行人幫忙抬著棺槨,將平書文安葬在城外,王氏一家又是一番痛哭,瘦小的平元攙扶著母親王氏,這個小男孩初識還有些調皮,此時經曆生離死別,倒顯得有些成熟,悲痛會讓人成長。


    回到院中已是傍晚時分,王氏帶著平蘭一回來便開始張羅起飯食,經過沈越幾人連日來的照顧,心中對幾人已是當成了一家人,也是想找些事做,以免陷入悲傷。


    沈越見此放下心來,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懷中取出平書文交給自己布包。


    自從聽了平書文所說,沈越對這個包中之物已是好奇許久,隻是忙著處理平書文後事,不曾打開看過。現在閑下來準備悄悄看個究竟。攤開布包,卻是一塊鑲在紅木中的鐵片,整體也不過巴掌大小,拿在手裏也不重。這東西真的有那麽神奇?沈越有些疑惑,仔細看去,鐵片細看之下材質又不像鐵做的,顏色黑,上麵卻有著細密的紋路,條條框框的,越看越像後世的集成電路,不過這個更顯得精密。鐵片底部還有一個個圓圈套在一起,像是樹木的年輪。翻過來查看,紅木外框上的字讓沈越腋下勝寒。


    這麵木頭上竟清清楚楚的刻著三個隸書字體“聖火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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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書提到聖火令隻是對其提出另一種詮釋,不會成為武俠或外星科技文,會保持曆史性為主。請書友放心閱讀。向學生時代最愛的大神金庸和倪匡先生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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