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場戰爭,本就來的很是烏龍,雖然呼延楮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但他本意是為了取解藥,達到了目的即可,如今齊國率先提出了停戰,他自然應承。睍蓴璩曉


    隻是軍中的幾員猛將卻不理解,揚言要隻擊齊國的京都,但卻統統被他壓了下去,因此,一向在軍中享有威名的呼延楮不免落了幾個埋怨。


    一場戰爭打了十幾日,終於停了下來,呼延楮也騰出時間約蕭天成一見,依舊是第一次見麵的那個酒樓。


    不同於第一次見麵時的瀟灑,雖然已經休整了一天,但呼延楮的臉上難掩疲憊,倒是蕭天成,滿麵紅光,早已經等候多時。


    看見呼延楮緩步而來,蕭天成不由戲虐道:“怎麽?這麽快就認輸了?櫟”


    迎著蕭天成話音落座,端起麵前的茶碗一飲而盡,回敬道:“認輸?未必,目的達到就行了。”


    “這麽說,你是拿到解藥了?”


    “嗯,解藥是拿到了,所以我準備於近日退兵,累你在這邊城逗留數日,如今也算是可以鬆口氣了。訃”


    “鬆口氣是可以暫時鬆口氣,但我看他未必就會這樣罷手,索性再等幾日,看看局勢再說。”


    聽蕭天成這樣說,呼延楮微微蹙眉,思忖了片刻,緩緩道:“你等幾日吧,我卻是等不了了,收拾下,這兩日就要先動身回去。”


    “你不和大軍一起撤回?”


    “嗯,我先行,大軍隨後跟上。”


    說到這裏,呼延楮停頓了一下,見蕭天成張嘴,不等他張嘴便開口道:“我知道這樣不妥,但料想齊思遠也不會出什麽幺蛾子。即便有什麽,我軍中那幾員大將,也能應付。”


    聽他似乎已有妥善安排,蕭天成也就不再多說什麽,隻祝他萬事順利。


    臨出門的時候,呼延楮突然想起來一件緊要的事情,於是扭頭道:“昨天我收到密函,說你們家出了些事情,但什麽事情卻未說明,不知你是否收到?”


    蕭天成聞言蹙眉,衝呼延楮點了點頭,先打發他出門,自己隨後也從酒樓出來,大步向駐地而去。


    這些天,他曾上過折子,也給夏清杺寫過幾封家書,但回信卻極其簡答,並未提到宮中有事,如今被呼延楮這樣猛然提起,蕭天成才發覺略有不妥。


    因邊關局勢已定,蕭天成略作了部署,呼延楮前腳走,他後腳也跟著回京。


    齊國邊境,收到呼延楮的蕭天成離開的消息,裴錢點了點頭,從袖帶中取出截獲的書信遞給手下命他燒毀。


    見那信封上的筆跡熟悉,那下人蹙了蹙眉,小聲問道:“爺,隻是夏小姐的親筆手信,您不看看嗎?”


    聽到這個,裴錢略微有些遲疑,但也僅僅是遲疑了一下,便揮手讓人帶下去。


    得到吩咐,那下人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其實他知道,主人並不是不想看,而是怕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可是要讓他說,這件事卻是主人做的不對,即便要換個身份重新活過,那也應該告訴夏小姐一聲,當初不告而別,夏小姐怎麽會不傷心。


    說到底,主人還是信不過夏小姐,怕她壞了自己的事情。


    這麽一想,主人似乎也不是那麽喜歡夏小姐,如果是他,要是喜歡一個人,肯定會將她捧在手心裏,怎麽舍得她難過。


    一路胡思亂想,等燒信的時候,那下人還是忍不住的拆開了那些信,匆匆掃過,突然就明白了主人前段時間做那些事情的意思。


    昨天,主人特意使人將不知什麽事情透漏給了那遼國太子的眼線,故意說的含糊不清,如今那蕭天成突然離開,恐怕就是因為那遼國太子呼延楮將這信息告訴了那蕭天成,所以他才匆忙離開,而這些時日蕭天成收到的信,都是他主人臨摹的。


    一邊生火,想起信上的內容,他一邊感歎皇後不易做。


    剛將那幾封信投入火中,他便覺得眼前人影閃過,再看時,那火中哪裏還有什麽信,扭頭,才發現那人影是自己的主人,此刻正將那信上的火焰撲滅。


    見到這種狀況,他微微蹙了蹙眉,然後悄悄的退了出去,同時在心裏感慨,其實主人還是在意夏小姐的,但恐怕這夏小姐的心思,恐怕已經不在主人身上了。


    惋惜的歎了口氣,他覺得命運真的很喜歡捉弄人,慶幸自己是個普通人。


    出門前,最後一次回頭看看自己的主人,稀薄的日光下,主人雙唇緊抿,微微蹙眉,臉上的表情讓人琢磨不透。


    將燒了大半的信拿在手中看了好久,愣在那裏足有一炷香的功夫,裴錢才慢慢的打開了那張隻剩三分之一的那張紙,上麵那些熟悉的字跡,經過火燒水泡,已經不能辨認。


    不見她已有數月,不知她在京中過的如何?


    正想著時,早前派出去的人回來複命,說已經聯絡了朝中的大臣,近日就要上表請皇帝降罪齊思遠。


    “哪些該散的話散出去了嗎?”


    “屬下已按照爺的吩咐做了妥善安排。”


    裴錢聞言點頭,將一直捏在手中的信認真疊好,放在了離胸口最近的位置。


    他多年的籌謀如今終於就要實現,等他取回了自己的身份,一定會回去接她。


    “按計劃行事吧。”


    站在變成的最高處,望著京城的方向,裴錢在心裏同裏麵的那些人說:當年的愁,當年的恨,我會一筆一筆的討回來。


    梁國皇宮,因為皇後的事情,夏清杺焦灼不安,給蕭天成的信寫了幾封,次次回信他都隻說些不痛不癢的事情,絲毫沒有提起皇後的事情應該怎麽處理。


    眼見皇後的境況越來越不好,夏清杺心內著急,卻絲毫沒有辦法,隻能一心盼著蕭天成早日回來,能夠救皇後一命。


    可就在剛剛,她突然聽滿月說,皇貴妃帶了一批人氣勢洶洶的去了冷宮,看那陣仗,顯然是得到了皇帝的默許。


    想到這裏,為避免皇後受到傷害,等蕭天成會來的時候不好交差,於是她隻好硬著頭皮在隋輕晚之後去了冷宮。


    因想著自己勢單力薄,所以她去的時候特意命人抱上了孩子,想著皇帝總要給這孩子幾分薄麵。果然,她前腳剛踏進院子,就見隋輕晚的貼身侍婢迎了出來,


    將孩子接到懷裏自己抱著,夏清杺深吸了口氣,在滿月和宮人的簇擁下進了殿內。


    新年過去已近兩月,天氣早已回暖,可進到殿內,她還是忍不住的打了個顫,這冷宮,實在是太過陰暗了。


    見她抱著孩子進來,隋輕晚冷冷一笑,“太子妃可是故意來氣我的?明知我剛剛痛失了麟兒,此刻卻偏偏抱著個孩子在我眼前晃悠。莫不是怕我欺負你婆婆,帶他來撐腰的?”


    這句話,說的即直白又犀利,讓一向伶牙俐齒的夏清杺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在皇後張了嘴,看著隋輕晚平靜道:“害你失了孩子的是我,和她又有什麽幹係,如今這宮中,你勝券在握,何必害怕一個孩子。”


    說完,朝夏清杺伸手,似乎想要抱抱孩子。


    想著皇後應該不會對孩子有什麽威脅,夏清杺便遲疑的將孩子抱了過去,剛挪了幾步,她便突然聽到皇後道:“算了,你抱著他吧。”


    說完這句話,皇後便扭頭同站在她身邊的隋輕晚道:“你今日來有什麽事?”


    皇後此刻雖然粗衣蓬頭,但說話那語氣,好像還是坐在自己的中宮,接受嬪妃的朝拜。


    不出她所料,果然因為這句話引得隋輕晚發了怒,“你當你自己還是皇後呢,告訴你,皇上今日已經發了詔書,例數你這些年的罪狀,已將你廢為庶人。”


    聽到這話,皇後冷冷一笑,毫不在意道:“這又如何?”


    這一句話,倒把隋輕晚問的一愣,“這又如何?這確實不如何,不過是皇上念著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念著以往的夫妻情分,想著你以後必定生不如死,所以讓我來送你一送。”


    聽到這話,夏清杺一愣,不可置信的重複道:“生不如死?送一送?”


    聽到這話,隋輕晚抬手扶了扶頭上的絹花,揮手讓身後的人將皇帝的旨意誦了一遍。


    確實如同隋輕晚說的那樣,皇帝不但將皇後廢為庶人,而且還將其賜死。


    緊接著,跟著隋輕晚來的人便將早已準備好的白絹、毒藥和匕首推到了皇後身邊。


    看著眼前擺著的這些物什,皇後仔細端詳了一番,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素服,衝著隋輕晚笑笑道:“回去跟皇上說,他的心意我領了,多謝他顧全我的體麵,隻是這夫妻情分一說,回去跟他說費心多想,這些東西,他配不上。”


    說完這些,皇後衝著夏清杺招了招手,說是要臨行前最後見一見自己的孫子。


    但旁邊的隋輕晚卻開口阻攔,“小皇孫身份貴重,這種場合怕是……”


    “怕什麽,我能害自己的親孫子,我還不是那種蛇蠍心腸的婦人。”


    說著,皇後幾步走向夏清杺,就著她的手親了親孩子稚嫩的臉頰,拍了拍他的繈褓,還替他理了理衣裳。


    做完這一切,皇後扭頭端起旁邊的鳩酒一口飲盡,然後緩緩坐下。背對著她們,已對這世間再無留戀。


    夏清杺抱著孩子愣在那裏,看著皇後的生命一點點流逝,她卻無力挽回什麽,初進宮時的那些磕磕絆絆和如今比起來,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


    她雖然不是蕭天成的生母,可待他如親生一般,如今夫妻反目,兒子不在身邊,即將往生,卻沒有一個親人相送,是何等淒涼,想到這裏,夏清杺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叫道:“兒臣恭送母後。”


    聽到這話,一邊的隋輕晚嗤地一笑,嘲諷道:“如今她已經不是皇後,你這馬屁拍的著實無用。”


    夏清杺聞言回頭,鄙夷道:“是了,當初隋大人能墜入往生道,全靠皇貴妃檢舉有功,你自然是不需要拍馬屁的。”


    果然話音剛落,夏清杺就看見隋輕晚的臉色瞬間蒼白,這些話,她本不想說的,也曉得說了這些話,勢必會得罪她,可看著她那模樣,這些惡毒的話就不知不覺的說出了口。


    兩人對峙了片刻,隋輕晚才勉強開口道:“那種亂臣賊子,死有餘辜。”


    本欲在說些什麽,可聽到隋輕晚說出這樣的話,夏清杺突然一下覺得其實她也很可憐。


    看著麵前的隋輕晚,夏清杺歎息的搖了搖頭,然後抱著孩子離開。


    回到宮內,想著過往的種種,夏清杺覺得心中淒惶,命宮人替自己換了素服,坐在梳妝台前發呆。


    “娘娘,你看這是什麽?”


    夏清杺聞言回過神來,一麵接宮人遞過來的東西,一麵問:“這是從哪裏來的?”


    “剛剛哄小殿下睡覺的時候從繈褓裏掉出來的。”


    剛打開看了一眼,夏清杺便斂眉道:“這東西你看了嗎?”


    那宮人被問的不知所措,但意識到這個問題的研中心,於是突然跪地顫聲道:“娘娘,咱們宮裏的宮人都不識字,是太子殿下一一確認過的,奴婢即便是看了也不懂什麽。”


    聽到這話,夏清杺神色一稟,思忖片刻,起身道:“也沒什麽,就是這是太子爺之前寫給我的一些話,不知怎麽到了那兒,這事兒不可向他人提起,要是被人知道了這些,我倒是沒什麽,可太子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到時候,要是他生氣了,我是勸不住的。”


    一番話有輕有重,算是對這件事做了個總結。


    遣散屋裏的人,夏清杺才攤開那幾張紙,細細的看了一遍,然後輕輕歎了口氣。


    這應該是皇後剛剛接著親孩子的機會放到他繈褓中的,看那紙邊緣有些磨損和發黃,應該不是最近寫的,看起來,皇後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因此早早的便做了準備。


    仔細的將那信再讀一遍,在心中默默回憶了幾遍,夏清杺才將那信點了,打算等蕭天成回來後再講給他聽。


    幾天過後,夏清杺終於收到蕭天成傳來的信息,說兩天後就能回京。


    他走了不過不到一月的時間,宮中卻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皇帝脾氣陡變,短短幾天,已經杖斃了不少宮人,皇後飲鳩而亡,整個後宮沒有掌管之人,顯得甚是蕭索。如今,夏清杺隻抱著孩子躲在宮中,緊繃著一心裏焦急的期盼蕭天成快些回來。


    想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夏清杺絲毫不敢放鬆,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隻盯著窗戶有些發白才敢朦朧入睡。


    剛剛閉眼沒有半個時辰,夏清杺便被一陣細小的響動吵醒,猛地轉身,突然發現有個人影立在床前。


    一驚之下,夏清杺從床上躍起就要喊人,卻不想突然被床邊的人捂著嘴巴。


    湊近之下,夏清杺才發現來人是蕭天成。


    看著他的臉,夏清杺突然覺得這些天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地,於是眼淚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伸手抱著他小聲道:“你終於回來了。”


    緊緊抱著主動”投懷送抱“的人,等她情緒稍微平複後,才輕聲道:“事情我都知道了,別擔心,一切有我。”


    提起這個,夏清杺才趕緊擦了擦淚,急促地說:“母後,母後她……”


    聽到這個,蕭天成也忍不住的紅了眼圈。


    見狀,夏清杺急忙安慰他,轉移話題道:“你信上說兩日後才到,怎麽今天夜裏就回來了?”


    說完,夏清杺就要喊人起來伺候他洗漱,可剛起身,便被蕭天成拉住,“算了,今日就這麽歇下吧。”


    說完,蕭天成便和衣拉著夏清杺躺下。


    相顧無言,夏清杺猛地想起皇後的那封信,雖然知道蕭天成趕路疲憊,但還是讓他打起精神將這聽完。


    皇後的那封信上詳細說了蕭天成身世,說自己並不是蕭天成的生母,說他的生母當年難產而亡確實是和她有關,但她並不是有意為之的。後來因緣際會,蕭天成成了她的孩子,因存著愧疚之心,所以她立下誓言,將來隻蕭天成一個孩子,真心當他是親生兒子教養。


    關於蕭天成生母的逝去,她曾真心的同皇帝道過謙,本以為皇帝原諒了她,可沒想到,皇帝為了報仇,整整等了近二十年。


    如今,蕭天成已娶妻生子,她也沒什麽遺憾,即便是死,也死的極放心和安心。


    講到這裏,夏清杺略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蕭天成的變化。


    見他麵無表情,擔心的問了幾句,然後安慰道:“我知道你心裏難過,以後,我會陪著你的!”


    “小時候,我常常問母後為什麽人家都有弟弟妹妹,為什麽我沒有,母後為什麽不給我生個弟弟妹妹?可那時候,母後總是不說話,要麽就是說有我一個人就夠了。她不是我生母這件事,其實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可是我從來沒有覺得這有什麽,她做的這些事情,我生母也未必能夠做到。她說她有我就夠了,而我何嚐不是有她就夠了。”


    說到這裏,蕭天成抬手揉了揉額頭,然後接著道:“關於我生母的事情,我也細細查訪過,都說她溫婉美麗,賢良淑德。我聽著這些的時候,覺得很陌生,她的存在對於我來說,就是個故事裏的人,而我的母親,她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所以後來,我便再也不去查看那些和我生母有關的事情,因為我覺得,我從小到大,從來就沒有缺失過母愛。她給予我的,比我想要的還多。可如今,她已經仙逝,我卻連她最後一麵也沒見上。”


    聽著蕭天成講自己的心路曆程,夏清杺在心裏感慨不已,見他似乎還要說什麽,便趕忙伸手堵著他的嘴道:“不要多想了,你路上奔波已是十分疲憊,早點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蕭天成聞言點了點頭,像個孩子般的乖巧。


    可他越是這樣,夏清杺反而越是擔心。於是在心裏打定注意,明日一早邊去覲見皇帝。


    第二天清早,夏清杺鎮重其事的梳洗一番,趁著蕭天成還未醒轉,趕在早朝前覲見了皇帝。


    她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請皇帝改變廢黜皇後的旨意,改將皇後葬入皇陵,受後人祭拜。


    可頒出去的旨意,怎麽會因為她的幾句爭辯就能改變,因此結果顯而易見,皇帝大發雷霆,命人將她轟了出來。


    雖然情況惡劣,可夏清杺並不氣餒,被轟出來就站在門口,站著不行就跪。折騰了好久,皇帝依舊不為所動。


    從早上到中午,夏清杺滴水未進,跪在地上兩三個時辰,冷風一吹,整個人不受控製的向後倒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置身太子宮,而蕭天成在旁邊陪她。


    一醒來,夏清杺就急著向蕭天成保證,“別擔心,我等下就去求皇貴妃,如果她肯幫忙說幾句話,應該會有效果的。”


    握著她的手,蕭天成輕道:“此事我自有主張,你就別操心了。”


    說完,蕭天成替她掖好被角,拍了拍她的肩頭,起身燃了一把安神香。


    因為昨夜沒有睡好,今天又折騰了一早,在安神香的輔助下,夏清杺很快就進入夢鄉。隻等她睡著,蕭天成才起身出門。


    等夏清杺從睡夢中驚醒的時候,蕭天成已經走了有一個時辰,連問了幾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無可奈何,她隻能讓滿月去打聽蕭天成的去向。


    還沒等滿月回來,皇帝身邊的宮人急急忙忙的過來說太子和皇上不知道因為何事吵了起來,讓她前去勸勸。


    聽到這個消息,夏清杺迅速冷靜了下來,並沒有隨著宮人前往,隻淡淡地吩咐:“此事不急,太子爺和皇上自有分寸,你們聽吩咐就好。”


    說完這些,夏清杺又慎重其事的囑咐道:“命近日當值的宮人都注意些,伺候的時候都注意點,該聽的聽。”


    宮裏當差的人多年察言觀色,早已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因此拱手告退,回去複命。


    話雖如此說,但夏清杺依舊擔心蕭天成,在屋內來回踱步,過了足有三四頓飯的功夫,也不見蕭天成和滿月回來,思忖再三,還是決定去一探究竟。


    誰知剛出宮門走了沒多遠,便看見幾個宮人抬著蕭天成走了過來。夏清杺見狀急忙迎了上去,見步輦上的蕭天成額頭帶血,身上的衣服也有破損。由此可見剛才書房之爭的激烈程度。


    不知道蕭天成同皇帝說了什麽,最終的結果是在他養傷期間,皇帝命人送來了皇後的神位,並傳了一道口諭,允許他們在太子宮內祭拜。


    如此,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為皇家碌碌一生,最後卻歸於這樣的結局,皇後的這一輩子,可謂不值。


    此事就此擱下不提,因為蕭天成的回歸,整個皇宮逐漸歸於平靜,而皇帝經過那次長談,情緒似乎也平複了下來。後宮的一切,似乎什麽都沒變,又似乎都在變。


    時光荏苒,轉瞬數日已過,蕭天成身上的傷剛剛養好,便接到了從邊關傳來的消息,說齊國在遼軍撤兵後突襲,造成了遼國不小的傷亡。


    再後來傳來的消息是齊國的這次偷襲乃是奉了二皇子的命令,如今,遼國正在重整兵馬,打算討回“公道”。


    太子宮內,聽到這樣的消息,夏清杺詫異道:“齊國二皇子?那個文弱的齊思遠?這種卑鄙的事情,怎麽看也不像是他的手筆。”


    接過夏清杺遞過來的藥碗,蕭天成倒是波瀾不驚道:“我記得以前跟你說過,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你就見過他幾麵,怎麽可能會了解他。”


    聽到這話,夏清杺認真的想了一想,覺得蕭天成說的很對,於是點頭表示同意。


    因為事不關己,所以兩人並未就這個話題再深入探討,一時有些冷場,等下清晰回過神來時,才發現有個問題亟待解決,當初因為孩子長的圓胖,所以隻給起了個小名叫阿圓,大名卻一直沒有定下來。


    提到這個問題,蕭天成認真的思考了一番,說這個自己不能做主,叮了幾個名字寫了奏折送了上去,晚膳前就回了過來,定下的就是她最中意的那個——煥然。


    皇後死後,夏清杺本想著會是隋輕晚統領後宮,卻沒想到皇帝聖旨命她掌六宮之權。


    這個聖旨下點有點莫名其妙,夏清杺很是不解。


    後來,她才聽蕭天成說隋輕晚入宮為妃是為了救隋大人一命,本就要成功,但皇後卻與皇帝分析了其中的利弊,所以皇帝最終還是殺了隋大人,為挽回在隋大人這件事情上的失利,所以在皇帝下聖旨前先忍痛舉報了自己的父親,做了皇貴妃,也算是給了自己一個保障。但也卻是因為如此,隋輕晚才記恨上了皇後,引誘皇後殺了她的孩子。


    可憐皇後在此之前還在為皇帝的江山謀劃,可最終的結局是皇帝利用這件事既除掉了隋輕晚的孩子又殺了皇後。


    皇後將隋輕晚視為眼中釘,卻沒想到自己真正的敵人是枕邊人。


    “像隋輕晚如此有心計的人,再加上她本就和我們有仇,如果再把控後宮,那將來吃虧的隻能是他們,所以父皇的決定是對的,讓你來掌控六宮,是最合適不過了。”


    聽到蕭天成這樣說,夏清杺讚同的點了點頭,遲疑道:“你就一點兒也不恨父皇?”


    “要說一點兒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是話說回來,如果將來有一天,我也有同樣的遭遇,我想我會和父皇一樣。”


    “呃……”


    想想再過幾日就是她和蕭天成兒子的滿月,因為想著宮中近來事多,而隋輕晚又剛失了孩子,因此夏清杺便想著不辦,但等她將此想法告訴蕭天成時,也得到了他的認同。


    兩人籌劃一番,決定隻在自己的宮中擺個小宴。


    誰承想翌日早朝,皇帝卻突然提起此事,說要大肆操辦一番,緩一緩這宮中的氣氛。


    一時間,宮內外都忙了起來。


    ………………此乃情節分界線………………


    齊國皇宮,因為偷襲一事,朝堂上議論紛紛,往常在朝臣中享有美譽的齊思遠如今耷拉著腦袋站在一邊,聽各位重臣或輕或重的對自己此次戰事的點評。


    此戰本來已經停止,但因為他這個貿然的舉動,齊遼兩國的邊境重又緊張起來。


    這本就是他和裴錢定下的計策,為的就是能夠讓裴錢早日以正式的身份還朝,而現在所做的一切,皆不過是為了給裴錢做鋪墊。他現在越混蛋,將來裴錢出現的時候,才能顯得越有潛力,越有資格繼承那皇位。


    其實那皇位在他齊思遠看來,完全不如一個王爺自在,試想那家國天下都係在一個人的身上,多累。他穿越過來,可不是來當梟雄的。


    麵對數落,齊思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直等到朝見結束,也沒探討出來個所以然。


    跟著皇帝回到內宮,繼續被數落後,尋著一個適當的時機,齊思遠開口問道:“父皇,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做一個皇帝的潛質?”


    聽到這句話,皇帝歎息一聲,過了很久,才緩緩的點了點頭,“你從小就性格綿軟,此次父皇本想讓你立個戰功好在這些朝臣中間立個威信,如果你將事情弄成這樣,連父皇都無法替你收場。論潛質,你確實不適合做一個皇帝,但不適合又能如何,父皇隻你一個兒子。”


    聽皇帝提起這個,齊思遠故意感慨道:“要是我有幾個兄弟就好了。”


    聽到這話,皇帝麵色一變,片刻後歎息道:“你大哥做事果敢,可惜早逝,如果有他在,那……”


    後麵的話皇帝雖然沒有說,但齊思遠聽到了裏麵的歎息,於是故弄玄虛道:“父皇,我大哥究竟是怎麽死的?”


    因為這個話題,皇帝有片刻的失神,最後才開口道:“早些年,他出宮未歸。”


    “那為何說大哥是病死的。”


    “這些本不應該跟你說,但你如今已經長大,有些事情,也是應該讓你知道。當年,你大哥出宮後久久不歸,父皇派人尋找卻發現有人人以父皇之名對他進行追殺,為救他一命,逼不得已,父皇隻能對外宣布他死訊想著能讓他躲過此劫。”


    “對他追殺之人可是我母妃?”“當年追查不到對你大哥行凶之人是誰,如今想來,她的嫌疑卻是最大。”


    “父皇可能恨過我母妃這樣做?”


    “早年間覺得可恨,可做了大半輩子的皇帝,如今卻想著你大哥能在逃離這國事糾纏,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那如果大哥他不是這樣想的呢?”


    “什麽?”


    說到這裏,齊思遠雙膝跪地,拱手道:“父皇,早前我出使梁國,見到了大哥?”


    “什麽?”


    “大哥確如父皇所願,雖然過的不錯,但畢竟是在他國,機緣巧合下我見到了大哥,得知大哥這些年來,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回來,不知父皇是否也想見一見長大後的大哥?”


    聽到這話,齊國皇帝老淚縱橫,顫聲說:“想,父皇想見,想了十幾年了。”


    當日,等齊思遠從皇帝書房退出來的時候,立馬飛鴿傳書,命早就等候的裴錢立刻進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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