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熵無筵的住所招待我?校領導想的還挺周到,怕我適應不了當地怪誕的風俗麽......不過不過外出旅行這種事兒,本來就應該是入鄉隨俗才有趣味啊,硬要模仿出什麽一板一眼的宴會程序,既失了本地特色,又學不像外地的精髓,豈不是兩邊不討好。”


    燁良辰稍微有點點奇怪,不過客隨主便,反正他已經認定了煉金院設置的任何節目都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管你怎麽鬧,我自巋然不動就是。


    於是他推門而入,在那瞬間,有種進入另一個世界的感覺,熟悉又陌生的,似曾相識。


    那是他從九又四分之三車站進入煉金院時的既視感,似乎是穿越空間,但實際上兩個世界都是現實空間,隻不過中間被一層雙向的虛數夾縫,類似“膜”的存在,給分隔開。


    這樣的分隔膜,是最好的密封門,沒有授權的話連門都找不到,更別說闖進來,同時又不必費力地開辟獨例洞天,亞空間之類,那種技術說起來方便,實際上要維持下去是非常費力的,還是在現實世界進行各種作業來的方便些。


    隻不過,請客吃個飯,就特意弄出一層隔離膜出來,有必要麽......或許這也是煉金院的傳統,表示對貴客的看重?


    不過因為有這層虛數空間膜的存在,兔子先生是沒法跟進來了,這倒是有點不爽,燁良辰感覺到一種類似封建門閥勢利眼隻看身份地位不問人情世故的酸臭味。


    但這也沒什麽所謂,燁良辰笑笑不語,繼續按照原計劃,保持陽光和煦,應邀赴宴的商業化笑容,向宴會廳中眾人問好:


    “累得嬸按滴磚頭們,很高興見到你.....窩草?”


    帶看清了“宴會廳”中的歡迎人群,燁良辰笑容瞬間凝固!


    潔白的科技風大門後麵,赫然是一番比外麵的哥特黑暗風更加不堪的......屠宰場?


    這裏倒是正在舉行宴會不假,但是呈上的菜品,統統是疑似內髒的,未經過處理,或者說即便處理了,也是把它們弄得比原來更加不堪,添加許多帶有褶皺的囊狀膜器官,或者密密麻麻的顆粒肉痘,甚至還有活著的寄生蟲在從痘肉中破繭而出,於菜品上攀爬......


    與這些菜肴們相匹配的,是上百名張牙舞爪,從身體的各種位置,長出布滿一圈圈齧齒,卻唯獨哪一張嘴的位置都不像是頭或者臉的古怪生物,一張一合地齜牙咧嘴,給人一種確實是在“笑”的感覺。


    “這是幻覺?還是惡作劇?還是真的遇到了襲擊?”


    燁良辰即使眼前出現這等離奇的景象,也沒有驚慌失措,或者直接擺出戰鬥姿態,無論哪一種,都在“惡作劇”的可能下,失去淡定。


    不過如果不是惡作劇呢?


    那也不怕!


    燁良辰如今的底蘊可謂今非昔比,他有十足的信息,自己就算站著不動,任由這些雖然看上去惡心,但終究擺脫不了血肉有機物質形體的東西侵入,也翻不出花兒來。


    說句不好聽的,燁良辰體內能量節點猶如恒星熔爐,那正是此類變異蛋白質的終極克星,統統碳化解離!


    以上種種心理活動,對於如今煉神期的高手燁良辰,哪怕他是剛剛新晉的,也是瞬間分析完成,所以他表麵上甚至連半點遲疑都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仿佛理所應當的樣子,風度翩翩拉過一把髒兮兮,布滿血跡的椅子,直麵餐盤上碩大的一坨......


    “瞧你們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麽開餐前的客套話?那我也就不拘謹了,感謝煉金院的盛情款待。”


    在這個過程中,燁良辰暗中關注的其實還是那些活動的,外形扭曲的迎接者。


    畢竟餐桌上的內髒再惡心,也已經是死物,而這些活動的生命,究竟要表達什麽意思才是左右接下來行動的關鍵。


    假如真是惡作劇,那自己沒表現出被嚇到的樣子還算好,直接三拳兩腳招呼過去出了人命,那就麻煩了......畢竟燁良辰現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輕易出手,會造成什麽後果,類比那恒星為主體煉製的始祖母艦,隨便打出一拳就算十萬分之一副炮的出力吧,也足以把一顆行星炸得渣渣都不剩了!


    至於真的懷有敵意的可能性,那也應該跟他們問問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而不是簡單就一招全滅,完後還得自己苦哈哈地去調查......貌似煉金院的人還特別喜歡弄些謎題機關,這可是崇尚一炮泯恩仇且有實力打出這樣的炮擊打的始祖母艦程序所不擅長的。


    果然,那些醜陋詭異的怪物,隻是圍著燁良辰把那些抽象的嘴巴張張合合,仿佛說話的樣子,沒有如他猙獰的外表所形容那樣,作出什麽攻擊舉動。


    但燁良辰耳朵裏隻接受到嘈雜的嘶吼,並沒有什麽有意義的詞句傳來。


    “莫非是扭曲感官的那種惡作劇?其實他們都在正常地說說笑笑,不過傳到我意識中卻變成這般模樣?”


    燁良辰略感蹊蹺:這麽做意義姑且不說,有誰能在自己當前的體量下,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扭曲感官?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燁良辰還是維持著如同從進門開始到現在一貫的風度翩翩,文雅地把血跡斑斑粗硬凝固的餐巾別到領口,執起沾滿食物殘渣的刀叉,卷起一坨黏糊糊切不斷但又筋膜皮脂層次分明的不知名料理,豪爽地丟進嘴裏。


    “味道不錯!”


    他喀嚓一口咬下,實際上莫名的食物接近燁良辰嘴邊時候就已經完全灼燒碳化,隻不過燁良辰在具備超強能量的同時又能夠細致入微地掌控能量,收放自如,就這一個吃飯動作做的滴水不漏,完全看不出來作弊的痕跡。


    眼看周圍的怪物們似乎還是兀自交談,燁良辰索性做戲做全套:


    “我再嚐嚐這個......”


    他用叉子去叉另一個餐盤中的疑似密集眼球蒸煮出來的羹鍋時候,不想身邊一個怪物卻一把將叉子打飛!


    這幫家夥到底想幹嘛?


    燁良辰疑惑了,究竟給吃還是不給吃啊,真要是個惡作劇,到現在的程度也該揭曉吧......


    他也跟隨那怪物的節奏,略微手重地把餐刀往桌子上一頓,既然是對方先表示出沒有禮貌的動作,那自己再表示對此不滿意思,便不會突兀,也算符合社交禮儀的小規矩。


    不過,接下來,那些怪物卻是各自捧著桌子上其他角落中的菜品,畢恭畢敬朝燁良辰靠近過來,很客氣的樣子?


    “嗯?這是什麽意思,要我直接埋頭去啃麽,原來如此,我用刀叉的習慣也有錯咯?既然食物都已經是這個樣子了,那麽不準守規則就要全盤不遵守全套,吃法也要用符合其規格的野蠻囫圇式?”


    燁良辰已經挺起臉,張開嘴,準備等盤子中的一坨坨爛翔糊一臉了......


    結構那些托著盤子的扭曲怪卻一個個錯過了燁良辰,走向他身後。


    自己又猜錯了?


    接二連三地被戲弄,哪怕燁良辰再怎麽告誡自己要冷靜,也忍不住冒出一股邪火,這煉金院喜歡搞謎題作弄人,也太不看場合了吧,我就是不擅長詭異解謎,怎麽了?大不了老子用真知會傳統解謎法,一炮轟平了宴會......


    他用僅剩最後的耐心,扭頭去看,這幫怪物到底想幹嘛,結果眼前事情的發展又讓他呆住了。


    那些怪物們托舉餐盤,畢恭畢敬跪下,把食物獻給了......光球立方體。


    盡管都是一群怪物,但從一些動作的細節上,還是能感受出它們的虔誠,並沒有什麽惡作劇的樣子。


    “原來這些食物不是給我的?從一開始就不是?”


    燁良辰豁然開朗:


    “包括迎接宴會,虛數隔膜,一路上的提點暗示,都是為了迎接這光球,而我,充其量就是帶它過來的工具?”


    “很熟悉的感覺啊......我又成了交通工具?慢著,還真是跟以往一樣,我作為交通工具,而運送的要員,還是妖妮!”


    “所以了,能夠作出這麽有傳統既視感的安排,隻有一個人......”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明朗了,燁良辰對著這詭異宴會空間裏四下張望,攏著雙手在嘴邊作出喇叭樣:“是你嗎,靈棲上仙?這些都是你安排的?”


    宴會廳中沒有回應。


    但隻是沒有具體的聲音回應。


    而眼前發生的另一件實實在在的事情,卻又仿佛帶來了最真切的回應:


    那光球立方體,真的活躍起來,蹦蹦跳跳地彈到麵前的幾個餐盤上,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坨坨看上去絕對不妙的東西給吃了。


    光球那生動地蹭一蹭的動作,燁良辰看上去還真有點像有個俏皮的小舌頭,在享受什麽美味的樣子,但天可憐見啊,那些明明是腐臭惡心的糜爛內髒啊!


    燁良辰極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麵對這一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該用吃了這個詞,總之就是盤子被光球立方體一掃而過的瞬間,變得幹幹淨淨,不但是爛坨坨的食物沒了,就連盤子本身,也畫風大變,原本油膩黏黑,似乎幾百年沒洗刷過的盤子,統統光潔如新,發出耀眼的閃光,跟整個宴會空間中的氛圍大相徑庭。


    一個盤子,兩個盤子,十個盤子,一百個盤子......不一會兒,整整一大桌子的“髒席”都被進獻給妖妮。


    然後,仿佛意猶未盡的樣子,光球立方體繼續活躍地蹦蹦跳跳,不僅限於盤子中的惡心物了,還跳上桌子,把稀稀拉拉拖曳在桌布上的殘存內髒碎片也一一消滅幹淨。


    到底該不該用“舔”這個詞?


    燁良辰自己也很糾結。


    他想阻止光球繼續做這種事兒的,畢竟那可是妖妮啊,這個魅魔小公主原本大大咧咧地,自從跟隨靈棲了以後,倒是沒有剛認識她時候那麽粗糙了,盡管性情還是直爽爛漫,但從一些生活的小細節上卻不自覺地就很幹淨細致,再也不會像以往那樣一副拖著鼻涕的熊孩子樣,真的有了天真爛漫小公主的氣質。


    但是正是因為妖妮已經今非昔比,燁良辰就愈發難以把那位妖妮小姐姐的形象,跟麵前這個從腐爛內髒中“舔”出一條亮晶晶桌麵的行徑。


    “等一下!這似乎是妖妮第一次主動攝取外物?”


    燁良辰想要去阻擋光球的時候,突然想到這層關係。


    以往都是那光球提供能量給外物,包括送整艘飛船穿梭超遠距離宇宙來到煉金院,包括把四分五裂的鬥破天穹號修繕完整,乃至自己這踏入還神境的契機......都是妖妮給予的,她能夠細致入微地把最契合,從柔和到劇烈,分毫不差地輸送過來,但卻從未表現出需要充別處補充能量?


    就連自己後來得到真知會先祖灌輸,締造恒星母艦的時候,光球立方體也隻是安靜地在身邊懸浮,沒有任何反應,好像另一個空間的旁觀者。


    但是這會兒,她怎麽就活躍起來,津津有味地把那些重口味的東西吞幹抹淨啦?


    燁良辰愣神的功夫,妖妮已經把桌子抹得一幹二淨,沒有半點雜穢殘餘,潔白得任何強迫症都挑不出,毛病,甚至還會感覺得到了治愈。


    然後,妖妮又開始再接再厲,連同整個宴會廳那到處破破爛爛,迸濺著奇怪體液痕跡,凝固的血漿汙穢的角落,也都遊蕩一輪......


    不出所料,這些地方被擦除一遍後,也都恢複了本來顏色,亮晶晶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微光,看上去簡直無法形容地舒服,治愈,一本滿足。


    “是了,我來這裏的一個重要目的,不就是讓靈棲上仙給看看妖妮的狀況麽,如果她真的一切盡在掌握,一切都是她的安排,那麽一定也是知道我的訴求的,所以這的種種布置,其實都是在幫助妖妮脫困?”


    燁良辰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自我安慰,不過至少目前看光球立方體,似乎滿活躍地,有種歡欣的感覺呈現出來,叫人生不起擔憂的念頭。


    很快,整個宴會廳再無半點髒東西,纖塵不染。


    隻剩下那幾位活體的扭曲怪?


    光球立方體依舊蹦蹦跳跳地,朝扭曲怪們近前蹭了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些怪物,似乎略有些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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