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夜話


    “小兄弟打擾了,因為丟失了火折子,又天寒地凍,看到這裏有亮光,所以過來取暖,希望小兄弟應允。”


    來的一共四人,為首的是一和善中年,上前說話的也正是這人,在他身後的是一個陰鷙瘦弱中年,一個憨厚高個,還有抱在懷裏一個天真小丫頭,這丫頭一到這裏,就跳了下來,自顧自的跑到篝火邊上取暖,還搓著一雙凍紅的小手。


    那和善中年看到如此,隻是略顯尷尬的朝靳秋一笑,並沒有嗬斥那丫頭,顯然很是寵溺,而那陰鷙瘦弱中年則有些不耐煩,到是那憨厚高個似乎是沒有任何變化,隻是臉有戚容,顯然是沉浸在某種悲傷中。


    靳秋隻是掃了一眼,便麵無表情的說道:“諸位請便。”就不在理會,閉目養神,隻是靈覺早已外顯,做些防備。


    “那就麻煩了。”那和善中年見這青年閉目養神,隻是拱拱手,就帶著幾個圍著篝火坐下,還拿出了一隻兔子,用一根幹淨的木頭穿『插』,然後放到火上烤了起來,並且不時的從口袋裏拿出鹽巴、香料等佐料均勻得塗抹到那漸漸金黃的烤兔子上。


    那和善中年專注的緩緩轉動木頭,使火力更均勻些,而那小丫頭則閃動著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嘴裏的口水都不自覺的流了出來,想來是餓壞了。陰鷙瘦弱中年則看似盯著烤兔,實在眼睛沒有焦點,顯然是想著什麽心事。隻有那憨厚高個似乎從坐下來後就沒有動靜,仿佛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隻有臉上的悲傷才是那麽真實。


    看著這奇怪的四人,靳秋沒有多管閑事,更不會無聊的多嘴,任憑他們架起木架燒烤著不知道從那個洞裏打來的野兔。這天寒地凍的,就是想打獵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阿爹,好了沒啊,囡囡好餓啊。”那小丫頭看年紀也不比靳秋當初小多少,不過靳秋從小就自立,又早早的接觸了許多人和事,不是這小丫頭可比的,看樣子,這小丫頭一直待在他父親身邊,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這惡劣的天氣裏還帶著女兒外出奔走。


    “快好了,你這個小饞貓,再等一會。”那和善中年輕柔的回道。隨後又翻滾了幾遍,那金黃的兔子已經滴了不少油脂下來,發出‘呲呲’的響聲。火候正好,那和善中年這才滿意的說道:“好了,可以吃了。”


    那小丫頭立刻發出一聲‘好耶’的歡呼,就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拿。被和善中年發現,虎著個臉,嗬斥道:“小心燙。”


    不過小丫頭那管得了那麽許多,還是挨到了烤肉,就是‘哎呀’一聲,以更快的速度把手縮了回來,把個本來凍紅的小手燙的更紅了,她這才眼淚汪汪的對著手嗬氣,但還是眼睜睜得看著烤兔子。


    那和善中年頓時笑了起來,對著小丫頭的腦袋就是輕輕一敲:“你個小饞貓,看吧,不聽爹的話,把。”


    “人家才不是小饞貓,我是拿給小虎叔叔吃,他都一天沒說話了,肯定餓壞了。”小丫頭清脆稚嫩的話仿佛一下子就讓氣氛壓抑了起來。


    過了片刻,那和善中年依然笑著,隻是有些勉強,說道:“囡囡真乖,你小虎叔叔還在想你大虎叔叔,來,你把這兔子腿送過去。”說完就撕下了已經可以吃的一條後腿。


    小丫頭拿著熱騰騰,散發著熱氣和香氣的食物,走到那憨厚高個邊上,雙手遞了過去:“小虎叔叔,快吃啊,香噴噴的烤肉。”


    那憨厚高個隻是木然的接過,機械的張口吃道,眼神裏沒有光采,帶著灰『色』。小丫頭看著小虎叔叔如此,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想哭,回過頭去看向阿爹,眼裏有著疑『惑』和『迷』茫。


    那和善中年隻是招手把女而喚過來,撕了剩下一條後腿,用手撕下小塊,遞給女兒吃,道:“山子,你也吃吧,可惜了大虎,為了我們脫身,葬身那怪蛇腹中,早知道就不讓他進那山洞探查了。”


    看著自責的大哥,陰鷙中年邊吃著烤肉,邊說道:“大哥不必自責,事情已經發生,況且當時誰也沒有料到會出現那樣的情況,隻能說我們的運氣不濟,而大虎犧牲他自己讓我們脫身,我們就應該好好的話下去,不然豈不是枉費了大虎兄弟的一番苦心,小虎他是老實人,他們又是親兄弟,相信過段時間他就會好起來的。”


    “希望如此吧。”這和善中年歎息道。


    “阿爹,那邊的哥哥還沒有吃呢?我拿過去給他。”說完就要從阿爹身邊站起來,不過被和善中年一隻大手按住。這才對靳秋說道:“小兄弟,不知道你吃過了沒有,這裏是剛烤好的兔子肉,如果不嫌棄,就吃上一口吧,暖暖身體也好。”


    和善中年沒有直接送烤肉過去,一是大家畢竟是陌生人,不好太親近,二是別人也未必一定要吃你的東西,要是懷疑你的東西有問題,豈不是自討沒趣,所以隻是讓靳秋自己選擇,算是尊重靳秋的意願。


    靳秋沒有動靜,隻是回了一句:“多謝好意,我已經吃過了,就不麻煩了。”從這幾人的談話中,靳秋發現這幾人中,三個大人應該是小周天的高手,不知道為什麽跑到這裏來,因為小周天的高手呼吸都是強勁有力,大周天的高手呼吸是綿綿長長,而到了先天高手呼吸則是若有若無,觀察幾人也有一會了,就是想要隱瞞也很難,所以便放心的撤去了加持的護身罩。


    那陰鷙中年撇撇嘴,不過沒有說什麽,可能覺得大哥這麽客氣,卻換來冷淡的敷衍,雖然不滿,但也沒有說什麽,能獨身一人跑到這荒郊野外,豈是等閑之輩,就算年紀還輕,也不能小看,況且也隻是小事,陰鷙中年又不是衝動之人。


    而那和善中年隻是笑了笑,就不在說話,專心的喂女兒吃東西,而小丫頭仿佛也被這靜謐的氣氛感染,也安靜下來。


    就這樣,那四人吃完之後就睡著了似的,其實那和善中年和陰鷙中年都默契的輪流警戒,防範意外發生,其實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靳秋身上,雖然心裏都在嘀咕,猜測青年是什麽來曆,不過麵上卻沒有表現半分。都是萍水相逢,誰都不會貿然詢問對方根底,這是犯忌諱的事,搞不好會弄成敵對成仇。


    月亮漸漸掛上高空,不時有烏雲遮蔽,寒風大部分被阻擋,畢竟誰也不會選個大風的地方休息,靳秋再沒有叢林生存的經驗,這點還是知道的,不過寒流依然升起,隻是有那兩人不時的添加枯枝,維持篝火的燃燒,靳秋也不必費神,就像泥人坐定似的,一動也不動。


    隻是靳秋沒有安定多久,就又聽到了一陣枯枝斷裂的聲響,隻是這次要急促得多,繁密得多,人數應該要更多。今晚還真是熱鬧,一波接一波的,靳秋雖然不耐,但還是啟動了護身符,頓時一層透明護罩緊貼在靳秋身上。


    過了片刻,正在守夜的和善中年臉『色』一變,馬上推醒另外兩人,抱起女兒,低聲說道:“他們追來了。”隨後又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那裏沒有動過的靳秋一眼,猶豫了一下,還是低喝道:“小兄弟醒醒,有危險,趕緊走,不然就來不及了。”


    說完不待靳秋反應就要帶著幾人離開,通知靳秋算是極限了,不可能再做別的了,他們能否再逃出去還是個未知數。


    可是就在這時,另一個方向也傳來了腳步聲,竟是兩麵夾擊,看來來人在看到這光亮之後,早早的做了部署,要一網打盡,不給他們逃跑的機會。


    現在靳秋也知道了,那大虎也不是什麽死於怪蛇之口,多半是死在這些追殺的人手上,不過靳秋並沒有怪他們說假話,自保之心誰都有。隻憑那和善中年最後通知靳秋這事,就足見這人還算正派,不然大可以把靳秋推出去做替死鬼,能擋片刻就擋片刻。


    如果換成靳秋,不一定非要這麽做,但絕對會以自身安全為第一考慮,但靳秋還是對這和善中年的人品佩服,這無關立場,隻是純粹的佩服,因為靳秋不一定做得到。


    靳秋沒有睜開了眼睛,臉上也沒有驚慌,隻是淡漠的說道:“兩邊都來了不少人,恐怕是走不了,還是靜等他們過來吧。”


    和善中年見走不了,也隻是歎了口氣,臉上閃過一絲決然,隨後也如靳秋一樣平靜下來,那陰鷙中年則頗為懊惱,臉上帶著愁容,看來這次再難逃出了。而一直木然的憨厚高個終於有了不同,眼裏閃著凶狠的光亮,牙齒咬得‘咯咯’直響,拳頭捏得緊緊,脖子上青筋暴起,映著火紅的光芒,仿佛擇人而噬的惡魔,再沒有一絲憨厚的模樣,就像被仇恨的魔鬼附身,變身凶魔一般,眼裏紅光越來越亮,布滿了眼眶,都要溢了出來。隻有小丫在父親懷裏醒來,沒有太大動作,隻是很不安的望著遠處的黑暗,仿佛有妖魔鬼怪要蹦出來一樣。


    靳秋憑靈覺觀察到幾人的表情,沒有什麽表示,如果真得是這四人的仇人,沿途追殺而來,那發現靳秋和幾人坐在一起,那些人會怎麽想,定是以為靳秋是接應這四人的同夥,就算有人認為是偶遇,在這樣的情況下,會放過靳秋嗎?


    古往今來,多少人就是死於這種意外,隻是可能會泄漏他人的秘密,不管秘密本身是什麽,就足以殺人滅口了,因為很多人都信奉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這無關立場,無關個人好壞,甚至無關正義。


    不管這四人是有意還是無意,把靳秋帶入這種危險的狀況,靳秋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站到這四人一邊,和來人敵對。難道還能自顧自得啟動驅鳥符,獨自飛走。這樣的蠢事,隻能得罪兩方麵的所有人,雖然靳秋並不怕,但這根本不是靳秋的『性』格。


    看在小丫頭父女的份上,助他們過關罷了,這也算是他們的機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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