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口一塊令牌滑落,陳平沉入心神察看了一番,發現裏頭還剩餘十二萬五千家族貢獻點。


    由於近幾年,兌換天羅至陽妙法的族人逐步增多,巔峰時期,陳平身上足足擁有十六萬貢獻點。


    不過,供奉堂一眾的俸祿全憑他一力支撐,四年下來,倒是消耗了不少。


    三等客卿年俸四百,二等客卿年俸一千。


    如今,供奉堂共二十二名修士,其中客卿十九人,另有陳百山、陳雪峰、尉遲星淵三位管事人員,每年需發放近萬靈石的貢獻點。


    況且,隨著招收的散修越來越多多,這個數目會愈加的恐怖。


    陳平夾了夾眼角,他創立供奉堂,可不是養一幫閑人的。


    想拿他的供奉,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當日,在他的極力主張下,那條二階海靈脈中的妖獸群並未被盡數剿滅,而是保留了一半下來。


    不錯,他準備將海靈脈打造成供奉堂修士的試煉之地。


    強者生存,是供奉堂的宗旨。


    若誰不幸隕落於妖獸的口中,那也怨不得任何人的。


    試煉的具體章程,陳平還未敲定。


    等薛芸築基後,供奉堂便會移交給她管束。


    這些繁瑣的雜事,陳平可沒多大耐心去揣摩研究的。


    “我們欠尉遲家族的買田債務,芸兒每年都已如數交到尉遲星淵的手上。”


    見陳平閱覽完畢,薛芸聲音輕細的道。


    “尉遲琳是個人物,可惜終其一生,也隻是練氣修士。”


    陳平麵無表情,淡淡的評價道。


    尉遲琳生前欲通過此舉和他扯上一星半點的關係,其實陳平並不反感。


    芸芸眾生,都有向上爬的資格。


    假若尉遲星淵展現出足夠的價值,他倒是樂意提攜一、二的。


    “平郎,芸兒……想收一個端茶倒水的貼身侍女……”


    薛芸吞吞吐吐,好半天才鼓足勇氣開口道。


    陳平瞟了她一眼,奇怪的道:“此等小事,何必專門與我知會。”


    “芸兒看中的侍女身份有點特殊。”


    薛芸微咬嘴唇,囁嚅的道:“她叫陳琴,修為是練氣八層。”


    “陳琴?”


    陳平眉頭一皺,反問道:“陳秋冬的女兒?”


    “正是。”


    薛芸有些忐忑,臉蛋上盡是紅霞。


    “可是陳秋冬主動提出的?”


    陳平目光清冷,語氣嚴肅的道。


    “嗯,前一陣子陳執事來送玉簡時提了一嘴,芸兒念及他為平郎鞍前馬後,勞苦功高,便回複他需先由平郎首肯。”


    暗暗打量著道侶的神情,薛芸眼皮猛跳不停。


    自從她被陳平接回浮戈山後,每隔一段時間白葉島的本家都會遣族人來聯絡感情,明裏暗裏希望她收幾個薛家的黃花大閨女當侍從。


    她自然是嚴詞拒絕了。


    落魄無人認遠親,富貴才見親朋來。


    世家哪有這般的便宜事?


    自幼時開始,她對白葉島薛家就無任何的歸屬感。


    而且嫁給了陳平,她便是海昌陳家的人。


    她心中認可的娘家,隻有爹娘和小弟。


    一年前,小弟薛逸飛修至練氣六層,陳秋冬動用關係,把他安排到了內務堂當差。


    平日的活輕鬆不說,俸祿還著實不低。


    薛芸心中感激,也惦記著陳秋冬的人情。


    於是,她才冒著被訓斥的風險,請求陳平同意。


    “你在霏月島當了幾年的山大王,倒知道籠絡人心了。”


    陳平沉思了一會,突然撫掌大笑起來,繼而輕輕點了點她的眉心。


    薛芸美目亮起,清楚道侶默許了此事,欣喜不已的一頭紮進陳平懷中,香膩的身子徐徐搖擺,口吐幽蘭:“平郎,謝謝。”


    “陳秋冬的辦事能力還算能夠入眼,你可以與他多走動走動。”


    雙手遊動的同時,陳平語氣一轉,道:“不過陳琴是家族嫡係出身,為避免遭人閑話,不若等芸兒突破築基再收下她吧。”


    “嗯。”


    薛芸細若蚊蠅的喘息著,此時此刻她的要害皆在男人的把控之下,再無分毫其他的雜念。


    半天後,陳平將昏睡的佳人放於床榻上,手指一點,光滑如絲的玉背多了一件毛皮法衣。


    ……


    “康哥,還請現身一見。”


    站在一座洞府的門口,陳平意念微動發了一道傳音。


    短短數息時間,外界陣法自動分開了一條通道,陳舟康親自迎了上來,笑容可掬的道:“平弟閉關苦修四年,可讓我好生想念,你……突破了?”


    講到一半,陳舟康眼睛忽的一瞪,閃爍著震驚之色。


    築基期三小境的突破難度遠非練氣可比。


    家族的陳向文、陳穆念、陳通,困在各自的小境數十載,修為亦紋絲不動。


    五年破一小階,他身為上品靈根的煉丹師都不見得有這種速度。


    看來陳平在那座神秘的洞府得了不少機緣,吐露出來的僅僅是部分罷了。


    陳康舟心下一片火熱,除了三神聚頂丹,陳平是否還藏著幾種稀罕的丹方呢?


    “僥幸。”


    陳平淡淡的道。


    紫薇斂息術加身,陳舟康一名築基初期,當然看不穿他的真實修為。


    若讓人知曉他已是後期境界,必定會引起滔天巨浪般的質疑。


    “恭喜平弟的神通更進一步。”


    陳康舟拱拱手,讚歎道:“本族有平弟扛鼎,真乃幸事一樁。”


    陳平微微一笑,道:“康哥,我此次前來,是為了三神聚頂丹。”


    “放心,一直給你留著的。”


    陳舟康知曉他的目的,立刻遞上一個玉瓶,頗為自豪的道:“運氣還行,頭一次煉製便出爐兩枚,一道紋、二道紋各一粒。”


    “哦?”


    陳平鼻尖一聳,打開瓶塞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其中一枚圓乎乎的丹藥表麵,勾勒著兩條清晰的紋路。


    二道紋三神聚頂丹,增神識兩百五十丈。


    相比一道紋的兩百丈,雖然提升幅度極小,但也是個意外之喜了。


    神通的積累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一點一滴,踏踏實實的進步,方乃大道正途。


    “康哥技藝精湛,小弟由衷佩服。”


    陳平毫不吝嗇的誇獎道,二道紋的三神聚頂丹,令他再次堅定了培養陳舟康的意圖。


    於一個勢力而言,丹術超凡的煉丹師,甚至比高階戰力還要重要幾分。


    尤其是能煉製破境丹藥的煉丹大師,每一位都是各大宗門不惜血本籠絡的人才。


    兩人相談甚歡的聊了半個時辰,陳平告辭離去。


    兩枚丹藥,他一共支付了三萬五千靈石。


    縱使拿到拍賣行千人競拍,這價格也臨近極限了。


    陳舟康不僅回了本錢,還小賺一筆。


    此舉令他對陳平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三位族老陸續離世了麽。”


    轉過身來,陳平表情冷漠。


    這消息是陳舟康有意無意透露給他的。


    目的不外乎是安他的心。


    不過,他如今實力大漲,海昌陳氏,翻手可控。


    沒必要浪費時間溫水煮青蛙,誰不服直接打殺了就行。


    “陳興朝,你到底去哪了呢?”


    陳平低聲細語的念叨道。


    家族眾修,被他勉強視做攔路石的僅陳興朝一人。


    可此人攜道侶出門遠遊五載未歸,若非家族祖廟中留存的魂燈燃燒正旺,陳平甚至懷疑陳興朝夫妻是否雙雙罹難在外了。


    “算了,本座靜等你回族就是。”


    吐了口濁氣,陳平腳踏遁光朝山下飛去。


    ……


    陳平先走了一遭內務殿,與陳秋冬見麵交談片刻後,得知他當年吩咐下的搜羅青玄鐵精的懸賞,竟無一人揭榜。


    “連三階礦石都難覓其蹤,此方海域的修煉環境當真貧瘠得緊。”


    對這個結果,陳平早有預料,微微感慨了一聲,並沒有多加責怪陳秋冬。


    不鹹不淡的勉勵了他幾句,陳平轉身走出大殿,卻剛巧碰到了一位年輕修士,身著內務堂的定製道袍。


    “姐夫!”


    一個充滿驚喜的聲音響起,接著年輕修士快步靠近,恭敬的執禮道:“逸飛拜見姐夫。”


    陳平微微一怔,看清楚來人的相貌後,旋即依稀的認出他是何人了。


    薛芸的幼弟,他的小舅子薛逸飛。


    上次見他,此子還是個九歲孩童,一晃眼,都已是二十多歲的青年了。


    修煉無歲月,高階修士閉關一次,更是物是人非。


    陳平心中一動,笑吟吟的道:“逸飛,你在內務堂當差?”


    “是的,姐夫。”


    薛逸飛謹聲回道,雙手拘束的扭結著。


    容不得他不緊張啊!


    這位雖然是親姐的道侶,但更是執掌供奉堂的築基長老。


    他家這些年的變化翻天覆地,每年到手的修煉資源遠超從前,再加上姐姐時常的幫扶,日子愈發的滋潤了。


    內務堂的職位,雖是陳秋冬主動安排的,可薛逸飛明白得很,這一切


    全托福於姐夫的庇護。


    “既然進了內務堂,就要好好的幹,跟陳執事多學點東西,當然,自身的修為切不可落下。”


    陳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的道。


    “逸飛一定謹記。”


    暗地鬆了口氣,薛逸飛再一抬頭,卻發現姐夫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附近了。


    海昌城的修士大街,人來人往。


    陳平饒有興趣的漫步其間,偶爾東西張望一番。


    想起剛剛碰見的薛逸飛,陳平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可捉摸的笑意。


    一人飛升,仙及雞犬。


    他這還沒徹底掌控家族,可卻已不知不覺地影響了許多人原本的生活軌跡。


    陳平不反感身邊親近的人借勢上位,又或是仗著他的名號搜刮修煉資源。


    凡事有個度即可。


    一旦超出他所能容忍的範圍,那就別怪他心狠手辣,大義滅親了。


    一座宏偉壯觀的府邸前,陳平一步百丈,速度極快的穿過大門,兩邊守衛的修士仍舊一絲不苟的盯住通道,似乎沒有絲毫的察覺。


    在兩座山丘之間的小盆地內,陳平停止身形。


    隻見這方圓半裏的盆地四周皆堆砌著火紅色的巨大原石,其上掛滿拳頭大小的褐色葫蘆。


    正中心,有個丈許寬的圓墩,外側鑲嵌著十六個栩栩如生的龍首雕像。


    而龍首口部微抬,正好對準圓墩中心的上空,噴吐出一片片暗紅的火焰。


    此刻,一塊鐲子模樣的白色靈器正沐浴在烈火中,彌漫起炎熱的高溫。


    不遠處的牆角還有一個綠色蒲團,一位古稀之年的老者盤坐在上,手捏法訣,一連打了數十道靈力注入龍首。


    “借助地火煉器?”


    陳平見此,悄悄地飛落一邊,沒有去打擾屠振璽。


    “收!”


    屠振璽察覺到外人靠近,旋即中止了冶煉,龍首噴吐的火苗一下變得隻有筷子般粗細,接著就盡數熄滅。


    “短短幾載,他竟晉升為築基中期了!”


    屠振璽麵色一變,將震驚之色極快的掩蓋了下去,大笑道:“七長老大駕光臨,怎麽不讓下人通報一聲,老朽也好遣幾個伶俐的丫鬟好生招待。”


    “凡俗禮節,不必講究。”


    陳平擺擺手,指著圓墩方向道:“屠道友,你這是在煉製靈獸鐲?”


    “哈哈,七長老好眼力。”


    屠振璽捋捋胡須,自得的道:“老朽多年前偶然得到了一塊至臻無垢石,一直沒有使用。最近正好空閑了一些,便將其鍛造成了一隻靈獸鐲,可惜老朽的技藝還是差了一籌,此物隻是堪堪達到上品靈器的級別。”


    至臻無垢石,三階礦石。


    此石和打造儲物戒的無量寶晶一樣,蘊含了一絲稀薄的空間之力。


    而屠振璽本身是位高明的煉器師,可煉製上品靈器。


    “哦?”


    陳平心下一喜,來的早不如來的巧,這靈獸鐲不就是為他貼身打造的嘛!


    他當前佩戴的靈獸鐲還是十來年前互訪會上,從禹元柳那買下的。


    眼看玄虻就要晉級二階,小無垢石打造的靈獸鐲已漸漸不能滿足它日常修煉所需。


    “屠道友,不知這隻靈獸鐲能否割愛相讓?”


    陳平抬了抬眼皮,詢問道。


    “七長老喜歡,就是送你了又何妨。”


    屠振璽中氣十足的道:“待這隻鐲子徹底成形,老朽便讓玄休送上浮戈山交給七長老。”


    “多謝屠道友了。”


    陳平抱拳笑笑,他自然不會拒絕屠家的贈寶。


    畢竟屠玄休築基是他點頭允許的,這屠家送點好處給他也是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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