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黃大手輕鬆愜意的抓住石頭靈物,眾人恍惚間,還以為其威能逼近了元嬰級別。


    但沒料到,下一刻,巨手中轟鳴聲大作。


    石頭靈物迸發出無數刺目灰芒,竟猶如泥鰍般的掙脫而出,從五指的縫隙中一閃射出。


    單從這一點看,幻化出大手的來人修為,應與察拓不相上下。


    在石頭靈物飛射走後,暗黃大手並沒有止住去勢。


    反而越變越大的朝一塊巨石狠狠拍落!


    “得救了,是攬月宗的顧道友。”


    瞿香凝聽聲辨人,精致的麵龐上當即露出一絲輕鬆之色。


    隨即,她神念一斷,切掉了和靈寶的聯係。


    強行催動靈寶的後遺症巨大無窮。


    秘境險惡未知,不到九死一生之境,她可萬萬不願動用的。


    “顧思弦來的正是時候。”


    至於傷痕累累的薑陽亦是狂喜萬分。


    顧思弦的境界雖和瞿香凝一致。


    但內海四宗的首修,每一位都強同階一等。


    因為他們不僅掌握著龐大的資源,更有多件靈寶伴身,用以威懾其他勢力。


    令薑陽稍感不解的是,顧思弦並未第一時間對付察拓,反倒是擊向了幾十裏外的一處亂石堆。


    難道……


    薑陽心中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轟!”


    手掌沉入山坡,石屑飛散。


    漫天的煙塵間,一名身穿墨綠色華服的中年男修踉踉蹌蹌的跳躍一閃,高聲喊道:“顧道友,請手下留情。”


    “敖無涯!”


    “你一直躲在巨石縫裏觀戰,到底存著何種居心?”


    見到敖無涯狼狽的現身,薑陽與瞿香凝登時一愣,表情陰沉了下來。


    然而,還沒等兩人質問結束,又一名麵目頗為俊朗的年輕男子從地下鑽出,站在了敖無涯的身邊。


    “陳平,你居然也藏在附近。”


    薑陽的話語裏透著一絲驚疑。


    紅月雷體凝聚的猩紅電絲詭異跳動,宣泄著他此時的怒火。


    同為群島金丹,但兩人見死不救的做法令他無法接受。


    而且,由於修煉神魂法的緣故,他的神識不比普通金丹後期弱多少。


    敖無涯和陳平竟能在他眼皮底下藏匿無形,簡直是匪夷所思。


    一邊的瞿香凝則俏眉大豎,憤怒之餘沒有做聲。


    敖無涯、陳平的大名她雖有所耳聞,卻仍是第一次當麵相見。


    不過,顧思弦的目的倒是明朗清晰了。


    就是要逼迫兩人現身加入戰團!


    “諸位,我們先聯手宰了這海族的狂妄之輩!”


    遙遙一指察柯,陳平語氣肅穆的道。


    別看他表麵鎮定自若,內心早已經是苦笑不迭。


    他根本不是主動暴露。


    在天穹藤出來後,一絲狂如金火的神念從他身上一拂而過。


    他便立馬知道,顧思弦同時也發現了他的蹤跡。


    再繼續藏匿豈不是掩耳盜鈴。


    “哼!”


    聞言,薑陽麵色一冷,未再多說什麽。


    先不管陳平、敖無涯讓人心寒的行為,這異族確實是大家首要解決的強敵。


    眾修的交流隻是一瞬間之事。


    不遠處的另一方低空,察拓捏著石頭靈物,巨斧懸浮於頂,神情嚴肅如臨大敵。


    他的神識已被對方鎖定。


    通過方才的短暫較量,察拓能判定,來者是一名不弱於他的人族高手。


    “嘭!”


    隻見視線前方數丈,某片空氣應聲一爆,不知何時多出來一位三十多歲模樣的精壯男子。


    頭頂一束紫金冠,天庭飽滿,眼神不怒自威。


    其雙瞳光滑如玉石,竟還擴散著寸許長的淡金光芒。


    他先是淡淡瞅了一眼敖無涯,接著眼神又在陳平那邊漠然一轉,最後才把目光死死落於察拓身上。


    被顧思弦輕輕一掃,陳平頓時感覺到一絲窒息之意。


    此人渾身釋放的氣息若隱若現,難以捕捉。


    和當年在古州平原的人族駐地,見到杜秦奕的那種迷幻感極其相似。


    這是境界差距過大的體現!


    “他竟突破到金丹大圓滿了。”


    眼皮狠狠一跳,陳平心底泛起一股巨大的無力感。


    難怪顧思弦能看破他的行蹤。


    晉階後,此人的神識近乎十萬丈。


    雙瞳的淡金異象,顯然也是一門強大的瞳術。


    這些年,紫薇斂息術雖已達到圓滿之境,終歸品質太低。


    在真正的高手麵前,還是不夠看的。


    “顧真人在金丹後期停留了兩百餘載,終是打破了桎梏,距離元嬰真君僅一步之遙。”


    薑陽、瞿香凝、天穹藤等三人亦是麵色變化不斷,驚喜振奮不已。


    前兩人吃味中,或許有一絲真心實意的竊喜。


    可天穹藤純粹是在裝模作樣的。


    “唰”


    “唰”


    幾道遁光飛速上前,把察拓的退路圍堵的水泄不通。


    正是薑陽、陳平等四人。


    在顧思弦突兀出現後,局勢瞬間反轉。


    五名金丹人族,圍攻一位四階大圓滿的海族。


    今日,縱使察拓領悟了六大星辰,恐怕也插翅難飛!


    但奇怪的是,如此大好局麵下,顧思弦也未第一時間示意眾修動手。


    而且,察拓在這怎麽看都必死的境地下,更是從容不迫,不慌不忙。


    場上人族金丹,除了顧思弦外,唯有陳平和敖無涯知曉原因了。


    因為距離此地百裏,正有一片快似光芒的黑色陰風急速卷來。


    陰陽蚊蠱毒反應劇烈!


    陳平當即暗道不妙。


    僅僅一個呼吸的功夫,薑陽、瞿香凝也都察覺到了不對,目光警惕的看向天邊。


    “察拓,這次你欠我一命,下次的排位戰中就把人情還了吧。”


    一道滄桑的聲音穿透雲層蕩漾鋪開,黑色陰風赫然一散,從中走出一名麵顯老態的海族老者。


    察嶽!


    秘境中,察古部落的兩大強者,察拓、察嶽匯合了!


    不過,這後趕來的察嶽明顯帶有不輕的傷勢。


    不僅左臂不翼而飛,脖頸上甚至被某樣利器劃出一條深達數寸的血痕。


    如果傷痕再深些,說不定頭顱都會連皮帶骨的滾落下來。


    “察嶽,你別自以為是了,區區幾名人族金丹,也妄圖留下我的性命?”


    察拓不置可否的哂笑一聲後,旁若無人的嘲諷道:“本座記得你追殺的隻是一名金丹後期的小家夥,怎麽還身受重傷了。”


    在見到察嶽的瞬間,薑陽、瞿香凝的表情雙雙難看起來。


    這位年老海族是由三絕殿的紀元赦牽製。


    既然他好端端的過來接應察拓,莫非紀元赦已經凶多吉少?


    “哼,那人族身上有兩件靈寶,就算你碰上了也是一樣的結果。”


    察嶽目露精芒,聲音冰冷的道:“他已被我重創道基,即使能離開秘境,往後百年,修為也不可能再進一步。”


    “說到底你還是讓他逃了。”


    毫不掩飾的嗤笑一句後,察拓偏頭一掃群島金丹,目中一縷殺意閃現而出。


    被他猛地一盯,薑陽、陳平四人頓生寒氣,默契的退後幾步,站在了顧思弦身邊。


    在場五人,也唯有顧思弦具備和兩大海族正麵對抗的資本。


    這種危如累卵的情況下,宗門、派係之隔已是不重要了。


    “如果顧某未認錯,兩位理應是察古部落的道友。”


    顧思弦好整以暇的懸停在半空,淡淡的道。


    “荒破之地的小修士也知曉我察古部落的大名,真是不容易。”


    聽顧思弦道破他的身份,察拓不屑的一笑,深藍眼眸滴溜溜的轉動不停。


    一旁,默不作聲的陳平心中一動。


    聽兩人的交談,似乎對各自的底細都有些了解。


    但仔細一想,這也是正常現象。


    元燕群島雖被黑沙流海包圍,相對封閉,可又非與世隔絕的禁地。


    顧思弦就曾幾次出入,去往梵滄海域。


    而海族的五階大能數量眾多,掌握元燕群島的情報更是不費吹灰之力。


    “我元燕群島若是荒破之地,萬載前,爾等海族怎會狼狽撤離?”


    顧思弦輕輕一笑,毫不客氣的道。


    同時,他心念一動,給旁邊的四人發了一道傳音。


    海族的五階勢力,察古部落!


    饒是薑陽、瞿香凝有所猜測,可被顧思弦證實後,心裏多少還是產生了一絲驚懼。


    此部落有兩位五階海族鎮壓,完全相當於是人族中的元嬰宗門啊。


    難怪顧思弦不趁著察拓落單之際悍然發難了。


    這家夥在部落裏的地位,比無相陣宗普通的真傳弟子還要高。


    手裏必藏捏著五階海族賜予的保命底牌。


    若不管不顧的圍殺一通,鹿死誰手還真不一定。


    至少在場的五名金丹,恐怕要隕落大半的。


    而陳平則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看顧思弦這架勢,大概是要與海族和談了。


    “油嘴滑舌,我海族在元燕群島橫行十幾萬載,梵滄海域的人族元嬰屁都不敢放一個!”


    吸了口氣,察嶽悶聲道:“如果不是那粒九道紋辟穀丹,爾等直到現在,還是我海族的胯下之臣。”


    一番話,令一眾元燕金丹的臉色忽青忽紅。


    察嶽說的是實話。


    那粒九道紋辟穀丹神通再玄異,也不是正統的人族修士。


    以往,元燕金丹出海進入梵滄海域和其他道友接觸時,都有種天生的卑微感。


    畢竟隻是彈丸之地的遠鄉修士。


    “察嶽,別和他們廢話,察蒙、察柯相繼隕落,定是這群人族幹的好事,多少年了,我察古部落都不曾在如此短的時間裏,損失兩名四階。”


    察拓眼中厲色一閃,手心裏的石頭靈物仿佛沾染了一層異彩,龐大的氣息蜂擁而出,刮向四麵八方。


    “兩位海族道友怕是弄錯了,在這處秘境裏,我們雙方互相並不是最大的敵人。”


    顧思弦揮袖一甩,目光深邃的凝視高空。


    接著,他嘴皮微微一動,顯然是在給海族發去傳音。


    察拓、察嶽不約而同的互看一眼,神識頻繁交流。


    最終,兩海族的麵色雖依然清冷,卻沒了剛剛的無邊殺氣。


    “一日後在藥園入口相見,在場的人族道友需一個不落的趕至,否則休怪察古部落撕毀口頭約定!”


    察拓低喝一聲,語氣中充滿了警告意味。


    跟著,他與察嶽紛紛腳一踏地,化作兩道色澤相似的遁光消失無影。


    “顧道友,我們……”


    瞿香凝黛眉一皺,欲言又止。


    “本方修煉界的金丹道友本就屈指可數,但察古部落不同,死上幾個四階海族動不了筋骨。”


    顧思弦微然一歎,幽幽的道:“縱然能把那兩位留下,爾等可有不畏隕落的覺悟?”


    “顧真人高瞻遠矚為群島大勢考慮,陳某甚是認同。”


    其話音一落,陳平當即笑吟吟的抱拳道:“恭喜顧道友再進一步,元嬰境指日可待啊。”


    “海昌陳氏能托庇在攬月宗的麾下,是陳某更是家族的榮幸。”


    “……”


    陳平堂而皇之的溜須拍馬,令薑陽和瞿香凝兩人暗暗恥笑。


    關鍵是,海昌真人的所作所為,壓根沒把攬月宗看在眼裏。


    先毀了楚清淩的劍心,後又扒了千眼古蟾的獸皮,仇深似海倒算不上,可也相當於是在狠狠抽攬月宗的臉麵啊。


    已經突破到金丹大圓滿境界的顧思弦,豈能輕易饒了這家夥?


    “陳道友口是心非的本事,顧某早有耳聞。”


    顧思弦斜眼一瞅,悠悠的道:“你和敖無涯見死不救,未免讓道友們太寒心,但看在那海族實力太強的緣故上,下不為例。薑道友,瞿道友,你們意下如何?”


    “顧道友救了我等一命,自是依道友之言。”


    薑陽、瞿香凝神色古怪的皺皺眉,異口同聲的道。


    怎麽聽顧思弦所言,竟是包含著對兩人的袒護之意?


    “麻煩各位道友原地等待片刻。”


    顧思弦衝幾人抱抱拳,繼而又淡淡的道:“陳道友,你且隨我來,有些事顧某想向你單獨詢問一二。”


    “顧道友,敖某覺得當前還是以謀劃藥園、對付海族為重。”


    清清嗓門,敖無涯小心翼翼地道。


    “不急於一時。”


    顧思弦擺擺手,當先往遠處一飛而去。


    “這家夥究竟要說什麽。”


    眼睛一眯,陳平忽然覺得丹田裏的紫犀劍開始變得燙熱無比。


    不過,他卻無任何遲疑的跟了上去。


    縱使顧思弦心生歹意,他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專克人族的龍角神通,以及無相陣宗元嬰修士的令牌信物,都是能令金丹大圓滿忌憚三分的底牌。


    之前表現的唯唯諾諾,隻不過是為了麻痹眾人而已。


    若顧思弦翻臉動手,他大不了魚死網破,就看誰更加的凶悍!


    中途,一株毫不起眼的白色靈花迎風一搖,散發出一絲夾雜清香的波動。


    而那股波動傳在陳平的耳裏,卻凝聚成了一道細若蚊蠅的聲線。


    “陳平,你小心點,顧思弦身上流轉著一縷隱藏極深的異樣氣息,本藤懷疑和陰靈族或屍族有莫大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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