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盡管趕在喪屍潮呼嘯而來之前就用高大的城牆將整座城市圍成一個全球最堅固的避難所,但是它孤立無援的地理位置決定了它隻能是一座針對城市內部居民、並且還麵臨著物資短缺危機的雞肋避難所。


    徐然和格裏繞著以哭牆為地基建造的雄偉牆壁走了十幾分鍾,終於在快要接近殘留的哭牆遺址時見到了從城市最深處趕來的領導者,耶路撒冷城內現在最有權力的人物——朱爾根。


    這個滄桑的臉上透出一股睿智的白發老人帶著他們從一端登上城牆,穿過一個個牆頭上的哨所:“四周都被喪屍包圍了,外麵的人進不來,裏麵的人也出不去。物資是我們所麵臨的最大的問題,但是幸好我們這裏有最嚴密的巡邏係統。”


    “最嚴密的巡邏係統?你確定?”徐然的目光掃過隔兩個才有一個人站崗的哨所,以及那些看起來隨時都會打瞌睡的士兵,“你們這裏對於嚴密這兩個字的定義——還真是特別。”


    上了年紀的老人好脾氣的笑了笑,然後解釋道:“沒有辦法,我們這座城市裏的人口和軍隊本來就不多,好不容易盼來幾架聯合國派遣過來運輸物資的飛機和直升機,還會有市民千方百計的搭乘飛機離開。本來我們的每個哨所都要士兵和民兵站崗,但是現在的人手已經不足以支撐每天兩班的換崗了,就連在牆外定點巡邏的直升機飛機也削掉了一半。”


    徐然點了點頭,轉頭去看城牆外因為喪屍過境而變得一片荒涼的廢墟,沒有再接口的意思。


    反倒是格裏一門心思惦記著自己來這裏的目的,大致的看了看城外的景象之後就迫不及待的直入正題:“我們追蹤的幾條關於病毒原液的線索都被切斷了,這次來耶路撒冷,就是想知道,為什麽你們會在喪屍潮來臨之前就已經做好了一切防禦工作?這裏有沒有任何對於聯合國來講有用的線索?”


    朱爾根眯著眼睛看了格裏半響,再次微笑起來,隻不過這一次還加上了搖頭的動作:“他們跟我說聯合國的特派員來這裏調查的時候我就想到你尋找的會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是很抱歉,我無法給你提供任何幫助。”


    格裏皺眉看著眼前的老人,徐然則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樣——他已經習慣了跟這個男人組成隊伍之後,想做什麽什麽都做不成的辦事效率。


    “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但是事實就是如此,現在這個危機關頭,我也不怕把我們政府的一些隱秘告訴你。”朱爾根看著格裏沒有收斂好的不信任的目光,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任何不愉快,“你們都知道以色列在政治格局中的位置,所以我們一直都在對一些目標國家進行信號的攔截和收集分析工作——我們在喪屍潮抵達以色列的五天之前,在印度領導人的通訊中檢測到了關於‘羅刹’,也就是印度人對於喪屍的稱呼的信息,所以才決定立刻加高中心城區的牆壁,保住了聖城。”


    聯合國的特派員深吸了口氣,反問道:“你們隻是因為一則信息裏出現的‘羅刹’就開始大興土木?這個說法,我想擱在哪裏都不會有人願意相信的。”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年輕人——二十世界三十年,猶太人們不相信他們會被關進集中營;七十年代,也沒有人願意相信象征著和平的慕尼黑奧運會會出現大屠殺;第四次中東戰爭爆發前的一個月,我們看著阿軍行動,但是沒有人認為這會是一種威脅,直到對方差點把我們趕進大海裏。”


    格裏揚眉道:“你到底要說什麽?”


    “猶太人被稱為世界上最聰明的民族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不是我自誇,我們通過曆史學會了反思,‘第十人理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當時在麵對‘羅刹’的信號分析時,有九個人都得出了相同的結論,那就是安全;而第十個人要做的就是提出異議,不管有多麽的不可思議,但是依然要考慮到前麵那九個人都錯了的可能。”


    徐然終於將目光重新放回對方的那張褶皺的麵孔上:“所以,你就是這個理論裏的第十個人?你從‘安全’裏嗅出了‘危險’的味道,然後加高了城牆,建造了第一個人類的防衛網?”


    “沒錯。”


    徐然嘖嘖稱奇的歪了歪腦袋:“厲害,厲害。那您能再發揮一下猶太人的智慧,幫我們感知一下那個該死的病毒原液究竟在哪嗎?”


    朱爾根:“……我想我恐怕做不到。”


    格裏:“……”


    ……


    三個人從另一端走下高牆,手邊就是著名的哭牆遺址——這座被猶太教視為第一聖地、每年有無數教徒來到這裏用哀哭倆表達他們的悼念的牆壁前正匯集在大量的難民。幾個零星的猶太教徒跪在牆壁前低聲禱告,而大部分人則都在一個年輕姑娘的帶領下哼唱著宗教歌曲。


    朱爾根朝徐然和格裏解釋道:“他們是附近一些零散的難民,僥幸逃到這裏。盡管現在耶路撒冷被喪屍圍城,但是我們還是竭盡可能的去保護更多的民眾,所以隻要確認他們沒有被感染,我們都會放他們進來。”


    格裏應聲道:“現在的耶路撒冷對於他們來說,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聖城吧。”


    宗教的力量也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力量——徐然看著那些在哭牆下拚命磕頭的信徒,額頭上滲出淡淡的血跡;一撥剛剛被放入城中的難民立刻跪倒在地,一步一匍匐的朝著聖牆前進……還有那些哼唱著宗教歌曲的教徒們似乎是慶幸於自己被真主保佑,得以從喪屍嘴下逃難,一邊唱一邊流淚,領唱的那個小姑娘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甚至還拿起來手邊的應急喇叭!


    “如果你們現在準備離開,那麽我送你們去機場吧?”


    “徐然,你在看什麽——”格裏回頭去找徐然的身影,在看清對方的動作之後瞬間反應過來,“等等!朱爾根!不能再讓他們繼續唱下去了!”


    徐然在原地站了兩秒鍾,繼而邁開大步走向那個舉著擴音喇叭的少女:“他們的聲音太大了!”


    ——他敢打賭,透過這些調子說不上的歡慶還是愛上的宗教音樂,他絕對聽到了城牆外悉悉索索的熟悉響動!


    那是僵屍活動的聲音!


    “趕緊停下!你們的聲音太大了!”徐然一把奪過年輕女子手中的喇叭,狠狠的丟擲在一旁,看著對方慌亂的眼神和磕磕絆絆的解釋:


    “城牆、城牆很高……我想我們唱、唱歌,應該不會……”


    不會個屁!


    還沒等這個小姑娘把一句話說完,徐然的餘光就已經瞄到了城牆上探出的幾顆腐化的頭顱——


    格裏彎腰撿起之前被徐然丟在邊的擴音器,衝著廣場內部高聲喊道:“都快點走!馬上離開這裏!僵屍已經要翻牆進來了!”


    還處於整休狀態的直升機緊急啟動,螺旋槳的轟鳴聲瞬間炸響,直撲城外!五秒鍾之後,武裝直升機上飛行員的聲音通過直升機上的擴音裝置響徹整個耶路撒冷:


    “喪屍已經在哭牆一角疊成了人梯!我們根本就阻止不了!!”


    ……


    短短的十幾秒鍾內,已經有零星的幾個喪屍從高大的城牆頂部墜落進廣場,他們在地上掙紮了兩下,然後立刻就站起身子,撲向四周四周新鮮的‘獵物’。


    一分鍾之前還在哭牆前整齊朝拜的難民和城民轟然散開,慌不擇路的湧向連通著廣場的各個道路。格裏和徐然急急環視了一圈,都沒能找到被人群衝散的朱爾根。


    在環視第二圈依然無果的情況下,徐然終於一把扯住格裏的胳膊,帶著他往最近的過道衝去:“別管朱爾根了!他比我們熟悉這裏!我們先去機場!離開這裏再說!”


    “你知道機場在哪個方向?!”


    “我們來的時候降落在那裏,我還大致記得方向!快點跟我走!”


    兩人混雜在擁擠的人潮中奔向機場——在他們的身後,不斷有人被僵屍撲倒在地,啃咬,然後化身成為新的喪屍——新的喪屍和城外湧入的喪屍匯聚成一股可怕的浪潮,他們席卷過的每一寸土地都成了死亡的領地。


    徐然和格裏為了辨清方向,不得不在瘋狂的奔逃中時不時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直到他們的目光掃過一個因為體力不支而沒能跑過身後的僵屍,卻沒有讓僵屍駐足啃咬的小男孩:


    “你看見了沒有?!”


    “我看見了!——徐然,你幹什麽去?!”


    “去帶上他!”


    “那太危險了!”


    一個手榴彈丟入喪屍潮中減緩對方進攻步伐的徐然衝到男孩子的身邊,掏出手槍飛速幹掉臨近二人的喪屍,不由分說的抓起對方不知道是因為饑餓還是疾病導致的纖細的異常的手臂:“我帶你離開這裏!快!”


    棕皮膚的小男孩看著這個突然出現黑色頭發的外國大哥哥呆滯了一下,繼而一語不發的反握住對方的大手,跟著徐然邁開雙腿衝向格裏的位置。


    格裏看著眼前讓他提心吊膽的一幕,腳步不停,顫抖的雙手緊握成拳——


    徐然肯定是瘋了!


    他是他見過的最瘋狂的人!


    ……


    徐然拉扯著那個身體瘦弱的小男孩,和格裏三人在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裏橫衝直撞了大約十分鍾之後,終於成功衝進耶路撒冷的機場——這裏也許這是座號稱最堅固的防衛網中最後一個安全的地方了,外圍的多重鐵絲網和電網已經被及時閉合,喪屍潮暫時還無法湧進這座所有飛機都在全力調度的機場。


    三人似乎是撞進了一間臨近機場跑道的應急醫療室,一麵還散亂的擺放著各種開封的、未開封的醫療器械——徐然靠在雪白的牆壁上,大口的穿著粗氣。他盯著格裏那雙迷人的眼睛看了三秒鍾,扯動了一下自己的嘴角,但是臉上卻毫無笑意:“你就是個掃把星,格裏——跟你在一起,我覺得自己也他媽的成了掃把星。”


    此時的格裏根本就沒有心思去計較徐然對自己的‘掃把星’的評價,他深深的看著那個被徐然從喪屍潮中搶拉出來的孩子,語調裏是克製不住的顫抖:“徐然,你還記得喬瓦尼說過什麽嗎?大自然是最完美的罪犯!而沒有一個罪犯內心深處不渴望被人識破!她總是在用力量來掩飾她的弱點!我想我們現在已經找到了!——你也看到了!那些隻會憑借本能撕咬的喪屍群竟然沒有去攻擊他!”


    “如果我沒有看到,我還冒險回去救他幹嘛?這些事情都不用你說,你要做的是你最擅長的推理——你是最擅長這個吧?”


    “你應該記得喬瓦尼說過什麽!他說答案總是隱藏在不經意的地方,那些歐諾個喪屍潮下逃生的難民……我想他們不止是運氣好而已!他們的身體狀況看起來都十分糟糕,一定都是患有某種疾病——這些喪屍不攻擊帶有某種疾病、或者是某幾種疾病的人類。他們需要的是健康的宿主!這些疾病的病毒可以抑製僵屍的侵襲!”


    “我當然記得他在飛機上不停的說大自然是個j□j,但是我更記得他在臨下飛機的前一秒一槍崩死了自己。”徐然拍了拍格裏的肩膀,順手從前方的醫藥箱裏摸出一個未拆封的針管。他手腳利索的將針頭和針管組裝在一起,然後拉過身邊那個光頭的瘦弱男孩,“小子,你得借我點你寶貴的血液。”


    還沉浸在發現新大陸的興奮裏的格裏錯愕的看著徐然的動作:“你在幹什麽?!”


    “如果你的推理成立的話,那麽我現在就是在試圖讓自己和這個小家夥攜帶上同樣的病毒。你要不要也來一支?”


    “你這樣做太冒險了!”


    “你不用擔心,”徐然將裝滿了對方血液的直管針頭刺進自己的皮膚,拇指推動針管的後塞,“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具身體是我的,又不是我的。”


    ——對於膽子向來比容量驚人的徐然來說,既然自己從核彈的爆炸中都能毫發無損的撞進另一個世界,小小的非致命病毒根本就不算什麽威脅。


    更何況按照現在的邏輯推斷,就算自己一個不小心死翹翹了,估計再一睜眼又是一個陌生的新世界。


    格裏擰眉看著徐然將一管血液注射進自己的身體,然後接口道:“也許這是一個好方法,我們可以在人體裏植入既不影響身體狀況,有能給喪屍造成虛弱假象的病毒——我們現在立刻就上飛機,世界衛生組織一定有我們需要的東西。也許我們需要先和副秘書長取得聯絡,讓情報網絡為我們確定哪裏有最全麵的病毒儲備。”


    “我早就跟你說過,這種非常時期的情報網絡根本就不可靠。”徐然丟掉手裏的針管,轉頭看著格裏,“漢弗萊營沒有病毒原液,耶路撒冷也沒有,現在你要去世界衛生組織找的也隻不過是一種可以製造‘人體虛弱’假象的另一種病毒。”


    “聯合國空穴來風的情報和你愚蠢的行事能力已經害慘了那些死不瞑目的戰士,我們現在根本就不需要情報,隻要是個世界衛生阻止,都會有大量的病毒研究儲備,這是常識。”


    “我送你上飛機,去附近最近的世界衛生組織——然後,我們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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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家發表,碼字不易,盜文自重。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隻看文不說話 的地雷!!~


    渣作者的教授總是不斷的送出聖誕驚喜……明明是下周的期末大考突然就挪到了這周四,整個人都傻掉了qaq


    所以《突襲者》計劃於本周五恢複更新,讓各位等了這麽久實在是特別抱歉_(:3」∠)_【要打我就隨意打吧,上刑具也可以!渣作者都認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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