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朗築基和那幾名公子哥一路談笑,並往二樓輕掃了一遍。


    看到陳平普通的麵容時,他並沒有多加注意,反倒是萬少爺的神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喝叫道:“秦山,怎麽回事,本少的臉麵不夠你用嗎?”


    秦掌櫃陡然一驚,衝青衫客冷聲的威脅道:“道友是頭一遭來淮素平原吧,這裏可不比內城,別說凡人了,死幾個練氣修士都是常有的事。”


    “地頭蛇講的話該不會錯。”


    一直沉默的陳平終於開口,瞟了趾高氣昂的掌櫃一眼,淡淡的道:“那死一個練氣九層的小掌櫃,似乎也沒有什麽關係。”


    接著,就聽“噗通”一聲,秦姓掌櫃麵露愕然,身子僵硬的倒了下去。


    秦掌櫃氣息一無,整個廳堂頓時一陣大亂,不少人震撼之餘直接驚恐的叫出聲來。


    “你……你膽敢在淮素鎮屠殺修士!”


    萬少爺有些顫抖,無法置信的道。


    至於俊朗築基則臉色一白,渾身大震。


    一個眼神抹殺掉一名練氣九層,這位青衫人極有可能是元丹境的前輩啊!


    然而,還沒等他們有下一步的反應,他、萬少爺為首的公子哥、以及三十名跋扈的仆從全部腦中一痛,當場暈死了過去。


    陳平右手一繞,幾個儲物袋和俊朗築基身上的儲物戒盡數飛出,懸浮在了他的身邊。


    “陳前輩手下留情,他們都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還請前輩息怒!”


    這時,一名滿頭白發的老者從內院匆匆趕來,待看清陳平模樣後,竟嚇得嘴唇發紫,冷汗直流。


    此人的情報他有幸在護衛隊見過一次。


    近來聲名鵲起的元丹大修,而且還是一名強大的傀儡師。


    這等修士擺在雙城海域都屬於頂級的層次,自家聘用的掌櫃不長眼睛衝撞了前輩,完全是死有餘辜。


    眼下,他心底不斷祈禱,此事千萬不要牽連到他。


    “何執事是吧?”


    陳平轉頭一笑,波瀾不驚的道。


    “晚輩何文成,前輩直呼大名即可,萬萬當不得執事一稱。”


    白發老者滿臉笑容,畢恭畢敬的道。


    觀他戰戰兢兢的模樣,陳平不由冷冷一哼。


    他來虎躍樓,自然不是為了感受凡人界的煙火氣。


    找到韶櫻,才是他的目的。


    淮素平原居住著千萬名凡人,哪怕用神識橫掃,也要花費數日的功夫。


    陳平哪裏會做此蠢事,想了想便駕臨在了淮素鎮。


    據他了解,虎躍樓的東家何文成歸屬某一支護衛隊管轄,主要職責是管理平原的戶籍和人員調動。


    通過他聯係韶櫻,應該不費吹灰之力。


    他在虎躍樓尋了個位置,鋪開神識掃了一圈,很快發現了正在內院閉關的何文成。


    傳音入密的吩咐他出關一見後,陳平耐心的等待了起來。


    卻不曾想,短短幾十息時間居然遇上了一群紈絝霸樓清場。


    原本陳平沒打算計較,不過秦山的威脅之言稍微觸怒了他,於是,他毫不客氣的碾碎了此人的神魂。


    “何道友,你開的這虎躍樓更像是一個黑店,本座也花了靈石,趕我走就罷了,竟還想動用武力,嘖嘖,護衛隊的規矩難道被狗吃掉了嗎?”


    陳平挑了挑指甲上的灰塵,語氣揶揄至極。


    在感應到陳平身上的靈壓似乎還有越來越強大的趨勢後,何文成不由得猛吞了一下口水,膽顫的跪下求饒道:“陳前輩教訓的是,晚輩日後一定整肅風氣,杜絕招收秦山這種仗勢欺客的歹毒之人。”


    看到地上昏迷的萬少爺以及他的一班狐朋狗友後,何文成根本就不必了解來龍去脈。


    萬小子的背景不小,爹爹是淮素平原的修士統領,此子平時囂張跋扈慣了,連普通的築基也敢頂撞一二。


    他偶爾會來虎躍樓包場,每次都強硬的趕客人離去。


    何文成確實非常的不滿,但看在其長輩的份上,一直縱容至今。


    誰知這回踢上了一塊真正的鐵板,哪怕萬統領都遠遠得罪不起的大佬級人物!


    “何道友,你家掌櫃突然暴斃,趕緊處理了,省得影響本座的心情。”


    指著秦山的屍體,陳平麵無異色的道。


    “前輩有所不知,秦山上月出城獵妖,不慎受了重傷,本就活不了多久的。”


    何文成一邊聚起火球術燒掉秦山的屍體,一邊唉聲歎氣的道。


    摸摸下巴,陳平的目光轉移到地上,森然的道:“這幾個紈絝子弟嘛……”


    “前輩饒命啊,他們幾人家中的長輩都是築基修士,尤其是那萬小子,爹爹萬白畫掌管著整座平原的散修,他在道場的人脈不淺,背後也有熟悉的元丹修士,前輩最好莫輕易樹敵。”


    何文成登時大驚失色,苦口婆心的勸道。


    無背景無實力的秦山死不足惜,但萬小子幾人絕不能埋骨在虎躍樓。


    陳前輩也許不怕萬白畫的報複,可到時他的麻煩就大了。


    “你給這群小鬼的長輩們發個傳信,一個時辰內,帶上五萬靈石來虎躍樓領人。”


    “對了,記得注明一點,下品靈石本座不收,至少是中品的才行。”


    陳平眉頭一挑,用不容置疑的口氣指使道。


    三十年一度的雙城之會開啟在即,而拍賣會上是不允許使用下品靈石的。


    聞言,何文成由衷的大鬆了口氣,掏出幾個紙鶴講了幾句,便把它們拋向窗外。


    “陳前輩,這是晚輩的一點心意,今日之事請前輩不要放在心上。”


    渾濁的眼珠一轉,何文成笑眯眯的雙手一呈,兩枚上品靈石顯露了出來。


    “風屬性的上品靈石。”


    見對方如此識趣,陳平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並露出了一絲笑意的收起靈石,繼續說道:“我喚你出來,是為了找一個人,凡女韶櫻你認識嗎?”


    “韶櫻!”


    何文成表情一變,低聲道:“前輩指的是年齡三十六歲的那位?”


    淮素平原叫韶櫻的凡人女子足足有四、五人之多。


    但何文成可以肯定,陳前輩要找的究竟是誰。


    “嗯,是她,你把她帶到酒樓來。”


    陳平淡然的點頭道。


    “這……”


    何文成語塞了一下,臉上一陣的為難,躊躇著沒有說出口。


    “怎麽,本座見一位凡人也這般的困難!”


    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陳平聲若洪鍾的喝道。


    “前輩誤會了,晚輩哪敢阻止啊,是黃水海的翁統領將那名女子送來時,特意跟晚輩強調了數遍,誰都不許和她相見。”


    何文成脊梁一寒,誠惶誠恐的道。


    原來是翁富鴻下的命令。


    陳平不禁恍然,此人為了兒子的道途,還挺煞費苦心。


    “翁統領是我的朋友,你盡管帶韶櫻過來,什麽問題本座擔著。”


    “那……晚輩這就去接她。”


    何文成一咬牙,苦著臉飛身下樓。


    他管不了陳平所言是真是假,反正翁統領追究下來,也不能怪到他頭上。


    ……


    何文成走後,陳平身形一閃,出現在俊朗築基跟前,神念一刺便將對方喚醒。


    “晚輩方鵬,見過前輩。”


    俊朗築基悠悠的一睜眼,恰巧和一張似笑非笑的臉龐對上,驀的一咯噔,慌忙爬起行禮。


    此時的他心裏翻江倒海。


    這人身上散發的氣息浩瀚無比,那種實質的壓迫感連平時經常接觸的師尊都自愧不如。


    要知道,他的師尊可是元丹中期的修為!


    方姓築基鬱悶不已,真是喝涼水也塞牙。


    應邀參加一個小輩組織的飯局,竟惹惱到了一位元丹後期甚至大圓滿境界的大修。


    早知如此,他說什麽都不會踏進淮素鎮一步。


    “方小子,好久不見。”


    陳平展齒一笑,五官像捏泥團似的迅速變幻,眨眼間就換了一副容貌。


    “你……你是葉前輩!”


    方鵬麵色駭然,猶如見到鬼一樣的失聲叫道。


    “一晃五、六十年過去,難為你還認得本座。”


    陳平風輕雲淡的道。


    如對方一般,他之前看到萬大少宴請的貴賓是誰後,心底也頗感意外。


    方鵬隻不過是其化名。


    他的全名叫方巾鵬,曾任霏月島青鬆靈舟閣的大掌櫃。


    當年,陳平去霏月島尋找薛芸,順便修複了從薛溫手裏截獲的一條大型靈舟。


    而那名給他修船的煉舟師,正是眼前的方姓築基。


    之後陳家攻下霏月島,陳平還叮囑薛芸將方巾鵬收編,為家族打造靈舟。


    但薛芸回來複命時,卻告訴他方巾鵬數年前便失蹤了。


    在陳平想來,此人應該早隕落輪回了才是。


    因為方巾鵬是柳煙雨的徒弟。


    青鬆老道連道侶都照殺不誤,何況道侶所收的練氣徒兒。


    出乎預料的是,方巾鵬不僅沒死,還在二十萬裏外的浮幽城混的風生水起。


    “葉前輩的英姿,晚輩永不敢忘。”


    方巾鵬臉上泛出一絲喜色,順杆子的說道。


    “那艘大型靈舟至今還在本座的儲物戒裏躺著。”


    嘴角一抿,陳平似乎想到了好笑的事。


    那年,他在靈舟閣的小魚塘裏釣了幾百條活蹦亂跳的大魚……和主子夜釣的小侍女蘭兒……以及那艘種滿花草,被他視作歪門邪道的大型靈舟。


    往事如煙卻曆曆在目。


    “前輩喜歡就行,晚輩在浮幽城拜了莫前輩為師,已經能協助打造靈艦了!”


    方巾鵬樂嗬嗬的道。


    言語間,將莫前輩三字說的很重。


    “方小友的運氣不錯,竟拜在了莫文星莫道友門下。”


    陳平神色微微一動,笑著道。


    “晚輩現在隻是莫大師的記名弟子,算不上什麽。”


    方巾鵬如釋重負的吐了口氣。


    秦掌櫃的人間蒸發,讓他明白了,這位葉前輩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家夥。


    他為了自保,隻能選擇搬出師尊震懾。


    在浮幽城待了些年的修士,一般都會賣師父三分麵子。


    至於陳平,當然與莫文星無甚交情。


    但此人的名聲不小,他亦有所耳聞。


    浮幽海域,有能力打造靈艦的勢力不過三家。


    分別是以聶青牛、莫文星、歸大師為首的三大靈船閣。


    其中,歸大師的技藝最精湛,聶青牛與莫文星則在伯仲之間。


    “方小友,霏月島距離浮幽城二十多萬裏海路,危險重重,你當年一個練氣修士,是如何渡海而來的?”


    招呼方巾鵬坐下,陳平好奇的詢問道。


    “說來話長。”


    回憶起往事,方巾鵬苦笑的搖了搖頭。


    接下來,他鄉遇故交的兩人簡單聊了一番。


    方巾鵬的遭遇可謂是萬分波折,險象環生。


    往時,他還是青鬆靈舟閣的掌櫃,養尊處優。


    某一日,意外發生了。


    師尊柳煙雨供奉在閣內的魂牌突然破碎,方巾鵬幾多猜測下,沒敢繼續待在霏月城,隔日就卷了一筆錢財躲了起來。


    後來,青鬆獨自回歸,繼續統治散修聯盟。


    方巾鵬感覺事有不對,不敢回島質問青鬆,幹脆狠下心來遠遁別地。


    之後,海上航行的他被一夥小型的邪修勢力截住,若不是看中他的煉舟才能,早死無葬身之地了。


    在邪修船隊裏混跡了許多歲月,方巾鵬終於漲夠靈石,並買了一粒築基丹。


    趕在大限前幾年突破築基後,他毅然脫離了邪修勢力,隻身購置了一張前往浮幽城的船票。


    一路的妖獸襲擊屢屢發生,幸好有一位元丹前輩拚死護衛,眾人勉強抵達了目的地。


    在浮幽城,他曆經數次考核,終於得償所願,拜入了莫文星的門下。


    自此,方巾鵬才結束了長達數十載的漂泊人生。


    前段時間,萬大少在他那訂製了兩艘大型靈舟,為感謝他,特意組織了一場酒局。


    考慮到萬家的勢力不小,方巾鵬欣然答應。


    否則他和陳平即使是在同城之中,今生也未必能夠再遇。


    “葉前輩,霏月島現今怎樣了?”


    瞅著陳平的神色,方巾鵬試探的道。


    “早易主了,陳家老祖雄才偉略,霏月島一眾望風而降,也算順應大勢。”


    沉吟了一下,陳平輕聲笑道。


    “那青鬆盟主呢,他有未晉級元丹?”


    說完,方巾鵬緊張了起來。


    “青鬆?”


    陳平嘴角一斜,淡淡的道:“他的墳頭草怕是不止三丈高了吧。”


    “唉,他這一隕落,柳師的死因也永遠埋葬了。”


    喟歎一聲,方巾鵬傷感的道。


    陳平古井不波,裝作不知情的淡定樣子。


    他對青鬆老道施展過搜魂術,自然清楚柳煙雨身隕的真相。


    不過,陳平可不準備告訴方巾鵬。


    “方小友,以你如今的技藝,可能打造中型靈艦?”


    與方巾鵬廢話良久,陳平終於進入了正題。


    “葉前輩說笑了,晚輩近年一直在協助莫師製作小型靈艦,還沒有正式的接過個人訂單。”


    方巾鵬麵現尷尬,轉言道:“如果是小型靈艦,晚輩興許能嚐試一二,中型的絕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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