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永璂拒絕了十一阿哥永瑆莫名其妙的示好,然而這十一阿哥不但沒有惱怒,還頻頻出現在永璂麵前,或說些有意親近的話,或給他送些吃的玩的,以至於永璂備受其擾。


    比方說現在。


    永璂在艙房裏呆久了,憋悶的很,見外麵風和日麗,於是便到甲板上來走動走動。


    這時十一阿哥覷著機會便湊了上來。


    “十二,富察太醫呢,今天怎麽不見他在你身邊鞍前馬後,”十一阿哥在永璂四周掃視了一番,沒有見著那個終日和十二形影不離的男人,不禁心中暗喜。有那個人在旁邊礙事,讓他總是沒法靠近十二。


    “十一哥。”永璂向十一阿哥行了一禮,聽了他所說的‘鞍前馬後’不由皺眉,解釋道:“他去後麵的船上給侍衛們看診了。”


    十一阿哥聽了不禁嗤笑:“他倒是自在,仗著老佛爺的寵愛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如今老佛爺不在,他倒會在皇阿瑪麵前裝相。”


    十一阿哥對於富察浩祥能得太後青眼一事一直耿耿於懷。以前他和晴格格才是太後跟前的紅人,數次去五台山都由他陪同。


    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太後竟對他逐漸冷淡,倒是對富察浩祥一個小小的太醫百般維護。因此,十一阿哥便一直都對富察浩祥抱有敵意。


    如今見永璂也和這富察浩祥好的如同一個人似的同進同出,這怎能叫十一阿哥不嫉妒?他甚至懷疑那晚夢中麵孔模糊的男人就是富察浩祥。如此一來,他對富察浩祥的恨意更深。恨不能在永璂麵前極盡詆毀之能事。


    永璂聽了立即冷了臉:“十一哥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房了。”


    “十二,等等。”十一阿哥攔在永璂身前,見他臉色不好,遲疑道:“你生氣了?”


    “十一哥多慮了。”永璂神色淡淡的,不欲與他多說。


    十一阿哥伸手想拍永璂的肩膀,卻被永璂皺眉躲開了。十一阿哥的手舉在半空中尷尬的搖了搖,而後垂下手,苦澀的說道:“十二,你變了,以前明明我們才是最親密的兄弟,小時候你總是追在我身後跑,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我連碰都不能碰你了?”


    “……”永璂抿嘴不答,不知道是不是和浩祥在一起的緣故,他現在對於別人的靠近十分敏感,下意識的就想躲開。而且他總覺得永瑆對他的態度很……怪異,既不像對手,又不像拉攏的對象,更不像他口中所說的兄弟。


    見他不說話,十一阿哥長歎一聲,語重心長道:“十二,咱們和好吧。以前是我不對,沒能在五哥麵前維護你,可是你也要體諒我,那時的我根本就沒有那個能力。”


    “況且你還有皇額娘保護,而我呢?我額娘早逝,我在宮裏就必須小心翼翼仰人鼻息,唯恐行差踏錯而遭皇阿瑪厭棄。當時如果我執意要維護你而與五哥作對,甚至與皇阿瑪作對,恐怕我早就被皇阿瑪……”十一阿哥意識到皇帝還在這艘船上,因而說到此處頓了頓。


    “不過如今不一樣了,皇阿瑪現在對我很是信任,我已經有能力保護你,再也會不讓你受任何人欺負了。”說到這裏,十一阿哥不禁有些意氣風發,人也神采飛揚起來。


    但是永璂卻對他的話自始至終都沒有任何反應,因而使得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完全是十一阿哥在自說自話。


    十一阿哥意識到永璂的沉默後,便閉嘴不再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尷尬了,十一阿哥動了動嘴想再說些什麽,這時卻有聲音從船下傳來。


    “十一阿哥說笑了,十二阿哥是皇後嫡子,還有誰敢欺負十二阿哥?”


    永璂用‘輕功’從小船飛上大船的甲板,以守護者的姿態走到永璂身側,笑著對十一阿哥說道:“就算有些許宵小,臣也能順手料理了,以此報答皇後娘娘的知遇之恩。”


    “你……”十一阿哥被突然冒出來的富察浩祥嚇了一跳,而後見他以保護者的身份站在十二身側,心中頓時燃起熊熊的妒忌之火,咬牙切齒的對他喝斥道:“你算什麽東西,這裏有你這狗奴才說話的份嗎?”


    永璂聽了這話立即沉下臉,對十一阿哥不客氣的說道:“十一哥,富察浩祥是我的人,不是你能隨便教訓的。”


    永璂說的那句‘我的人’讓浩祥非常受用,於是他看也不看侮辱他的十一阿哥,而側過臉笑容滿麵的看向永璂,那笑意直達眼底。


    “你……你們……哼!”


    十一阿哥見此頓時火冒三丈,卻又不能拿他們怎樣,隻憋了一肚子氣,最後指了指他們兩個,冷哼一聲憤然離去。


    看著十一阿哥離去的身影,永璂和浩祥對視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甲板上有人不斷朝他們這邊看過來,兩人便回房去了。


    永璂倒了一杯茶水放到浩祥手上,問道:“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不過是水土不服而已,開了副藥方讓他們自己去抓藥,我沒什麽事就回來了。”


    浩祥捉住他要收回去的手,把茶碗又塞回他手裏,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讚道:“真好喝!”惹來永璂的一記白眼。


    “你說十一阿哥這幾天總纏著我到底是什麽意思?”永璂皺眉,百思不得其解。


    那位十一阿哥看十二時露出的狼一樣的眼神,浩祥見了哪兒還不知道他的心思。但浩祥卻不願讓十二知道十一阿哥的心思,十二心裏隻要有他一個就夠了。


    於是浩祥以調侃的口吻說道:“興許是十一阿哥發覺你回來後變漂亮了,所以才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的?”


    永璂聽的一頭黑線,氣呼呼的在他肩膀上錘了一拳,“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啊?”


    雖然浩祥挨了一拳,不過他的目的卻達到了,永璂對這個理由嗤之以鼻,不再琢磨十一阿哥那奇怪的態度了。


    最後永璂拍板決定道:“咱們靜觀其變就行,他若是耍了什麽把戲,終究會露出馬腳的。”


    江寧和海寧相距不遠,此次南巡的船隊頗為龐大,因此行動十分遲緩,不過行了四五日也到了海寧地界。


    海寧知府探聽到皇帝不日即將到來的消息,因此一早便率領一眾大小官員並鄉紳上百人浩浩蕩蕩的來到幾十裏外——龍船停靠的碼頭——恭迎聖駕。


    皇帝見海寧知府對他甚為恭敬,心中十分滿意,隨手便賞了許多金銀器物,而後便與老友——已經致仕還鄉的陳邦直——敘起舊來。


    陳家是海寧名門望族,自明到清有‘一門三閣老,六部五尚書,一石八鬥芝麻官’之稱,陳邦直則是海寧陳家這一代的族長。


    這個陳邦直為人世故圓滑,更於揣摩聖意一道甚為用心,說話做事總能搔到皇帝的癢處,因此皇帝對陳邦直十分看重。


    兩人敘完舊,陳邦直便邀皇帝到他家裏小住,皇帝想到陳家精致的園子便欣然前往。


    陳家的園子名為安瀾園,還是皇帝當初南巡至此親自所題。此園之精巧堪比蘇州園林,其規模宏大素有‘陳半城’之稱,前次為接待皇帝,陳邦直更是將此園擴充至百畝以上。因此皇帝十分喜愛這安瀾園,數次下榻於此。


    到了安瀾園,陳邦直陪皇帝將擴充後的園子遊賞了一遍,而後便和陳夫人擺宴款待皇帝一行。


    席上,陳邦直見皇帝身邊跟著兩個年紀相近的阿哥,而不是傳聞所說的一個阿哥。陳邦直看這兩位阿哥麵生的很,因此問道:“皇上,您身邊這兩位阿哥分別是?”


    皇帝分別指了指十一和十二,介紹道:“陳愛卿沒見過他們吧,這是十一阿哥永瑆,這是十二阿哥永璂。”


    陳邦直向皇帝所指的方向看去,見坐在皇後娘娘身邊的,可不就是皇上唯一的嫡子十二阿哥嗎?


    聽說前不久十二阿哥因平亂有功,已經被皇上封為貝勒,想及此,陳邦直忽然心中一動。


    “臣當年致仕的時候兩位阿哥恐怕還在繈褓之中,這一晃都長這麽大了。聽說前不久十二阿哥還平了‘紅花會’,為我大清鏟除了一大禍患。這可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不過這都是皇上您教導有方啊!”陳邦直拊掌讚歎,重點放在十二阿哥身上。


    皇帝愛麵子,就算心理扭曲了也依然愛麵子。他雖然不喜歡永璂,但有人誇他教的好兒子,皇帝還是很樂意聽的。


    皇帝心情好,對永璂也和顏悅色起來,拍著他的肩膀,對陳邦直道:“朕這個兒子幼時雖然不顯,但長大後竟慢慢的開竅了,且尤其精於騎射。記得有一次,朕親自在賽場上考校他們騎射的功夫,其他幾個阿哥表現最好的也不過十中j□j,他卻能百發百中,最後還得了朕一匹汗血寶馬做獎勵,哈哈哈哈。”


    “十一也不錯,朕最為讚賞的便是他的字。他自幼專精書法,楷書用筆俊逸風格典雅,行書亦縱逸深厚頗具風采。依朕看,於書法一道,除了劉墉,朝中無人能出其右。


    “皇上好福氣,培養出的這兩位阿哥一文一武,均為人中龍鳳。臣拍馬也不能及,家中隻有四個女兒,慚愧慚愧。”陳邦直雖然搖頭說著慚愧,但臉上卻沒有一絲羞愧的樣子,想來對這四個女兒是極為滿意的。


    果然,陳邦直的態度讓皇帝對他這四個女兒頗為好奇。待眾人用完膳,準備進茶點時,皇帝便對陳邦直說:“朕上次到你家裏來,看你的四個閨女也不差啊,怎麽不讓她們出來見客?”


    陳邦直目的達到,便讓陳夫人去把四個女兒領上來。


    不多時陳夫人便將四位陳家千金帶過來了。


    四位陳家千金不愧是大家閨秀,行動間步態輕盈,舉止規矩文雅,長的更是靈氣十足。


    “這便是臣的女兒,知琴、知棋、知書、知畫。”陳邦直指著四個女兒一一介紹道。


    作者有話要說:十一是個渣渣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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