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兩千歲壽辰,雖是陳平胡編亂造,但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元嬰修士一般可活三千載。


    算一算,“師尊”大概還能庇護他一千年的時間。


    在元燕群島修煉界,元嬰震懾宵小絕對是綽綽有餘。


    陳平估摸著一千年的歲月,已經夠他成長起來。


    至於詢問雷屬性的通靈道器,自然是為了修煉破陣仙雷法。


    現在,一位金丹老祖對他大能弟子的身份深信不疑,為何不好好利用一番!


    “令師是雷靈根的大能?”


    殷仙儀眼皮一跳,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師尊豢養了幾頭雷係的四階靈獸罷了。”


    陳平搖頭一歎,感慨的道:“跟在師尊身邊待久了,那些家夥們如今挑的很,不是通靈道器,都看不上眼了。”


    “原來是給前輩的靈寵用的,妾身先前還挺疑惑。”


    展顏一笑,殷仙儀熱情的道:“本門確實有一件雷屬性的通靈道器,但卻在顧師兄的手中,如果小友方便,我可以為你引見。”


    聽罷,陳平眉頭一擰,意有所指的道:“算了,師尊三令五申讓我隱藏身份,此次亦是逼不得已。”


    假的終究是假的。


    金珠救了他第一次,未必救得了他第二次。


    他還是少和金丹修士正麵接觸為妙。


    “陳小友放寬心,你的身份和行蹤妾身絕不會透露給任何人。”


    信誓旦旦的保證著,殷仙儀有些緊張的道:“恕妾身多嘴,令師究竟是何等的修為?”


    遲疑了一下,陳平仿佛頗為無奈的緩緩說道:“這本也是一件保密之事,不過,殷真人既然問了,晚輩便直言了,師尊他老人家百年前就已登臨元嬰大圓滿之境。”


    牛都吹出去了,當然要往最厲害的說。


    元嬰巔峰境界的修士,指不定哪天能衝破化神,威壓一域。


    有事沒事都別亂招惹我,陳平潛在的意思正是如此。


    “元嬰大圓滿的修為,難怪進出元燕群島如入無人之境。”


    眼中的震撼之色一閃而逝,殷仙儀崇敬萬分的道。


    陳平說的話,她無絲毫的懷疑。


    輕紗老者的無盡威壓實實在在,未摻丁點的虛假。


    她好歹也是金丹修士,怎會判斷失誤。


    殷仙儀羨慕的是,那位前輩居然看上了一個區區中品靈根的小家夥,自己天賦絕佳,怎麽沒有這般運道。


    要知道,就算是外海的頂級勢力無相陣宗,當代也隻有一位大圓滿境界的元嬰修士。


    “莫非……”


    似乎想到了什麽,殷仙儀忽一激靈,顫抖的道:“令師難道是……無相陣宗的胥前輩?”


    聽到這裏時,陳平表麵上還是不動聲色,心神一陣急轉起來。


    殷仙儀口中的“胥前輩”,他壓根不知是何方人物。


    不過,顯而易見,此人應當是無相陣宗的元嬰大圓滿修士,否則殷仙儀不至於對號入座。


    “師尊來曆神秘,殷前輩莫讓我難做了。”


    陳平猶豫半晌,神色變得冷漠了下來。


    無相陣宗是距離元燕群島最近的人族元嬰勢力,弄不好和攬月等宗有所聯係。


    他自然不敢胡亂攀附的,萬一雙方溝通後,發現一切都是謊言,那他麵對的就不止是攬月宗了。


    “是妾身僭越了。”


    殷仙儀拱拱手,語氣充滿歉意的道。


    言語間,完全是一副和陳平平輩論交的樣子。


    “麻煩殷真人先為我解開禁製。”


    擺擺手,陳平淡淡的道。


    “陳小友請見諒,妾身差點忘了這茬。”


    殷仙儀麵露尷尬,玉手一拍,一股溫和的木屬性靈力衝入陳平小腹。


    感受到經脈循環恢複了運轉,陳平方才舒了一口氣。


    以往都是他封印別人的丹田,這回輪到自己受罪,還真是報應不爽。


    沒辦法,元丹和金丹修士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他即便突破元丹巔峰,也打不過最弱的金丹初期,隻能講多一些保命的幾率。


    “殷前輩若無吩咐的話,晚輩就先行告辭了,一年後再來貴閣取星象精露。”


    起身抱拳,陳平從容不迫的道。


    “小友等等。”


    殷仙儀脆聲喊停他,滿目期待的道:“據妾身所知,陳小友的煉體修為也頗為的不俗?”


    “晚輩吞服過幾種天地靈物,肉身僥幸突破至元丹中期。”


    陳平如實的回答道。


    此女乃是攬月宗的太上長老,想必早將他的情報掌握清楚,刻意欺瞞沒有一點意義。


    “元丹境體修麽。”


    殷仙儀雙目一亮的道:“陳小友有無興趣同妾身做場交易?一旦成功,你我都能獲利不小的。”


    “可是關於飛天宗秘境?”


    眉毛一挑,陳平麵無異樣的道。


    “陳小友人脈不淺,我等金丹還沒正式發布通告,你竟提前知曉了。”


    殷仙儀微微一笑,道:“短則五載,長不超七載,秘境外的禁製便可一清而空,屆時,浮幽城會派遣一批元丹、築基修士進入秘境探寶。”


    “秘境裏,應是存有不小的危險吧?”


    陳平直言不諱的道。


    “陳小友身為新秀榜曾經的首名,踩在一眾靈體修士、雷修、劍修的頭上,何況如今你都後期之境了,怕是能敵過普通的大圓滿修士。”


    殷仙儀一邊打量著他,一邊打趣的道。


    “以我當前的神通,已不懼假丹修士。”


    陳平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口道。


    這種攫取利益的時候,隱藏實力屬實沒有必要。


    “這……”


    殷仙儀不禁駭然,隔了半天,才啞口失笑的道:“小友不愧是元嬰大能的親傳弟子!”


    “本宗傳承萬載,也未曾出過一名像你這般強悍的元丹修士。”


    “殷真人過獎,全是師尊教導有方之功。”


    金丹修士的阿諛奉承,陳平兩世都沒享受過,這下,當真是誌得意滿,情緒瞬間膨脹。


    但他表麵上卻是淡定無比,誠懇的道:“晚輩對那處秘境也隻是道聽途說,殷真人能否為我具體講解一二?”


    “不急,陳小友神通廣大,我們這次的合作必將萬無一失了。”


    殷仙儀笑的雙眼彎彎,柔聲道:“一年後的今天,陳小友再度來到攬月閣時,妾身會一五一十的告知原委。”


    “晚輩拭目以待。”


    此女吊胃口的舉動,多少令陳平心生不滿。


    但誰叫人家是金丹修士呢?


    靠山的威懾和本身實力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平時,高階修士也許會尊重你的強大背景,但真到了不得不爭之際,唯有自身拳頭的軟硬,才是解決事端的方式。


    “海昌陳氏風雨飄搖,以後還望殷前輩多多關照。”


    陳平神色莊重,躬身拜道。


    在他計劃中,是打算通過沈綰綰,巴結上千眼古蟾,為家族提供保護的。


    但殷仙儀就站在眼前,他當然不用舍本求末了。


    此女已進入金丹中期,在攬月宗內的地位僅次於顧真人。


    陳家托庇於她簡直是完美的選擇。


    “你陳家哪裏風雨飄零了?”


    殷仙儀嘴角一抽,忍不住嗔怪的瞟了陳平一眼。


    短短數十年間,此人直接、間接滅了攬月麾下數個元丹級別的勢力,聲勢大振,都傳到她的耳裏來了。


    若議論攬月海域近期發展勢頭最生猛的勢力,非海昌陳家莫屬。


    不過,殷仙儀知道,陳平所指的“關照”,大概是希望她能在攬月宗內部的層麵上,為陳家遮風擋雨,免掉責罰。


    實際上,宗門裏某些元丹長老對海昌島的意見確實極大。


    尤其是以持劍峰的山主楚清淩為首的一派,更是數次進言,主張鏟平陳家這個不聽管教的刺頭。


    當然,維護陳家的攬月長老也有,可相比楚清淩一方要弱的多。


    不出意外,二十載內,陳家就將受到攬月宗的嚴酷製裁。


    本來,她殷仙儀也對作惡多端,視攬月宗法令為無物的陳家非常厭惡的。


    但由於元燕群島大局勢的動蕩不堪,她和顧師兄分身乏術,而且又找不到陳家首修陳平的蹤影,這才暫時作罷。


    直至今日,殷仙儀不由大感慶幸。


    如果宰殺了陳平,那麽攬月宗離滅門之禍亦不遠矣。


    “一些小麻煩,妾身回頭吩咐下去即可。”


    殷仙儀淡淡一笑,強勢的道。


    攬月麾下的元丹勢力多達數十,滅亡幾個不是什麽大事。


    隻要她金口一開,楚清淩等人從此往後再也不敢刁難陳家。


    “感謝殷真人的維護,日後在師尊麵前,晚輩一定會為攬月宗美言幾句的。”


    陳平立刻長出了一口氣,喜笑顏開起來。


    一直壓在他心中的大石,竟以這般意外的方式輕鬆化解,世事無常,莫過於此了。


    “若有機會,妾身倒想拜見一下令師,聆聽他老人家的教誨。”


    殷仙儀臉上全是敬色,接著目光一轉,有些鄭重的道:“陳小友,普通的元丹修士你殺了就殺了,但遇上本宗的核心弟子,陳小友還請手下留情,否則妾身不好從中斡旋的。畢竟攬月宗不是妾身一人說了算,千眼師弟以及顧師兄,都是特別護短的性格。”


    “殷真人怕是不知,這其實是師尊安排的曆練任務,他老人家隻傳授了我幾門功法,賞了幾張底牌而已,其餘寶物都得我自己曆經生死的去爭去搶。”


    陳平無辜的聳聳肩,毫不客氣的將所作所為推到了大能老者頭上。


    果不其然,殷仙儀一時無話可說,隻能讚同的道:“令師磨煉你的意圖甚是正確,小友今後得證金丹,一身神通遠在妾身之上了。”


    “殷前輩放心,晚輩搜刮的資源已足夠結丹所需,不會再橫行不法,讓你為難。”


    見殷仙儀態度懇切,陳平半真半假的答應道。


    他從未想過對付攬月宗的門人。


    望琴島的徐承劍,還是其咎由自取妄圖劫道奪財,被他悍然反殺掉的。


    況且,此人區區一名內門弟子,和核心傳人沾不上邊。


    殷仙儀縱使知曉,也不至於責難於他。


    “陳小友通情達理,根本不像情報中所說的肆意妄為,目中無人。看來以訛傳訛的東西,隻能聽信三分。”


    微微頷首,殷仙儀滿意的道。


    “嘿嘿,晚輩一向循規蹈矩,對上宗尊重有加。”


    陳平靦腆的摸摸鼻子,轉言問道:“不知金照恒金道友,在攬月宗過的怎麽樣?”


    “金師侄的道途順風順水,不僅養好暗傷晉升了元丹中期,顧師兄還準備將一位受其寵幸的孫女下嫁給他。”


    說著,殷仙儀語氣一變,揶揄的道:“你與金師侄的恩怨妾身一清二楚,不如妾身替你調解一下?”


    “什麽,金照恒要和顧真人的孫女結為道侶。”


    陳平咽了咽喉嚨,心中大震。


    這殷仙儀估計不知道她師兄的目的,是欲煉一枚極恨劍心,不然怎麽會冒然插足兩人的恩怨?


    關於極恨劍心的秘事,也是陳平在一本上古書籍中看來的。


    大部分的金丹修士,都不甚了解。


    極恨劍心的煉製過程十分困難。


    中途偏差一環,都可能導致功虧一簣。


    有仇不能親手報,當恨念積累到極點,足以蒙蔽本心,才是推進劍心凝聚的唯一助力。


    顧思弦是絕對不會允許金照恒親手鏟除碎星門和海昌陳氏,解除仇恨的。


    如他所料不差,下一步,金照恒將感受眾叛親離,家破人亡,自己又無能為力的滋味。


    其族人死絕了也無關緊要,顧思弦不是幫他撮合了孫女的婚事嗎?


    等夫妻二人誕下子嗣,金照恒就有了血脈相連的至親。


    想到這裏,陳平陡然一涼,簡單的說了聲“告辭”,跟著匆匆離開了攬月閣。


    極恨劍心的事,他不準備告訴殷仙儀。


    萬一破壞了顧真人的好事,遷怒下來,他豈非是活該遭罪。


    畢竟,他自身也是人劍合一境的劍修,現呈的胚子一枚啊!


    ……


    瞅著陳平漸漸遠去的背影,殷仙儀露出了一絲笑意。


    此人七竅玲瓏,進退有度,雖是大能親傳,卻適可而止,沒有掃了她作為金丹的顏麵。


    “他的靈根天賦不堪入目,但那位前輩既然相中他,必然有別的凸出方麵。”


    殷仙儀眼睛一眯,暗自嘀咕道。


    她和陳平化敵為友,純粹是想聯係上那位前輩。


    於公而言,若一位元嬰大圓滿修士願意出手相助,裂穀深淵、天獸山的危機刹那可解。


    元燕群島也能避免掉這次的滔天浩劫。


    於私來說,殷仙儀希望能和那位前輩建立一些信任,想辦法換到比如神魂功法,破境秘術的傳承。


    不過,飯要一口一口吃,才和陳平化敵為友,她切不可表現的太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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