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賊,還敢反抗,你再反抗一個啊!”


    少年耳邊一痛,腦中嗡嗡的轟鳴,像有千萬隻蜜蜂展翅,眼前浮現無數出的白點,


    “你們在幹什麽!”


    眼前女子一身澄澈黃衫,鳳眼清麗的望著他,沉靜如春日幽潭,間有落花拂過,氣質華貴冷然,如九天仙子。


    眾人皆驚懼俯下身子。


    五髒六腑卷著劇痛,如刀絞般,血泡從鼻間唇間汩汩湧出,腦中轟鳴的厲害,他隻隱約聽到眾人喚她五殿下,以及她走到自己身邊時傳來的陣陣暗香,她似是問自己有沒有事.......


    他很想張嘴回答眼前人,可艱難的剛發出一個音便雙眼一黑,再不知後事。


    ***********


    寶月閣,洛安城中有名的小倌院,每每入夜後便是燈紅酒綠,觥籌交錯,多少人醉生夢死,縱情享受紅鸞帳暖,美人在畔的旖旎時光。


    這一夜,寶月閣內平添了許多恩客,隻為那舉世無雙的月菱公子歸屬權。


    鏡中人端坐在梳妝台前,一點點精心描繪著翠羽般的黛眉,清麗姿容,惹人憐愛,如畫眉目間卻時常蘊著一抹如霜清愁。


    “月菱哥哥,你真的想好了嗎?”身後立著的清秀少年似有不舍的望著他。“我們一直在一起不好嗎,為什麽一定要贖身離開寶月閣?”


    “六年了,她從未來過。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清秀少年與他執手相對,“她是天潢貴胄,怎會來此地。而且,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月菱哥哥,你又何必如此執著,值得嗎?”


    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嗎?為什麽他眼前卻時常浮現出那個人的身影,亦如當年她把自己從眾人手中救出還為自己治好了傷般清晰。


    父親去世後,唯一支撐他活下去的理由便是那時遙遙相見,一見傾心之人了。


    他淡漠的垂下眼皮,合上殷紅的桃脂,理了理月白色長衫走下樓。


    台下人頭攢動,都掙著目睹月菱公子的芳容。


    “月菱公子才貌無雙,向來賣藝不賣身,一直是寶月閣的搖錢樹,不知數日前怎的放出消息要嫁人,這來的人可真不少啊!”


    “當然了,半個洛安城的人都來了,聽說還有些皇族的人?”


    “皇族,我怎麽沒看到?”


    “都在樓上雅間呢。”


    “哎,快看快看!月菱公子下來了。”


    話音落地,一抹纖細的身影已翩然而至,月白色裙裾以銀線勾勒的水雲紋綴邊,清眸似秋水,一嗔一笑間動人心魂。


    他看了看台下沉醉的眾人,輕啟櫻唇,“今日月菱隻為擇一位良妻,不以金銀珠寶作為衡量,隻要有打動月菱的理由,月菱即刻跟她走。”


    眾人麵麵相覷,心道這規矩倒是稀奇,不愧是寶月閣有名的清倌。


    當即一個人站出來說道,“隻要月菱公子肯入我程府,我立即回去休掉家裏那八房侍君!”


    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商販頂開她,笑罵道,“去去去,月菱公子豈可入你府為妾室。月菱公子你若嫁我便是主夫!”


    “李掌櫃,我記得你夫君上個月剛死吧,這麽快就迫不及待要娶夫了。”一高挑瘦子站出來不屑的睨了她們二人一眼,“我府內萬貫家財百畝良田都可作為聘禮送給月菱公子。”


    “月菱公子,我家裏..........”


    眾人紛紛跳出來,承諾自己能許之物,金銀珠寶,翡翠珍珠....都不是他想要的,人群中亦沒有出現自己想見的人,心灰意冷之餘也開始懷疑自己與她的差距。


    “月菱公子,我家主人有請。”樓上雅間忽然傳來聲音,能在裏麵的人不是皇親國戚,便是富甲一方,眾人噓聲望向台上的月菱公子。


    他微微頷首,輕挪蓮步。


    樓上的人會是她嗎?心中又燃氣一絲淡淡的希冀。


    剛步入雅間便聞到一股幽幽的檀香,端坐在那裏的人一襲火紅衣衫,銀發如瀑,而他身邊恭恭敬敬站著的人竟是福叔——寶月閣的主管。


    “入我紅葉閣,你的願望我便可成全你。”


    紅衣男子清淡的語氣不容置喙。


    .................


    他從寶月閣進入到紅葉閣,漸漸了解到那個紅衣男子的龐大實力,寶月閣這樣的銷金窟都隻是紅葉閣的冰山一角。


    在紅葉閣的幾年,他聽聞先帝逝世,傳位嫡長女,而她封景王後終日沉迷酒色,犬色聲馬,他不信那個明媚無匹的少女變成了這副模樣。


    後來的秘聞似無形的大手一點點揭開血腥的序幕,為保全她成全她的大業,寧願斷絕心意入宮以微弱之軀攪動一池風雲。天不假年,數年憂思深重,殫精竭慮,終年壽難永。


    要說在宮中長長寂寥無趣的時光裏,唯一的光芒便是替她守護著她所愛之人罷了。


    一切如他和閣主的計劃般順利,唯一的意外便是讓她受了一刀,命懸一線,他心痛如絞幾近崩潰,終得知有一換命之法。


    閣主問他是否值得,亦如多年前寶月閣裏的清秀少年所問自己的話,那時他沒有回答是因為他也不知道,如今他無怨亦無悔。


    他隻留下一句話,自己去後不必也不用告知是誰救了她,自己與她的事不足為外人所道知,既終不能相認又何必平添煩惱。


    願有來世,希望可以光明正大好好愛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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