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己父親會在,夏清杺心裏高興,麵上不由露出幾分喜色。殘顎疈曉


    本想湊過去說兩句話,但礙於場合,所以隻能站在蕭天成的身份聽吩咐。


    坐在禦桌後麵的皇帝見狀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筆,起身踱步至他們旁邊,和顏悅色的衝夏清杺道:“你父親出宮的時間就到了,我和太子有些話要說,你就代我去送送吧。”


    聽到這話,夏清杺乖巧的應了一聲,然後躬身行禮告退。


    跟在夏清杺身邊走了很久,直到周圍沒有隨處可見的宮人,夏明遠才說道:“現在你是太子妃,就是我們見了也是要跪的,今天皇上讓你來送我,已經不合規矩。嬈”


    這些天,夏清杺早已被蕭天成寵的無法無天,因此聽到這話,便不以為意地說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來送送父親,並沒有什麽錯。”


    聽到這話,原本嘴角帶著笑的夏明遠突然嚴肅的問道:“你在宮裏過的可好?”


    為了不讓家裏人擔心,夏清杺便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都掩下,故作輕鬆的說道:“很好,和在家中一樣好。潞”


    他早已經知道宮裏發生的事情,如今聽到這樣懂事的話,夏明遠終究是欣慰的點了點頭,過了很久才問道:“滿月的身體可好了些?”


    聽到這話,夏清杺便知道父親知道了宮裏發生的事情,知道掩不住,索性直接說:“我不知道皇後為何總是故意刁難我,但是我會學著討她歡喜,讓她滿意。”


    這話說的幼稚,夏明遠心中擔憂,勸道:“你要學會的,不是讓皇後滿意,而是讓皇上滿意。”


    “可是皇上對我挺好的,父親剛開不是也看到了。”


    她進宮這麽長時間,雖然隻見過皇帝數麵,但可以確定的是,皇帝對她總是和顏悅色,看上去沒有半點不滿。


    “你還小,不懂這些事情,可你必須要知道,從來後宮關係著前朝,你在後宮的一舉一動前朝多少雙眼睛盯著,皇後對你如何,還不是取決於皇上對你的態度,你隻覺得皇上每次都對你笑,可你想想,皇帝對著誰不都是這樣笑的!”


    聽到這話,夏清杺真的努力去回想了下所有的事情,想起皇帝那張永遠笑眯眯的臉,她才真正覺得後怕,愈發覺得父親說的有理。


    比起皇帝的這張看不出情緒的臉,皇後的係怒形於色便顯得簡單很多。


    “父親,照你這樣說,那皇上豈不是對我特別不滿?那我要怎麽做?”


    “皇上既然讓你來送我,就是想讓我將這些話都告訴你,既然皇上讓我跟你說,就代表他對你還有希望,你隻需要好好努力,做好太子妃,皇上和皇後自然就不會對你再有異議。”


    “可我要怎麽做好這個太子妃?”


    聽到這話,夏明遠的一張老臉有一瞬的尷尬。按理來說,有些事情本不該他說,可是話到了這裏,即便不該他說也必須要交代幾句。


    “做好太子妃的第一步,就是忘了裴錢,忘了你為什麽進宮。”


    聽到這話,夏清杺心內一驚,猛地挑起頭看著旁邊的人,脫口而出:“爹,你……”


    “你們這些小把戲連我都瞞不過,更何況是皇上。他不跟你計較,一是覺得你要辦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辦到,二是因為太子力保。”


    “蕭天成?”


    “你以後也要注意點,不能再這樣直呼太子的名諱。”


    “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的,如果你想夏府平安,想你自己平安,想裴錢平安,那就聽爹的話,好好做你的太子妃。不要再跟隋家小姐起爭執,否則爹爹在朝堂上也不好跟隋大人交代。”


    直到自己父親誤會了隋輕晚落水的事情,但夏清杺也懶得解釋,隻是輕道:“爹,我後悔了!”


    聽到這話,夏明遠心中一痛,將其他叮囑的話咽下,安慰道:“你放心,有爹爹在一日就護你一日,皇上終究還是會顧念幾分舊情的。”


    聽著這些話,夏清杺隻覺得眼角濕潤,忍不住的挽著了自己父親的胳膊,泣道:“爹,我錯了。”


    聽到這話,夏明遠長歎一聲,本想抬手輕拍下她的後背,都恍然記起她的身份,隻能硬生生的將手放下,小聲道:“你沒錯,都是爹的錯。”


    遠處點點燈火搖晃,眼見到了宮門口,夏清杺隻覺得還有很多話沒說。


    不得不走,當著眾人的麵,夏明遠卻不得不跪在地上給自己的女兒跪安。


    “臣多謝太子妃娘娘相送,如今天色已晚,請娘娘回宮。”


    說完,夏明遠便告退。


    朱紅色的宮門吱呀關上,看著自己父親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夏清杺突然發了瘋一樣往城樓上爬。


    雖然有侍衛阻攔,但夏清杺終究還是左衝右突的登上了整個皇宮的最高處,目光緊緊的追隨著自己父親的車馬。


    “天已經很晚了,回吧。”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蕭天成的聲音,夏清杺一怔,然後慢慢的回頭,笑著應了聲好。


    現在雖然已經是夏天,可夜裏還是微微的有些發涼,從城樓上下來,蕭天成便不由分說用披風將她裹了起來。


    兩人並肩走在寂靜的宮道上,難得的沒有大堆的侍從跟著。


    良久,夏清杺問:“你什麽都知道是不是?”


    “什麽?”


    “你知道我問什麽?”


    “知道。”


    “既然都知道那為什麽還要娶我?還要對我那麽好?”


    “因為喜歡!”


    “可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裴錢。”


    “不,你喜歡的不是裴錢,而是當年救你的那個人。”


    “不,我就是喜歡裴錢。”


    “那你敢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這話嗎?”


    “有什麽不敢。”說著,夏清杺便真的扭頭認真的看著蕭天成說:“我喜歡的人是裴錢。”


    頃刻,蕭天成帶著些驚奇的聲音道:“你看的是我的鼻子。”


    “誰讓你長那麽高的,這沒黑,我怎麽能看清你的眼,明天再說吧!”


    順著蕭天成的話將剛剛的話題不著痕跡的轉移。因為夏清杺發現,她果然如蕭天成所說那樣,沒法看著他的眼睛將那句話心無旁騖的說出口。


    因為夏清杺剛剛的表現,蕭天成心裏高興。為討她歡心,便忍不住將剛剛確定的事情說出了口。“父皇準你十天後回夏府小住幾天。”


    聽到這個消息,夏清杺果然一掃剛才陰鬱的心情,頓時展顏,興奮的用手抓了蕭天成的胳膊一再確認道:“真的?”


    “是,本來說後日就讓你回去的,但父皇說你身上帶傷,怕家裏人看了心疼,所以讓你養好了傷再回去。”


    聽到能回家,夏清杺哪裏還顧得上身上的傷,直接表示自己已經好了。


    在夏清杺包紮著的手就要磕在旁邊的牆上的時候,蕭天成眼疾手快的接住,捏著她的手笑道:“這手可不能再傷了,否則就要廢了。”


    聽到這話,夏清杺頑皮的吐了吐舌,笑著應了一聲。


    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夏清杺激動的在床上輾轉反側,整晚不能入睡。


    “你也睡不著?”


    很久之後,夏清杺才發現蕭天成同她一樣也是大睜著眼。


    “你這樣翻來覆去,誰能睡的著!”被人攪了好夢,蕭天成的語氣自然好聽不到哪裏去。


    歉意的笑笑,夏清杺索性從床上坐了起來,隨意將頭發用一根長簪挽了下,然後說:“反正也睡不著,我想去看看滿月。你要不要去?”


    “你見過一個主子總往下人那兒跑的嗎?深更半夜,我去宮女的屋子裏算什麽!你安安穩穩的躺著吧。”


    聽到這話,夏清杺無奈又躺了回去,繼續在床上烙餅。


    最後,終究是蕭天成沒有忍住,慢慢坐了起來,披著衣裳問:“我想去賞月,你去不去?”


    聽到這話,夏清杺欣然同意,反正是睡不著,找點事情幹反而能打發時間。


    兩人手挽手,躡手躡腳的繞過門口正在打瞌睡的宮人,悄悄的從旁邊的抄手遊廊轉到了門口,小心地跨過門檻。


    夜裏的皇宮和白天不同,許是因為今天心情好,平日裏看著陰森恐怖的皇宮在點點宮燈的裝飾下,憑添了些誘人的氣息。


    兩人沒有目的的慢慢走著,良久,夏清杺輕道:“小時候,一到夏天,父親就常常帶著我和母親在夜裏看星星,講好多故事。”


    “我也是。不過父皇講的都是一些欽天監才會說的東西。”


    兩人突然發現有相似的經曆,於是不由相視一笑。


    本應該是高興的事情,可夏清杺卻不知怎地覺得有些遺憾。


    記得小時候每次看完星星,父親總是笑著跟她說將來也會有人願意陪她在這樣的夜裏看星星。


    長大後,她總是希望裴錢會陪她看星星,可是,一次也沒有,無論她如何暗示,他都像是聽不懂。


    如今,陪她看星星的人換成了蕭天成,救她於危難之中的人,也變成了蕭天成。


    有些事情,好像真的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黝黑的夜空中,兩人同時指著一顆閃閃發光的明星。


    “好看嗎?”


    “好看嗎?”


    一愣,一笑,突然間,夏清杺覺得心中異常安穩。


    時光荏苒,日子無聲而過,轉眼便到了回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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