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鋼劍……瓦鋼劍……瓦鋼劍是什麽……


    跪在地上的傅靑海在腦海中思索著這個名詞。


    他對麵的女人臉色略微有了一絲疑惑。


    逼也裝完了,遺言也說了,臨死前的疑問也解答了。


    他怎麽還不咽氣?


    “哢!”


    一雙覆蓋著手甲的巨大鐵手突然扣住了她的雪白修長的脖子。


    “唔……”女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雙手握住傅靑海的手臂不斷地掙紮著。


    然而阿斯塔特的手就像一隻液壓鐵鉗,她拚盡全力也難以掰動分毫。


    傅靑海一隻手扣著女人的脖子,緩緩地,從雙膝跪地的狀態站起身來。


    另一隻手握著胸前插著的黑色長劍,一點一點的,往外拔。


    女人被傅靑海單手舉了起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兩條包裹在緊身皮褲裏的大長腿拚命地在空中蹬動著。


    她見過腦袋沒了一半還能行走的喪屍,卻沒見過整顆心髒都碎了還能站起來的活人。


    這柄一半劍刃都沒入了傅靑海胸腔的長劍,終於被傅靑海的左手緩緩拔出。


    紅黑色的濃稠血液隨著劍刃的拔出在創口處不斷地流淌。


    傅靑海一隻手扣著女人的脖子舉在半空中,低頭打量著另一隻手中握著的,這柄捅穿了自己的武器,單手把玩著這柄造型古樸的長劍。


    瓦雷利亞鋼,他終於想起來了。


    來自《權力的遊戲:冰與火之歌》。


    和艾德曼合金、振金、曼達洛合金等以材質堅固、鋒銳而著稱的金屬不同,瓦雷利亞鋼並不是什麽特殊的合金冶煉技藝。


    按照原著中角色所暗示的,瓦雷利亞鋼在鑄造時通過血祭等殘酷的血魔法儀式加持,使之擁有了超乎尋常武器的鋒利程度。


    如果真把輪回世界比做一款遊戲,那防禦艾德曼合金、振金時該計算護甲,而防禦瓦雷利亞鋼武器則該計算魔抗。


    嚴格來說,這是一柄魔法武器。


    傅靑海一口吐掉嘴裏的殘血,抬頭看著手中的女人,笑著,露出一口帶血的白牙,問道:


    “是不是沒有人告訴過你,阿斯塔特有兩顆心髒?”


    “碎心者……艾麗西亞?”


    微笑時,尚有未幹的血跡掛在傅靑海的嘴角和下巴,這讓他的笑容看起來分外猙獰。


    什麽?


    女人在震驚中“唔唔”出聲,但是傅靑海的無情鐵手越錮越緊,讓她呼吸逐漸困難,難以發出聲音。


    最終,被傅靑海單手握著脖子舉在半空中的女人,白眼一翻,停止了掙紮,雙手無力地垂下,兩條大長腿也不再蹬動了。


    傅靑海把碎心者艾麗西亞的屍體往地上一扔。


    隨後用手裏的黑色長劍,一劍捅進了艾麗西亞的胸口裏。


    用碎心把碎心者心碎。


    傅靑海向來有補刀的好習慣,尤其是針對手段詭譎多變的輪回者時。


    輪回世界提示了擊殺敵對陣營輪回者的同化點數獎勵。


    傅靑海拔出劍,步履蹣跚的向前走了兩步,一隻手握著劍,一隻手捂住了自己胸前的傷口。


    疼,劇烈的疼。


    盡管第二顆心髒已經迅速替代了第一顆心髒的功能開始增大輸出功率向全身泵血,但是第一顆心髒還是實打實的碎了呀。


    前世地球的小情侶們,常常說,分手後,心碎了一地之類的話。


    傅靑海這回是切實的感受到了,什麽是心碎的感覺。


    物理意義上的心碎。


    最難受的是,心碎之後他還沒有死,另一顆心髒支撐著他的生命,讓他還能持續不斷地感受到心髒被攪碎後的劇痛。


    鎮痛劑都沒辦法完全止住的劇痛。


    傅靑海現在回過頭來,仔細地回想、複盤。


    愈發覺得,這個名叫碎心者艾麗西亞的輪回者,膽大心細,非常聰明。


    到目前為止,傅靑海已經大概想通了她的全部計策過程。


    因為用的是敵人懷言者盔甲裏剝下來的通訊裝置,所以傅靑海和靈族少女莎拉曼德?烏斯蘭溝通戰術時隻能用公共頻道通話。


    正常星際戰士行動時通訊裝置裏隻會開啟內部頻道,而碎心者艾麗西亞可能是恰巧在某個死亡的星際戰士身上的通訊裝置裏開啟了公共頻道。


    然後她就聽到了傅靑海和狂嚎女妖的交流,還猜到了傅靑海的計劃。


    這才一路悄悄尾隨傅靑海來到血腥蠕蟲號的三號引擎控製室外。


    也可能她本來就藏身在附近。


    然後趁著傅靑海幹掉大敵地獄獸,心情最放鬆,神經最鬆弛的那一刻。


    一劍捅穿了傅靑海的心髒。


    真可謂是藝高人膽大了。


    這個女人,碎心者艾麗西亞,從獎勵的同化點數來看,她和琴平組的老大高倉佑木一樣都屬於淺野次男口中所說的“高級玩家”。


    現在看起來這些所謂的“高級玩家”倒也沒比自己強到哪去。


    但他們是解鎖了更多功能的輪回者。


    傅靑海至今還不知道解鎖這些功能的條件是什麽。


    傅靑海蹣跚著走向艙門,動力盔甲內置的鎮痛劑正在擴散至全身,讓他感覺稍微好受了點。


    艾麗西亞對這把瓦雷利亞鋼劍的傷害判斷是不完全的。


    其實,這柄劍不僅刺穿了傅靑海胸前的動力盔甲,還一並將傅靑海皮下的黑色甲殼,以及胸腔上閉合的骨板都刺穿了。


    黑色甲殼沒有什麽防禦功能,但阿斯塔特的骨骼可不是普通人類的羥基磷酸鈣骨骼,是由骨骼強化器官融合了金屬和陶瓷材質在裏麵的,硬度遠超凡人的骨骼。


    相反的是,傅靑海胸前那層陶鋼護甲早已經在之前的曆次戰鬥中損耗大半,本就岌岌可危。


    傅靑海擦了擦嘴角和下巴上的血跡,走出艙門。


    剛才的那一劍,不僅刺穿了一顆心髒,還割開了傅靑海的第三隻肺,導致血液混合著空氣不斷地從氣管中湧出。


    所以傅靑海吐血是真的吐血,不是在演。


    傅靑海慢慢走到靠近運輸船舷窗的走廊中。


    透過舷窗,看到外麵依然有著零星的戰鬥。


    個別極限戰士小隊剛剛才突破到這裏,還有一些懷言者的漏網之魚在負隅頑抗。


    直到現在,戰鬥還沒有結束。


    傅靑海歎息一聲。


    忽然,他看到一隻生力軍加入了戰場。


    三輛造型獨特的反重力噴氣摩托自遠方天穹之際飛馳而來。


    噴氣摩托前端,是標誌性的梯形艦艏式的尖銳撞角,骨白色鑲紅邊的動力盔甲,頭盔頂上那隨風飄揚的拉風盔纓。


    白色疤痕的戰士來了!


    他們也登陸了這顆行星。


    雖然有點姍姍來遲的意思。


    但傅靑海心裏還是很高興。


    大局已定,局勢明朗,但鬼知道躲在這裏的懷言者和荷魯斯陣營的輪回者們還有什麽奇怪的陰謀和花招。


    傅靑海忍著疼痛,快步走向艙門出口。


    他不想再在這裏和敵人們糾纏了,隻想快點回到太空軌道上,用飽和轟炸把這裏夷為平地。


    血腥蠕蟲號運輸船外。


    噴氣摩托以極快的速度在複雜的溶洞和隧道中穿梭,白疤戰士嫻熟的駕駛技術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三輛噴氣摩托擦著極限戰士們的頭頂飛馳而過。


    一名戰士專注於駕駛與射擊,噴氣摩托車頭上安裝的大口徑爆彈槍噴射出了一連串的質爆彈,壓製住了殘存懷言者的反擊。


    而騎在後座上的戰士則高高揚起了手中的動力長刀。


    在噴氣摩托與懷言者的鬆散陣型錯身而過的一瞬間。


    “鏘!”


    一道白光閃過。


    一顆戴著頭盔的大好頭顱,連帶著一大蓬血液,高高飛起。


    隻留下一個光禿禿的血脖頸,抬著爆彈槍的高大身軀緩緩倒下。


    剛剛鑽出艙門的傅靑海目睹了這一幕。


    他仿佛在太空戰爭時代看見了古代騎兵的影子。


    在白疤戰士的支援下,殘存的懷言者們很快被殺戮殆盡。


    傅靑海衝著三輛噴氣摩托瘋狂揮手。


    白疤的戰士們看到了,一齊調頭,在半空中劃過一個圓弧,衝傅靑海駛來。


    三輛噴氣摩托在傅靑海麵前將將停下,摩托來沒來得及挺穩,一個高大的戰士就跳下了車。


    “太好了,青山,你還活著!”


    傅靑海正張開雙臂準備給同僚來個大大的擁抱,聽到這話當即臉就是一黑。


    這句話有點熟悉。


    怎麽你們嘴裏就不能吐出點好詞嗎?


    傅靑海心裏吐槽道。


    塔拉爾取下頭盔,仔細地上下打量著傅靑海。


    他說道:“你的狀況很差,青山,你們究竟遭遇了什麽?”


    傅靑海搖搖頭,道:“回去再和你們細說,話說,是誰讓你們下來的?”


    傅靑海記得賽特?弗拉霍斯最開始婉拒了窩闊台是否要協同作戰的詢問。


    “是索薩蘭號。”塔拉爾解釋道,“索薩蘭號在傳送被打斷後,就一直嚐試與地表取得聯係,一段時間始終沒有收到回複,最後弗拉霍斯的侍從官向我們發起通話,請求我們下到地表來支援。”


    傅靑海點點頭,顯然,麵對地麵部隊失聯的突發情況,太空軌道上的月級巡洋艦也沒有坐以待斃。


    也在積極聯絡同行的短劍號護衛艦,尋求幫助。


    就是來得有點晚。


    “青山!”


    這時,傅靑海聽到不遠處古爾特的大喊。


    傅靑海轉頭看去,古爾特懷裏的弗拉霍斯已經醒了,阿斯塔特的自我修複能力讓他撿回了一條性命。


    “滋滋……青山,剛剛和索薩蘭號的通訊已經恢複了,我們現在就帶指揮官用傳送返回戰艦,傳送信標已經損壞的戰士,索薩蘭號會派遣風暴鳥來接他們返航。”古爾特的聲音在通訊頻道中響起。


    “收到。”傅靑海回複道。


    古爾特的話提醒了他一件事。


    敵人的幹擾傳送用的手段!


    他們至今都不知道,懷言者究竟是用了什麽方法使得極限戰士的各支小隊無法傳回巡洋艦。


    傅靑海將自己的疑問向塔拉爾提出。


    塔拉爾道:“傳送的本質也是利用亞空間進行短距離跳躍,嚴格來說,傳送是魔法,隻不過是被技術神甫們大規模利用的魔法,據我所知,很多靈能者和軍團智庫都可以幹擾傳送過程。”


    “但是這麽大範圍內的幹擾傳送,我確實是第一次見。”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


    傅靑海摸了摸下巴,沉思起來。


    有可能是人類遠古科技或者其他異形科技的禁魔裝置,但是前文已經分析過,珍貴的戰略設備不應該隻由三艘沒有戰艦護航的運輸船來運載。


    而如此之大範圍內的靈能力,按照人類帝國劃分的陽性靈能等級表,至少也是個伽馬級別的靈能單位。


    如果敵人是一個至少為伽馬級別的靈能者,那他為什麽不直接出來和極限戰士們戰鬥?


    有很多種可能的解釋……


    靈能偏科?靈能耗盡?貪生怕死?


    而最大的可能就是……對方是一個輪回者!


    如果是輪回者的話一切就都很好解釋了。


    輪回者有各種可能的稀奇古怪的能力,不能用戰錘40K內的傳統戰力體係來衡量。


    輪回者對荷魯斯以及混沌四神也談不上什麽忠誠,他們隻是想賺取同化點數。


    貪生怕死也能夠理解。


    傅靑海深沉的目光看向了血腥蠕蟲號運輸船那塗滿了褻瀆符號的灰暗舷牆。


    除了手裏的這把黑色瓦鋼劍。


    這三艘運輸船裏還藏著很多秘密。


    從未露臉過、會使用禁魔領域的疑似輪回者。


    莫名其妙出現的異形。


    傅靑海深信在運輸船那些逼仄幽深的管道深處,肯定還藏著一個異形的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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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那個自稱先知阿古的詭異老太婆……


    但是沒有機會了,極限戰士指揮官重傷,各支小隊人員建製不全,傅靑海自己也是重傷未愈。


    趕來支援的白色疤痕小隊肯定也不願意再節外生枝,他們的首要任務還是護送昆托大師前往火星。


    傅靑海沒有機會再去運輸船內部探索和搜尋。


    就讓這些秘密一塊都淹沒在月級巡洋艦的炮火裏吧。


    軌道轟炸的炮火會埋葬這一切。


    傅靑海猜測弗拉霍斯也是這麽想的。


    三艘風暴鳥登陸艇在極限戰士殘兵們的掩護下緩緩降落。


    “走吧,青山,極限戰士的傷員們都已經上了風暴鳥,我們搭乘我們自己的噴氣摩托返回短劍號了。”


    傅靑海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塔拉爾,我和你們一起回短劍號去,我需要去昆托大師那裏接受治療。”


    窩闊台叮囑過,昆托大師的存在不能透露給短劍號以外的任何人。


    說完,傅靑海指了指自己的胸甲上那道黑色的凝固血痂,說道:


    “我的一顆心髒碎了。”


    塔拉爾皺起了眉頭,麵色嚴肅,他知道這算是很嚴重的傷勢了。


    他看了看傅靑海手裏的那把造型古樸的黑色冷兵器,那既不是動力武器也不是鏈鋸武器,塔拉爾沉聲問道:


    “是因為這把劍嗎?”


    “沒錯。”傅靑海點點頭,“我的武器庫裏也終於有了點像樣的收藏品。”


    用收藏品的理由把這柄魔法武器搪塞過去以後,傅靑海對塔拉爾說道:


    “我還有其他事情沒有處理完,你們稍等我一下。”


    塔拉爾點點頭,看著傅靑海走到了運輸船後麵。


    傅靑海走到了引擎噴口背後,目光在四處巡梭著。


    一尊巨大的黑色碳化雕塑依舊樹立在那裏。


    那是地獄獸被引擎噴口超高溫等離子流碳化後的殘留物。


    “我在這裏。”


    一聲清冷的聲音響起。


    傅靑海抬頭看去,最高的那組引擎噴口上坐著一個骨白色貼身盔甲的倩影。


    狂嚎女妖縱身一躍,輕盈地落在了傅靑海麵前。


    麵具後火紅色的鬃毛緩緩落下。


    傅靑海凝視著這張猙獰的女妖麵具,想透過護目鏡看到背後主人的表情和眼神。


    一無所獲。


    傅靑海輕咳一聲,低聲道:


    “我們要返回戰艦了,運輸船的引擎已經被我們破壞了,無法飛出大氣層,之後我們還會對這裏進行一輪甚至幾輪的軌道轟炸,直到夷平這裏。”


    “你打算怎麽辦?”


    靈族少女頷首,平靜說道:


    “我知道了,你不用管我,我自有辦法。”


    傅靑海點點頭,他猜測這個靈族女人可能還有某種聯係其他族人和方舟艦隊的手段。


    但這就不是以兩個人目前的關係可以討論或者明說的了。


    一個人類,一個艾達靈族。


    盡管出生入死過,建立了戰場上的信任。


    也不過是臨時的戰友而已。


    傅靑海見靈族少女也沒有其他話要說,點點頭轉身向運輸船的另一麵走去。


    “等一下。”


    靈族少女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


    傅靑海轉過身,看著眼前的高挑身影。


    這個戰鬥時殺伐果斷的靈族少女此刻踟躕著,兩隻手有些不知道如何安放的樣子,一會兒在身前,一會兒又放到腰間。


    她囁嚅著,最終還是開口道: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傅靑海笑了笑,道:


    “青山,我叫青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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