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五年級的顧駿最近有點煩惱,自家哥哥進入高中以後,可以說家裏頓時就少了一個督促他學習的人,畢竟高中的學習任務比起初中來略微重了一點,顧駱待得第一高中對於學習也是非常抓緊的,更別說他本身就是在實驗班的了。


    至於顧清,醫生的工作是輪班製的,偶爾遇到同事換班他還得連著上,再加上甄玉漱那裏的一份工作,對自家兩個兒子難免有點照顧不到。


    顧駱還好,他的內裏到底是成年人的靈魂,早就過了需要家長約束的階段了,可是顧駿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兩位“家長”一下子放鬆了對他的教育,他便有些蠢蠢欲動起來了。


    具體表現在他最近有些加重的網癮上,他心裏其實是知道一直玩電腦是不太好的,不僅對視力有影響,對他的成績其實也已經有了一定的影響了。


    有時候顧清上晚班,他就會趁著顧駱睡著以後偷偷爬起來玩電腦,第一次的時候會提心吊膽,做多了就膽子大了。晚上睡眠不足,上課的時候自然就會打瞌睡,要不是李敬文會在老師看過來的時候推醒他,他估計早就被請家長了。


    當顧駿拿著自己七十分的卷子的時候,簡直羞愧得恨不得地上有個縫給自己鑽進去,尤其是自己的好基友李敬文那晃眼的一百分,簡直就是在嘲笑他最近的鬆懈。


    李敬文當然也看到了顧駿那難看的分數,作為好朋友,他也是知道顧駿最近老是偷偷玩電腦的,可是想著顧駿那聰明的腦袋瓜,他隻是提了幾次也就沒放在欣賞了,沒想到這次成績一出來,自己的好朋友成績退步了那麽多。


    雖然兩個人都是家裏的幼子,但是李敬文和顧駿都不是那種被寵壞的小孩子,所以李敬文看到顧駿這麽個狀態,非常嚴肅地指出了他的錯誤,也就是真朋友才能做到這個地步了,所以顧駿聽了心裏有羞愧,卻並沒有生氣。


    可是網癮也不是那麽好斷的,對於顧駿下滑的成績,顧駱自然是有注意到,因為當天父親不在家,還是顧駱模仿家長的字簽的名,成績有波動在他看來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可是顧駱也忘了,顧駿是個小學生而不是像自己一樣的高中生,那樣的成績絕對不是失誤的問題了。


    作為好哥哥代表的顧駱看自家弟弟一副很難過的樣子,雖然批評了一下對方這次的成績,但更多的還是安慰鼓勵他要好好加油。


    看著哥哥信任的目光,顧駿覺得心裏很難受,可是即使這樣,他還是忍不住再晚上偷偷爬起來玩電腦。今天晚飯前家裏還沒有人,他偷偷玩了幾十分鍾,知道今天遊戲上有活動,那心裏真是癢癢的,連覺都睡不踏實。


    這一天恰好顧駱半夜醒來有些口渴,準備出去接杯水喝喝,就聽到了書房傳來的鍵盤聲,也是顧駿玩得太激動了,鍵盤砸得啪啪響。


    大半夜的聽到這樣細碎的聲音,就算內裏是成年人靈魂的顧駱也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他想了想,回房間把手機拿上,把手機停留在撥號界麵上,等他小心翼翼推開書房門的時候,看到電腦光照亮的那個小小的身影,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克製不住有點生氣。


    他氣自己,也氣顧駿。


    可是即使這樣,顧駱還是輕輕敲了敲門,玩得正在狀態的顧駿沒有第一時間回過神來,等他觸電般的回過神的時候,就看見外麵的燈也亮了,而自家哥哥正站在書房門口,看不清臉色到底如何。


    “把電腦關了,早點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坐校車。”


    雖然顧駱的聲音中並沒有帶著火氣,可是和他朝夕相處的親弟弟能不明白他現在的心情嗎,顧駿在被發現的那一刻,心裏既有點害怕,又忍不住感到一絲慶幸、放鬆,看著哥哥轉身離開的背影,又止不住有點難過。


    在顧駿的記憶中,幾乎都是哥哥溫柔的笑臉,像這樣子冷淡的表現還是第一次遇上,他眨了眨有些濕濕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踢啦著拖鞋像隻小倉鼠一樣挪到了顧駱的房門口,有些哽咽地說了句“哥哥對不起”,就竄回了自己的房間悶頭趴在床上。


    躺在自己房間的顧駱聽到了弟弟的聲音,可是他難道的沒有立刻回應,他正睜著眼睛躺床上反思自己最近太不關心弟弟的情況了。沒有人比重活一次的他更明白家人的重要性,他也總是覺得自己在這方麵做得很好,但是顧駿明顯不是第一次晚上起來玩電腦了,他卻直到現在才發現。


    他掏出手機看著手機上的聯係人,熟練地按出了一串自己記得很牢的號碼,最後手指卻停留在撥號鍵上遲遲沒有按下去。


    他撥的號碼自然是趙寧遠的,現在的他心裏有點亂,很想要找人說說話,可是他看了看手機最上麵的時間,便熄了打對方電話的心思。也許正因為他的思想比較成熟,所以才不允許他做出這種任性衝動的事情吧。


    這個點趙寧遠一定在睡覺,他對睡眠的要求可是很高的,到了高中學習繁重了,本來睡覺時間就比不上從前了,自己這麽一個電話過去,不是大半夜的讓兩個人都心煩得睡不好覺麽。


    胸口悶悶的顧駱看了看那串熟悉的號碼,最後還是把手機關機扔到了床頭櫃上。


    還是明天有時間再找顧駿好好說說吧,至於父親那裏,對方工作已經夠辛苦了,他能夠幫對方分擔的就分擔一點,在顧駱看來,自己也完全可以說是顧駿的另一個家長。


    如果不是怕老師覺得不靠譜,顧駱可是恨不得替對方去開家長會的呢,這弟弟說是當兒子在養也不為過了。


    第二天顧駱早早地就起床了,因為心裏有事他一晚上也沒睡好,眼底的青色略有些明顯,至於顧駿的話,被喊起床的時候眼睛還腫腫的呢,一看晚上就哭過了。


    顧駱並沒有笑話他,還是像平時一樣幫他把早飯盛好,替他把傘放好在書包裏。看著小心翼翼的顧駿,歎了口氣摸了摸他的腦袋。


    “別亂想那麽多,好好吃飯,累的話中午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哥哥確實生氣,可是我知道你是懂事的,晚上放學回來我們聊聊天怎麽樣。哥哥好久都沒有和駿駿談過心了。”


    抓著筷子飛快的點點頭,感受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顧駿覺得自己的眼眶有點熱。自從媽媽離開以後,他其實最親的就是哥哥了,他當然也喜歡爸爸,可是這不是哥哥和他待在一起的時間更多一點嘛,有些小孩子的秘密他也願意告訴哥哥。


    這次被哥哥抓到偷玩電腦,他其實並不怕對方告訴爸爸,因為他知道這就是自己做錯了,甚至他還有點高興被發現了。被發現了,他反而能夠下定決心不偷玩了。


    也許潛意識裏,顧駿還是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夠更多的關心自己一點,哥哥上高中以後,他一個人待在家裏的時間多了很多,說不孤單是不可能的。小孩子別扭的心思,加上遊戲對他的吸引力,自然就這麽沉迷下去了。


    大概是察覺到自己之前對顧駿的疏忽,這個顧駱是看著他上了校車才去上學的,顧駿雖然看起來略有點憔悴,可是站在校車的停靠點那時還是挺著小胸膛特別驕傲的收獲著別人羨慕的目光,尤其是看見某些小男生羨慕地看著在他們眼裏非常高的大哥哥的時候,顧駿簡直驕傲得和自己長得辣莫高一樣。


    哼,羨慕吧,這麽好的哥哥是我家的。


    剛在座位上坐下,趙寧遠就發現自家男友眼下淡淡的青色,再一看對方的臉色,怎麽看怎麽透著股蒼白,趙寧遠有些心急,壓低了聲音就問: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摸了摸自己的下眼瞼,顧駱搖了搖頭,低聲說了句沒睡好,拿起書示意下課再說。


    有些不服氣地看了他兩眼,趙寧遠隻得把想要說的話暫時咽了下去,有時候他真的不喜歡顧駱這樣把他當做小孩子的感覺,身心都在快速發育階段的趙寧遠努力讓自己成長起來,也是想和顧駱在一起的時候成為一個對方依靠的人。


    因為心裏想著事情,趙寧遠這天早讀課的效率不怎麽高,好在英語課本上的內容他已經預習過了,所以早讀課的默寫好歹是應付了過去。下課鈴一打,趙寧遠就把書本一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顧駱看。


    見顧駱終於轉過身來,趴在桌上的趙寧遠伸出手摸了摸對方那淡淡的青色,動作中帶著說不出來的小心和疼惜。


    年少時的感情無疑是純粹的,這樣小心翼翼的動作中傳達出來的感情,讓顧駱忍不住耳朵有點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弄得自己有些癢癢的手從臉上拿了開來,趙寧遠難得強勢地反過來把他的手給握緊了。


    有些做賊心虛地朝周圍看了看,顧駱嚐試著抽了抽手並沒有抽出來,就隨他去了,另一邊看到兩人互動的李致文牙都要被酸倒了。


    想起晚上的事情,顧駱歎了口氣。


    “寧遠,我現在才覺得自己不是個合格的哥哥,最近駿駿大概一直在偷偷玩電腦,連成績都下滑了很多,我卻直到昨天晚上才發現了,我……”


    看著顧駱眼神中流露出自責和難過的神色,趙寧遠皺了皺眉,握著對方的手摩挲了幾下。


    “別瞎想了,你是我見過最盡責的哥哥了好麽,我可是準備把你當做榜樣來學習如何做一個好哥哥的啊。而且駿駿這次犯錯和你有什麽關係啊,別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


    趙寧遠真的覺得顧駱是想太多了,自家男友以前有段時間十句話裏麵八句話和自家寶貝弟弟有關,讓他可是吃了好一通的醋,現在居然來反思自己是不是不夠盡責。


    知道是顧駿這臭小子害戀人沒休息好,趙寧遠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和對方來一場男子漢之間的對話了。


    對於趙寧遠的話,顧駱也清楚,可是他這次反應這麽大,完全是想起了上一世的弟弟。上一世的顧駿正是因為家裏有一段時間疏忽了關心,成績一落千丈,最後考了一個職業學校,雖然後來發展也還算不錯,可這也算得上是顧駱的一塊心病。


    他總是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多關心關心弟弟,會不會對方後來就不用那麽辛苦,畢竟顧駿的腦袋是真的很靈光,能力絕對不止於此。而且兄弟兩個也總被人拿來比較,顧駱書念得不錯,相比起來弟弟就被比了下去,作為哥哥的他聽到那些話並不會覺得開心。


    “嘖,你有煩心事,晚上幹嘛不打我電話,當我是擺設嗎?”


    看顧駱還是一副不開心的樣子,趙寧遠故意凶巴巴的講,其實他想說的是“當我這個男朋友是擺設嗎”,可是現在在教室裏,他隻能把那句宣示主權的話給隱去了。


    “都那麽晚了,吵醒你陪我一起失眠啊。”


    被趙寧遠故作凶相的樣子弄得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顧駱的心裏是有點感動的,等到聽到趙寧遠那句“對啊,你睡不著的話就讓我陪你啊”的時候,看著對方認真的眼神,他已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看顧駱半天不說話,趙寧遠故意把手放在他的大腿上慢慢往某個危險的地方摸去,直逼得顧駱有些臉紅地按住了他的手點頭保證以後有事絕對第一時間就聯係他這個男朋友,才輕輕捏了捏對方收回了手。


    對於趙寧遠越來越熟練的耍流氓動作,顧駱簡直無語了,不過被他這麽一鬧,他也有些回過神了,他知道自己是被上一世的記憶影響了,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他有新的人生,而顧駿也將走向不一樣的道路,他要做的不是去害怕曆史的重演,而是更加投入到新的生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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