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初輕輕皺了一下眉頭,然後看著老婆婆想了一會兒說:“老奶奶,您一直住在這裏嗎?”


    “對啊,生活幾十年了,一輩子了!”


    “那這條胡同裏的人呢?我看就您這一家還在。”


    “走了,都去大地方發展了,這裏原地居民也不多了,都是些流浪漢……”


    老婆婆說完便閉上了眼睛。


    我看別的胡同都還有幾戶人家,就這條胡同隻剩下了您一家,更加安靜些。


    “都搬走了!怕這裏鬧鬼!”


    “鬧鬼?”


    “嗯,這裏有一家是被雷劈死的,他們害怕,說是積怨深,容易鬧鬼!”


    “被雷劈死的?!”何初心裏一驚,脊梁上冒出一道冷汗,不是怕鬼,是因為老婆婆的話,讓他想起了沐汐。


    “都二十一世紀了,應該相信科學,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的。”


    “不好說,那裏晚上有時會有動靜,這兩天晚上就聽見有男人喊叫,還有女人的聲音,估計是她被雷劈死不甘心,出來索命來了。”


    “您說的是哪一家啊?”


    “16號院!”


    果然是!那麽,這兩晚男人的吼叫聲有可能是馮爺爺,那個女人是?


    “活著的時候沒少被左鄰右舍唾棄,她死了,也安分不了。”不等何初問什麽,老婆婆已經開始自言自語了。


    “您口中的她是?”


    “那個被雷劈死的女人!還沒結婚就有了孩子,甚至連孩子的父親都不知道是誰,作風不正,天天帶男人回家過夜…唉,造孽啊!”


    老婆婆說著歎了一口氣,言語中透著無奈。


    “孩子?什麽孩子?”何初著急的問。


    可能是因為語氣太過著急了,老婆婆抬起頭又打量了何初一番說:“不是你,是個女孩!還是我接生的,除了我,沒人願意理她!”


    女孩?!何初心裏又咯噔一下,沐汐突然昏厥,和老婆婆口中說的被雷劈死的女人有什麽關係?


    “那您對那個女孩有什麽印象嗎?”


    “當然有,胎記在大腿根處,不是黑色的,有點兒發紅,像隻蜜蜂,因為那個,她小時候來我家玩的時候我都叫她小蜜蜂,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她媽媽,一張漂亮的臉蛋,可惜了,唉!”


    “可惜了?”


    “是啊,我們發現她媽媽被雷劈死後,就找不到她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那你們隻叫她小蜜蜂嗎?就沒有什麽正式點兒的名字嗎?”


    “不知道,從來沒聽她媽媽叫過她,左鄰右舍的也都叫她小蜜蜂。”


    何初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然後接著說:“那這兩天那裏又有聲音是怎麽回事啊?”


    “鬼啊!肯定是她又出來了!”


    “能聽清楚他們說什麽嗎?”


    “不能,鬼說的話,我們怎麽能聽懂呢。”


    “嗯。”何初做了一個深呼吸,他幾乎可以確定了,這裏很可能是沐汐的出生地,但是,這個秘密誰會知道呢?他一直在查關於沐汐身世的資料都查不到,怎麽會有人知道呢?那個人到底是誰?絕對不會是任天奇。


    那麽把他們吸引到這裏的目的是什麽?想看沐汐的反應?還是想讓沐汐記起什麽?還是……


    “老奶奶,那個小女孩走丟的時候大概幾歲?”


    “三歲嗎?還是四歲?那麽多年了,我也忘記了。”


    “嗯,也就是說這裏的人都很不喜歡她的媽媽了?”


    “嗯,都不喜歡,你是不知道,之前這裏有一家歌舞院,她就在那種地方上班,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唉,生活腐亂。”


    “那她被雷劈死的時候,那天就沒發生什麽嗎?”


    “沒有!很少有人和她說話,那天又下著大雨,大家都在家裏避雨,幾乎沒人出門,發現她死還是第二天,,我去給小蜜蜂送飯,她天天不著家,我怕小蜜蜂餓著。”


    “嗯,她不喜歡小蜜蜂嗎?”


    “喜歡!我知道,她很喜歡!哪有媽媽不愛自己孩子的道理,那可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但是她那個職業,可能是不想讓小蜜蜂知道,所以有了小蜜蜂以後,她就很少帶男人在家過夜。”


    老婆婆像講故事一般,緩緩道來,何初聽的很認真。


    他們相對沉默了一會兒,老婆婆突然說:“年輕人怎麽這麽關心這個,我看你不像我們這裏的人啊!”


    以為老婆婆眼神不好使,沒想到還能看清他。


    何初笑笑,然後說:“我是我們市區人口管理局的,剛上班,看實業大道這裏人口登記不完善,就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額,難怪沒見過你,是市裏來的啊,現在像你這麽負責的年輕人不多了,好好幹吧!”


    “嗯,老奶奶,要是那個小女孩現在出現在你麵前,你還認識嗎?”


    “當然了,每個人的胎記位置和形狀都會有一定的特征,看看就行了,我年輕時是接生婆,這裏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我接生的,這些年是眼睛不行了,所以不能在接生了!”


    “嗯,謝謝您了。”何初說完摸了摸口袋,錢包裏大多都是卡,出來拿一些錢還是為了打車用的,他留下回去的車費,然後把剩下的都給了老婆婆。


    “老奶奶,這些錢你先拿著,留著買東西。”


    “哎呀,我不要,我們又不認識,我怎麽能要你的錢呢?”


    “不是,這是政府給的補貼,您就收下吧,在這裏生活不容易。”


    老婆婆猶豫了一下,然後接過錢,連聲說謝謝。


    “這麽多,真是好人啊!”


    何初站起來,看見一個孩子跑過來。


    “奶奶,我渴了!”


    “去屋裏喝水,桌子上有溫的。”


    何初打量了一下這個孩子,有六七歲的樣子,穿著普通,倒也算的上幹淨,皮膚黝黑,滿頭大汗。


    “去哪玩去了,看這一身汗!”老婆婆還沒有說完,孩子已經跑進了屋裏。


    “這是我大孫子!”老婆婆看何初一直盯著小孩子看,解釋道。


    “嗯,挺可愛的。”


    “淘氣!他爸爸媽媽都管不住他!農村的孩子,野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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