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們從北京防衛網裏成功突破到科學院的幾率有多大?”趙琦一邊整理身上的多功能掛具,一邊側過頭去問邊上拿著一副防彈背心有些猶豫的宋一達,“別穿防彈衣了,根本沒用,還白添了那麽多負重。”


    “我隻是在想防彈背心能不能抗住喪屍的撕咬,”宋一達掂了掂手上的裝備,然後隨手換上一件普通迷彩服背心,然後低下頭仔細的把手榴彈在身側掛好,“我們不成功突破到科學院就是死,你這個問題根本毫無意義。”


    趙琦苦笑了一聲:“你說的也是。古良呢?我一天沒看見他人了。”


    “還在指揮室裏試圖和北京防衛網內部取得聯係吧,都跟這小子說了北京防衛網裏的信息係統上個月就出現故障了,能堅持到這兩天才壞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你說會不會是防衛網被——”


    “你別沒事就嚇唬人行不行?汪衡,你趕緊去叫古良,別折騰他那堆破爛了。已經快淩晨三點了,我們是不是該準備出發了,徐隊?”


    已經換好作戰服的徐然正單手擺弄著一把型號為m9的多功能刺刀。這種刺刀在他還是原來世界裏的特種部隊的一員的時候在武器課上見過不下五六回,但是當時的中國特種部隊並沒有配備上這款美國特種兵的定式裝備,那會徐然和幾個戰友還曾經對著這柄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刺刀‘嘖嘖’的流過口水。


    ——也不知道現在這個世界又是處於一個什麽樣的時間軸上,特種兵的裝備製式都不是他熟悉的那些武器了。


    宋一達鬱悶的看著自家對著一把刺刀深思熟慮的隊長,不得不走到徐然身邊,把自己的問題重複了一邊:“徐隊,三點了,咱們是不是準備出發了?直升機已經在甲板上待命了。”


    “該走了,”徐然順手將刺刀插回戰靴裏,把身上的裝備調整了一邊,又揚眉看了看門口,“另一個呢?趙琦,小姑娘上哪去了?”


    “汪衡已經去叫古良就位了,那小子非得要在行動前和北京防衛網內部取得聯係才肯安心——”


    “隊長,”還沒等趙琦把話說完,之前被兩人支使去航母指揮中心‘抓人’的汪衡就大步走進房間,把最後兩把重型武器扛在身上,“古良已經在直升機上調試信息係統了,首長說如果咱們準備好就可以隨時登機,現在出發不?”


    徐然衝著門口點點頭:“趙琦,宋一達,都好了沒?”


    “我隨時待命,”趙琦揚了揚下巴接著道,“那這些東西怎麽辦?他都不扛了?”


    宋一達從桌麵上撿了幾把輕便武器掛在身上,繞過趙琦,率先走出房門:“他那小身板抗挺機關槍就要壓扁了,趙琦你把手榴彈給他拿上,主要還是靠他做偵查。”


    ……


    因為是淩晨三點的緣故,徐然帶著趙琦三人邁步登上航空母艦的甲板時隻看到幾個全副武裝的巡邏士兵,以及一架已經在停機坪上待命多時純黑色武裝直升飛機——甲板上的燈光被調至最暗的級別,直到走近了才看清楚飛行員正在艙內調整動力係統,而直升機邊上則站著一高一矮兩個軍人。


    個子高一些的是徐然在病房裏見過一麵的中年軍官,他看著四個人小跑至自己麵前,齊刷刷的立正敬禮,然後伸出右手拍了拍徐然的肩膀:“徐然,身體感覺怎麽樣了?”


    聽到這句話的趙琦在站在稍遠的位置偷偷翻了個白眼。


    徐然放下敬禮的手臂,特別融入角色的勾了勾嘴角:“報告首長!我感覺挺好的,一點大事兒都沒有。”


    還不等他的話音徹底落下,和趙琦並肩走在一起的宋一達就借著個頭更大的汪衡的掩護,火速加入了‘翻白眼’的隊伍中。


    沉默寡言的汪衡想了想,覺得自己個子最大、目標最明顯,一有什麽小動作肯定第一個就被隊長和首長發現,所以隻好偷偷的在心裏抬了抬眼皮。


    不過這三個人確實有點冤枉自家隊長——徐然一直都屬於皮夠糙肉夠厚的範疇,而且在莫名其妙的被接連丟進兩個不同的世界之後,*的抗打擊能力也隨著其精神的堅毅程度而不斷提高。最開始在‘開著機甲打怪獸’的世界末日裏醒來時,因為腹部舊傷收到重創,徐然還老老實實的在病床上躺了兩天;而輪到這個‘僵屍病毒擴散’的時候,經過小半天的休養,身上的那些據說是被喪屍們抓撓出來的傷口就已經像是沒有一樣,完全不會影響他的活動。


    中年軍官又側過頭看了看趙琦三人,嘴巴張了張,似乎是想對眼前的這五個馬上就要奔赴喪屍戰區的年輕人再多說點什麽,但是最後也隻是歎了口氣,更加用力的一把拍在徐然的肩膀上:“記住你們的任務!突入科學院,拿到病毒原液——這是國內目前為止僅剩的希望了!”


    不管是之前對於這位首長的所作所為並不完全認同的趙琦三人,還是根本就沒把大環境完全摸透的徐然,在聽到這句慷鏘有力的囑托時,都下意識的再次收腿立正,右臂抬至額前:“首長!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中年男人點了點頭,什麽話都沒有說,轉身離開了甲板上的停機坪。


    而之前和首長並肩站在待命的直升機前的個子稍矮一些、身上的作戰服都顯得有些肥大的軍人則是往前邁了一步,從趙琦和宋一達手中接過幾把輕便的裝備,繼而抬起頭看向比自己幾乎高了一頭的徐然:“隊長,咱們準備出發吧?我算過了,抵達目標區域的時候差不多天剛亮,正好給我們避開大量的僵屍潮、突入科學院創造機會。”


    徐然借著對方向前靠近一步、直升機的燈光忽閃忽暗的機會終於看清楚了對方的臉——黑漆漆的眼珠子、戴著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鏡,斯斯文文的,一點都看不出來是個特種兵小隊的成員。他愣了愣,想起之前趙琦說過的話,下意識的開口道:“小姑娘跟著我們會不會太危險了?”


    趙琦立刻接口道:“我們就靠著小姑娘給我們指路呢,要不然咱們一群大老爺們橫衝直撞的,在喪屍堆裏迷路了那可就糟糕了。”


    宋一達似乎是對於隊長說出這句話來顯得有些詫異,他抬高了英挺的眉毛,最後還是道:“徐隊,你什麽時候也開始跟著趙琦一起擠兌老小了?又是被僵屍撓了的後遺症?”


    汪衡扯動嘴角笑了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


    直到五個人全部在直升機上就位,被指派承擔運輸工作的飛行員在回過頭朝徐然小隊成員挨個打了個招呼之後,徐隊長才終於搞清楚的事情的真相——自己手下的這個‘小姑娘’其實是個名字叫古良的男孩子。


    古良年紀不大,皮膚很白,下巴尖尖的,看起來確實有點像他名字的諧音。這個讓人第一眼就覺得很纖細的少年最開始也不是特種兵出身,隻是個普普通通的步兵通訊員。隻不過在西藏僵屍病毒爆發、徐然小隊最先衝進戰區解救被困的未感染群眾時,小隊裏原先負責通訊工作的戰友不幸被感染,徐隊長大手一揮,這才趕鴨子上架似的從大部隊裏抓了一個據說是信息技術水平全軍隊最高的古良。


    “隊長,因為現在不知道防護網的具體情況,所以我們選擇的降落點是在防護網內部中心位置。”古良舉著一副電子地圖,藏在鏡片後一雙黑漆漆的眼睛帶著些崇拜神色的看著徐然,頓了頓才繼續道,“我們從在這裏降落,科學院在這裏——病毒原液位於3號樓b座,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可以在太陽升起來以前,也就是喪屍們開始活動之前拿到原液。”


    “防衛網到底是個……目前到底是個什麽狀況?”根本不知道防衛網是個什麽東西的徐然皺了皺眉頭,根本就發覺古良崇拜的目光。他伸手接過電子地圖,看著上麵被持有人特意標注出來的紅色圓點,以及密密麻麻的他根本就看不懂的備注,“這裏就是科學院?我們從防衛網中心到這裏是多遠?”


    “直線距離十公裏左右,我們從中央廣場出發,在金融大街上需要繞一個圈子,總共大概是不到十五公裏的路程,拿到病毒原液後這架直升機會在科學院接應我們。”


    “那防衛網裏的人呢?那些滯留的幸存者怎麽辦?”


    古良抿了抿淡色的嘴唇,垂著眼睛沒有接話。


    一旁的趙琦嗤笑了一聲:“能怎麽辦?艦隊上一共就這麽大點地方,把幸存者都接過來的話甲板上站都站不下——有防衛網的地方還算是好的,沒有防衛網的地方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僵屍潮衝進城市,然後整座城市的人一起變喪屍。”


    宋一達在邊上挨個給自己的手槍上膛,冷不丁的冒了一句:“全球有防衛網的城市不超過十個吧?耶路撒冷好像是唯一一個沒有被喪屍突破的完整的城市了。”


    真是一個夠恐怖的世界末日。


    徐然深吸了一口氣,光是聽這兩個人在這裏用語言描述人類現在的狀況,他都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比起一隻在人類世界裏肆虐的怪獸,一種傳播極為迅速的病毒所帶來的殺傷力和毀滅性顯然要更加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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