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向與卓君揚明爭暗鬥的瑜王此次卻沒有什麽動靜,一直很安分,即使是老皇帝病重,卓君揚登基的聲勢最大之時,也沒有什麽舉動,隻是每日去給皇帝請安,派人去尋醫問藥。反倒是在皇帝病愈處置了卓君揚一派之後,見朝堂態勢緊張,瑜王審時度勢地自動請命離開皇城,到江南水患之地,解決水患一事。順利完結後,又向皇帝請求到五行嶺潛心禮佛,為皇帝和蒼生祈福。皇帝見他水患一事處理得極好,又有如此孝心,頓時龍心大悅;不僅允了他祈福這事,還把下一月祭天之事也交給他去做。


    皇帝這個決定一出,眾大臣就知道皇帝心中對瑜王更為屬意;紛紛私下尋機向瑜王投誠;但都沒有見到他。瑜王一得了聖旨就離開了皇城,也吩咐了府裏要韜光養晦,不得擅做主張。於是皇帝得知了,心裏更是喜歡。


    對於皇帝愈加讚賞瑜王,瑜王在朝中聲勢漸大,梁父是不願見的。他秘密去見了幾次穆沅,努力勸說穆沅重回到朝堂上去;在他看來,嫡長子為太子,繼承大統才是應當。但是卻都被穆沅以自己身體孱弱,不能擔當如此重擔,恐會誤了天下蒼生,於社稷不利。梁父去探視時,也確實見穆沅臉色不甚好,在得到顧潛之說穆沅身子隻能靜養,不宜費心操勞後終於死心,不再勸說穆沅。


    穆沅在這時又再一次向梁父提出求娶女配的要求,梁父已經從梁夫人那裏知道女配的意願,當場就定下了婚期;然後梁府便開始為這忙活開了。穆府梁府皆是一派喜慶的樣子,皇帝也暗地裏派人送了好些珍品到穆府,作為穆沅給女配的聘禮,也就是給女配的嫁妝。


    女主梁箐不知道去了哪裏,再也沒有出現;自從睿王被永世幽禁起來之後,那些曾經與女主走得很近的王爺們都是受牽連一起被幽禁了的,也沒心思顧及女主這個讓他們曾有好感的女子已經消失了很久。


    婚期很快就到了。梁梔對女配的改造也基本完成了;如今的女配,梁梔深信即使自己不在她身邊,遇到了其他的什麽事,她都能夠很好地應對;比較讓梁梔頭疼的是,女配太聰明了,對很多都開始質疑,讓她有些招架不住,比方說梁梔告訴她,女子不能一味遵從父命夫命,應該為了自己而活;女子不準隨意出門是j□j、是對女子的壓迫。結果女配無法理解,就追問道什麽是j□j,而且女子三從四德本就是理所應當的,若是反抗也不過是徒勞無益,反而很可能禍及自己。


    梁梔這時才明白是自己把許多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要是女配真的按照自己想的那樣改變,那不就又多了一個女主梁箐?所以到後來梁梔就根據古代稍微調整了一下“改造”計劃。在這期間各種問題不斷出現,也徹底證明了一件事——梁梔著實不配為師!身為老師應當具有的能力都很是缺乏,別的就更別提了;所以梁梔打定主意,等出了任務世界,就去充電學習;正好係統也有提供這個功能。


    “你是不是差不多要走了?”女配出嫁這天,梁梔站在她身後,看著她梳妝換上火紅嫁衣,心裏正想著這段時間的事,猛不丁地聽到女配問道。她看著梁梔的眼裏滿是不舍挽留,笑容也透著懇求;梁梔心裏微有觸動,但是也知道任務確實差不多要完成了,自己是不可能在這裏繼續留下去的;遲疑著該怎麽回答,又奇怪她語氣的篤定,便有意轉移話題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快要離開了?”


    “因為你看起來越來越模糊了。我看那些話本裏都是這麽說的,鬼魂要消失不見時,就會像你這樣。”女配解釋道,“你這般說就是肯定的意思了?”她一早妝扮好了就讓人退下了,此時方裏無人,兩人說起話也較無顧忌。


    梁梔聽她這麽說也嚇了一跳,低下頭看自己,還沒有回答;就聽到門外綠芽的聲音:“小姐,迎親的人到了,該蓋上蓋頭出房門了。”


    隨後喜婆的聲音也跟著響起來:“四小姐,老身這就進去為您準備其他瑣事了。”女配又看了梁梔一眼,才轉回身坐正:“進來吧。”


    話音方落,綠芽和喜婆都走了進來;喜婆說了好些句討巧的話,又給女配整了整衣容,蓋上紅蓋頭;當然得了女配一大封銀子,於是又喜滋滋地說了幾句;與綠芽一道扶著女配到了主宅正堂向梁父梁夫人拜別,才在梁家上下的陪同下踏出了梁府大門,上了花轎。梁梔也跟去了,看到女配與穆沅拜完堂,忽然生出養大的女兒終於出嫁了的複雜心情。


    “恭喜玩家完成庶女重生文,即將退出此次任務世界!係統正在統計數據,退出任務中——”聽到係統提示時,梁梔看到到了被送入洞房這最後一步的女配,方抬起腳就忽然猶豫了一下;發現自己的身體果然漸漸變淡,最後完全變成透明不見了……


    番外


    女配


    “你是父親請給長兄和三姐姐的先生嗎?”第一次見到穆沅時,知言還不存在,隻有沒有存在感的四小姐。那時的她雖還小,可是已有了諸多想法,最多的就是羨慕。羨慕兄長和三姐姐可以有先生教書認字、學作畫彈琴;羨慕兄弟和三姐姐能得到父親的關切過問。所以她以為隻要自己也識字,聰慧懂事一些,也能夠像三姐姐一樣得到父親的喜歡,像他們一樣學習。


    因為自己的怯懦,父親或許是壓根都不想不起還有自己這麽個女兒,母親對自己不冷淡也不親近,自己也不敢妄自去親近她;所以在府裏,除了因著母親的交代,自己衣食基本還是可以保證的;但若是母親離府幾日,自己就會被忘記了,綠芽去取衣物吃的,隻能是最差的。她很羨慕三姐姐能夠活得那麽肆意,還能賣乖耍巧得到父親喜愛。


    那天她等綠芽給她取來等了很久還沒到的午膳,擔心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走了一會,餓得有點暈的她就看到了像教三姐姐他們的教書先生的穆沅。她想學會認字寫字,得到父親的喜歡,讓母親開心;她也不想總是讓綠芽跟著她被人欺負。


    那時的穆沅不過將至弱冠之年,因為生他時皇後難產,生下他皇後便去了,而他也自幼就落下了身子不好的病根。皇帝甚是喜愛這個來得艱難的嫡皇子,將其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穆沅十歲便開始跟著皇帝上朝,比其他皇子都要早上許多;後宮嬪妃皇子雖心又不滿,但礙於他嫡長子的身份,也不敢說什麽。


    隨著皇子們年歲漸長,開始進入朝堂;皇子間的明爭暗鬥也慢慢拉開;穆沅也在將至弱冠之年被立為太子,在皇帝和擁護他的人看來這是理所應當的;可是對於還心存爭奪太子之位的妃嬪皇子來說,這無疑是徹底打破了他們的希望。


    穆沅最近很是煩悶,往日裏還算與自己關係不錯的二弟三弟,最近對自己都有點陰陽怪氣的,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總歸是難受的,幹脆就出宮到他的老師梁大人府上散散心了。他之前也常來,所以吩咐小廝不必帶路,想自己隨處走走。沒想到隨意逛逛,就遇上了這個看起來有點怯怯的小女娃。


    “不是。”說完,他看到那張臉上露出了失望沮喪的神情,突然就有點不忍心,“你想學什麽?雖然我不是先生,但是教你還是無甚問題的。”然後那張臉上當即迸發出燦爛的笑容:“那老師請受學生一拜!”


    從那個時候起,穆沅到梁府就會尋機會去後門處找她,教她認字讀書,習詩詞。她從此有了字,叫知言,有善思解言之意。兩人的授課習課一直在暗地進行,也很順利。但是這平靜的生活,卻在後來的一天突然被打破了。


    “你在後門鬼鬼祟祟做什麽?!不去幹活有在這偷懶了是吧!”這天,穆沅還沒有到,她正在後門邊用樹枝練習著寫字,忽然被一聲暴喝嚇得手上的樹枝都丟掉了。一看來人,瞧著衣著該是後院裏灑掃的仆婦;可能因為沒有見過她,所以誤以為是偷懶的丫鬟。


    她看著那仆婦辯解道:“我是府上的四小姐,不是丫鬟。”


    “你莫要以為老身是好欺負好蒙騙的,府裏的貴小姐個個都穿得極好,哪有像你這般的?更何況府裏哪裏有什麽四小姐?”仆婦眼光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了她幾次,半信半疑道。


    好在綠芽適時地給她送茶水點心來了,綠芽原是梁夫人身邊的人,那仆婦這才確信了她的身份,陪著笑求她莫要向母親告狀。她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自己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早就習慣了。


    綠芽隻知道她每日會到這裏待上一兩個時辰,倒也沒多問,隻是會準備一些茶水點心,讓她可用;然後就聽她吩咐回去了。綠芽剛走,穆沅就到了。兩人如往常一樣進行每日的教習任務,穆沅授課時總是不住咳嗽,咳得厲害時連教她寫字時握筆都握不穩。她心裏擔心,知道老師是不會教一半就放下的,學得更是用心。當天的內容她學得又快又好,所以授課就提前結束了。


    “為師許是得有幾日不能來了,你好好溫習這些日子教的,過兩日我再來可是要檢查的。古聖人有言,溫故而知新,你切莫懈怠了。”穆沅看到她臉上顯而易見的擔憂,心裏一暖;可是麵上還是刻意做出嚴肅的樣子道。


    她望著他蒼白的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在穆沅教她的這些日子,她不僅學會了識字寫字,還慢慢變得不再如一開始那般怯懦,還會試著與母親親近。這時才發現,母親雖然麵冷,看上不怎麽好親近,但隻要她向母親請教什麽,母親都會告訴她。而在從綠芽那得知她常常被府裏的其他姐妹甚至下人欺負,很是不喜地訓了她一頓;然後又悄悄打發了那幾個犬大欺主的奴才;整治了一番後院。自此之後,那樣的狀況便再沒出現。


    這一遭之後,她也真正明白了穆沅教給她的為人立世那句話是什麽意思。首先要學會自行自省,就是要有自己的決斷,時刻反省自己;其次是要懂得禮親禦下,即對有親緣之人,無論以前如何,是否有怨,都要以禮待之,而對於下人,要善於用人,軟硬兼施讓他們順服你為你而用。


    在等穆沅的這幾日,她一麵愈加認真地溫習著學過的東西,一麵試著與三姐姐還有其他姐妹修繕關係,向母親學女紅和管家。即便她不愛張揚,在府裏仍是最沒有存在感的四小姐;但是母親卻慢慢地愈來愈信任肯定她,在府中地位也不是以前可比。


    一次她又到後門去,想看看今天穆沅會不會來;還沒到後門,就遇上了三姐姐梁箐。這幾日她一直努力想與三姐姐好好相處,可是讓她弄不明白的是,三姐姐似乎對她很有成見,每回自己的好意她都會曲解。這次她就有些遲疑,怕上前與三姐姐招呼說話,又會招致三姐姐的不喜。可沒想到,這次三姐姐卻主動迎上前來;讓她受寵若驚了一把。


    他們停下的地方正好就在後院湖邊;奇怪的是,三姐姐和她說話間,不知怎的突然就腳一滑,差點掉到湖裏去;她眼疾手快地把三姐往後一拉。然後稀裏糊塗的,她隻感覺有股力量推了她一下,她就掉到湖裏去了。綠芽見狀一邊大聲喊著讓其他人去叫人來救,一邊試著伸手去拉,覺得不行,差點就要自己下湖了。就在這時,好幾日沒來的穆沅跳下湖救起了她。


    她被救醒後一直想與穆沅道謝,但是穆沅卻沒有出現。據綠芽說,穆沅救了她臉色很不好,等到大夫來了之後就從後門回府了。她更是擔心,怕因為自己拖累害了老師穆沅的身子。那日落水的緣故母親問了好幾個當時在場的丫鬟小廝,卻都說未曾注意,不知究竟是怎麽回事;最後這事隻能不了了之。母親卻也因此對她更多了幾分憐惜。


    她心裏猜得到是誰,但是沒有證據,隻能心裏多幾分防備。


    穆沅再一次出現在後門處,已是十日後的事了。她覺得自己老師的臉色似乎更不好了,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那一日穆沅教得很仔細,確定她真的都懂了才繼續下一個。果真,最後離開的時候,他猶豫了一會,道:“為師以後不能來了,可能是永遠都不會來了。你莫要來這裏了,能教你的,為師都教了,餘下的需你自己領會。學習一事,最忌半途而廢。切記。”


    這一別,就是八年,再度遇見,是元宵夜燈節。不過那時她還沒想起來,隻記得豆蔻之後的第一次萌動。在知道之後,她對於三姐姐多了幾分不滿和隱約的怨憤。她求而不得,覺得遙不可及的人,卻被三姐姐棄若敝屣,輕視看賤。所以她隔了那麽久,又一次與三姐姐爭執;再一次落水。連她也沒想到,這一次落水後,竟會出現那麽不可思議的事;有那麽玄妙的機緣。


    穆沅


    那八年間,他一直在顧家所在的世外山穀靜養。說是靜養,其實倒不如說是將他從鬼門關救回來。本打娘胎帶出來的孱弱身子,也就是靠著父皇心疼喜愛,不斷用珍貴藥材吊著罷了。說句喪氣話,他從來沒設想過自己能活得這麽久。


    初時教知言,隻是一時興起,更多的是覺得自己活得太安靜了,要是在死之前當一回人師也挺不錯的。所以他開始盡心盡力地擔當一個為人師者的職責,就像是其他夫子一樣。到後來越覺得知言是一個可造之材,很聰明,也很用功;若為男兒身,定能成為社稷良才。但是後來,他也很慶幸,還好她不是男兒身。


    他們的姻緣,真正開始是從燈會那夜。遠遠地,第一眼看到知言,他自己就認出了那是八年前的神情怯怯卻又不由透著堅定的女娃。直到她不小心踩壞自己的燈盞道歉後離開,他還在凝望。當梁父有意無意透露出他該婚配的時候,他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了知言的樣子。


    他沒有想到,自己沒有問過,居然一直記錯了;差點就釀成大錯,好在最後及時解除了婚約。而本來身有重疾之人,不該與知言有牽扯,耽誤她。但或許是老天憐憫,自己居然真的好了。那是否也說明,他與知言確實有緣?


    自己的兄弟,他從很早就知道他們的敵意是為了什麽;所以對於自己被“廢”了太子,從皇城裏銷聲匿跡之後,他們會為了奪得太子之位的爭鬥有多激烈,是一點都不奇怪的。隻是對於梁父的幾番勸說,他隻有婉拒。


    他不想爭什麽皇位,不是什麽“要美人不要江山”,隻是不想為了那樣一個或許沾滿了血腥的位置,連兄弟父子骨肉之情都完全失去。他就是這麽一個胸無大誌之人,隻想安天樂命,紅顏相伴,煮酒賞雪,走遍江山;過瀟灑無爭的日子。


    作者有話要說:兩天都幾乎滿課,好在總算把論文和作業都完成了。抱抱乃們~


    謝謝喵又菇涼的地雷,我會加油的!麽麽噠o(n_n)o


    【總算上得了網了!鞠躬致歉,晚更了,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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