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瓢潑的大雨下,張甜甜從斷崖上往下望去,斷崖底下是一片很抖的斜坡,雜草叢生,鬱鬱青青,其他的什麽都看不見。


    不管是體力還是異能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就算想做些什麽也做不了,從空間裏拿了把傘出來頂在頭上,抓了一大堆高熱量的食物出來,盤腿坐在斷崖邊,一邊焦急的控製體內的能量流轉,一邊死命的往嘴裏塞東西,食物的熱量一點點的轉化為能量塞進了丹田。


    即便有傘,雨水還是不停的飄到她臉上和身上,反正衣服已經濕的不能再濕了,沒什麽差別,雨水混合著食物,飛快的滑進了胃裏。


    半個小時後,感覺能量多了一點點,憑著心底的一股氣咬牙站了起來,從空間裏摸出一條長長的麻繩,一頭拴在旁邊的樹上,一頭拴在腰間,折了根樹枝做手杖別在腰間,自從上次她跳崖之後,就準備了這麽一條繩子放在空間裏,果然有備無患!


    看到田浩的屍體停了一下,板著臉跨了跨了過去,這是第一個死在她手上的人。


    左手抓緊繩子,右手挽著多餘的繩子,沿著張大樹和周遠滾落的方向,慢慢從崖上滑了下去,一邊下滑,一邊放繩子。


    幸運的是,這時候天空開始放晴,雨漸漸停了。


    一路上山石嶙峋,有些石頭上長了青苔,尤其是大雨過後,更是容易滑倒,張甜甜像行走在鋼絲上一樣小心翼翼的,即便是這樣,還是好幾次都差點踩滑,趕緊伸手抓住上麵的岩石,才止住了晃動的身體。


    好不容易從斷崖上下來,小心翼翼的站到斜坡上,慢慢往下走,雜草很深,鬱鬱蔥蔥的,她一邊走一邊聚精會神的往四周看,草叢過深的地方還用樹枝去戳了戳,就怕張大樹跟以前電視裏演的那樣被石頭擋住了,或者陷在了草裏麵。


    最後一圈繩子已經放完了,她還是卡在斜坡的中央,把腰間的繩子解開,蹲下來,一點一點往下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見到了一片小樹林,這是到山坳裏了。


    從坡上跳了下來,到處尋找張大樹的蹤跡,特麽的張大樹穿的是軍綠色的t恤,顏色跟樹林裏差不多,也不知道他掉哪裏去了。


    走了沒多遠,看了到躺在地上的周遠,她立馬反射性的退後了兩步,充滿戒備的看了過去。


    周遠頭微微上揚靠在樹上,渾身髒兮兮的,身上沾滿了樹葉,臉上是烏七八糟的劃痕,已經結成了血殼,眼睛瞪得大大的望向天空,滿是不可思議和憤恨。手緊緊的握著,像是要想要站起來,最終卻隻能無力的倒下。


    小心的往前走了兩步,扔了塊石頭過去,沒動,再走進一點,用手中的樹枝戳了戳,還是沒動,蹲下來,渾身肌肉緊繃,隨時準備對抗,把手放到周遠的鼻子上,心裏突然就鬆了一口氣,沒氣了,趕緊在試了試心跳,沒有跳動。


    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完全沒想到,這個壓在她頭頂上,幾次三番要取她性命的男人就這麽死在了這裏。


    沒來的及感歎,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周遠在這兒,張大樹肯定也離不遠,他不會也出事了吧?


    焦急的四處看,就在周遠後麵有棵樹上,張大樹半個身子搭在樹杈上,頭微微向下偏,緊緊閉著眼睛。


    張甜甜趕緊爬上樹,小心翼翼的把張大樹從樹杈上挪了出來,讓他背靠著樹幹上,坐在粗粗的枝椏上。


    緊張的把手放在張大樹鼻子下麵試了試,有呼吸,又試了試心跳,有心跳,脈搏也還在跳動,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兩隻手拍了拍張大樹的臉,輕聲的叫了叫:“大樹,大樹!”


    沒有反應,還在昏迷中。


    將所剩不多的能量分了一點給張大樹,然後把人從樹上弄了下來,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不行,還是要找個能呆的地方才行。


    把張大樹的胳膊橫在自己的肩膀上,扶著他往林子外麵走。一邊走一邊咬牙,沒有知覺的人真的是死沉死沉的,張大樹這身板得有一百五十幾斤吧,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了,女漢子如她,也覺得很吃力啊!


    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林子外麵挪去,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出了樹林來到了一條溪澗邊上,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空中明月高懸,繁星點點,借著月光依稀可以看到,沿著溪澗往前走,有一間小竹屋,有可能是護林人居住的。


    張甜甜加快了步伐。


    屋子很黑,拿了把手電筒照了照,沒動靜,又扔了幾塊石頭試探了下,還是沒動靜。看來裏麵還是安全的。借著手電筒的光把張大樹扶了進去,然後張甜甜就愣了,裏麵很空,特別空,就一張桌子幾個凳子,連張床都沒有,估計是修來歇腳的。


    一手扶著張大樹,把電筒叼在嘴裏,騰出一隻手從空間裏抽了張棉被出來扔在地上,就那麽把人放在了棉被上。


    站起身來活動活動了酸麻的胳膊,從空間裏拿了個太陽能台燈出來放在桌子上,整個房間霎時有了光亮。


    一把鐵鍬放在門背後,牆上掛著一件蓑衣和一頂鬥笠,這就是這間房所有的東西了。


    張甜甜觀察了一下張大樹的狀態,好像很不對勁,麵色潮紅,眉頭緊皺,呼吸急促,摸了摸他的額頭,很燙,好像在發燒。


    從空間拿了幾顆感冒藥退燒藥消炎藥出來,按照說明書各數了幾顆,準備用礦泉水給他灌下去,可是張大樹現在完全不聽擺布,不停的掙紮,仿佛陷在噩夢中,每次把藥拿到他嘴邊就被他揮開了。


    這麽糾纏了幾分鍾,張甜甜又急又火大,整個人壓了上去,把他的兩隻胳膊摁住,老娘好歹一百多斤,這還製不住你?


    張大樹的掙紮果然小了,張甜甜趁機將藥塞到他的嘴裏,然後灌了一大口礦泉水給他,立馬緊緊捂著他的嘴,強迫他把藥咽了下去。


    成功完成了喂藥的任務,張甜甜鬆了一口氣,突然想到張大樹的腳骨折了,到現在也沒處理,完了以後不會瘸了吧?趕緊把他的褲子卷起來,去看他骨折的腳。


    腳踝已經腫的老高,回想了下以前在武術學校學的急救方法,摸了摸腳踝的位置,兩手一掰,聽到“哢嚓”一聲,硬生生的把骨頭複了位,依稀聽到張大樹悶哼了一聲,張甜甜也沒有理,掏出雲南白藥噴了噴,再貼上一張膏藥,用夾板固定了一下,穩穩的包紮了起來。


    忙完這一切,她摸了摸頭上的汗水,直接坐在了地上,大樹啊大樹,姐也是第一次治骨折,要是沒整好你以後瘸了可千萬被怪我,要是我不給你治那肯定是必瘸無疑啊,現在好歹還有點希望不是。


    一邊想著一邊看向張大樹,他現在已經不掙紮了,隻是眼睛緊閉,眉頭緊皺,臉色依舊潮紅,表情很是痛苦,完了,不會是剛才壓壞哪裏了吧?難道還有哪裏有傷?


    趕緊爬過去,不停的用手拍他的臉,一邊拍一邊叫他的名字:“大樹,大樹,張大樹……”


    用礦泉水打濕了帕子,給他擦手擦臉擦脖子,不停的換水,據說這樣可以退燒,應該可以的吧?


    張大樹這會兒確實感覺很不舒坦,渾身酸疼,像火燒一樣,腦海裏一幕幕的畫麵像放電影一樣不停的循環播放。


    嚴肅的父親,慈愛的母親,溫和的大伯,跳脫的三叔,麵上威嚴私下裏卻對小輩疼愛有加的爺爺,還有一枚中二少年,叛逆的少年堅決反抗家裏安排的路悄悄報考了軍校,在家裏引起了不小的震動,爺爺氣的差點暈倒,麵對質問他站在書房一聲不吭,父親氣急要用家法對付他,在門外聽牆角的母親趕緊衝進來攔住了父親,父親又不能對母親下手,隻能氣急敗壞的指著他們,痛心疾首的說道:“慈母多敗兒,慈母多敗兒!”


    在大伯三叔的協調下,爺爺終於不再生氣,但是也告訴少年,既然路是他自己選的,那以後家裏不會再給他提供任何幫助,一切都要看他自己。


    中二少年從此走上了與家裏截然不同的道路,嚴苛到不近人情的規矩,日複一日枯燥的訓練,在邊境一次一次無人知曉的戰場廝殺,中二少年慢慢變成了一個嚴肅的鐵血青年,他漸漸的知道自己背負著什麽,跳脫叛逆的歲月似乎已經離他很遠。


    中二青年的職位升的很快,越來越高,雖然那是一次次出入險地用生命換回來的功勳,但他現在已經不會說自己得到的一切與家族無關,畢竟出生在這個家,從小頭上就戴上了一頂光環,即便家裏說不幫他,可是在其他人眼裏,他依然是這個家族重點栽培的對象,很多別人得不到的機會會輕易的放到他的麵前。


    青年的人生並不是一帆風順,他和隊友一起執行一項機密的重要任務,完全沒想到這項任務裏居然包含有陷阱,任務的行動方案被內線泄露了出去,他的戰友犧牲了三分之二。


    這時候世界已經開始混亂,各種交通癱瘓、信息中斷,他們完全失去了跟上麵和家裏的聯絡,可是追殺並沒有因此停止,世界亂了,對那些追殺的人來講反倒是件好事,他們很堅決的要阻止他回到京城。


    為了掩護他離開,剩下的戰友引開了後麵追殺的人。


    到底是誰?!這麽大手筆,這是篤定他一定回不去嗎?!


    那些殺手還是很快趕了上來,他已經不太敢想那幾個引開殺手的隊友怎麽樣了,唯一的想法就是決不能死在這個地方,這是針對他們家族的陰謀,他一定要回到京城!


    雙拳難敵四手,彈盡糧絕,縱使他智計百出,還是敵不過對方人多勢眾,這場陰謀專門針對他設計的,背後的人早已考慮到各種因素,針對他的反應設計了應對之策。


    肩部中了彈,腹部中了刀,他還是撐著重傷的身體逃了出來,逃進了一個樹林裏,終於支撐不住倒在樹下,用盡全力挪動了一下身體,靠在樹上就再也動不了,盡管心中意誌百般堅強,可是身體就是動不了!


    下雨了,打雷了,是天要亡他嗎?!


    心中燃燒著一團火,家裏的情況未知,隊友的仇還沒有報,不能死!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一道雷劈到了他的身上,感覺自己像置身於火海一般,終於失去了知覺。


    不對,不是已經暈過去了嗎?為什麽還是這麽熱,睜開眼,睜開眼林晟!


    終於撐開了沉重的眼皮,感覺有什麽冰涼的東西拍在臉上,模模糊糊見到一個灰頭土臉滿身狼狽的姑娘在眼前晃,嘴裏好像焦急的叫著什麽。


    睜開眼就看到一個陌生人,剛剛經曆過追殺,這時候他應該滿是戒備才對啊,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覺得很安心,閉上眼睛又昏睡了過去。


    張甜甜看到張大樹睜了一下眼,很快又昏了過去。


    怎麽回事,摸了摸他的額頭,燒好像退了一點,臉也沒那麽紅了,呼吸平穩了下來,張甜甜呼出一口氣,應該沒什麽大問題了吧?


    放鬆下來後,突然聞到一股酸味,不由自主用鼻子嗅了嗅,看看自己,留海一綹一綹的搭在額頭上,身上臉上滿是汗水,衣服都被浸濕了緊緊的貼在背上非常難受,狼狽的不得了,酸味就是從自己身上發出來的o(╯□╰)o


    又等了會兒,看見張大樹沒有出什麽狀況,從空間裏拿出一床毯子給他蓋上,走出了木屋,準備給自己收拾一下。


    潺潺的流水聲傳入耳中,快步走到溪澗邊,下意識的四下看了看,鬼影子都沒有一個,很好,飛快的跳進水裏,洗了個頭洗了個澡,換上幹淨的衣服,終於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而張大樹陷入昏睡中以後,又看到了另一些畫麵。


    青年失去記憶,遇到一個叫張甜甜的姑娘,這姑娘救了他,失去記憶後青年沒有了嚴肅的麵具,仿佛找回了點中二時期的玩世不恭,他和這個姑娘結伴同行,從相互戒備相互試探到放下戒心,經過了一個漫長的過程,二人終於培養出默契,彼此信任。


    然後他們遇到了新的同伴,一起結伴到了一個基地,漸漸的,他愛上了這種生活,盡管沒有了記憶,可是身邊有這個姑娘,他們互相扶持、並肩作戰、同生共死,他沉浸在這樣的美夢裏不願醒來。


    夢中的人露出了輕鬆的笑容,可是很快就皺了皺眉,有個聲音一直在腦海裏反複回響,林晟,你忘了嗎?你忘了你的家族嗎?忘了你的父母、爺爺和叔伯嗎?他們還在等你,你怎麽可以不醒來!


    林晟終於睜開了眼,渾身酸軟,但是他依舊硬撐著坐了起來,先是前麵近三十年的生活,接著是這一年的經曆,所有的記憶衝進他的腦海,一時間有些頭昏腦漲,使勁揉了揉太陽穴,終於把記憶梳理清楚,這兩天經曆的一切也都回到了他的腦海裏麵。


    自己腳上的傷已經被處理過了,打量了四周,簡陋的房屋,估計是暫時歇腳用的,這時候門突然打開了,林晟下意識的望過去,隻見夢中的那個姑娘頭發上還在滴著水,站在門邊愣了愣,隨即便綻開一朵大大的笑容,歡欣的對他說:“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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