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諾望著笑若桃花的妹妹,心底湧上甜甜的感覺。她對李蜜兒有一種別樣的寵愛,望著這張同記憶裏母親十分相似的容顏,李宛諾的心情就會變得特別的好。


    雖然現在府裏上下對蜜兒的各種行為議論紛紛,在她看來都不太重要,她可以感受得到蜜兒心底對她發自內心的依賴,這種小依賴偶爾表現在那雙自以為聰明的眼神裏,又或者從她的小動作裏不由自主的就表達出來了。


    這次蜜兒把王煜弄傷,起初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在她麵前試探了半天,後來發現她比她自個還憤怒後立刻轉頭就去找祖父告狀。


    李宛諾在心底默默笑著,幫著李蜜兒鋪好床鋪後,安心離去。


    幾日後,王容借著要在年前趕回京城,打算率先帶著兩個女孩離開。至於王煜,自然以王氏疼愛侄子,王煜自個又喜歡漠北風光,決定留在姑姑身邊住上一段時間。


    李老爺沒有多問,默許了王煜留住的事情。


    王容留下了很多禮物,王老爺帶兵出身,王老夫人又是皇商之女,最不缺的便是錢財了。


    自從李蜜兒將王煜弄傷,王家兩個姑娘就再也沒出現在她麵前過,蜜兒倒也樂的清閑。隻是在分別的時候配合的彼此道了一聲珍重,更是應景似的抹了下眼淚,看的大姑娘李宛諾心裏快笑死了。


    看來李蜜兒的禁閉沒有白關,現在幹練許多,管家有模有樣,更是認真的同宮裏老嬤嬤學習刺繡和禮儀。她哪裏猜得到不過是李蜜兒想通了,既然打算留在古代過日子,總是要盡快融入當地生活圈子。曾經的李蜜兒學習能力極強,進退有度,否則也不會最受父母疼愛,以至於親妹妹糖糖總是愛搶她的東西,似乎如此才可以證明自個的人生是有意義的。


    王煜因為臉傷,羞於見人,雖然心底對李蜜兒無比厭惡痛恨,卻也曉得此時不可能同叔叔回到京城,所以十分配合的沒有鬧事兒。


    他並不知道疼愛他的祖父為了已經放棄了他,打算讓他娶李家女,並且常住漠北幾年,單純的以為不過是同以前一般,躲一躲風聲而已。待春暖花開的時候,祖父就會派人接他回京。


    王煜如果曉得王家居然打著將他常留漠北,至少在姑姑生下小皇子以前不會允許他出現在京城,被人抓住把柄,怕是會拚死同王容回京。


    李蜜兒一點都不意外王煜會被留下來,這種壞脾氣的官二代,天生就是來坑爹的。小時候不嚴加管教,現在隻能扔的遠遠的,至少要離開家族政治中心。


    陪同王煜一起留下來的是王氏的表弟,王煜的表舅,頗有些出塵於世的秦豐。他剛剛喪妻,本就想出來放鬆心情,又甚感漠北風光獨特,他畫畫有些才情,所以特意隨王煜留了下來。


    礙於李宛諾在家裏的特殊地位,李蜜兒的日子過的相當滋潤。


    王夫人因為得了弟弟的承諾,不再擔心和離的事兒,整個人消停下來過日子,倒也不曾尋過蜜兒和姐姐的麻煩,或許是因為天氣太冷,王氏水土不服,節前染了風寒,倒黴催的李宛諾受她傳染,又因為眼看到年關,她管家卻是最忙的時候,沒有休息好也倒下了。


    李蜜兒非常擔心姐姐的身體,除了覺得李宛諾是她在府上最大的依仗以外,著實有幾分親近她的真心,又怕府裏其他人會害大姐,親自過問李宛諾湯藥的事兒。


    為了節約勞力,李宛諾同王氏的藥都是一起煎熬,不過是分成兩個小鍋。興許是小丫鬟做事兒不經心,李宛兒發現王氏的丫鬟拿錯了藥,將姐姐的端走了。


    古代隻有中醫,一個風寒就能要了小兒的命,李蜜兒不敢輕舉妄動,讓丫鬟盯著剩下的湯藥,前去王氏的院子裏尋人,別再她誤喝了姐姐的藥後萬一病情加重,出點事情會算到他們姐妹二人身上,那可就得不償失,還是事先說明白的比較好吧。


    大房的院子在最東頭,同外麵的道路隔了一個花園,除了老太爺的靜心苑外,是府上風景最好的地方。大老爺自從鎮國公府被發配後整個人一蹶不振,習慣將自個關在書房裏寫字畫畫,不問世事,完全是與世隔絕的狀態。


    王氏曾經為了讓李蜜兒在她身前立規矩,讓李蜜兒住進這個院子裏,後來七少爺去世,李蜜兒詭異的起死回生,她怕李蜜兒身上有髒東西,索性答應了李宛諾的請求,把蜜兒送到大姑娘的院子裏。


    酉時,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李蜜兒發現花園外麵的大門居然落了鎖。


    詫異的去推旁邊的角門,然後走了進去。


    奇怪……


    她隱約覺得哪裏有問題,又說不出來怎麽回事,終於在走到半路時,被遠處的抽泣聲驚到,立刻蹲到了旁邊的池塘裏,好在天氣寒冷,池塘並沒有蓄水。


    一陣淩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後麵似乎還跟著人。


    “秦豐,你這是算什麽,避我如蛇蠍嗎?”


    我的老天,李蜜兒捂著嘴巴,差點尖叫出聲,這個女人打死她都能夠立刻辨別出來,可不是據說是病著呢的王氏嗎?


    秦豐,王氏的表弟,額,古代的表姐表弟什麽滴,果然是奸/情無限。


    李蜜兒慶幸冬日裏天黑的早,否則撞破繼母的好事兒,後患無窮。


    花園很大,兩個人又站的遠,李蜜兒偷偷抬了下頭,望到了秦豐是背對著他,所以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是單從他執意快速離開的腳步聲看,怕也是被王氏嚇的不輕。


    “豐弟,你還記得我出嫁前你跟我說過的話嗎?”王氏聲音哽咽,雖然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那一身柔弱卻豐滿的身軀在月光下隱隱帶著幾分道不明的風韻。


    秦豐急忙往後退了幾步,客氣的說:“表姐,那時候我正當年少,難免分不清楚輕重,如今您已經是李夫人了,我,我們男女授受不清。”


    “豐弟,你怎麽可能對我那般絕情……你還叫我李夫人,那人對我如何你又不是沒有看到,他整日裏囚在書房裏,不問世事,一大家子破事兒都落在我頭上,上要照顧公公,下要帶著先前夫人的孩子,小七又死在了流放路上,這日子過的簡直就是活死人。”


    李蜜兒聽著王氏堂而皇之的胡言亂語,差點把中午飯都吐出來。管家的人明明是大姐姐,照顧祖父,教導弟妹的事兒也全都落在大姐頭上,如今姐姐都累病了,她王氏做過什麽了?


    王氏明明是隻會養尊處優,衣來張手,飯來張口,還時不時折騰人鬧騰鬧騰,先如今到了她自個嘴巴裏,倒是成了最受委屈的人。


    秦豐緊閉著嘴巴,什麽都沒有說。他同王氏確實有幾分少年情誼,王氏作為王家最被嫡母寵愛的獨生女兒,人長的漂亮,又喜歡談笑,明媚可愛,誰會不喜歡呢。


    秦豐外貌俊美,風流倜儻,又好詩詞古畫,若不是王家想求更大的富貴,偏把女兒送去給鎮國公府做填方,他們未必不能成為一對佳偶。


    秦豐沉沉的歎了口氣,他剛剛喪妻,心底積鬱,初見王氏時確實有幾分仿若隔世,但是不代表他還會同她走到一起。


    王氏暗示他多次私下想見麵,他都拒絕了,若不是此次王氏生病,他根本不會走進她的院子。


    王氏見秦豐依然如記憶裏般溫柔俊雅,身材瘦長高大,整個人映襯在朦朧的月光下飛,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她含著淚,想起小時候秦豐對她的情深意切,頓時無法承受似的大哭了起來,身子毫不猶豫的撲了過去,兩隻手緊緊圈住秦豐的背脊,喃喃道:“豐弟,我心裏好苦,同你一樣的苦,你陪我說會話兒可好……求你別走,嗚嗚……”


    李蜜兒渾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將身子彎曲的更深了。


    秦豐爭執了一下沒有擺脫王氏的糾纏,索性不再推開她。王氏順勢用額頭抵著秦豐的胸膛,輕輕搖頭,嗓子裏發出嗯嗯的哽咽聲音,兩隻手上下揉搓著秦豐的後背,感受著屬於眼前男子的體溫。


    秦豐低頭望著眼前不顧及形象,拚命往自個懷裏靠著的女人,心底難免生出幾分憐憫之情。他們畢竟是青梅竹馬,這麽些年不曾相見,王氏又著實過的不好,讓人感慨。


    世事無常,誰能想到曾經世襲罔替的國公府說倒就倒,變成了如今的境地。


    他感受到王氏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無語的搖了搖頭,終於是感情用事,右手攔住王氏的肩膀,輕輕拍了起來,柔聲道:“別哭了,天冷,你本身就病著呢。”


    王氏一怔,抬頭望著俊美的表弟,忽的破涕而笑,吸了吸鼻子,說:“你不走,我就不哭了。”


    秦豐看著王氏小女孩似的表情,有些為難的歎了口氣,道:“今日已經太晚,這裏人多口雜,讓人看見容易誤會你我的關係,改日白天裏我再來看你。”


    王氏曉得秦豐說的沒錯,她不敢逼秦豐太緊,見他總算鬆了口,說:“那一言為定。”


    秦豐點了下頭,又有些後悔應下這事兒,真是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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