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東方旭自己知道,他要讓自己再忙一點,這樣才能製止那讓他喘不過氣的思念,才能讓他暫時的跳出對雲姝的瘋狂,得以喘息。


    但這已經完全透支的身體似是已經不受他控製了,心口痛苦的讓他悶哼出聲,呼吸也開始變得越發的不穩了,可他不願停下,他一定要完成自己的心願……


    另一邊,杜遠秀剛剛回到宮中,便有宮女匆匆來報,“娘娘,陛下已經幾天幾夜都留在禦書房裏,連禦醫開的藥都不喝,奴婢還聽說,陛下現在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了,這可如何是好呀,娘娘?”


    杜遠秀蹙眉,端莊雍容的臉龐也露出了十分的擔心,心底隱隱的抽疼著,為他心疼,也為自己疼著。


    她有些不明白了,既然陛下這般愛慕那個女子,為何要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莫非他真的打算放棄這一切嗎?如果真是這般,那辰國會如何?她們的孩兒又會如何?


    不……她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為了辰國上下,她一定要讓他振作起來。


    杜遠秀在殿中不斷的踱步思索,突然她想起了自己的妹妹杜遠芳,定下神再想了想,她覺得現在怕是隻有昌定侯府的一家人才能勸陛下。


    “吩咐下去,我要出宮。”杜遠秀淡聲說著,隨即進了內殿換了一身衣服。


    不多時,一輛樸素的馬車停在昌定侯府門口,那打扮低調的婦人緩緩下了車,雖然模樣與其他婦人沒什麽區別,可那舉手投足間卻是藏不住的貴氣。


    門口,杜遠芳立刻迎了出來,正要行禮被此時刻意打扮的杜遠秀攔住,“妹妹不必多禮!今日姐姐來,是有事要求妹妹。”


    杜遠芳秀眉輕擰,點了點頭,“那姐姐隨我來吧。”


    兩人一前一後的來到花園,此時已過了花期,可這園中的花卉依舊不少,鬱鬱蔥蔥的景色別有風情。


    杜遠秀走在前麵,褪下繁複的華貴衣飾,此時的她也不過是個普通女子,但骨子裏的雍容,始終是改變不了的,而那端莊的麵容上此時正帶著幾分凝重,眸底的擔憂每走一步都會深上幾分,讓人忍不住歎息。


    杜遠芳大抵也猜出了姐姐的幾分心思,隻是具體是什麽,她不敢斷言,這些年,姐姐過得如何她是看在眼裏的。


    而相對杜遠秀的清瘦還有眼底的疲憊,杜遠芳那和她有幾分相似的麵容上卻紅潤客人,眼中更滿是幸福。


    片刻,二人來到了花園的一處假山旁,杜遠秀頓住了腳步,轉身歎了一聲,“遠芳,姐姐知道如今妹夫情況也不好,但能救陛下的,隻有你們了……”


    杜遠芳心底一沉,麵露吃驚,“姐姐,究竟發生什麽事情?”


    杜遠秀垂眸,眉眼間纏著愁雲,淡聲解釋,“陛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更是幾日幾夜不曾休息……姐姐希望,妹妹能讓妹夫去勸勸陛下,讓他以身體為重!”


    “這……為何陛下突然如此?”杜遠芳心中不解,更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妹妹有所不知,如今的辰國雖然打了勝仗,可民生艱難,陛下是為此才日夜操勞,但不久前陛下就因太過勞累而病倒,姐姐實在擔心他……”杜遠秀袖中的手不由得收緊,心底一片刺痛。


    杜遠芳看著杜遠秀臉上的愁容,心底似是明白了什麽,但她還是輕聲問了句,“姐姐去勸了嗎?”


    畢竟姐姐和陛下是夫妻,如今又有孩子,不管以前如何,如今二人的關係也應該有所緩和才是。


    杜遠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那假山旁的常青樹上,若自己有這個本事,又何苦費這番周折?


    杜遠芳輕歎了一聲,猶豫了片刻,答應了杜遠秀的要求並寬慰道,“姐姐不必如此憂心,妹妹自然會盡力幫姐姐的。”


    杜遠秀輕應了聲,臉上露出了幾分感激,隨後二人稍稍敘了下舊,杜遠秀便告別回了宮中。


    送走了杜遠秀,杜遠芳便前去找鳳宇,而此時此刻,鳳宇正在院中練劍,但卻有些力不從心。


    他不斷的再嚐試,可是手裏的劍卻似重如千金一般,始終無法順利的完成一個動作,而他身上那些受了傷的地方,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痛得催心刺骨。


    勉強完成一個動作後,鳳宇吃力的喘息起來,傷痛讓他搖搖欲墜,可他的目光卻一如既往的堅韌。


    遠處,杜遠芳遠遠的看著他,心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而不斷的揪緊,而這時稍稍緩過來的鳳宇注意到了還站在遠處的杜遠芳,俊朗的麵容上露出幾分淺笑,“夫人,可是發生了何事?為何不過來?”


    杜遠芳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走到了他身邊,“夫君怎麽又在練劍?大夫不是說了嗎?讓你多休息一陣。”


    “無礙,多練練,日後也會好的快些。”鳳宇凝眸看著麵前的女子,心底浮動著層層的暖意,頓了頓他詢問道,“你還未告訴為夫,適才發生了何事。”


    杜遠芳扶著鳳宇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緩緩的開了口,“夫君,姐姐出了宮。”


    “嗯?”鳳宇挑眉,深邃的眸底露出幾分疑惑。


    杜遠芳抿了抿唇,“姐姐是突然來的,所以我沒來得及告訴夫君,不過這會兒已經回去了,所以我這就過來了。”


    “皇後突然來找夫人,怕是有什麽急事吧?”


    杜遠芳點了點頭,“姐姐是為了陛下的事情來的,說是陛下已經幾日幾夜的批閱奏折不曾休息了,是以她想讓夫君去勸勸陛下,不管怎樣,還是應該以身體為重。”


    鳳宇聞言麵色一瞬凝重,“我明白了,明日我便入宮!”


    杜遠芳看著鳳宇的表情,心底不由得也是一歎。


    次日一早,鳳宇便整裝入宮,剛到禦書房門口,早早靜候著的公公便激動得迎了上來,“鳳侯爺,您可來了……”


    “陛下還在裏麵?”鳳宇蹙眉問了一聲。


    公公點了點頭,麵色無比的擔憂,“鳳侯爺,你可要好好勸勸陛下,在這樣下去……”


    鳳宇歎了一聲,拂袖讓公公前去稟報。


    而此時禦書房裏,東方旭的臉色已經沒了血色,此時的他視線有些模糊,身體上的極度虛弱,讓他不斷的晃動,似是一瞬就會暈倒。


    “啟稟陛下,鳳侯爺求見!”公公垂著頭,快速走了進來。


    書案後的男子濃眉緊蹙,手裏的朱砂筆輕顫了一下,抬起了眸子,什麽?鳳宇他怎麽……


    猶豫了片刻,他放下了手裏的筆,淡聲,“有請!”


    不一會兒,鳳宇被人扶著進來,東方旭立刻迎上前去,“鳳,你身子不好為何入宮?”


    鳳宇看著東方旭蒼白的麵容,不由得皺了眉頭,“聽說陛下不日前昏倒了,微臣特地來看看。”


    東方旭聞言淡笑,“朕無礙,倒是你,行動如此不便,還特地過來。”


    鳳宇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眼那堆積如山的奏折,心底沉了又沉,“聽聞陛下已經幾天幾夜不休不眠的在此處理國事了,微臣實在擔心。”


    東方旭重新回到書案前,眸底沉著幾分苦澀,“鳳多慮了,朕隻不過是處理日常的事物而已,沒什麽大礙!”


    “陛下,您不要騙微臣了。”鳳宇歎息著,俊朗的麵容上布著愁雲,“若真是日常的事物,微臣又怎會跑這一趟?陛下,您乃國之根本,怎麽能這麽不愛惜自己?辰國上下都靠陛下主持大局,若是陛下有個什麽閃失,陛下可想過辰國上下該如何是好?”


    “朕自有分寸!”東方旭擰眉,語調頓時也沉了幾分,似是不願繼續這個話題了,


    鳳宇一瞬蹙眉,忽然明白,為何杜遠秀會如此著急,頓了頓他再次開口,“陛下如今的身子狀況真的令人十分擔憂,微臣來時已經詢問過禦醫,陛下,您真的該休息休息了!”


    東方旭沒有說話,蒼白的五官透著幾分不悅,重新拿起一本奏折細細的看了起來,“鳳宇,你先在此處休息,一會兒朕批閱完這些奏折,便一起去禦花園飲酒。”


    鳳宇聽得出他此刻的語氣,看來他是真的不願意自己再多說了,罷了罷了……不如暫且等他忙完這一陣,飲酒的時候再勸他。


    但這一等,卻整整等了一個多時辰,東方旭麵前的奏折仿佛永遠看不完一般,而鳳宇在一旁明顯的看見他的動作慢了下來,臉色更是越來越差了。


    鳳宇幾次出聲想打斷他,但東方旭卻始終垂眸不理他,那蒼白虛弱的模樣,固執得讓人心顫。


    忽然,鳳宇臉色大變,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陛下,你……”


    東方旭依舊埋頭疾書,聞聲卻並沒有抬頭,但轉瞬一滴鮮紅的血卻直接滴落在麵前奏本上,鮮紅刺目。


    東方旭怔愣的頓住了手裏的筆,伸手一抹,隨後目光有些空洞的看著自己手指上的鮮血,一臉的訝異,而當他再抬頭看向鳳宇時,視線卻是一花,恍惚之間竟是昏了過去。


    “來人!來人!傳禦醫!”鳳宇臉色瞬時大變,此刻也顧不上其他,立刻來到東方旭的身邊,將他癱軟的身體扶住。“禦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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