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羅的憤怒持續了很久,因為那個第一次被提及的人名。


    謝銘打量著阿羅欲言又止的神色心下一動,有了種隱約的猜測:阿羅他……該不會是想要與他攤牌吧?


    果不其然,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裏,謝銘安靜的坐在阿羅身旁,聽了一個故事。


    一個千年以前,並不那麽美好的故事。


    那時候所有的血族都生活在羅馬尼亞族群的高壓統治之下,肆意、瘋狂、卻也極為危險。自然而然的,世界的各個角落開始出現反抗者,沃爾圖裏就是其中之一。


    阿羅、馬庫斯、凱厄斯還有後來被阿羅轉化的小妹狄黛美,他們四個是這個小小團體的中心首腦。然而推翻一個龐大的家族並不容易,他們經曆了很多,集結、苦戰、背叛、離開乃至補發避免的犧牲。


    那段時期,沃爾圖裏曾經一度縮水到隻剩下三名固定守衛,剩下的都犧牲在各個戰役中,但他們終究還是勝利了,在上百年的混戰中贏得了戰爭。


    然而就在整個沃爾圖裏歡呼雀躍著打算大幹一場,好確立他們在血族中的統治地位時,馬庫斯卻想要帶著狄黛美離開。


    阿羅當時很憤怒,卻也無可奈何,在他勸說了許久仍舊無果後,也終究選擇了放棄,隻是要求日後沃爾圖裏如有需要,那兩個名義長老不能推脫缺席罷了。


    如果事情到此結束也還算圓滿,隻可惜當馬庫斯拖著殘體歸來,說出他們所遭遇的事情之後,阿羅才知道曾經的自己有多天真。


    克裏希並沒有被殺死,羅馬尼亞也沒有被殲滅,他們所經曆的不過是一場虛假的幻覺,來自克裏希可怕的天賦能力。這一次羅馬尼亞勢如破竹的卷土而來,而他們揮出的‘第一刀’便直奔落單的馬庫斯和狄黛美而去!


    狄黛美的天賦能力是瞬間移動,但承重量卻隻有一人。她幾乎沒做選擇就把生的希望留給了馬庫斯,然後獨自麵對羅馬尼亞的殘酷碾壓……


    ……


    其實阿羅知道,狄黛美深愛馬庫斯,可他的老朋友對自己的妹妹卻隻是喜歡而已。如果他們真的平安歸隱,也許有一天馬庫斯會發現自己感情的不成熟選擇退出,也許他們會平平淡淡的過下去直到永遠。可慘劇突如其來的發生,他們落單的原因歸根結底又是因為馬庫斯的想當然,這樣一來好友的人生便也隻有一種未來了。


    ——永遠生活在愧疚、憎惡的泥沼,不得脫身。


    失去妹妹已經成為事實,阿羅卻不能再失去‘兄弟’,他命令切爾西影響馬庫斯,加深他與沃爾圖裏的聯係好讓他能夠活下去,哪怕就連阿羅自己也明白,活著對於馬庫斯來說比死亡更痛苦。


    阿羅的眼神複雜難明,隱藏著很多謝銘所不了解的痛苦,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攥住了謝銘的手腕,像是在汲取某些力量,“千年過去,沃爾圖裏已經統治了近乎大半的血族,隻除了那些居無定所的流浪者。我們定下規則,約束血族的行動,好杜絕羅馬尼亞統治時期的混亂再次發生,這般花費了數百年,才達到了如今的高度。”


    謝銘的手腕被捏握出了些許紅印,但他卻恍若未聞,看著與平日迥然不同,甚至有些頹敗和迷茫的阿羅,他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心疼。


    阿羅並不知道謝銘內心的改變,但手下肌膚的觸感卻叫他恍然了悟自己下意識抓住了什麽。他微微一愣,停頓了很長時間,卻並沒有鬆手,而是若無其事的繼續握著謝銘,最後回憶道:“後來我和馬庫斯凱厄斯召集了很多年長血族對羅馬尼亞進行最終的清剿。”他歎了口氣,盡量讓自己不顯得那麽頹喪,“那一役相當慘烈,我們也是那時才見識到了羅馬尼亞真正的實力。”


    “慘烈嗎。”謝銘聞弦音而知雅意,“所以這便是現在年長血族缺失的原因?因為他們都歿在了那一役中?”


    阿羅點頭,“超過七成的年長者犧牲,我們損失慘重,但總算獲得了勝利。”他鬆開謝銘,站了起來,“羅馬尼亞被徹底摧毀,混亂的秩序被推翻,沃爾圖裏的名望更上一層。可我們失去的並不比他們少,而且……”他抿緊了下唇,臉色更填蒼白,“而且我們雖然重傷了羅馬尼亞的首領,卻還是讓他逃了。”


    “就是那個克裏希?”謝銘立刻想起了阿羅之前提到的那個名字。


    繼續點頭,阿羅歎了口氣,“當時逃走的有一個首領和兩名長老,克裏希是現在為人所知最年長的血族,他比我大了近兩千歲,深不可測。當初我能夠重傷他,讓他休養了上千年也不過是僥幸再加上人多勢眾而已。”他不太樂觀的翻開資料,眉頭隆起,“不過好在近年來他們並沒有太過發展壯大,兩名長老也都前後被我們處決,現在……”


    “現在也不過是個光杆司令。”謝銘接口,多少帶了些安慰的語氣。


    阿羅笑笑,不是那種誇張的假笑,而是輕輕的勾起嘴角,卻看起來有些挫敗,“還是個可怕的光杆司令。”


    謝銘不知為何,特別受不了阿羅此時的模樣,他覺得阿羅就該傲然的站在高處,雖然目下無人了些、怪癖嚴重了些、心狠手辣了些,表情又虛假誇張的叫他暗惱,但他覺得阿羅就該是那樣,而不是眼下這種可憐巴巴透著股勢弱的樣子。


    沒來由的叫他生氣。


    猛然站起身來,在阿羅詫異的眼神下,謝銘眯起了眼睛,“那又怎樣。”


    什麽?阿羅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神裏便透出了些茫然。


    謝銘再逼近一步,認真的看著對方的血瞳,“克裏希非常可怕,那又能怎樣?至少沃爾圖裏這一千年也不是在享樂中荒廢的。”他看著對方仍舊有些不解的視線,猶豫了一瞬,終於坦言,“有一個我崇敬又憎恨的人告訴我,當一個人自己先懼怕的時候,他就已經輸了。”


    “……噗!哈哈哈。”阿羅看著謝銘認真的眼神,突然一掃陰霾,大笑了出來,“你這是在安慰我?激勵我?”他退後半步打量謝銘,一臉的奇妙,“你得明白,我隻是在頭疼嚴峻的局勢,並不是泄氣。這世上還沒有什麽能夠阻擋沃爾圖裏腳步的存在,一千年前我就能打到他龜縮一隅,一千年後……”他摩挲著外衣上沃爾圖裏的標誌,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會讓他徹底消失。”


    所以他這是關心則亂?特別不想承認這一點的謝銘果斷的移開視線,不再進行這個話題。隻可惜阿羅貌似並不想輕易放過他,“不過你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那個叫你崇敬又憎恨的家夥是誰?”阿羅有些酸溜溜的問。


    “……”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謝銘被噎的渾身難受,一臉扭曲的告辭離開,再沒給阿羅詢問的機會。


    隻是房間裏靠牆而立的阿羅,眼底卻漸漸浮上了些許的勢在必得。


    他大方的避開對方的秘密,允許其隱瞞,也不過是因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他早晚都會得知罷了。


    眯起眼睛,阿羅描繪著謝銘落荒而逃的倉皇背影,把視線頓在了對方挺翹而結實的臀部上,再沒移動分毫。


    ******


    ******


    時隔半月,帕米拉終於再次踏上了這片土地,她看向易雅泊,有些不確定,“我就這麽回來,真的沒問題?”對於蝙蝠俠之前的窮追猛打,她一直心有餘悸,而在美國森林裏自在肆意的半個月,簡直讓她樂不思蜀,再不想回到這片沒什麽美好記憶的地方。


    易雅泊忙著搗鼓他的符籙道具,沒工夫搭理帕米拉,旁邊的雷古勒斯卻一臉糾結的可憐相,動作僵硬的拍了怕她的頭頂,“乖!”


    “……你在安慰我?”一臉驚訝的看著一本正經的雷古勒斯,帕米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沒事。”她拽下對方蒼白的大手,笑著捏了捏,“別擔心。”


    雷古勒斯一瞬間變得更加僵硬,他的眼神四處亂瞟,一旁觀戰的易雅泊敢肯定,倘若他不是僵屍,臉早就紅的能滴下血來了!


    易雅泊蹲在地上托著下巴,突然了然了什麽,忍不住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猥瑣假笑。


    氣氛正好,帕米拉看了眼暗下來的天色,正想開口邀請易雅泊和雷古勒斯去她以前的住處,卻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尖叫炸響在她的腦海!


    痛苦的扶著頭蹲了下來,帕米拉忍不住呻.吟出聲,“唔……它們說好疼好熱……這附近發生了爆炸!”


    “又來了嗎”易雅泊看著痛苦的帕米拉,瞬間便明白她又被自己無法掌控的能力所累,“我之前教你的訓練方法有效嗎?”


    “好……好很多了,以往接收到的痛苦要更加劇烈更加清晰。”帕米拉哆嗦著嘴唇回答,那副可憐樣叫雷古勒斯心疼的抿了抿唇,走過去拽了拽易雅泊的衣袖,“主……幫!”


    易雅泊撇嘴,“我的寶貝都浪費在她身上了,幫的還少啊。”不過說歸說,他還是從包裹中拿出一個瓷瓶,沾了些裏麵的粉末塗抹在帕米拉的眉心,小姑娘果然立刻舒了一大口氣,安靜了下來。


    “多謝你,易先生。”帕米拉軟軟的靠在雷古勒斯懷裏,慢慢緩勁兒,她剛剛渾身無力大腦劇痛中無意栽到了雷古勒斯身上,到現在也沒能起來。


    易雅泊看了眼手足無措的雷古勒斯,咋了咋舌。他對手下僵屍一向十分放縱,所以哪怕他突然發現小僵屍和植物少女莫名曖昧的粉紅氣場,除了幸災樂禍也沒有別的表示。


    雖然這該死的叫他想起了某個風靡世界的網頁遊戲——植物大戰僵屍!→→


    易雅泊輕咳了咳,把心神從遊戲轉到現實,接著一臉高深莫測的掐指一算,立刻得到了答案,“這個方位上大概兩千米之外,是什麽地方?”他指向西北的方向,問本土居民帕米拉。


    帕米拉揉了揉僅餘些酸疼的太陽穴,那裏麵淒厲的吼叫聲被過濾了大半,倒是沒有那麽難熬了。“是法院的方向。”她看向幫她良多的古怪道士,不假思索的補充,“哥譚最大的法院。”


    ……


    今夜的哥譚,是一場罪惡的狂歡。


    既上千起控訴案爆發之後,黑幫們終於瘋狂反撲。


    蝙蝠俠的步步緊逼讓那些站在懸崖邊的黑道頭目陷入絕境,壓□家拚死一搏,請來了詭異又瘋狂的幫手,小醜。


    小醜的手段簡單而又粗暴,就像之前那幾次銀行搶劫案,殺光所有被雇傭的同夥,一人受益。所以當黑幫們終於同意雇用他,來消滅所有黑色勢力的敵人蝙蝠俠之後,他設計了一係列瘋狂的計劃。


    偽裝成蝙蝠俠的市民被虐殺,警察局長中毒身亡,然後便是剛剛,接受千餘起訴訟官司的女法官在爆炸中車毀人亡,變為灰燼。


    “嘭!”小醜靠在陰暗逼仄的拐角,輕聲配音,在一片熊熊的火光中,搖晃著身子漸漸走遠。他嘴角的兩邊延伸了兩道深刻的刀口,構成了一個大大笑臉,透出一股神經質般的自得,“蝙蝠俠……蝙蝠俠……我馬上就要抓到你了……”


    ……


    “我們過不去了。”易雅泊看著前方封鎖的警戒線攤手,“這裏被警察封鎖了……你還好吧,帕米拉?”雖然他不覺得有什麽,但帕米拉一臉傷心的看著綠化帶燒焦的一片植物,獨自神傷的樣子還是叫他問了出來。


    帕米拉聞言搖了搖頭,得到了雷古勒斯習慣的一個拍頭,她皺眉傾聽了一會,然後說道:“我聽那邊的植物說,曾經有個化著濃妝的奇怪家夥在這裏自言自語。”帕米拉指著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說道:“好像還吐露了什麽有關下一步行動的計劃。”


    易雅泊皺眉,他四下查看了半天,在找到戒備稍顯薄弱的地方後毫不猶豫的擠了過去,帶著僵屍先生和植物小姐一起。


    帕米拉一直很聰慧,是以她自然明白對方為什麽帶她來這裏。


    所以甫一站穩,帕米拉便彎下.身來,捧起一朵半開的野花,待著安撫的輕聲詢問,“不要害怕,你們剛才談論的男人,有沒有說過他計劃的具體內容?”


    野花擺動了一下枝葉,打量了帕米拉半響,似乎是在確認這人是否可靠,良久,它才蔫蔫的垂下葉子,不太確定的回答,[他好像說要要去和小蝙蝠玩場更大的,還說這次的爆炸效果不好,下次得改進什麽的。]


    “檢察官?去哪裏玩?怎麽玩?”帕米拉奇道,如果她沒記錯,檢察官哈維·鄧特似乎是一個正義感頗強的人,怪不得會惹上黑幫了。隻不過叫她糾結的卻是另外一點,“而且,更大的爆炸,豈不是會有更多的植物被殃及?”


    隻不過這次小野花便回答不出了。帕米拉失望的放開野花的根莖,站起身來對易雅博搖了搖頭,“具體的事情還是問不出來。”


    三人對視一眼,陷入了僵局。


    “雖然不知道具體的計劃,小醜倒是提到過兩個地方。”一個戴著帽兜的青年鬆開了扶著牆壁的手,突兀出聲,打斷了幾人的僵局。他不顧三人戒備的神色,看向帕米拉,攤手,“你可以向你的‘朋友們’確認,52號大街250號,以及……”他向對麵街道看過來穿著同款黑袍的青年揮手,補完了他查出的全部線索,“以及第十大道的cicero,我想這兩個地點很有可能會成為他下一步計劃的落腳點。”


    “也許你是對的……”和她的植物朋友們交流完,在確定了這兩個地點確實出現過後,帕米拉不由得好奇的打量起黑袍人來,她的視線停留在謝銘裸.露的下巴處很長時間,突然說道:“你是上次在哥譚醫院看望布雷克的那個人!”


    謝銘詫異的打量了帕米拉一陣,這才發現這個變化頗大的姑娘,竟是半年多前,和布雷克同病房的女孩!


    不帶感情的點了點頭,雖然被揭穿身份,他到是也沒有絲毫著惱,“猜對了,女孩兒。”夜晚對於謝銘來說沒必要遮掩,變抬手推掉了帽兜,露出了整張臉孔,“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辦?”


    道士先生皺眉,對於人類他實在興趣不多,他更喜歡探索靈異可怖的事件或者在大自然中曆險,不過帕米拉卻十分堅定,“小醜要製造更大的爆炸,而這兩個地方都臨近郊區,植物繁茂……我不能讓他再殺害我的朋友了。”


    謝銘似乎早就料到,沒有絲毫奇怪的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們兵分兩路去著兩個地點蹲守,看看小醜到底想做什麽。”


    “恩。”帕米拉點了點頭,看了眼興趣缺缺但並沒有表示反對易雅博,有些猶豫,“我去52號大街吧。”


    “那我去第十大道。”謝銘揮了揮手,便頭也不回的向對街的青年走去,“走吧阿羅,我們正好可以順路去看下沃特。”


    “多管閑事。”阿羅冷哼一聲,還是點了他一下,“別離人類太近,不然你違反了規則,我可不會姑息。”


    “知道了,長老。”謝銘快走幾步,與阿羅並肩而立,一同向著遠郊的方向走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qaq久違的小妖精們,我發文了,然後這章肥一點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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