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棲一露麵,就有已然衣冠不整的魔族醉漢舉杯歡迎:


    “小主子回來啦!這艘大船是陪送小妖妮的嫁妝嗎,真帶勁!”


    “我們都不想回混沌盟的老家了,整天打打殺殺,都沒時間跟貝優妮妲寶貝親熱。”


    “索性加入真知會後,還沒選定駐地,不如就在這船上吃喝三五百年,再做打算。”


    狂歡的宴會嘈雜不已,感覺這幫家夥說得到做得到,真的會賴上船來不走。


    靈棲摟過小妖妮的頭:“這事兒你怎麽看?船是你的,這裏麵的一切都由你決定。”


    “當然是把他們送回老家!”妖妮痛苦地捂頭:


    “這些大叔們,都是魅魔王國周邊強力魔族的王公貴族,母後就是與他們交好,才讓我魅魔一族得以平安延續。”


    “混沌盟的周邊環境很複雜,弱肉強食司空見慣,這麽多高級魔族全都外出,家裏空虛脆弱,長久下去,用不了幾年就會被外族窺伺,滅國奴役。”


    “小妖妮真了不起,都知道為種族未來擔心了。”貝優妮妲女王醉醺醺地搖晃過來:


    “放心吧,既然已經加入真知會,那這幫蠟燭頭當然會派出武裝來保護我們的家園。”


    “而且,我們的星係要作為真知會嵌入混沌盟的前哨基地,同時提供關於混沌盟各方勢力的情報,是公平交易。”


    “所以了,國家種族的大事,小妖妮就不要操心啦,時光苦短,你離家大半年,才剛一見麵,忍心就這麽離開老媽?”


    “那,那好吧......”妖妮悶悶不樂:“不過你們不許在人家的船裏做壞壞的事情!”


    “噗!”女王嬌笑不已:“小妖妮都是有後代的人了,還是留著不坦率老毛病......”


    “放心吧,玩過蟲族的小可愛後,我暫時對一般的歡愉沒什麽興趣了,沒看大家到現在都是在單純地享受放鬆的酒會麽,我們是真的在慶祝加入真知會的合約達成而已!等哪一天老媽燃情恢複了,自然找好地方玩兒去。”


    乘著一連串銀鈴樣的笑聲,女王離去,重新加入歡天喜地的酒會。


    妖妮擺弄著手指,低頭不敢麵對靈棲:“對不起高手,你送我的大船,要亂成一鍋粥了。”


    “沒關係,送你了就是你的,應該開心才對。”


    靈棲摸摸妖妮的頭:


    “你不是很喜歡熱鬧嗎,為什麽這刻卻不能敞開心扉,去和家人們玩耍了?”


    “我,我怕和他們玩得忘乎所以了,失去警惕的時候,他們突然又變成老樣子,不顧場合地就開始親熱了!”


    妖妮臉色發白:


    “那種喝著清淡果汁,突然摻進一口醬油的滋味,你能理解麽!”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妖妮搖搖頭:“你沒看出來麽,那些家人們努力營造酒會氛圍,並一直保持著理智,其實都為了歡迎你。”


    “你喜歡看熱鬧,但別人的熱鬧終究都是有所隔閡,唯有自己家中最了解的人,專門的聚會,才能在炒熱氣氛同時,又能毫不設防,暢縱心情。”


    “所以盡管放心去吧,這是你家人準備大半年的禮物,我想自從你那一次離家出走之後,加上母親為了尋找你不惜涉入險境的事件後,他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真的!”妖妮試探地放鬆緊繃的心情,有一股飄然輕靈的氣場縈繞出來。


    這股氣場一般人發覺不了,靈棲則是能夠察覺到,欣慰地點點頭。


    繁世塵緣,雖然錯綜複雜,但是每解開一個心結,在心境的修行途徑中都是莫大的進展。


    妖妮日後前途遠大,最好是趁著懵懂時期連連闖關,這樣可以擺脫匠氣。


    不然等她有了修者意識,再刻意去設想“塵緣都是空幻,忍忍就能拋離”,那其實就錯過了熬煉心境最熾烈的湯火期,進境其實十分緩慢。


    “那就這樣,帶著你的家人遊蕩一圈吧,反正此船可以容納百萬人的生活起居,現在才區區一百多人,根本是小菜一碟。”


    靈棲目送妖妮融入狂歡酒會,知會了一聲:


    “那我先去把燁良辰從這救援艇的禁錮中放出來,順便去往真正的長生宗轄區,處理些小事,沒問題吧。”


    “沒問題!高手隨意,我要盡情玩去啦。”妖妮揮揮手,身形已經融入舞池。


    於是靈棲來到主控室,呼叫燁良辰:“怎麽樣小友,這幾天睡得好麽。”


    “嗯,感覺棒極了。”燁良辰虛影浮現:


    “機械體跟生命體最大不同,就是每一個細節的能量流動都清晰無比,最主要的核心發動機是如此,可是最末端的一枚小提示燈的能量也是那麽真實清晰,搞得我的神識每時每刻都在被各種部件的響應呼叫,終於明白了什麽叫神級衰弱。”


    “但是模擬人體的時候就不同,好多自我調節的東西都是自發運行的,如果真要動用神識去監視每一個小細節的變化,反而無法照顧周全,因為生命體細節變化每一個小肌腱血管中包含的體液平衡,液壓滲透,微電流溝通都堪比整艘巨艦的複雜度了!”


    “不錯,看來你果然沒有虛度光陰,這場磨練還是有所收獲,其實這種全身如同精密機械,能量充盈到每一個回路不遺巨細的情況,恰恰就是煉氣境巔峰,百脈貫通的特征。”


    靈棲點點頭:


    “其實這樣的經曆是有好處的,你回到人形後,能夠更細微地察覺到脈絡的細微節點,有些竅穴雖然在法術運行中不常用,但實際上是能夠溝通微小次元,攫取微小次元世界中的生靈所發出願望,加以提煉增幅的話,能夠釋放出單憑目前身體所在世界理論不能解釋的力量,是所謂心相。”


    “而心相這東西,體悟起來有跟你這精密真實地跟蹤每一小流的能量回路截然相反,是宏觀地大勢推動,身不由己!甚至有很多感性的心情,毫無理性客觀可言,純粹是一種突如其來的衝動,最難將息......此時才是還神境的開始,要多多感觸。”


    “還神境!我可以進入那個階段了嗎,聽說很難。”燁良辰虛影的臉色發青,實際上,靈棲剛才的一席感性啊,心相啊,情緒化的解釋,就已經叫他暈頭轉向,無法通徹。


    “嗯,其實你現在的情況,是頓悟的好機緣!這樣,你記住我所講的還神境描述,然後自己定下個目標,設想怎樣才能脫離這艘艦艇的能量回路,重新讓神識掌握屬於自己全身的成分跟動力,自然就可以恢複本身。”


    靈棲提示,這樣可比空泛泛地描繪一些境界實在多了,隻要燁良辰自行脫離艦艇掌控,他也就順其自然地進入到還神境。


    “所以,你就先慢慢參悟吧,現在,送我去長生宗星域,走馬觀花。”


    “嗯,知道了......”燁良辰一邊沉思著所謂還神境那看不見摸不著的玄奧理念,一麵輕車熟路地催動了艦艇開始準備躍遷。


    靈棲通過秘法,朝妖妮傳話,不妨跟她的娘家人做個惡作劇,突然開始躍遷!


    當然,妖妮自己是有準備的,並且這小丫頭也已經恢複了活潑本性,壞笑地站到舞池中央:


    “大家注意了,我來表演個節目!”


    “大變星球!”


    轟隆隆......


    飛船舷窗外,光影急速扭曲,化作帶狀隧洞,迷離顛倒,天旋地轉。


    等塵埃落定時候,狂歡的魔族們統統暈倒,就剩妖妮一個人清醒。


    “叫你們沒完沒了地講段子!活該。”


    妖妮出了一口惡氣,雖然酒會上那些熟悉的大叔們果真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兒,可是言談之間老是講些擦邊球的話題,而且動不動就調侃自己,真是受夠了。


    那麽,靈棲高手把自己帶到什麽地方來了,有熱鬧看麽!


    舷窗之外,有無數細密銀光掃過。


    妖妮仰頭一看,數以萬計的飛劍,仿佛銀色魚群,遨遊星海之間!


    “我們到了長生宗星域。”


    燁良辰向靈棲報告。


    “嗯,不必客氣,船長是妖妮,你非要以上下級的語氣講話,對她表演即可,我們還是以忘年同好相稱。”


    靈棲欣然地望著排列出迎接護送隊形的飛劍魚群,感慨萬千:


    “聽說長生宗是當今世間最和平的派係,講究心平氣和,修身養性,所以轄區門派都是培育靈植,溫養風水的寶地。”


    “不過此派亦沒有放棄鬥戰之道的修行,隻是大體上以劍為尊,幾乎所有的攻擊法器都是飛劍形態。”


    “這些鬥戰法器,全都征調到星域外圍,用以防禦敵險,從而保證星域內部保持安寧祥和的環境,可以一心一意修道。”


    “沒錯,而且現在還不是真正的長生宗風情,外圍防禦還是與真知會合作,等真正進入星係中層,才是原汁原味的長生宗道統。”


    燁良辰也加以補充,其實眼前所見的飛劍,都是“廢劍”,是此星域全部修行門派中,給弟子練手的毛坯和殘次品。


    不過真知會與長生宗合作後,簽署合約,高價回收廢劍,並以高純度的礦石材料兌換,甚至很多時候提供的金石材料無論質地還是分量,都比換來的劍坯多出數倍。


    這樣一來,長生宗的各種大小門派,就毫不吝惜,大量招收弟子,一股腦地傳授祭煉飛劍方法,然後其中若是有成材的飛劍固然可以留下,那些粗製濫造或者天賦欠缺的殘次品也有所價值,可以換來許多優良素材。


    真知會在量產材料方麵具備絕對優勢,可是他們始終搞不懂“心相”“靈魂”“意誌”這些抽象東西。


    而長生宗流傳的祭煉飛劍法門,最起碼的也是要弟子以心血灌溉,滴血認主,隨身溫養,這樣哪怕最粗陋的試製品,也都包含生靈的心靈意誌。


    雙方做生意,各取所需,合作共贏,是良性循環。


    包括在真知會樞紐所普及的通用能量,其實也是要有修行入門人士,動用心血光陰,付出修行時間來炮製。


    所以那種通用能量,就連靈棲都覺得可以多儲備些,而不會耗費自己的時力去凝聚。


    否則,若是直接榨取的恒星光熱,壓縮物質爆發出的微粒聚裂能,對真知會來說根本就是無限量供應,猶如糞土。


    靈棲的飛船已經得到真知會樞紐官方登記,是有身份的官船,而且來頭還不小,乃是長老會的顧問座駕。


    所以她們收到飛劍防禦圈的反應,也是歡迎隊列,否則的話就得直麵飛劍的警戒。


    這些飛劍雖說大多是殘次品,可是經由真知會回收後,提供了無限能量,威力都不會小。


    它們蘊含有微弱的生靈意誌,催動起來輕巧活潑,十分敏銳。


    當然,真知會提供給它們的都是簡單直接的無機能量,隻是滿足活動所需,再多也無法產生質變。


    比如,殘次劍坯們若是能夠一直呆在長生宗星域的真正文明人群中,甚至始終不離開主人身邊,哪怕是最糟爛的學徒試手作品,都有可能讓靈性提升,得到進化。


    好吧,以上隻是理論的可能。


    實際上飛劍的品質若是太差,你再怎麽溫養,哪怕付出一輩子,最多也就是把一個蒼蠅級靈性培養成一隻麻雀的靈性。


    如此得不償失的事情,放在過去長生宗根本就沒人會幹!


    也就是今時不同往日,有了真知會這幫人傻錢多的蠟燭頭,才催發出這麽一門生意。


    能夠跟主人心靈相通,是法寶最起碼的特性。


    真知會量產出的東西再怎麽強調手感工程學,舒適靈敏度,也始終是工業品,法寶的皮毛都沾不上。


    所以對於眼前大量的“殘次品”飛劍,再怎麽殘次也是具有法寶的特性,真知會其實極為看重,是一筆寶貴財富。


    “平心而論,你們如果真的能參悟心靈之妙,那等於可以直接量產法寶,而且是海量地創造出等級優良的法寶,至少都是百脈貫通。”


    靈棲意味深長地看了燁良辰一眼,什麽東西被真知會掌握了,就要變成白菜價,理論上如果他們能夠,參悟洞天級法寶奧秘,甚至可以呼啦啦地扯出上億件山海葫蘆,到那個時候說不定超越天道漩渦真不是說笑!


    隻是到了那時候,這方世界還有存在的必要麽,須知真知會全體是有個集體意誌的,一旦收回了集體意誌,那整個世界就是一個人,他所鍛造的洞天世界,便是這方宇宙本身......那等於是世界意誌自己超脫自己,直接超越合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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