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永璂正要去皇後宮中請安,卻半途遇見皇後身邊的宮女,來稟報說皇後娘娘在碩王府暈過去了。永璂知道這宮女是皇後的心腹,便知她所言不虛。


    永璂心係皇後安危,頭一個想到的就是去太醫院找浩祥。等不及聽那宮女細說來龍去脈,轉身就跑去了太醫院,可沒跑出幾步,永璂又想起來別人不知道自己與浩祥的關係,這麽冒然跑去太醫院恐怕會給浩祥惹麻煩,於是腳下一轉跑去自己在禦花園的秘密基地,藏身在假山中,確保沒人能看見他之後,才取出浩祥交給他的傳訊符,告之浩祥速來此地尋他。


    果然,沒一會兒浩祥就憑空出現在了假山裏,見永璂神色焦急,便問道:“出什麽事了?”


    永璂一見浩祥來了,就撲到他身上,急忙道:“快帶我去找我皇額娘,皇額娘在碩王府暈倒了。”浩祥也不多問,接過撲到他身上的永璂,將他背起,使了個禦風訣就往碩王府去了。


    浩祥尋了碩王府附近的小巷子,將背上的永璂放下來,就牽著他進碩王府,一早有皇後宮中的太監等在王府門口,一見永璂來了,就引著他們往蘭馨公主的院子去。


    還未進院門口,遠遠就聽到裏麵鬧哄哄的,浩祥與永璂聽著一同皺起了眉頭,不知裏麵到底發生了何事。


    皇後在裏麵,未得召見,浩祥不好進去,況且裏麵還有女眷。於是,還是半大孩子的永琪心中擔憂皇後,也顧不得這許多,徑直闖了進去。


    “十二阿哥!”碩王久等不來浩禎,急的在公主房門外轉圈,見是不受寵的十二阿哥,也顧不上跟他寒暄,隻對他頷首示意,就向緊跟著永璂後腳趕來的婢女詢問浩禎的去向,這婢女尋遍闔府也不見浩禎的蹤影,隻得頂著碩王的怒氣,緩緩搖頭。


    這個孽畜!碩王暗恨,卻隻能守在這裏,若是蘭馨公主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闔府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皇額娘!”


    “十二阿哥吉祥!”守在皇後身邊的容嬤嬤眼尖,看見永璂匆匆進來,忙高聲行禮道。


    “永璂,你怎麽來了?”皇後虛軟的靠坐在蘭馨公主床頭,握著蘭馨公主蒼白的手,回頭見是永璂驚訝的問道。


    永璂將路上遇見皇後身邊宮女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見皇後眼眶發紅,又見蘭馨緊閉雙眼,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大致知道皇後無礙,有恙的是蘭馨,便問皇後:“蘭馨姐姐的傷怎麽樣了?”


    “大夫說,這孩子現在隻能聽天由命了,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呀!”皇後是性情中人,說著不禁眼眶又紅了起來。蘭馨雖然不是她親生女兒,可是好歹養在身邊十來年,身下又沒有親女,早把蘭馨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想親自為女兒找個好歸宿,千挑萬選,選中了富察浩禎,原以為倆人男才女貌,必定是對神仙眷侶,誰知到頭來竟成怨偶。皇後一邊自責識人不清,一邊又恨碩王府這群狗奴才如此無法無天,絲毫不把皇室的威嚴放在眼裏,皇家好好的公主嫁進來,竟落得如此下場。


    “皇額娘別擔心,兒子帶了禦醫來,讓禦醫再給蘭馨姐姐看看,興許還有別的法子呢。”永璂指了指門外,溫聲勸道。


    皇後聞言覺得有道理,畢竟方才給蘭馨診治的不是宮裏的禦醫,想必醫術有限,便讓容嬤嬤去將人傳來。


    不一會兒容嬤嬤引著一個弱冠之年身著禦醫官服的年輕人進來,皇後疑惑的看向永璂,卻見永璂笑眯眯的朝自己眨了眨眼,不禁暗歎一聲:果然還是個孩子。


    “富察浩祥見過皇後娘娘,給皇後娘娘請安。”


    富察浩祥?怎麽聽著像是碩王府的人,但人是永璂帶來的,皇後不好落了永璂的麵子,便起身讓出身後的蘭馨公主,道:“免禮,過來給公主看看吧。”


    “是”


    皇後見這位名叫富察浩祥的禦醫年紀雖然不大,但觀他步履穩健,行事有度,望聞問切一番後,又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裏取出一副銀針,但並不立時施針,而停下來,征詢道:“臣可否施針?”


    “蘭公主的病情如何?”皇後還是有些疑慮。


    “無礙,施針後三五副湯藥喝下去,便能康複。”


    “那便有勞了。”


    浩祥選擇進太醫院也不是胡亂選的,當初得到修真功法的同時還有一套《九針天訣》,堪稱針灸奇書,修真至結丹期後,便將這《九針天訣》研習透徹,輔佐諸多丹方煉製的丹藥,以求突破,可惜後世靈氣稀薄,靈藥靈植更是罕見,致使衝擊元嬰失利。


    今次得以新生,況且靈氣充沛,若不好好利用這《九針天訣》就太可惜了。因此,這幾年浩祥除了修真,煉丹,這醫術也是沒有落下的。結合後世西醫體係與古代中醫相互佐證,再配以《九針天訣》,因此浩祥的醫術絕不比太醫院任何一個太醫差,這才會被太醫院院判看重破格提拔為禦醫。


    蘭馨的病對浩祥來說並不難醫,將靈氣灌注在銀針裏,配合《九針天訣》手法迅速的以水係靈氣梳洗經脈,以木係靈氣修複傷口,再喂進一粒回氣丹,提筆開了一副補血的方子,便罷手了。


    眾人見他行雲流水般施了一套針法,再去看蘭馨的臉色,竟然不複先前的蒼白。之前給蘭馨診過脈的大夫不信邪,征詢過皇後,再去給蘭馨把脈,脈象果然平穩了下來,不禁嘖嘖稱奇。


    “蘭公主怎麽還不醒?”皇後不見蘭馨轉醒還是有些擔憂。


    “公主失血過多,貴體虛弱,宜靜養,晚上便能醒來了。”浩祥的回答沉穩自信,讓人不由自主就相信他的話。


    壓在皇後心上的大石總算放下,有心思計較旁的事了,屏退了閑雜人等,將嚴嬤嬤叫到跟前,讓她將蘭馨公主在碩王府的事仔細說來。


    嚴嬤嬤憋著一口氣,早盼著皇後娘娘能為蘭馨公主做主,收拾這闔府的狗奴才,這會兒子便將蘭馨公主進碩王府沒兩個月額駙便有了庶子,至今未與公主圓房,妄圖抬歌妓為平妻,碩王福晉雪如喜歡這個歌妓勝過公主,蘭馨公主好心將庶子抱來養,結果額附要打殺公主,碩王府包庇人犯,等等說與皇後娘娘聽。


    “真是好大的威風,當初求著本宮將公主下嫁,如今卻為了一個歌妓如此侮辱蘭兒!”皇後隔著房門,盯著碩王方才站著的地方,幾乎咬牙切齒,“哼,好個碩王府!好個富察浩禎!本宮倒要看看,他們碩王府到底要將皇家的威嚴置於何處?!”皇後怒而奮起,一掌將手邊的茶盞掃落地。


    “來人!將富察浩禎給本宮綁來,另外將那個歌妓也給本宮帶上來!”


    “喳!”


    浩祥與永璂被皇後當做閑雜人等屏退了,隻好陪碩王立在院門口當門神。


    永璂站在浩祥身旁,悄悄伸手抓住浩祥的一根小指搖了搖,見浩祥低下頭看向自己,立時投以一個燦爛的笑臉:就知道浩哥哥出手一定能治好蘭馨姐姐,而且浩哥哥還在皇額娘麵前大展身手,帶浩哥哥一起來果然是對的!


    看著小孩一臉‘快來表揚我啊’的樣子,浩祥就想捏捏他的小鼻子,礙於碩王在場,隻好同樣牽著他的手搖了搖,嘴角不由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碩王看著站在十二阿哥身邊的浩祥,想起方才他在皇後娘娘麵前神色恭敬,行事沉穩,對答如流,還有那一手神乎其神的針術,想起他已自請出府,心中不禁複雜難言,再拿隻會惹禍生事的浩禎與之對比,簡直悔不當初。


    裏麵突然“砰”地發出一聲茶盞砸在地上的脆響,碩王猜也知道嚴嬤嬤在皇後麵前告狀,也顧不上後悔,畢竟浩禎再怎麽樣也是王府的繼承人,此時萬不能出事。因此碩王此時恨不能立刻衝進去,堵住嚴嬤嬤那張嘴,剛想往裏探,便被門口的侍衛一左一右擋住去路,隻得悻悻然的退了回來。沒一會兒又從裏麵衝出一隊侍衛,碩王沒來得及攔住,侍衛們便飛奔出去了。


    雪如隨皇後到公主房見蘭馨公主倒在血泊裏時,便知大事不好了,一早趁皇後暈倒,眾人手忙腳亂之際,趁亂跑了出來。因此不知道蘭馨公主被浩祥救了回來,隻以為蘭馨公主被浩禎失手殺了,慌忙派人找浩禎,卻四處尋遍不到,便親自到白吟霜房中。


    “吟霜,你收拾東西,快離開碩王府,浩禎失手把蘭馨公主殺了,皇後趕來要殺你們的頭,好為蘭馨公主報仇,快走!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額娘?”浩禎聽到雪如的聲音,急忙同吟霜出來,獻寶一樣把從蘭馨那裏搶回來的孩子抱到雪如麵前,欣喜道:“看,我把孩子要回來了!”


    “浩禎?你怎麽在這裏?”雪如隻覺得眼前發黑,顫聲道:“你怎麽還回碩王府?!皇後已經來了,你要在這裏等著被殺頭麽?!”


    浩禎本來是帶著孩子跑出碩王府的,一看到蘭馨公主腦後溢出的鮮血,浩禎就覺得手腳冰涼,知道自己闖禍了,本能驅使他逃離這個地方,可是一路策馬出城後,被孩子的哭鬧聲驚醒,才想起來吟霜還在王府,於是帶著孩子又回來了。


    “額娘,我回來帶吟霜離開這兒。”浩禎覺得隻要和吟霜在一起,還有他們的孩子,不論到哪裏,都是幸福的一家,因此麵對雪如的質問,竟然還能坦然回答。


    “額娘不必擔憂,蘭馨公主欺人太甚,搶走我與吟霜的孩子,我才失手推倒了她,她的死並非我所願……皇上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必定不會為難我們。”浩禎越說越覺得是這樣,“我根本就不愛蘭馨公主,是蘭馨公主硬要嫁給我,可是我心裏已經有了吟霜了,再也裝不下別人了,隻是皇家勢大,我違抗不了皇命才娶了蘭馨公主,如果公主不嫁給我,也不會有這場禍事……”


    “浩禎……”吟霜聽了感動的依偎在浩禎懷裏。


    “我們一定不會有事的,我保證!”浩禎摟著吟霜,摟著他們的孩子,信誓旦旦道。


    “……”雪如瞪著眼,看傻子一樣看著浩禎,半晌無力的揮了揮手,“你們快走吧,能走多遠走多遠,再也……再也不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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