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一處山坡。


    坡下數丈的崖口,有一個山洞。


    此時的山洞裏。


    一個麵容扭曲的閉目老者,正坐在一口棺材上。


    渾身被一團團漆黑的沙狀氣體所包圍。


    一圈一圈的按照一種特定的怪異線路流動著。


    時而正向,時而逆向。


    就在不這些沙狀氣體來回不知道轉了多少回以後。


    突然的。


    那老者的眼睛驟然睜開了。


    兩隻眼睛,一藍一黑。


    散發出了湛藍與墨黑的兩種光澤。


    然後。


    他張開了嘴。


    輕輕的吐了一個字。


    “昃!”


    隨著老者的聲音爆出,被他坐在下方的棺材突然出現了極致的顫抖。


    緊接著。


    一縷縷的黑煙從棺材上蔓延出來。


    向上浮動。


    看這架勢,很想把上麵那個老者給完全包裹進去。


    眼見如此。


    老者冷哼一聲。


    “你要是活著,老夫可能還會忌憚你一二。”


    “然而…”


    話沒說完。


    隻見他忽然捏出兩根手指,往自己的心口處一點。


    下一秒。


    一滴泛著鵝黃色紋路的血滴,從老者的心口處飛出。


    隨著這滴血液的飛出。


    老者的麵色瞬間刷白。


    但盡管這樣。


    他還在極力控製著體外的藍色靈氣罩,不讓那些黑煙包裹自己。


    等著那滴鮮血慢慢落在老者手中的時候。


    忽然的。


    他翻手一壓。


    “嗡!!!”


    一聲氣爆!


    刹那間向四周爆開。


    把周圍的那些山岩,碎石全都震得粉碎。


    而隨著這滴鮮血的爆開。


    棺材上的黑氣全都被震得粉碎。


    同時。


    連帶著老者的其中一隻瞳孔,也恢複了原本的湛藍色。


    看著下方偃旗息鼓的棺材。


    老者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些許喜色。


    隨後。


    他再次釋放出一連串的印法。


    全部印刻在這幅棺材的四周。


    就這樣又過了許久。


    隨著最後一枚法印的刻印成功。


    這老者終於壓製不住自己的喜悅心情。


    仰頭發出了暢快的笑聲。


    “哈哈哈!!!”


    “金甲帝王屍!!”


    “老夫終究還是練成了!!”


    “哈哈哈哈!!”


    與此同時。


    在王城中。


    盧山還在和那個名叫陳天雄的鱉孫對著招。


    依靠著身體和速度的優勢。


    盧山在貼身戰鬥上保持了一個壓製的狀態。


    但也隻能壓製而已。


    想要解決,怕是不打個幾天幾夜結束不了。


    真要這樣。


    不要第二天。


    周圍那些軍隊怕是就已經把軍陣擺好了,對自己下手了。


    眼看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事。


    接著雞爪和對方槍矛對衝的回力,盧山退後數丈。


    然後回頭看了眼下方。


    此時木婉流和那個鐮刀小妞的‘法天象地’都收了起來。


    和他們一樣。


    進入了短兵相接的階段。


    隻不過和他們是反過來的。


    木婉流被那鐮刀小妞神出鬼沒的鐮刀,壓製著隻能被動防禦。


    看起來也是短時間內解決不了了。


    碰到這種情況。


    盧山的第一想法就是先撤再說。


    於是他張開雞嘴便要問候點什麽。


    可這時。


    陳天雄像是提前預知了什麽一樣。


    在退位的第一時間接上了槍矛。


    然後抬手一揮。


    又是一道讓盧山痛惡之極的矛刃斬了過來。


    你大爺的。


    對此。


    盧山隻能瘋狂甩腳。


    斬出幾十道猩紅色光刃,向那矛刃迎了上去。


    而且。


    他在甩出的同時。


    身體驟然加速,向對方的位置衝了過去。


    沒辦法。


    還是要貼身打。


    不然距離一遠,那鱉孫抽空就給你來幾下。


    咋玩?


    “噗!!”


    一聲悶聲。


    兩邊的光刃一同泯滅在了空中。


    果然。


    當盧山穿過那片光刃泯滅區之後。


    一眼就看到了陳天雄已經再次舉起了手中的槍矛,準備斬了下來。


    見狀。


    盧山瞬間加速。


    愣是在對方槍矛斬下來之前,貼了過去。


    看著雞頭妖的再次貼上來。


    此刻的陳天雄也有些惱怒。


    以他的目力。


    自然也能看的出來,自己的揮毫一斬,雞妖想接下來不是太容易的事。


    所以他隻要一抓到空隙,就要斬幾下出去。


    能造成殺傷那是最好。


    就算造成不了殺傷,能帶來不小的消耗也是不錯的。


    可這雞妖偏偏要貼上來玩近身搏鬥。


    雖然陳天雄並不虛這雞妖的近身戰鬥。


    但相對於遠距離斬殺,他的近身戰鬥能力還是要差上不少。


    不過。


    身為戰修。


    你要戰,吾便戰。


    隻有向前,沒有後退。


    所以陳天雄再次順勢折下槍矛的矛尖,與那雞妖搏殺在一起。


    “叮叮叮!”


    “當當當!!”


    從屋頂打到地麵。


    從樹上打到空中。


    許久之後。


    還在搏殺的盧山忽然注意到了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已經開始出現甲胄傍身的軍士時。


    頓時意識到。


    不能再打下去了。


    再打下去,等待他們的就隻有被包圍。


    想到這。


    盧山趕緊抽空傳音給木婉流。


    “大木木!有軍陣向我們包來了。”


    “咱們先撤吧。”


    然而。


    等了幾息。


    盧山等來的卻是木婉流的拒絕。


    “不行。”


    “師門交代的任務還未完成。”


    “現在還不能離開!”


    ¥%¥¥@^!!!


    一頓國粹式的問候。


    盧山躲開了槍矛從側身刺來的動作。


    然後穩住身體,抬爪對著陳天雄的後背就是兩爪。


    “叮!叮!”兩聲!


    都被擋了下來。


    借著這股擋拆的間隙,盧山再次傳音道:


    “什麽鬼任務!”


    “我說我們先撤離這裏!”


    “躲在城裏!”


    “伺機而動不行嗎!?”


    片刻。


    木婉流的兩個字。


    “不行。”


    直接讓盧山血衝腦子。


    差點沒直接扭頭就跑。


    但想到自己連木婉流做的豆腐都沒有吃過。


    怎麽能就這麽離開了?


    沒辦法。


    他隻能嚐試的把戰場向內拉。


    想試試能不能抽個空,幫木婉流先把鐮刀小妞拿下。


    然後再一起把這個叫陳天雄的鱉孫給弄死。


    可那陳天雄似乎猜到了盧山的的想法。


    硬是拖著他,橫在他的麵前,不讓他後撤。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就在盧山焦急的時候。


    不遠處的軍陣已經布好。


    正一步一步的開始收縮陣型。


    從空中向下看。


    人數估摸著最少上萬人。


    上萬呢呐。


    平鋪開來,密密麻麻。


    就算分成軍陣,前後左右的錯位開來,那也是一大片。


    如果再算上軍陣上空集結的靈氣潮湧。


    就算沒有陳天雄這個鱉孫在,麵對這麽多人組成的軍陣。


    盧山都有些難以解決。


    甚至還要避其鋒芒。


    可眼下這個情況。


    正當盧山考慮著要不要嚐試點其他方式的時候。


    不遠處。


    一道讓盧山都感覺到恐怖而磅礴的氣勢,在遠處出現。


    下意識的。


    他側過雞頭,目光看向那股氣勢。


    結果入目可見。


    一道光點,用一種極快的速度,向自己的位置飛來。


    眼見如此。


    下意識的。


    盧山緊皺眉頭,做好了隨時爆發的準備。


    這會。


    陳天雄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麽。


    即刻扭過頭。


    目光順著感覺看去。


    當他看到那個距離自己已經沒有多少公裏的光點,正撕雲裂風的衝向自己時。


    陳天雄的瞳孔一陣緊縮。


    然後身體極速退開。


    以一個非常快的速度,退到了軍陣的上方。


    做出了一副嚴陣以待的姿態。


    陳天雄的這幅模樣,讓盧山頓感意外。


    原本他以為。


    這應該就是陳天雄那鱉孫叫來的外援。


    可見到對方的戒備比自己還深。


    盧山頓時明白。


    這飛來的應該隻是忽然插進來的第三者。


    至於這第三者是哪一方的。


    等人來了應該就知道了。


    不過。


    不管是哪一方的。


    盧山都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既然陳天雄那鱉孫都知道借力。


    那自己的話…


    回過頭。


    盧山就退到了木婉流的上空。


    剛退回來,他就發現此地隻剩木婉流一個人了。


    見此。


    盧山落下高度,來到木婉流的身旁,出聲問道;


    “人呢?”


    “跑了。”


    木婉流平靜的說了一句,但她的目光卻是盯著那遠處疾馳而來的光點身上。


    “如此威壓。”


    “如此的氣勢。”


    木婉流沒有點名對方的修為境界,輕輕的的歎了口氣,道:


    “還是被他趕回來了。”


    聽到這話。


    盧山疑惑的問道:


    “誰啊?”


    “一位靈竅境大能修士,有著‘天哭王’稱號的趙家耆老,趙喜樂。”


    靈竅境!?


    臥槽!


    怪不得距離那麽遠,靈壓都能如此的強烈。


    如果真等人到麵前來。


    那還不直接被這靈壓按在地上摩擦嗎?


    玩不過玩不過。


    盧山扭頭就準備撤。


    可這會。


    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卻從遠處傳了過來。


    “嗬,老夫道是誰知道老夫的情況。”


    “原來是梅山宗的梅嶺峰主,人送‘四季仙子’的婉流元君。”


    這兩句話。


    原本剛開始的時候,聲音聽起來還挺遠。


    可等著第二句話說完的時候。


    盧山驚愕的發現。


    距離自己不到一公裏的地方,已經懸停了一個瘦弱老頭。


    弓著腰,一臉微笑的看著自己這邊。


    這一看。


    讓盧山頓時產生了一種被鎖定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不好。


    但他又沒辦法掙脫鎖定。


    隻能站在木婉流的身旁,扯著梅山宗的大旗。


    這時。


    不遠處的陳天雄也看到了來人。


    當然也聽到了那位耆老的聲音。


    當他聽到對麵那位女士居然是三大宗的一峰之主以後。


    雙眼立刻睜得老大。


    沉思了片刻。


    直接身化遁光,馬不停蹄的加速,向趙家耆老的位置飛了過來。


    幾個呼吸的時間,


    陳天雄便飛到了趙喜樂的麵前。


    單腿跪下,道:


    “耆老,您來了。”


    聽到問候,趙喜樂回過目光,放在陳天雄的身上,平靜的出聲問道:


    “天雄啊。”


    “今日老夫對你有些失望。”


    “嬰變徑高階,隨時都能突破的你。”


    “居然連一隻禽雞都拿不下來。”


    言語中充滿了失望。


    這讓陳天雄無比的惶恐,趕緊出聲道:


    “末將知錯,還請耆老給末將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


    麵對陳天雄的請纓。


    趙喜樂搖了搖頭,收回目光,沒有應答任何的話。


    “遊方閣。”


    “梅山宗。”


    “南域邪靈教。”


    “叛亂。”


    “現在的王城是真熱鬧啊。”


    他感歎了幾句,然後把目光放在不遠處的木婉流身上。


    “婉流元君。”


    “其他那些勢力來作亂,老夫還能理解。”


    “不知吾太趙有何值得你們梅山宗惦記的。”


    “居然讓你一位一峰之主,甘願隱姓埋名躲在幕後。”


    聞言。


    木婉流沒有說話。


    一臉平靜的站在原地。


    看這樣子,很明顯就是打死不說的姿態。


    趙喜樂看了,隻是樂嗬嗬的開口道:


    “老夫在這感覺到了我們太趙王上的氣息,不知婉流元君是否可以將人帶出來?”


    太趙王上?


    趙純?


    那狗比難道在這?


    盧山扭頭觀察四周,但還是什麽都沒有看到。


    而聽到這話的木婉流,雖然沒有回答什麽。


    但她還是伸出了一隻手,對著麵前腳下的位置擺了擺。


    下一秒。


    一道由植被編製成的囚籠,就這樣從地下忽然冒了出來。


    然後。


    隨著一連串的“啪啪”聲傳出。


    囚籠表麵的植被頃刻間就全部碎裂了開來。


    結果從裏麵滾出一個渾身狼狽的中年男子。


    嘿,還真是趙純?


    居然被大木木當成種子種在地下了。


    怎麽。


    難道還想來年收獲一堆趙純嗎?


    盧山雖然不理解木婉流為什麽這麽做。


    但以木婉流的性格來看。


    怎麽都是有她自己的道理的。


    這時。


    當陳天雄看到太趙王趙純從那囚籠裏滾出來以後。


    立刻就要上去營救。


    可忽然的。


    一道藤蔓拉住了的趙純的腿。


    把他直接扯到了木婉流的手中。


    眼見如此。


    趙喜樂似乎明白了什麽,淡淡出聲道:


    “說吧,你要什麽?”


    聽到這話。


    盧山也疑惑的把視線放在木婉流的身上。


    他也很好奇。


    到底太趙王庭有什麽。


    需要讓梅山宗這麽折騰。


    隻見木婉流凝目平視,一個字一個字的出聲道:


    “孽龍珠。”


    一聽是這個。


    陳天雄一臉疑惑。


    趙喜樂也是慢慢收起了笑臉,出聲道:


    “孽龍珠,以鎮聞名。”


    “鎮山,鎮海,鎮地昆。”


    “伏人,懾妖,克氣運。”


    “看來,你們梅山宗的事出的不小。”


    話說到這。


    趙喜樂的語氣忽然一轉,搖頭道:


    “很抱歉,孽龍珠非王庭血脈不可取。”


    “老夫無法為王上…”


    話沒說完。


    一直昏迷的趙純,不知何時已經醒來,忽然出聲道:


    “本王…允了。”


    聽到這話。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滿身狼狽,腳步還在微微顫顫的趙純身上。


    就,這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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